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
阿韭從僚城帶回來的行李,大部分都是藥材,有些已經處理好了,只需妥善存放就行,有些卻還只是半成品。趁着今日天氣好,嶽棋拉着洛玹一起,把那一整箱還未完全晾乾的藥草拿出來曬一曬。
眼看着太陽快下山了,兩人正準備將曬乾的藥材收拾起來,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飛快地從眼前閃過。
嶽棋看了一眼“砰”的一聲關上的房門,不太確定地問道:“剛纔……是不是你姐姐回來了?”
洛玹的眼力比嶽棋好得多,卻也只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他撓了撓頭,回道:“好像是吧。”
阿韭今日去拜訪她師兄,估計是又得了什麼新奇的藥方,趕着回來配藥吧。
嶽棋也沒放在心上,說道:“別管她了,先把藥材收拾好再說。”
“哦。”洛玹點了點頭,麻利地收拾東西。
嶽棋眼中忙着配藥的洛琳菁此刻正將手裡的夜交藤往桌上一扔,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趴在圓桌上。
一條長着角的小黑蛇忽然從一個大碗中探出頭來,頭上還頂着一顆花生米,“阿韭,你終於回來了。”
洛琳菁半趴在桌上,懶懶地回道:“嗯。”
這條小蛇還沒有筷子粗,那顆花生米比它的頭還大兩倍多,一個沒頂穩,花生米就從它腦袋上掉了下來。下一刻,一條細細的蛇信子飛快地伸出來,卷着花生米往回一拉,蛇口一張,花生米像掉進無底洞似的,消失得一乾二淨。這詭異的一幕若是被外人看到,非得嚇出個好歹不可。
吞天蟒一邊吞着花生,一邊抱怨道:“你去哪了?怎麼不帶我一起去,我都快無聊死了。”
洛琳菁斜睨了它一眼,慢悠悠地回道:“不是你自己說最好能一輩子都待在炒花生堆裡嗎?”
吞天蟒蛇身一僵,輕哼一聲,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瞪了這一眼,吞天蟒才發現洛琳菁有點不對勁,她平時都是神采奕奕的,今日卻顯得萎靡不振,臉上還泛着奇怪的紅暈。
吞天蟒從大碗中爬出來,好奇地問道:“阿韭,你病了嗎?臉怎麼這麼紅?”
洛琳菁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熱乎乎的,用手在臉上扇了扇降溫,她輕咳了一聲,不自在地回道:“熱的!”
吞天蟒歪着頭,透過半開的窗戶往外看去,果然看到紅霞滿天,今天的陽光確實挺烈,難怪把阿韭曬成這樣。
“阿韭阿韭,我回來了!”一道歡快的鳥叫聲從窗外傳來。
花嬌一回來就對上了一雙陰森森的蛇眼,翅膀瞬間僵了,差點從半空中摔下來。
吞天蟒不屑地輕嗤一聲,懶得看小麻雀那副慫樣,扭過頭,爬回它的大碗中,幸福地埋在炒花生裡。
洛琳菁擡起頭,安撫地對着花嬌笑了笑,問道:“花嬌,怎麼樣,打聽到王大夫家的住處了嗎?”
雖然吞天蟒不再盯着它了,但小麻雀可憐的小心臟還是怦怦跳個不停,它也不敢飛過去,就停在窗臺上,回道:“打聽到了,在桂花巷王宅。”
“辛苦你了,小花嬌。”
小麻雀乖巧地搖了搖頭,害羞地笑道:“不辛苦。”
吞天蟒趴在碗沿上,看着一人一鳥的互動,越想越不對,倏地一下,又從碗裡竄了出來,飛快地纏上了洛琳菁的手腕,不高興地問道:“爲什麼它們都有名字,就我沒有?”
蛇身貼着手腕,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洛琳菁伸手點了點吞天蟒頭上的角,漫不經心地回道:“你不是叫吞天蟒嗎?”
“吞天蟒是名字嗎?那你怎麼不叫它小麻雀。”吞天蟒扭了扭蛇頭,躲開洛琳菁逗弄着它蛇角的手指,擡起小尾巴指了指怯怯地躲在窗角的小麻雀,又指了指趴在貓窩裡舔毛的二喵,“怎麼不叫它小貓崽!”
“……”說得好有道理,洛琳菁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得不到迴應,吞天蟒徹底生氣了,它可是堂堂兇獸!冰川上那些大傢伙都不是它的對手,如今它連只小麻雀都比不上!
真是氣死蛇了!
“我不管!我也得有個名字,你給我想一個!”小尾巴啪啪地抽在洛琳菁手背上,不一會兒,就把洛琳菁白皙的手給抽紅了,可見它是真的很生氣。
【哦豁~】系統幸災樂禍的聲音如約而至,【再一次見證起名廢的時刻到了!】
【……】
“快點啊!”吞天蟒不耐煩地揮着尾巴,那力道雖然比之前輕了兩分,卻也還是讓人感到疼痛。
“嘶……”再讓這小祖宗這麼抽下去,她的手肯定淤青一片,然而短時間內要她想個好名字,她也想不到啊?!洛琳菁眉頭一皺,不負責任地隨口說道:“就叫露露吧。”
小尾巴擡在半空中不動了,吞天蟒歪着腦子,一雙小蛇眼亮晶晶地盯着她,興致勃勃地問道:“爲什麼啊?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啊?不想再被打,隨便想的名字能有什麼特殊意思?她只敢在心裡吐糟,可不敢這麼和小祖宗說。絞盡腦汁地想了好一會,洛琳菁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她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地回道:“露取自鋒芒畢露之意,你可是吞天蟒,天下間誰能和你比?這名字最配你了。”
對於一條文盲蛇來說,鋒芒畢露是什麼意思它不太明白,但是天下間沒誰可以與它相比這句它聽懂了!一時間蛇心大悅,高興地哈哈大笑道:“沒錯!這名字取得好!從今天開始,我就叫露露了!哈哈哈哈哈~”
還好吞天蟒沒有四肢,不然洛琳菁都能想象出它雙手叉腰,得意洋洋仰天大笑的模樣。
【想不到宿主取的名字雖然廢,忽悠的功力卻是漸長了,失敬失敬。恭喜宿主又收了一隻,不對,一條傻白甜寵物。】
洛琳菁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和系統鬥嘴,安撫好吞天蟒之後,她又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心跳已經恢復了平靜,臉頰卻仍是熱乎乎的,彷彿還能感覺到那微涼的指尖劃過眼角時的力度。
額頭在圓桌上磕了好幾下,也沒能將腦海中那雙深邃幽深的黑眸磕散。一想到明天還要面對殷綏,洛琳菁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都怪小神,若不是它老說什麼心率,什麼魅力值,她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辦?明天能不能不去?要不讓小姨帶着玹兒去?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又被她無情打壓了,師父是她給玹兒找的,若是她不去,實在太失禮太不像話了。
然而更可氣的是,當她告訴小姨,她給洛玹找到了一個好師父,明日要帶玹兒去拜師的時候,又被小姨狠狠地教育了一回,說她不懂禮數,怎麼能不選日子,也沒備好大禮,就敢去拜師?!
洛琳菁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極了,是殷綏說讓她明日帶玹兒去王府拜師的,爲什麼捱罵的是她?
洛琳菁糾結惱怒了一整夜,修煉精神力的效率都大打折扣,第二天,當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和小姨、玹兒一起帶着連夜準備好的一大車禮物來到翼王府時,卻被告知,翼王殿下並不在府中。這一次把人召走的,是大洲國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