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前任

孔文把雙手撐在她的肩上, 溫柔的說:“電腦也是有心理適應期的。本來,它和你的手機並沒有交集,你突然把他們兩個插在一起, 電腦很不適應。現在你又突然把它拔下來, 電腦就更加不適應了, 所以, 它很焦慮, 它一焦慮,就會有損耗,明白了嗎?”

呂桐睜着兩個明亮的大眼睛, 天真的問:“真的嗎?我不懂電腦,你別騙我!”孔文居然認真的回答:“當然, 在這方面, 我可是專業的!”呂桐想了想, 有些自責的擡頭問道:“那,現在已經造成損耗了, 怎麼辦?我賠你一個新的?”

孔文的臉離她越來越近,挑着眉毛說道:“這個,你的手機也不是故意的,主要還是你這個主人指使的。所以,它犯的錯誤, 當然要主人來承擔責任了!”呂桐垂下頭, 沉思的“哦”了一聲, 突然一用力, 向後一閃, 孔文躲避不及,身體突然失重, 趴在牀上“誒呦”一聲。

呂桐迅速翻身上位,長腿一擡,騎在他背上,一手撐牀,一手用肘部勒住他的脖子:“說!小爺不在的這些天,你都跟誰學壞了?嗯?佔便宜佔到小爺頭上來了,不知道小爺以前是幹什麼的嗎?”

孔文掙扎了下,呂桐剛好坐在他的發力點上,他哀嚎着說道:“哪有學壞,明明是你的手機佔了我的電腦的便宜!我來討個公道,怎麼不對了?!”呂桐乾脆另一隻手也不撐牀了,抓着他的頭髮,把腦袋與牀成90度的提起來,說道:“還學會胡攪蠻纏了?嗯?我看你留在這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來消遣小爺的是吧?小爺不發威,你當我是天線寶寶?”

孔文被她抓得“誒呦誒呦”的叫,急忙說:“這你可冤枉我了,真不是故意的,學校那邊有牽扯前程信譽的大事,必須讓我在這裡處理!這點真沒騙你!”呂桐不自覺的放鬆了手上的力量,關心的問道:“什麼大事?”孔文找到空隙,腰部陡然發力,拱起身體,呂桐沒有了着力點,也忽的一下從孔文背上摔了下來。

孔文當然不會白白失去良機,他迅速佔領高地,牢牢把她壓在身下。笑着說:“大事,就是我要把你綁回去!”他邊說邊低下頭去捉呂桐的嘴脣。呂桐左閃右避,又哪裡是他的對手,掙扎幾下,就丟了城池,哼唧着被人隨意侵略了。

雙脣糾纏的火熱間,孔文的電話又“鐺鐺鐺”的響。孔文分心,呂桐一把推開他,他抱歉的笑笑,溫柔的又啄了她一下,說道:“乖,等我,我去接個電話。”然後他站起身,走到房間外面。

呂桐等他走了,也沒有離開牀鋪,伸手把手機拿過來,打開看了一下,又看了看門口的方向。隨即輕輕的嘆了口氣:“傻小子!”

孔文的電話是晁前打來的,那邊凌晨四點,顯然是徹夜在等孔文的郵件。他言簡意賅的說:“你現在把原始數據都保護好,明早我就去給你聯繫律師,你來代表華大出庭。我們身正不怕影斜。不用擔心!”

孔文回房間的時候,呂桐開了燈,慵懶的靠在牀上看電視。孔文走過去,摸着她的長髮,輕聲說:“無聊了?”呂桐搖搖頭,輕輕蹭了蹭靠在孔文懷裡。孔文心頭一暖,一手攬住她的腰,柔聲問道:“不開心了?”

呂桐突然擡頭,對上孔文的雙眼:“孔文,你愛我嗎?”

“啊?”孔文錯愕,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怎樣回答。愛嗎?愛是什麼樣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歡呂桐,很喜歡,很迷戀。他知道自己知道呂桐是個女人的時候,開心得快要發狂。他知道昨天得到呂桐的時候,內心充滿了得意。

可是他不敢確定,這樣就是愛嗎?這樣,就算愛上了嗎?應該是吧!孔文回答着自己。如果這些天的朝思暮想都不算,如果看見她的時刻那種欣喜若狂都不算,如果親吻她的欲罷不能都不算,如果即將說服自己忽略她的性別都不算,那還有什麼可以稱之爲愛呢?

他看着呂桐的眼睛,張口剛要作答,呂桐突然“哧”的一笑,問道:“孔文,如果我的真身是呂楠,你還會這樣喜歡我嗎?”孔文又愣住,這是什麼問題?假設根本不存在啊!昨天到現在,難道哥都是在做春夢嗎?

他低頭,繼續撫摸着她的髮絲,說道:“假設不存在。”呂桐固執的看着他,問道:“如果呢,如果我真的是個男人,你還會喜歡我嗎?如果我長得不漂亮,你還會喜歡我嗎?如果我是個大胖子,你還會喜歡我嗎?”

孔文親暱的頂了頂她的額頭,說道:“你問的都是如果啊,如果那些如果都成立,你就不是你了啊?不是你的你,我爲什麼會喜歡?”

呂桐定定的看着他,很久,在他懷裡蹭了蹭,說道:“曾經我有過男朋友。”孔文怔了一下,看着呂桐,沒說話。這麼優秀的她,穿着絕代美女的姿色,又怎麼可能一直空窗到現在?

呂桐靠在她懷裡,看着房頂的燈,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剛到D國的時候,我很陌生。雖然D國宣佈的官方語言是英語和法語兩種,但其實用法文的人更多。而我是連法文的“啊白菜”都不知道該如何發音的人。”

“除了哥哥和父親,這裡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父親很忙,他給我請了最好的語言老師,讓我在兩個月內完成無障礙的法語交流。好送我去D國皇室的貴族學校繼續學業。哥哥已經在上學了,學校的課業很忙,不過他每天放學都會來找我,跟我說法語,給我講學校好玩的事情。儘量一直陪我到我們必須睡覺的時間。”

孔文摸摸她的頭髮,溫柔的說:“那位親王殿下還挺照顧你的?”呂桐笑笑,說道:“是啊,可惜,十六歲的我並不懂得這份兄妹情誼的珍貴。因爲父親和母親的突然離異,我一直將他和父親當成背叛者。即使遵從母親的遺願到了D國,我對父親和他也都保持着一種敵意。

他來找我,我認爲他是在顯擺。他跟我說法文,我以爲他在跟我示威。我對他的熱心陪伴,每天都報以敵視的態度,做夢都想超過他!”

孔文看着她現在平靜的面孔,吻了吻她的髮絲,這好強的心態啊,原來從小就這樣。呂桐繼續自語道:“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傻啊。有這麼一個真心爲我付出,血脈相連的哥哥,我卻不去相信,轉而去相信一個外人……”

孔文眉毛一挑,他知道重點來了,靜靜的等着她說下文。呂桐略一停頓,繼續說道:“可是十六歲的女孩,語言不通,環境陌生。唯一的哥哥和父親又被我視作仇敵,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孤獨。我像個刺蝟,保護自己,也狠狠的傷害別人。每次我用語言諷刺哥哥把他氣走,我都會在心裡莫名其妙的開心。

像是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可哥哥走了,無邊的寂寞又會襲來,也會自責自己是不是過於強硬了。就這樣,以一種最殘忍的方式折磨着愛我的親人,也折磨着我自己。直到我見到了我的前男友。他溫文爾雅,是個謙謙君子。法文英文都很流利,更重要的是,他比我和哥哥要大幾歲,見得也多,懂得也多。

我們在一次聚會上偶爾認識,互留了通訊方式。從此他就經常跟我通話,幫我輔導法文,跟我講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幾乎沒用多久,我就知道我愛上他了。於是,在我通過入學考試的那天傍晚,當他用九百九十九隻香檳色的鬱金香向我表達愛意時,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孔文靜靜的聽,他知道這是呂桐心中的秘密,即使內心再好奇,他也強自按奈住,等着呂桐自己慢慢訴說。呂桐的目光悠遠,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突然自嘲的一笑,說道:“我就這樣和他談起了戀愛。那時候,我覺得他就是我一生的幸福。

哥哥私下來找過我,讓我不要和他走的太近。我根本聽不進去,他和父親越反對,我就越要和他在一起。甚至於明明可以走讀的我,辦理了住宿手續,住在學校裡,避開父親和哥哥。我的前男友身份也很不一般,所以他可以自由的出入我的宿舍,經常帶我去一些有趣的地方。

我覺得我越來越離不開他,一心一意想着和他在一起。對於他的提議,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會同意。我就這樣,離我的哥哥和父親越來越遠。甚至公然對立,給他們難堪。終於有一天,狐狸露出了他狡猾的一面,前男友頻繁帶我去槍支俱樂部,教會了我各種槍械的使用。

然後就在一個特殊的日子裡,他假意和我玩矇眼射擊的遊戲。然而我並不知道的是,他以我的安危要挾哥哥來到了場地,並在我的耳機裡動了手腳。所以,外面聽到的指令和我實際上接收的指令並不相同。然後我就親手將子彈,射向了呂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