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二十分鐘後,衣冠楚楚的楚門男爵再次敲開了赫本的房門。這一次,赫本顯得平靜多了,只是微一遲疑,就把他讓了進去。
“嗯,很不錯的開始。”楚門暗想。他看着赫本,慢慢坐在牀邊。
赫本還是有些羞怯,現在,這個姑娘完全不是平日那副冷冰冰的,殺入如草芥的模樣。一雙明亮的眸子朦朧不清,像是帶着水霧。
“其實……我是想說……”楚門面對心上人,一時反而說不出話來,期期艾艾半天說:“這一切,是因爲另一個原因。起因是國王那傢伙……”
說到此處,楚門後悔了,這樣的一說,豈不是等於自己沒有誠意,只是讓赫本幫忙搪塞麼?
“難道說,我真心裡,並不想結婚麼?”楚門問自己。
“國王?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爲國王的詭計麼?”赫本詫異地問。
“不,不……跟他沒關係。”楚門搖搖頭,小心地從懷裡掏出個精美的盒子,當着赫本的面打開。藍寶石的光輝立刻在昏暗的房間中盪漾開來。
“這枚戒指……”赫本怔怔地看着,眼睛中光芒閃爍,“我明白了。”
“是的。”楚門深情地看着她,點點頭。
赫本接過戒指,小心的套在手指上,用最輕柔的動作撫過切割出無數棱角的表面,然後問:“上面塗得什麼毒?見效快不快?”
“啥?”楚門傻眼。
“你不是想讓我用這個暗殺國王麼?”赫本認真地說:“放心,我一定做到。”
楚門被徹底擊敗了,垮着臉,欲哭無淚。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着牙說:“不……不是的!這戒指不是……”
“哦。”赫本點點頭,從小腿上抽出匕首,“那我還是用刀子。”
撲通——楚門摔倒了。
“啊?你怎麼了?”赫本很是擔憂,上前觀看,“是舊傷復發麼?”
“不是舊傷,是心傷……”楚門仰面躺在牀上,悠悠嘆氣。然後,他突然跳起來,一把將湊近的赫本抱住。
“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相……相信什麼?”赫本感到一股熱氣噴在耳畔,渾身發軟,意識也開始朦朧了。
“相信我對你的心意。”楚門捉住她的手,引導在自己胸前:“你看,它是熱的,它在跳動,你感覺到了麼?”
“是……是的。”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楚門輕聲說:“我說,當我擁有了和你在一起的資格,你又沒有改變心意的話,我們……我們就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嗯……”
“那麼,你改變心意了麼?”
赫本沒有說話,很認真地看着他,似乎要把楚門印在心裡。然後,輕輕搖搖頭:“沒有,我永遠不會……”
什麼都不用說了,楚門溫熱的脣已經將她掩住。赫本張大眼睛,僵硬得一動不能動。俄而,那雙清澈的眸子逐漸朦朧,充滿了水霧,連面孔都蒙上一層誘人的玫瑰色。
“嫁給我吧。”
“唔……”赫本的身體不安的扭動了一下,卻沒能躲過楚門放肆的手。那那雙灼熱的手掌下,少女彷彿陽光下的冰雪,迅速融化。
她倒在楚門身下,無力的喘息着,好像一枚任憑採摘的誘人果實。那雙作惡的手掌鑽入少女的衣襟,慢慢攀上柔嫩的胸膛。
——盈盈一握,滑膩無比。
“不要……我……”少女發出哀鳴,脆弱的抵抗卻激起楚門更深切地。他貪婪地吸吮着少女的甘甜,迫不及待地向更深處探索。
突然,大門砰地一下打開了。楚門頓時如涼水澆頭,慾念頓消。
“娜……娜塔莉?”楚門呆呆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門口,娜塔莉正瞪着一雙無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似乎也被嚇到了,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
赫本迅速推開楚門,低着頭整理着衣服。她沉默着,像剛剛作錯事情,被人抓到的小女孩兒。
“對不起啊,打擾你們了。”倒是娜塔莉很快恢復了鎮定,臉上帶着無所謂的微笑,“不過,娜塔莉姐姐,你也太狡猾了吧……”
突然,娜塔莉扭過頭,蹬蹬蹬的跑開了。
“哎——娜塔莉!”楚門徒勞地伸着手,卻不知該怎麼攔下她。轉過頭,發現赫本盯着腳尖,彷彿正在反省。
“奧黛麗……別這樣。”楚門扳着她的肩頭,說:“我們這都是光明正大的,沒什麼。嗯?”
赫本低着頭,還是不說話。
“嫁給我吧,認真地。”楚門用力摟了摟,然後將她從雙腿一抄,橫抱起來,放在了牀上。
“不行……”赫本滿臉通紅,想要起來,卻被楚門按了回去。他拉過輕柔的被子,替她蓋在身上。
“好好休息,傷還沒全好呢。”楚門拍了拍她的面頰,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起身退出了房間。
赫本躺在那裡,似乎還沒有從當初的衝擊中恢復。她慢慢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脣,放在眼前癡癡地看着。
娜塔莉在昏暗的礦道中飛馳。滑板在腳下,閃爍着銀色的光輝。兩壁的油燈連成一條線,在眼前飛速掠過。
小女孩兒將滑板速度加到極致,好像在駕駛一輛狂奔的跑車,妄圖用速度感沖淡心中的傷痛。剛纔那一幕卻始終在眼前,怎麼也無法忘卻。
礦道已經到了盡頭,娜塔莉剎住滑板,茫然四顧,真的沒有路了。她沿着牆壁,靠坐在地上,渾身發冷。
“真是的,明明知道會是這樣……可爲什麼,爲什麼還要傷心?”娜塔莉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水晶姐姐,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娜塔莉喃喃自語,在冥冥中呼喚着水晶。然,神國寂寂,沒有人回答。
在她的身旁,是損壞了的穿梭艙。下半截艙體斷裂開來,銀色的金屬如同礁石般突兀而出,和哭泣的少女形成一種強烈的末世風格。
幾隻銀色的蜘蛛機器人在外殼上默默織補,結網一般修復着。由於材料短缺,進度只能如此。那些沒有靈魂的機器不懂女孩兒的心事,只是做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