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輕功都很好，半盞茶的時間就已經離開了大洲軍營駐紮的地界，殷綏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兩人繼續行進的方向，低聲說道：“再過去就是北境的營地了。”
這段時間花嬌經常跑去監視季陌離，現在它在北境營地中出了事，是不是它發現了什麼秘密？
洛琳菁眼皮跳了跳，說道：“我們小心一點，儘量不要被人發現。”
殷綏點頭，“嗯。”
好在花嬌所在的位置，並不是營地中心，兩人沿着外圍走，倒是沒有撞上巡邏的士兵。
洛琳菁眼力好，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小黑點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走過來。她眯起眼睛細看，發現是一隻小鳥，它的左邊翅膀似乎是折了，一邊跳，一邊滾着，跌跌撞撞，在雪地裡留下一串猩紅的血點。
白腿小隼雖然傷得不輕狼狽不堪，卻仍十分警覺，聽到人聲就立刻鑽入路旁被白雪覆蓋了大半的枯草地裡，待看清來人是洛琳菁後，它眼睛暴亮，大聲叫道：“是你！快救嬌嬌，她受傷了！”
是花嬌的那隻小隼？洛琳菁快步走過去，蹲下細看，才發現它身上的白毛已經全部被染成了紅色，左邊的翅膀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打斷了，正無力地垂着。
洛琳菁將它捧在手裡，安撫地壓着它因爲着急而不斷煽動的翅膀，說道：“別亂動，我知道它在哪。”
壓在身上的手力道很重，甚至壓得它有點疼，同時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全感將它包裹了起來。白腿小隼第一次如此慶幸，嬌嬌和這個女人接了契，不然的話，它真的沒有信心，拖着這樣的身體找到她過來救嬌嬌。
幸好，幸好……
離得近了之後，感應會更加清晰，洛琳菁只花了一刻鐘時間，就找到了躺在草叢中的小麻雀。
花嬌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看起來比白腿小隼好多了，就像睡着了一般，洛琳菁怕它傷了內臟和腦子，便叫系統掃描一下花嬌的情況。
扣除了一百點魅力值，系統把花嬌和那隻白腿小隼一起掃描了一遍，回道：【花嬌只是摔暈了而已，醒來就沒事了，倒是你手裡這隻隼傷得更嚴重，左翅斷裂，傷及肌腱，不好好治療之後有可能就會變成一隻殘疾鳥了。】
洛琳菁低頭看向懷裡幾乎奄奄一息，卻還努力伸長脖子，關切焦急地盯着花嬌看的小隼，嘆了口氣，輕柔地摸了摸它的頭，安慰道：“花嬌沒事，別擔心。”
白腿小隼聞言鬆了一口氣，身體也隨之一軟，趴在洛琳菁手上暈了過去。
洛琳菁爲花嬌檢查身體的時候，殷綏一直站在旁邊守護，待她將兩隻受傷的小鳥抱進懷裡之後，才低聲說道：“先回去。”
這裡畢竟是北境暫時紮營的地方，殷綏倒不擔心有人敢趁機對他們出手，只是如果讓季陌離知道他們出現在此地，難免打草驚蛇。
洛琳菁也想到了這一點，點了點頭，將兩隻小傢伙藏在暖暖的白貂披風之下，才快步往回走。
……
洛琳菁回到營地就立刻奔向了自己的帳篷，她準備了不少療傷藥，不僅對人有用，對動物來說，藥效也十分的顯著。
或許是一直以來都在野外生存，小隼的警覺性很高，她剛幫它清理完傷口，敷好藥，小傢伙就已經醒過來了，醒來的第一件事，也是尋找花嬌的蹤影。
直到看到花嬌安靜地躺在柔軟溫暖的小窩裡，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它才鬆了一口氣，對着洛琳菁說道：“謝謝你。”
洛琳菁捧着它，輕輕地將它放到花嬌的窩裡，回道：“你不必這麼客氣，花嬌是我的朋友，照顧它，幫助它都是應該的。你能告訴我，你們之前到底遇上了什麼事嗎？”
小隼注意到，她說的是朋友而不是獸寵，或許嬌嬌說的是對的，這個女人和普通的驅獸師是不一樣的。
洛琳菁發現，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的白腿小隼看她的目光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而已。
它慢慢挪着身體靠近花嬌，微微低頭，輕輕蹭了蹭花嬌的腦袋，心疼眷戀的模樣看到洛琳菁都有也牙酸。
看兩隻鳥親暱看得滿身尷尬，她也是第一人了吧。
就在她考慮着要不要拎起小欣，帶着殷綏離開這間散發着戀愛酸臭氣息的帳篷，給兩隻鳥騰位置的時候，那隻白腿小隼忽然說話了。
“我和嬌嬌這段時間都在季陌離身邊監視，那個男人身上的氣息非常危險，我不敢讓嬌嬌靠太近，就只能遠遠看着。昨晚晚上，季陌離去見了一個叫玉弧的女人，因爲離得遠我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只知道說到了冰靈石。季陌離走後一個時辰，玉弧叫來玉家的幾個男人，一行八人天沒亮的時候就進了冰淵。”
小隼雖然傷重，聲音虛弱，說話條理卻很清晰，洛琳菁一直默默地聽着，聽到玉家人進了冰淵忍不住變得臉色，急道：“你確定玉家的人進了冰淵？”
小隼肯定地點頭，回道：“嗯，我親眼看着他們進去的。冰淵太冷了，我和嬌嬌受不了那麼冷的環境，不敢跟進去，不過我們發現一隊大約三四十人的小隊悄悄地跟在玉家人背後進了冰淵。”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洛琳菁腦海中瞬間閃出幾個大字，心裡對他們的身邊已經有了猜測，她還是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是北境人。”白腿小隼恨恨地說道：“我認得那對人馬的領頭人，她穿着一身紅衣，經常跟在季陌離身邊。她非常警覺，看到我和嬌嬌一直在附近飛，就隨手抓起一塊石頭朝我們扔了過來。石頭差點砸中嬌嬌，我撲過去擋了一下，但是石頭的力道太大，我被石頭打中之後撞在了嬌嬌身上，把它撞暈了。好在當時那個女人也沒有追過來查看，我們才逃過一劫。”
估計沒人會想到，有人會和麻雀結契，所以紅衣女子怕是將花嬌它們當成附近的野鳥了，不然的話，花嬌和小隼肯定已經沒命了。
洛琳菁安慰地揉揉小隼的腦袋，小隼脖子一僵，倒是沒有躲開。
這幾天她也和其他的驅獸師聊過，雖然大家都知道冰靈石的存在，卻都不知道它具體在什麼地方。這也說的通，冰靈石畢竟是兇獸守護的靈石，一般人肯定不知道它的位置，就算有幸遇上，也沒命回來了。
玉家在獸城駐守了數百年，可能是目前唯一知道冰靈石具體位置的驅獸世家，他們半夜進入冰淵，十有八九是去查看冰靈石的狀況，北境的人這時候尾隨其後……
洛琳菁倒吸了一口氣涼氣，低叫一聲，“糟了。”
殷綏聽不懂動物的語言，洛琳菁與白腿小隼對話的時候，他只能坐在一旁，看到她忽然臉色大變驚叫出聲，連忙安撫地拍怕她的肩膀，沉聲問道：“怎麼了？”
洛琳菁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將小隼說的話告訴了殷綏，殷綏立刻猜出了季陌離的打算，沉吟道：“他的目標是冰靈石。”
洛琳菁點了點頭，季陌離做的那些讓他們摸不清頭緒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被一條線串聯了起來，一切都清晰可見了。
這幾年不斷地製造猛獸傷人事件造成恐慌，再將四國的軍隊引到冰淵，誘使玉家前去查看冰靈石，最後趁機搶奪冰靈石。待兇獸狂暴之時，他再將不明真相的四國將士推出去送死，牽制兇獸。
洛琳菁越想越覺心驚，爲了一己私慾禍害蒼生，季陌離簡直喪心病狂了。
“冰靈石是屬於冰淵的，一旦兇獸發現冰靈石被人類盜走了，它們絕對會瘋狂地報復，到時候……”下面的話洛琳菁說不下去，獸類一向遵循本能行事，兇獸的智商雖然更高一些，但同時它們的脾氣也更加暴躁，更不可控。
“到時候不僅僅是幾十萬士兵沒命，方圓千里數十座城池都無法倖免於難。”洛琳菁沒說完的話，殷綏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這是最殘酷的事實，迴避並不能解決問題。
人獸之間本可和平共處，就因爲某些人的私慾，破壞了這種平衡，導致悲劇的發生。想到不久後有可能出現的血流成河的景象，洛琳菁胸口悶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