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案起:冷師爺(一)

十七年後……

東臨關,泱泱大欣兩千名海上精兵,在剿滅夕島流寇中,近乎全軍覆沒!

此事,震驚朝野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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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新科會試,無數才子聚集茂都。

花榮帝考慮再三,招新科狀元公孫錦徹查此案,六皇子花問鼎代天子視聽隨同協助,以威懾羣臣,庇護公孫錦的性命。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腔熱血爲國撒,這公孫錦當即發誓要砍掉所有貪官污吏的腦袋,跟隨花問鼎啓程,趕往東臨關……

公孫錦剛正不阿,而花問鼎又因其身份地位所在,擁有一支驍勇善戰的護衛兵,加之令人聞之畏懼的雷霆手段。使得那些或因公孫錦無權無勢無功績輕視的,或牽扯案中意圖刺殺公孫錦的,或糊塗混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又或負隅頑抗魚死網破的衆人,最終均以失敗告終。

二人經過近兩個月的調查取證,得出再次轟動全大欣的結論——

從下到上一連串大臣剋扣海兵銀兩,導致海兵戰船型號落後、破舊,甚至無經費修補戰船,以至於在一舉剿滅夕島國流寇的最緊要關頭,戰船被賊寇的新型戰船一撞就散,無數將領葬身魚腹!

花榮帝看着手中快馬加鞭送達的奏則,雙手顫抖,怒的一摔奏則而起,“好啊,好啊!這就是我大欣朝的‘好’臣子。膽敢貪污築造戰船的銀兩,害得我大欣將士……,這些人不是死在海匪手中,而是,死在……朕的手中!”

話畢,花榮帝噴出一口血,癱坐回了龍椅。

花榮帝自此臥牀不起,下令: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暫代理朝政。六皇子也不必回茂都了,繼續庇護榮升爲“司隸臺”的新狀元郎,繼續代天子巡查天下,體察民間疾苦,肅清貪官污吏,重審冤假錯案,審查邊關佈防。

冬末春初,峻嶺州羣山郡郡守府。

“……前不久公孫大人破獲的晴州私鹽倒賣案,多少茂都的大官落馬呀!您的大名可是名遍全大欣了!”

“要下官說,還是那滅寇關貪污一案更令人‘髮指’,竟然貪污築造戰船的銀兩真是可惡至極,大人您做的好做的妙!”

“公孫大人的機遇不可謂不神奇,真是羨煞衆官員了。下官當年若是有……”

“下官久仰新科狀元的大名……佩服佩服”

羣山郡治下的九缺一個縣令、縣丞,坐在郡守府正廳的左右兩側的座椅上,暗裡帶刺兒的說着恭維的話。

當然他們可跟貪官污吏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單純的嫉妒羨慕恨:從沒有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能在短短一年多時間裡,走到公孫錦這麼高的位置,哎這噴噴香的大餡餅怎麼就被公孫錦撿走了,若是他們當年也能查個大案……。

“諸位同僚謬讚了,本官實在不敢當,不敢當。”公孫錦心裡感嘆這些官員說話的酸味,面上恭謙而不失威壓的與衆同僚打官腔,心道:看來是我的清正廉明太深入人心了,以至於這些芝麻綠豆的小官竟然敢如此擠兌我,也不怕遭報復,哎。

“對對對,大夥兒說的都對。有像我們公孫大人一樣的良纔在朝中,的確是我們大欣的幸事兒。”羣山郡郡守劉大旁偷偷看了眼主位上端坐的公孫錦,又斜了眼自己管理的縣令、縣丞們一眼,暗罵:你說說,只是來送個各州縣府衙的宗卷軸罷了,弄什麼一股子□□味兒呀,人家可是司隸臺,這不找死呢嘛!

公孫錦穩如泰山的坐在首位,那股子云淡風輕,就把下面叫囂的人給貶低到泥土裡面去了。

忽而,他掃過下面空餘的座位,目光微頓:這是……多了個椅子?

劉大旁也瞧見了,擦擦臉上熱出的汗,連忙問身後瘦如猴子的師爺,“那裡怎麼還空着個椅子?”

師爺趕忙去看,眯起眼睛努力想了會,哎呦道:“那可不就是這幾年讓大人您長臉的山裡鎮的縣丞的位置嗎?他怎麼還沒到?”

劉大旁是記得這個辦案如神的胖縣丞的,他決定爲自己的屬下美言幾句,“公孫大人,尚未到來的是山裡鎮的縣丞,肖飛裘。

大人您不記得了嗎?那年的瘟疫……前陣子您還誇獎過他,那山裡鎮被肖飛裘治理的那個好啊,以前纔不到白戶人家,但肖飛裘上任期間人數翻倍。

下官看,只要再過兩年,他就能變‘丞’爲‘令’了,那裡的百姓都稱讚肖飛裘是個勤政愛民、善聽‘人’言的好官啊!”

又是肖飛裘。公孫錦眉頭微動,心說:不過那“善聽人言”是怎麼個解法?聽得懂人話。

就在劉大旁“哦”的一聲終於想起來,準備向公孫錦推薦下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呼哧帶喘的憨乎乎的男人聲音:“我的小心肝兒你真的不能再跟我進去了。”

“我怎麼就不能進去了?我還真就要看看這郡守府是個什麼模樣!”女人驕縱的聲音中,夾雜男人“哎呦”“哎呦”,求女人放開自己耳朵的呼聲。

正對門口坐在主位上的公孫錦微微睜大眼睛——

只見一個裹着綠色官府的球兒嘰裡咕嚕滾了過來,然後重重拍在地上,相比之下非常小的烏紗帽也落地,滾到一邊去了。

正臉趴在地上的肖飛裘擡起頭,露出八字眉小細眼充滿喜感,讓人見了就忍不住笑的臉,就與公孫錦四目相對嘍。

“相公啊……”一個穿得奼紫嫣,濃妝豔抹的女子奔了過來,撿起官帽斜歪的扣在肖飛裘面盆一樣的腦袋上。

這一幕太震撼了,周圍的縣令、縣丞們擠眉弄眼,交頭接耳,嘲諷忍笑指指點點向門口。

公孫錦擰起眉頭,心說:這就是人人讚不絕口的好官兒?

劉大旁額頭冒汗地站起來,“來人把這坨兒……”當即就準備讓官差把肖飛裘拖出去,大打三十大板。

瘦猴師爺扯住他,“且慢老爺,這位就是山裡鎮的縣丞,肖飛裘。”,在後面扯住了劉大旁,讓他向上位公孫錦那看。

劉大旁見公孫錦正不動聲色的看着地上的肖飛裘,他也就不知聲了,等待公孫錦發落肖飛裘。

而公孫錦只是眉頭皺起的在等,看這肖縣丞要如何處理……

肖飛裘滿臉堆笑,拉着娘子一起下跪,“大人對不住了,我家娘子沒見過大世面,她、她只是太擔心我,不想我離開她視線,求您一定要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家娘子吧。”

女子對上公孫錦的目光,立刻腿軟了,連忙趴跪在地,“哎呦大人饒命喲!饒了我吧!”,求饒,尖銳諂媚的聲音令人心下厭煩。

公孫錦掃視這對夫婦,皺眉心道:夫爲妻綱,男兒理應頂天立地,而這肖飛裘竟然顛倒人倫綱常,對令自己丟臉的夫人還如此縱容。這肖飛裘哪裡會是什麼好官?是個糊塗官還差不多呢。

半時辰後,郡守府與正廳相連的廂房。

花問鼎頭戴玉冠身着高貴紫袍,目泛威懾寒光,正坐在屏風後的八仙桌旁,不緊不慢的品茗,問:“可見過了趙知州提過的那位肖縣丞。”,他口中的趙知州,是年過七旬的老人家,管轄峻嶺州的知州,也就是此地郡守的上一級。

“這……”公孫錦遲疑了一下,他爲人最重視禮義,且看出花問鼎與趙知州關係不錯,所以不好直言說趙知州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把朽木看做了良才。

花問鼎放下茶杯,茶杯與桌面發出輕碰聲,“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總是如此扭捏。”,說到扭捏二字眼裡透壞,明顯是故意打趣公孫錦說的玩笑話。

公孫錦這才展開眉頭,帶着一絲哭笑不得,“哪裡是下官扭捏……那位……下官確是見着了,但是……看他那個樣子哪裡是什麼賢德之人,明明是個畏妻如虎的糊塗蛋。”

肖飛裘龐大的身軀坐在小板凳上,耷拉着肩膀,雙手揣在袖子裡。他都這樣一動不動一下午了。

尹氏正坐在八仙桌旁抹淚,“相公啊你說說這可怎麼辦?眼看就能升成縣令俸祿見長,結果就出了這麼一碼子事兒。我看那郡守的臉黑得一比那啥,只怕相公要丟了烏紗帽下面那顆球了!……對了!有事兒就找冷先生,趕緊讓冷先生幫忙解決啊。”

肖飛裘也愁啊,“娘子呀你就別哭了,哭的我球……不對,是腦袋疼。冷先生在山裡鎮呢,那是遠水解不了近火。”

尹氏抽泣道:“那怎麼辦?難道我這就要改嫁了。”,她出身青樓,可沒有大欣王朝一般女子的那種必須抱着牌位過一輩子的蠢貞。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這就要改嫁了?我還沒被砍腦袋呢!對了你要改嫁的話,千萬別帶走咱們家的小寶,把他交給我娘吧。”說着,肖飛裘芝麻小眼睛不經意的掃過房間角落擺放的一堆行禮,而後一亮,“看來,你改嫁的事兒要泡湯了。”

尹氏也看了過去,那是一隻放在木頭籠子裡面的白色鴿子。鴿子脖上還有一圈灰色的毛,見尹氏看自己還側着腦袋,用眼睛看她。

尹氏與肖飛裘對視一眼,二人一起破涕爲笑,道:“咱可以飛鴿傳書!”

肖飛裘立馬滿臉堆笑的寫完了一張小紙條,剛想往竹筒裡面送,卻被尹氏給攔住了,“相公我雖然不人字兒,但我會數數。你這寫的這麼簡略,根本不能突出嚴重性!”

肖飛裘深以爲意,“那娘子覺得該怎麼寫。”

“你個榆木腦袋!當然是往嚴重了說!”尹氏立刻比手畫腳說了起來,肖飛裘點頭如搗蒜,快速記錄下來……

桌上紙張漸漸增多如小山,夫婦二人停手,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峻嶺州,羣山郡,山裡鎮。

東郊義莊,常年大霧空氣溼潤。明明山裡鎮已經城門大開熱鬧起來,此處還是霧濛濛、淒涼涼陰森模樣。

冷老爹單手端着托盤從廚房走出來,一盤菜一碗米飯還冒着熱氣。另一隻手拎着米飯和剩菜和到一塊兒的盆子,經過拱門向後院走去。

榮帝三年那會,戰火紛飛流民四起。冷老爹打自家義莊門口雪堆裡翻出個女娃。

原本一碗薑湯仁至義盡,將女娃攆出義莊。但最終……還是留下了女娃。

當時他想不過是加副碗筷,還能多個幫忙的。等幾年找個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好事做到底。

可那會卻發生了件事。與他頗有交情的捕頭王蠻於家中被害。冷老爹很快得出結果,謀害親夫的汪氏被投入大牢。

臨時管理山裡鎮的刑名師爺將案件上報朝廷,只等確認文書下來,就可以將口口喊冤的汪氏問斬。

冷老爹帶着女娃暫居衙門。作爲證據的王蠻屍體暫停衙門停屍房。

是夜,冷老爹聽到聲音披了外衣去看,果然在停屍房看到亮光。

他抽武器來到前廳,卻見丁點大的女娃竟帶着王蠻獨子王青秀,不知何時溜進停屍房,正在擺弄王蠻的屍體。

冷老爹怒急上前一巴掌將女娃扇倒在地。王青秀嚇得嗚嗚直哭。

女娃嘴角裂開鮮血直流卻是立刻爬起,脊背挺直,眼中透着逼人凜冽,用幼稚的童音條理清晰地說出驗屍方法、結果。整個人理智的不像是個孩子。

那一刻,他有一種女娃是他同齡人的錯覺。

也是那一次,冷老爹這位資深的仵作,首次修改驗屍結果。差點冤死的汪氏無罪釋放,真兇落網。

自此,冷老爹將錯就錯。將一直撿自己舊衣服穿的女娃扮作了男娃,將她正式納入戶籍,從“羅文語”更名爲“冷文宇”。

每次查辦案件將她帶在身邊,更是讓冷文宇入書塾,參加童子試、鄉試,果然屢屢奪冠。

可惜,冷文宇不能參加需脫衣檢查的茂都會試。

冷文宇樂得清閒自在,就在山裡縣當起了“下九流”的師爺。

隨後短短十多年間,她與各行業男女匠人共同研發新奇技術,製作出種種聞所未聞的物品。在自己商鋪下推廣教育與生活勞動相結合的帶小徒弟模式。百姓識文認字有了維持生計的手藝,更是在潛移默化中被她思想同化。

山裡鎮蒸蒸日上,慢慢繁榮起來……

就差效仿“狂風浪裡狂刀舞”孟如刀、“一劍祭出傾天下”白傾城等武林大能,佔一城之地開山立派,立世俗之外江湖之內。

將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的冷老爹,有一種隱隱的期望——也許他揹負的血海深仇,冷文宇真能幫其得報。

從回憶收攏思緒,冷老爹已來到後院。

院內佈滿奇花異草,有些花草慢慢蠕動竟像是活物一般。後院的兩間屋子就在那一圈圈密密麻麻的豔麗花草之中,竟然也沒留出人通行的路來。

冷老爹也不繞着走,直接衝着房門走過去了,地上的花花草草忽然向兩邊散去,讓出條兩巴掌寬的小道。

房門口竟然還有一個小房子,裡面窩着一隻毛色雪白、樣貌若狐、溫順大型犬。

冷老爹把盆子往小房子那一塞,對上犬兒的眼神,說:“嘿小傢伙,臭小子還沒醒?”

他端着托盤起身,敲得房門發出一連串的砰砰聲。

冷文宇縮在被子裡睡得正香,猛地被門板震動的響聲從夢裡驚醒,狹長的雙眼艱難地睜開條縫隙再次迅速地合上,還將腦袋拱進了被窩裡,心裡嘀咕:老頭又這麼早……還能再睡會。

她捲曲起雙腿再次閉上雙眼。隨着她的動作,牀榻上被子鼓鼓的拱了起來,漆黑的頭髮從被子中漏出,蜿蜿蜒蜒的垂到牀底。

“臭小子!日上三更了還不起來!肖大人不在你更要費心纔是,怎麼變本加厲偷起懶來。”

隨着敲門聲持續響着,被冷文宇拱起的被子蠕動了幾下。

枕頭處露出一隻慘白乾瘦的腳丫,腳趾頭勾了勾察覺到外面很冷立馬縮回被子,然後那鼓起的被子就更圓了。

冷老爹叫喚了半天,有些無奈又習以爲常的把托盤往旁邊的凳子上一放,對房內說,“飯菜就放在凳子上了,你趕緊起來吧,要不一會都涼了。”

被子內冷文宇發出悶悶的含糊應承聲,“知道……老爹……”

冷老爹搖頭走了,“臭小子也真是的,多賴那麼一盞茶功夫有什麼用?”

冷老爹回到前廳,把爲屍體休整儀容的東西擺放好,一邊幹活一邊從後門往拱門裡看。他的方向正好能透過花花草草的“屏風”,看到冷文宇的房門,生怕她貪睡耽誤衙門的事兒。

爲屍體整理儀容的時候,冷老爹還在心裡數數,數到一百,冷文宇的房門終於開了。

隔着花花草草只模糊看到,瘦高的冷文宇從門內飄出,漆黑的長髮披散,竹竿似的掛着身寬大的白色書生服,露在衣服外的膚色比衣服白還透出些冰青色,整個人透出股讓人冷到骨頭裡的鬼氣陰森。

冷老爹一擡頭就看到冷文宇又把好端端的飯菜弄成了狗食,那往嘴巴里面扒拉飯的筷子都化作了虛影,腮幫子鼓鼓的吃的開心。

冷文宇往門框上一靠,米飯和菜已經扣在一處攪拌均勻。正閉着眼睛把飯菜往嘴巴里面塞,咀嚼了兩下還嗯的一聲,表示超好吃!

小家甩着尾巴舌頭舔着嘴巴子,仰頭望着冷文宇,要吃。

“呦?想吃。”冷文宇面容生得長眉細眼尖極白極冷,此刻含冰的眉眼露出不怎麼像好人的笑意,拿飯假裝要給小家,手腕一轉塞進自己嘴裡。

小家委屈得四爪挪動直哼哼。看得無良主人冷文宇邊吃邊樂。

“肖大人帶着卷宗案卷去羣山郡府衙,覲見代天子巡查至此的司隸臺公孫錦與……六皇子花問鼎。這幾日可是把山裡鎮全權交給了你,你要對得起肖大人的信任……別天天懶得呦。”

冷老爹語氣有些古怪,而且還直呼二人姓名。但冷文宇打心底沒什麼階級概念,沒多想。

冷文宇腮幫塞得鼓鼓,只能隔着花花草草斜眼瞧冷老爹,表示不滿:……說得好像平日裡山裡鎮不是我全權代理似的。

不過……

冷文宇想起肖大人夫妻二人臨走時那個興奮勁兒,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他們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去述職,反而像是去逛遊遊樂園。再想想當時肖大人信誓旦旦地拍着大肚腩發誓“我曉得分寸,定不會唐突兩位大人物的!”,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冷老爹這邊還嘮叨着,那邊房門再次吱嘎一聲又打開了。

冷老爹只覺得身邊刮過了一道涼風,隨即那隻形若白狐名爲小家的大狗,就甩着舌頭搖着尾巴竄了出去。

冷文宇的聲音從義莊正門那邊飄了過來,“老頭,我走了。”

冷老爹轉頭看去,只看見一道隱入晨霧中的飄忽背影,周身帶着陰嗖嗖的陰氣。他有些擔心,見到冷文宇的趕路人,會被嚇死。

他忽地想起什麼,連忙跑到正廳門口喊道:“臭小子!記得回來的時候給老爹帶壇梨花白——”

轉瞬,就已看不到冷文宇的身影,只聽內力隱隱送來一句:“知道了老爹。”

“知道就好。”冷老爹無意中往冷文宇走後沒關上門的房裡一瞧——臉盆手巾亂飛,一地的髒衣服,還有那像是被豬拱過的被窩。

冷老爹皺眉:這就是豬窩!

恰是初春時節,靠近東郊一帶河面還被冰覆蓋着,冰層下是一片渾濁的黑紅褐色,那是去年留在水底枯萎的水草。

就在這冰層表面竟有一串橫穿而過的腳印,凍得梆梆的腳印凹陷處有着模糊的痕跡。想來是在正午最熱時踩下腳印的瞬間有水滲出,到了下午溫度降低冰水再次凝結爲一體。

近來溫度逐日升高,冰層逐日融化變薄。竟還有人敢從此處過河,看來回去得讓衙門貼個告示。

冷文宇心裡想着腳下不停,提着內力順着水流,腳不沾地的帶着小家,向鎮裡飄去。

隨着靠近山裡鎮所在,瀰漫着的潮乎乎的霧氣散去,已經能望見山裡鎮的城牆。城門不遠的河岸兩側,土地上冒出一片毛茸茸的野草青茬,河中冰層已經大片大片地消融,偶有浮冰漂浮在河面。

冷文宇有些意外地望着那層嫩綠的蝶形水草,她方纔經過的東郊河面尚被冰封,一片綠色也找不着,沒想到這邊已經長成了一大片。

128.案終:江湖隱(正文完)19.案起:冷師爺(十五上)90.案三:碩鼠鬧(八)28.案起:冷師爺(完)74.案二:獨雁歸(九)101.案三:花色錯(五)106.案終:邊關急(一)25.案起:冷師爺(十九)1.案起:初穿之逃(上)75.案二:獨雁歸(十)8.案起:冷師爺(六)39.案一:山中匪(十一)54.案一:丁點縣(十五)32.案一:山中匪(四)65.案二:碾豆蔻(五)91.案三:碩鼠鬧(九)26.案起:冷師爺(二十)110.案終:邊關急(六)124.案終:江湖隱(三)81.案二:獨雁歸(十六)74.案二:獨雁歸(九)37.案一:山中匪(九)78.案二:獨雁歸(十三)69.案二:獨雁歸(四)126.案終:江湖隱(五)50.案一:丁點縣(十一)61.案二:碾豆蔻(一)22.案起:冷師爺(十六)127.案終:江湖隱(六)109.案終:邊關急(五)51.案一:丁點縣(十二)50.案一:丁點縣(十一)122.案終:江湖隱(一)46.案一:丁點縣(七)16.案起:冷師爺(十二)121.案終:食人獸(五)35.案一:山中匪(七)58.案二:短坡村(一)30.案一:山中匪(二)91.案三:碩鼠鬧(九)24.案起:冷師爺(十八)64.案二:碾豆蔻(四)97.案三:花色錯(一)51.案一:丁點縣(十二)89.案三:碩鼠鬧(七)128.案終:江湖隱(正文完)43.案一:丁點縣(四)15.案起:冷師爺(十一)60.案二:短坡村(三)122.案終:江湖隱(一)23.案起:冷師爺(十七)12.案起:冷師爺(十)25.案起:冷師爺(十九)17.案起:冷師爺(十三)75.案二:獨雁歸(十)123.案終:江湖隱(二)13.番外:成長兩三事(上)66.案二:獨雁歸(一)65.案二:碾豆蔻(五)105.案三:花色錯(完)56.案一:丁點縣(十七)40.案一:丁點縣(一)35.案一:山中匪(七)129.番外:鍾情蠱126.案終:江湖隱(五)18.案起:冷師爺(十四)13.番外:成長兩三事(上)55.案一:丁點縣(十六)67.案二:獨雁歸(二)123.案終:江湖隱(二)100.案三:花色錯(四)129.番外:鍾情蠱13.番外:成長兩三事(上)21.番外:山有師爺終長成82.案二:獨雁歸(十七)62.案二:碾豆蔻(二)114.案終:神器蹤(四)128.案終:江湖隱(正文完)80.案二:獨雁歸(十五)17.案起:冷師爺(十三)26.案起:冷師爺(二十)112.案終:神器蹤(二)42.案一:丁點縣(三)33.案一:山中匪(五)26.案起:冷師爺(二十)85.案三:碩鼠鬧(三)47.案一:丁點縣(八)79.案三:獨雁歸(十四)124.案終:江湖隱(三)103.案三:花色錯(七)95.案三:碩鼠鬧(十三)87.案三:碩鼠鬧(五)36.案一:山中匪(八)111.案終:神器蹤(一)95.案三:碩鼠鬧(十三)56.案一:丁點縣(十七)57.案一:丁點縣(完)76.案二:獨雁歸(十一)107.案終:邊關急(二)124.案終:江湖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