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門正在表演,聖者的姿態實在不好拿捏,讓他渾身都不自在。陡然,他擡起頭,感到了某種變化。
彷彿是清水終於凝成堅冰;彷彿是幼苗終於長成大樹;彷彿是青蟲終於破繭成蝶;彷彿是旭日終於衝破黑暗……
一種新的形態,新的力量,新的高度,在楚門的頭頂上成型。
——水晶正在封神,溢散出了一絲神力,讓楚門在最近的距離觸摸。這是難以理解的力量。無法名狀,卻能給予感悟。或許,這根本是水晶送給楚門的禮物。
楚門閉上眼睛,盡力吸收這絲神力。這是封神一刻最本原的能量,包含着水晶對力量的感悟,他感受到,無窮無盡的知識浩如煙海,在靈魂深處翻騰。
漸漸的,一絲光輝在本體內迸發,瞬間充斥了整個靈魂。一點微光,在最深刻的地方閃爍,渺不可見,又無比頑強。最恐怖的風暴也無法將它熄滅,最豐腴的油脂也不能助它興旺。這是脫離塵世的火,高於靈魂的火,世間永恆的火。此刻,它還是星芒一點,當假以時日,火焰燃起,便是半神。
楚門睜開眼,光輝已經透徹全身,如琉璃般無瑕。
信徒匍匐,如螻蟻般跪倒。雖然清楚,他們並不是在向自己跪拜,但那種掌握靈魂的感覺,仍然令人迷醉。
“水晶女神光輝聖潔,您的盛名在口中傳送,您的身軀行於天上。我們是您腳下的塵埃,在塵世仰望天堂。”
楚門的聲音貫徹入每一個信徒腦中。人們都虔誠地跟隨祈禱:“我們是您腳下的塵埃,在塵世仰望天堂!”
“我將領導你們,去獲得智慧與自由。勝利與光榮。”楚門雙手高舉:“偉大的女神啊!請賜福於您的羔羊!”
隨着這句話,一團溫暖在每一個信徒胸中涌動起來。它流遍了四肢百骸,令人充滿力量。一些身染沉痾的病人,竟也奇蹟般的感到,症狀居然有所減輕。
這一刻,水晶真正的成爲了神靈。藉助爆發的信仰,她將神火凝聚成神格,產生了“科技”“機械”的神職。雖然還極端微弱,可確實是不折不扣的真神。
——自此,世界多了一位新的神靈。同時,也孕育着一位半神。
肖恩主教仰着頭,淚流滿面。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充沛的神力,女神在慈祥的撫慰他,似乎爲了彌補往日的冷落。一個個神術賜予下來,超過往昔的總和。
“女神在上!”肖恩匍匐着,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神蹟持續了半個小時,終於退卻。無法消失的,是人們的熱情。他們聚在神殿裡,將教宗閣下圍在當中,唱着歌頌女神的聖歌。在肖恩主教的組織下,這種活動整整維持了一夜。
“大家回去休息好不好?搞不好,明天南方帝就攻過來了。”楚門無奈的表示擔憂。
但信徒們卻不以爲意,滿不在乎地說:“教宗閣下,現在是女神的時間,讓戰爭見鬼去吧!您放心,我們現在神清氣爽的,就算幾天不睡覺,也個個精神得像棒小夥子!”
楚門惟有苦笑。在他對面,肖恩主教也在笑。但那是幸福的笑容。他笑着說:“教宗閣下,今天就委屈一下,誰讓大家高興呢?”
於是,直到天亮,楚門才從狂熱的信徒中脫身。當他疲憊的走進官邸時,發現客廳裡燈火通明。赫本,娜塔莉,管家,都穿戴整齊,在迎接他。
“楚門哥哥!”娜塔莉率先笑起來:“救世主的感覺怎麼樣啊?”
“別嘲笑我了。”楚門苦笑着搖頭:“到底怎麼回事兒,你也知道……簡直累死了!我真不明白,水晶要找使徒,你不是正合適麼?”
“那不適合我。”娜塔莉笑了笑說:“楚門哥哥,你要知道,聖女的聲望不該高過教宗,尤其是一個新興的宗教。另外,人家還沒成年啊,你不能僱用童工吧?”
“真不知道你這些話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楚門苦笑。
“有的是跟你學的,有的是和水晶姐姐學的。”娜塔莉做了個鬼臉,然後推了赫本一把,“姐姐,還是你厲害,從那麼早就知道楚門哥哥沒事兒!”
赫本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當然不會有事啦,所以甭管怎麼樣,你們就都把心放在肚子裡吧!”雖然這次,楚門差點把命送掉,可不敢和她們說:“這次有了水晶幫忙,我們可以說勝券在握了。”
“水晶姐姐不會直接幫你的,”娜塔莉說:“要勝利,只能靠咱們自己。”
“我知道,不過總有些間接幫助不是?”
“嗯,首先鼓舞了氣勢,你有了一幫能夠隨時捨棄生命的民兵,他們相信自己的靈魂能在水晶神國永遠美好的生活下去……哦,當然,確實是這樣。水晶姐姐的神國已經可以開始接納信徒了。”
“喂喂……”楚門皺眉:“怎麼……你知道的東西,我都不知道呢?你和水晶是不是還有什麼瞞着我?”
“怎麼會?”娜塔莉聳肩攤手:“咱們只是各忙各的,你不是沒時間嘛!”
“呃,可是……”楚門還要說話,卻被管家打斷:“主人,因爲你回來,赫本主人可是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宴呢。”
“啊?”楚門一愣,轉過頭:“你做飯?你會做飯?”
“嗯,我嘗試了一下,沒有想象中艱難。”赫本有些羞澀,“你嚐嚐看?”
“當然,我當然要吃!”楚門笑起來,“快,都擺上來,我還真是餓了!”
很快,豐盛的晚宴——或者說早餐——擺上了桌子,都是重新熱過,一桌子熱氣騰騰。至少從顏色和配料上看,很是不錯。楚門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叉,準備大快朵頤。他切下一小塊牛排,剛剛要往嘴裡送,突然又停住了。
“你們爲什麼不吃?”楚門看着大家都沒有動作,狐疑地問。
“這是赫本姐姐給你做得嘛,愛心餐,當然要楚門哥哥先吃嘍!”娜塔莉笑盈盈地說。
“嗯。”楚門點點頭,把牛排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