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頓的功夫,副會長終於擺脫了被動挨打的局面。他穩住身體,卻再也不敢和楚門在空中搏鬥,一個定向傳送法術,重新回到了塔頂。
他雙腳踏上實地,心中大定。才覺得心臟撲騰撲騰狂跳如擂鼓,雙腿一軟,就做倒在地上,一縷殷紅的血絲從嘴角淌下。
“會長……您,您不要緊吧?”法師們圍攏過來,伸手攙扶。
“別……別管我!”副會長甩開伸過來的手臂,聲色俱厲地說:“快看看,那傢伙呢?”
“那傢伙……嗯……”法師們伸着脖子朝半空瞧,片刻後,不約而同地說:“好像在發呆……”
“發呆?”副會長掙扎着站起身,忍住再吐一口血的衝動,眯着眼睛看。果然,楚門在空中停留,即沒有進攻,也沒有撤退,很詭異的呆立着。
“他受傷了!一定是!”副會長雖然不知道楚門怎麼受得傷,但這麼長時間,用接連不斷進攻傳奇結界,那滋味恐怕不會好受,就此受了重傷也說不定。他大喊着:“快!用魔法炮臺對準他!準備發射!該死!我在天上的時候,你們都在看熱鬧麼?”
法師們面面相覷,雖然不敢反駁,也有些不以爲然。發射?那麼快的速度,那麼近的距離,我們到底是打誰?以剛纔的情形,打中副會長的機率反而更大些。
不過,現在可不是發牢騷的時候。法師們連忙調整魔法炮臺——就是之前射殺水晶之刃的白光——讓它對準楚門,然後,將自己的魔力輸入控制檯,與魔法塔同頻。
一點白光亮起,漸漸聚成碗口大的光團,眼看着,致命的魔法光束就要激發而出!
楚門還在發暈。他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在主位面運用虛擬神格和神國裡不同,無法隨便使用而不付出代價。它需要大量精神力量作爲支撐,如果消耗過度,就會成爲楚門現在這個樣子。
——頭暈腦脹,連方向都有點辨別不清。
就在昏昏噩噩之際,突然感到眼前光芒一閃,接着一股灼熱的感覺當胸襲來!無論躲閃還是抵禦,都已經措手不及!
生死關頭,楚門拼命迸發出最後一絲精神力量,眼看着身體轉入虛無,開始了傳送程序。那道強烈的白光,從虛影上穿過,飛入黑漆漆的長夜。
楚門腦袋一昏,直接暈了過去。最後一個年頭是:“糟糕……傳送地點是……算了,愛誰誰吧!”
法師們失去了目標,不禁微微一呆。就在這時,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暴音,接着腳下一震,法師塔竟然搖晃了起來!
“怎麼?”所有人都趴在塔頂上看。不知什麼時候,那些水晶之刃的少年們偷偷爬到了塔下,然後引爆了炸藥。
這是水晶神教的殺手鐗,在水晶主持下,秘密生產的黃色工程炸藥。它的威力,足能崩山裂石。法師塔雖然堅固,卻也做不到毫髮無傷。
法師塔靠近地面的一側,被炸藥開出一個巨大的橫向破口。由於自身重量和高度產生的應力,開始向一側傾斜。在傾斜的過程中,更多的牆體被破壞、碾碎,要不是高塔並不完全憑藉物理原理直立,早就如同世貿大廈一樣分崩離析了。
“會……會長……”法師們面色如土,看向副會長。然後發現,副會長大人已經施展飛行術,飛到了高塔之外。
法師們不禁佩服——看人家這反映速度!該逃跑時就逃跑,決不拖泥帶水。這才叫高人風範!
於是,他們也個個邯鄲學步,都從高塔上漂浮起來。看這意思,是準備要將法師塔放棄了。
但副會長卻不這麼想。他向塔基飛落下去。過程中,還能看到水晶之刃的少年們,正在向遠處飛速撤退,卻也沒功夫理睬了。
“化石爲泥!”副會長放出一個法術,擊中了塔基。整個一層,包括地基的地面,全部化作一灘軟泥。高塔倏然陷了下去,足足矮了五米,傾斜的態勢一時被阻止。
但是,高塔終究太過沉重,短暫的平衡後,又開始朝相反的方向傾斜。副會長用盡全身的法力,對準塔基施展了最後一個魔法:“化泥爲石!”
看着凝固成岩石的塔基。副會長鬆了口氣,然後身子一軟,也暈倒了過去。
楚門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極快的在一個細長的透明管道穿梭,無數光怪陸離的景物在眼前一一浮現。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臉,朦朧不清,慈祥如自己的母親。可再次瞧時,卻發現有幾分像水晶!
楚門倏然睜開眼,看到一排原木壘成的天花板。自己躺在一張木牀上,牀單有些舊,卻洗得很乾淨。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是一件半舊的袍服。
“這裡是……”楚門撐起身子,頭仍然很痛,不過和當時相比,已經算不上什麼了。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一間不大的屋子,裡面的陳設很簡單。除了這張牀,還有兩把舊椅子,一個衣櫃,再有就是盛了水的木桶。
很明顯,這是一所普通的民居,主人甚至有點貧窮。
楚門起了牀,自我感覺,除了腦袋還有點兒昏沉,已經沒什麼事情了。輕輕晃了晃頭,推開了木製的房門。
屋外陽光燦爛,暖烘烘地撒在身上,驅散了心頭的陰霾。楚門眯起眼睛,環視周圍。
這是一個不算小的院子,最外面是一排低矮的籬笆。院子裡有個小土堆,兩個孩子正在嬉戲着跑上跑下,似乎在玩兒攻山頭的遊戲。
更多的孩子,則安靜地圍攏在一個十歲的少女身旁。少女手中彈奏着豎琴,輕輕唱起一首兒歌。聲音飄渺而清澈,宛若天籟。
眼前的情景,就像一副十七世紀的歐洲田園油畫,充滿了靜謐與安詳。楚門怔怔地看着,竟有些癡了。
突然,琴聲停止了。少女轉過臉,朝這邊看過來。楚門這才發現,她竟然是那天和傑克·倫敦一起來拜訪過自己的麗芙小姐。
“怎麼……是你?”楚門怔了怔,左顧右盼,有點恍然地說:“這麼說來,我是在孤兒院裡了?怪了,我怎麼會在這裡?”
“您都不記得了麼?”麗芙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您暈倒在孤兒院外面,似乎是受了什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