王青秀充滿懷疑地瞅着兩個衙役:“冷師爺, 那處書齋離城門極近,興許是那姓劉的做賊心虛喬裝改扮溜了出去。”
“絕對不可能!”衙役緊忙說:“我們與那劉諾謙打過幾次照面,就是看背影也能認出來!”
另一個衙役:“是呀是呀, 那書齋從早到現在進的多出的少, 我們哪裡會注意不到他。”
王青秀還要埋汰埋汰二人真會找藉口。
冷文宇卻是從他們隻言片語中, 回憶起日前進城看到的一家透着同樣違和的書齋:一些不怎麼像會看書的人成羣結隊地往一家書齋裡鑽, 當時她還尋思是小念城民風如此, 全民向學。
她手中扇子一合發出聲響,打忘了王青秀張口要說的話。
她擡眼瞳鎖二衙役,緩聲說:“你們說那書齋進的多出的少?”
“是呀是呀。”兩衙役點頭如搗蒜。
冷文宇確認的看向王青秀:“王捕頭說那個書齋距城門很近。那個城門是否是我們日前進城的那處城門?”
王青秀回想片刻後確認:“沒錯, 就是咱們當日進城的城門。”
冷文宇手指敲了兩下石桌,瞭然於心的說:“那家書齋可是販夫走卒頻頻急切地入內。出來的人或是神情疲憊萎靡不振, 或是面紅耳赤一臉亢.奮?”
“是呀是呀。”衙役們應聲蟲一般。
冷文宇嘴角譏諷地勾翹而起, 伸手召喚正跟符鈴撒嬌的小家:“冷某現在病重, 也只能讓小家幫你這個忙了。”說着伸出手指做出捻數銀票的動作。
嚇得衙役們緊忙捂住錢袋子:沒聽說過幫上司辦案,還要交錢賄.賂的。難道不是不想幹活纔會賄.賂的嗎?
符一往一行在旁邊聽着他們說話, 除符鈴外都是一臉聽不大懂的狀態。符一往更是在冷文宇伸出手指做出搓銀票的動作時還盯着冷文宇纖長的手看了好一會,而後偷偷伸手學了學那個動作。
王青秀與冷文宇從小長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您是說……?”
“書齋不出所料是個隱藏於地下的賭坊。”冷文宇挑眉反問王青秀:“昨日慶紅樓的姑娘說‘朱慶喜似是拿住了劉公子的把柄。’
今早龜.公說‘朱慶喜拿着巴掌大帶着橫豎條紋邊框的紙威脅劉諾謙留下。’‘劉諾謙半年前不情願的與朱慶喜一夥混在一處。’
衙役還說‘劉公子的小廝因偷盜家中財物被髮賣’。
你我符兄三人去過朱家的當鋪。冷某見到他家的當票正是巴掌四周印着條紋。這些你都能想到什麼?”
王青秀眨了眨眼睛:“哦。原來不是我想的那樣……”
冷文宇:所以說,你之前急哄哄抓人的時候,到底是想到了什麼?
冷文宇眼帶推測繼續:“劉公子染上賭癮, 需要偷盜家中財物典當, 換取賭資。
前夜龜.公見到的朱慶喜威脅劉公子的巴掌大的紙應該就是當票, 而且是一張劉公子典當自家物件的當票。
按龜.公的說法, 當票應該一直在朱慶喜的身上, 但我們並沒有在朱慶喜的屍體上發現當票。當票不可能憑空消失,那麼只可能是被人拿走。”
王青秀摸摸鼻子:“正所謂家賊難防, 難怪丟了半年多東西才被人發現,只是可惜了那個頂缸的下人。劉家書香門第。自家公子賭博、偷盜自家東西偷偷典當,那可不光違法還很丟人。”
冷文宇贊同道:“不錯,朱慶喜應該就是抓住了劉公子的這個把柄。劉公子害怕事情被宣揚開,受到脅迫不得不與朱慶喜一夥混在一處。”
王青秀抓了抓絡腮鬍子,“這麼看來,劉公子是板上釘釘的兇手。”
冷文宇這時注意到靠在涼亭柱子上的符一往在學自己的動作搓手指,她眼珠向符一往所在方向漂移,拿眼尾瞄了符一往一會。
她拿起扇子動作較快地扇了兩下風:“如若龜.公說的是真話,那就極有可能。”
王青秀準備去牽小家,瞧見冷文宇一向慘白的臉有些紅潤,忍不住擔憂:“冷先生應該還在發燒吧?趕快快回房休息,別在外面吹涼風了。符少俠你們也……讓冷先生好好休息。”
被揭穿的冷文宇惱怒成羞攆王青秀趕緊去抓人!
符一往聽王青秀一說,再看冷文宇的臉色,果然是越被看越紅得厲害,差點沒直接上前抱着冷文宇給送屋裡去強制休息。
還是冷文宇提前發現制止了這一幕發生,並再三說自己真會好好休息。
符一往不想打擾她休息,再者冷文宇這裡的事情還幫不上忙,於是他很不捨地離開,再次帶着“小弟”準備去揮毫閣替冷文宇找回場子。
臨出門的時候,符一往還遇到了在院子裡散步的花問鼎,並在花問鼎的詢問下帶着對花問鼎的遷怒怨恨語氣極爲不好地說,冷文宇高燒不退,非常需要休息,並讓花問鼎別去打擾。
他說得簡直髮自肺腑,之前從衙役口中聽說冷文宇吐血還藏着的花問鼎一點都沒懷疑。
王青秀手裡牽着半人高的小家,帶着大批人手再次返回書齋準備抓人。
書齋掌櫃見此仗勢,臉色頓時一變:“官爺們這是……?”
王青秀示意其他衙役拔刀架在掌櫃的脖子上,拿出幾枚銅錢讓小家聞聞,“因爲什麼掌櫃心裡肯定明白。”
小家打了個幾個噴嚏,快速的向齋門口放着的櫃檯跑去,將櫃檯上的錢匣子給叼了下來……搖着尾巴來到王青秀跟前,水潤黑眼珠求表揚:“汪!”
這就尷尬了。
在圍觀百姓詭異的眼神下,王青秀木訥的接過錢匣子,“不……這裡有誤會。”
城西,揮毫閣一片人仰馬翻,只因有個魁梧健壯長得人模人樣的虯族“莽夫”上門討教。
其實江湖中人嘛,切磋武藝打打殺殺很正常,但是!他們揮毫閣,可是買賣情報的地方,專門編寫什麼江湖兵器排行榜、十大劍俠排行榜、江湖第一美女等等的地方……咱們不打架不打架。
所以閣中弟子見來人了,以爲來了生意,樂呵呵上前一口一個“少俠”的熱情招待,結果迎面扔來一張紙。
弟子們平日接銀票接習慣了順手一抓,沒等辨認出狗爬的是什麼內容,就迎面遭到一拳。
等弟子們捂着黑眼圈弄明白手裡的是“拜門比武帖”的時候,奈何異族莽夫(符一往?)“我不聽我不聽”的無理取鬧模樣,壓根不容他開口,就開打!逼得全閣弟子傾巢而出。
符一往戰意正酣,是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所有揮毫閣弟子揮着筆墨紙硯形狀的武器,列“文豪陣”對敵,結果一刻鐘不到就哎呦呦地鼻青眼腫躺了一地……
更可惡的是莽夫還帶了三個小弟在旁搖旗吶喊,那浮誇地張大嘴巴讚揚莽夫的表情,那一聲聲的“老大最棒!”,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城門口,整個書齋一靜,外面的圍觀百姓都激動了——這是太陽纔要落山,就開始明目張膽的欺壓百姓強搶錢財了呀!
就在掌櫃的眼珠一轉悠,準備就勢聲淚俱下的表現一下自己的弱勢,對比的顯出對方仗勢欺人無法無天的時候——
小家再次屁顛屁顛跑到一處角度不能讓外面看到的書架開始雙爪扒地:“汪嗚……”
王青秀頓時原地復活,過去推開書架,一陣喧譁的賭博聲伴隨難聞的氣味從一條底下通道隱隱傳來。
小家“汪汪”着衝進去。
掌櫃的瞬間如喪考妣。
圍觀百姓發出驚呼——朝廷可是禁賭的!
“招子都放亮些!別放走一條雜魚!”王青秀一揮手,帶着人跟着小家衝了過去。
烏煙瘴氣的底下賭場,賭徒們到處奔逃,但出口已經被守住,哪裡有跑得了?一個個的被綁成一串的拉出地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王青秀在“糖葫蘆”中扒拉了兩遍,臉色愈加難看,他揪着掌櫃的的衣服:“姓劉的……劉諾謙人呢?”
掌櫃反應了一會:“你是說城東書香世家的劉家?劉公子?他早半個時辰就走了……”
“半個時辰前?”王青秀一拍腦袋:“豈不是我們前腳槓走他緊跟着就跑了!”
王青秀來不及找冷文宇出主意,馬上帶着大夥分散開,去劉家等各處劉諾謙可能藏身的地方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