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姐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天罪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對狐狸姐姐的吸引太大了。
他的肉彷彿合乎天地至理,裡面有一種莫以名狀的‘道’,或者說‘韻’,反正只要是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甚至口水還有某些……特殊情況下才能出現的東西,那些蘊含人體精氣神的東西更是狐狸姐姐的誘惑大到沒邊。
好不容易等到天罪長大了,按理來說就應該隨便的‘吃’了。
可不知道爲啥,這臭小子非要練那個勞什子的大衍化生決,與其說是修煉的功法,不如說修煉的是天道,玄之又玄,根本就不能破身。
這讓狐狸姐姐很痛苦,同樣的,其實天罪也很痛苦。
他摟着大尾巴在自己身上來回的蹭啊蹭。
狐狸姐姐冷聲道:“別蹭了,再蹭就出事了。”
“呃……”
天罪悻悻然把大尾巴放在自己的腦袋下面枕着,過一會,竟然真的睡着了。
狐狸姐姐滿心悲憤,低頭看了看自己火爆的身材,撇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男人,有這樣的女子躺在旁邊你還能睡得着?哼!這個大衍化生決莫非是什麼和尚的功法吧?哎呀,危險。”
一夜過後。
第二天,天罪所擔心的終於來了。
亂局!
最開始是一個人,接着是兩個,十個,百個!
大家都不想排隊了,都擠到那粥鍋之前,瘋狂的把自己的手中的碗往前伸。
旁邊的官府官兵想要阻擋,刀鞘抽下去,落在對方身上卻又輕了。
一座小城,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隨便找出來一個人都是八竿子就能打到的親戚,這怎麼下得了手?
轟然聲響,粥鍋被擠翻了,燙傷了幾個人,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知道是哪個先開始,就撲上去在地面上一陣瘋搶。
合着泥土沙石的米粒被捧到碗裡,只要是吃的,現在還誰會管幹淨埋汰?
哄搶,有人的心思就活泛了,他們擡起頭,看着焦家的大門,目光中開始透露出一股瘋狂的貪婪。
只要一袋子米,僅僅只要一袋子的米,自己家的孩子就不用餓的哭,自家的婆娘就不會終日以淚洗面,自家的老人也不必在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等死。
只要……一袋米!
有人站了起來,向那彷彿聯通着幸福的大門走去。
“關……關門!!”
焦家家主聽到喧鬧就走出來看了一下,這才一眼,就馬上下達了這個十分‘明智’的命令。
轟的一聲,厚重的大門被緊緊關上,將數萬的饑民擋在了外面。
但萬幸,並沒有人來衝撞大門,而是互相謾罵着紛紛散去了。
家主驚魂難定,之前那一幕把他嚇壞了,匆忙跑到天罪的房間去詢問解救辦法。
“萬幸啊……”天罪嘆了口氣說道:“如此說來,其實現在時日尚短,一般的家庭都應該還有一點餘糧,或者互相賙濟的話,他們認爲自己還能挺住一段時間。沒有被逼到那種生與死的地步上,他們暫時還不會來幹搶劫的事。
不過……
今天的一切你都看到了?他們現在還能忍住,或者說還不會去想做那種事情,但等他們真的走投無路,真的一點辦法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餓死,那他們就真的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了。
而且……
家主,不管他們幹什麼,如何的殘忍如何的天怒人怨,這天不會罰他們,這朝廷也不會懲罰他們,甚至他們內心都不會有一絲煎熬。
能在這種大災之中活下來的人,不管他是以怎麼樣的方式活下來的,都不會存在任何罪罰。”
家主愣道:“這……這是爲什麼?”
天罪道:“因爲飢餓可以讓人變成野獸,不,連野獸都不如。而不管是人還是神靈,都不會怪罪一隻老虎去吃一隻兔子的,這……便是天道。”
家主沉吟一陣,隨後道:“那把他們都餵飽了不就行了?焦家的糧食足夠這整座城的人過活上幾年時間了,挺過這一段時間則是再容易不過了。”
天罪苦笑道:“家主都這樣想,那些百姓其實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纔會認爲焦家站在反派的立場,是爲富不仁的。但實際上我們卻不能這樣想,我們需要想的更長遠一些,那就是……風聲。”
“風聲?”
天罪點頭道:“沒錯,若是廬江城焦家有很多糧食的消息被傳了出去,你猜這座城市會來多少饑民?那時候這內陸的根本沒有任何防禦工事的廬江城能抵擋的住嗎?如果抵擋不了,你認爲城破之時廬江城變成什麼樣子?這裡的民衆又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有焦家……”
“這……”
家主一頭冷汗就流了下來。
天罪道:“他們現在不理解,是因爲他們的目光短淺,哎……光看着眼前的光,往往會注意不到腳下,說不定在追逐光明的過程中直接掉進萬丈深淵他們都不自覺。”
天罪砸吧砸吧嘴,隨後問道:“咦?怎麼沒見大小姐?”
家主道:“她大早上就出城了。”
隨後又擔心的說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天罪撇了撇嘴說道:“這點就不用擔心了,即便整個焦家都沒了,秋兒也一定毫髮無損,說實話焦家能有如今的成就,還要多虧了秋兒那丫頭吶。”
一番話把家主說的迷迷糊糊,根本不明白。
到了中午的時候,秋兒就回來了。
“你到哪去了?幹什麼去了?”
天罪忍不住第一時間問道。
秋兒擦着汗說道:“送糧啊,周邊的村莊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們家有糧,他們都快餓死了,很慘的,正好這糧車過去,倒是能救很多人吶。”
“呃……”
她說的開心,天罪的冷汗卻瘋狂的流。
“我們……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裡有糧的消息被外人知道,你救了幾個人,怕是幾萬,不,十幾萬上百萬的人都要往這邊來了!災民纔不會管這裡有多少糧,夠多少人吃,他們只知道這裡有糧就足夠瘋狂的往這邊趕了!”
秋兒眨了眨眼睛,吐着舌頭道:“我沒有考慮那麼多啦。”
“唔……”
天罪有種想要馬上就跑掉的感覺。
可是就在晚上,災民沒有來,吳城的太守卻來了。
他帶着大批的兵馬,先是駐紮在廬江城的城外,隨後才親自進城,見了焦家的家主。
“聽說……家主擁有很多糧食啊。”
家主道:“之前的交易,倒是買了不少。”
“不少?”吳城太守呵呵一笑道:“放心,本官明白這天下沒有白吃的糧食,但本官確實沒有能按照市價將這些糧食買走的能力,這可怎麼辦吶?”
他歪着頭看着家主,一副老狐狸的樣子。
家主眉頭跳了兩下,怎麼?難道是要讓自己把糧食拱手相送?
不過……等等!
說不定這是一個好機會,正因爲這些食物自己焦家已經陷入兩難的境地,與其一個家族都毀了,不如……傾盡所有,再從頭再來,反正自己的信譽還在,在商城也還有些能量。
正好說把那些糧食都白送給吳城太守。
對方卻搶先說道:“雖然不能給你們很多錢,但按照蟲災之前的價格來買也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還會給你們留下兩成,作爲你們家的分量。當然,這顯然不夠換走如此多的糧食。本官作爲一方太守,手掌下面還有一丁點的權利,如果此時不用的話又等什麼時候用吶?”
他轉過頭很認真的看着焦家家主問道:“不知道家主對這廬江城城主的位置有沒有興趣吶?”
……
這個大陸上的人幾乎都是官迷。
沒辦法,不管哪個國家把人分成多少品,當官的都是最高的。
封王拜侯更是所有人最終的願望,一個家族若有封地,若有世襲的爵位,那當代家主即便立即死掉,那也是笑着死的,可以到下面去好好跟列祖列宗顯擺顯擺。
城主這樣的職位在南明,不,不管是哪個大國之中都不算什麼高官,不過就是管理屁大點地方。
但對於商人來說,卻是麻雀變鳳凰,瞬間變成了可以傳承的大家族。
所以焦家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突然之間就從一個平頭百姓變成了王宮貴胄。
坐擁一城之力,笑傲方圓千里。
焦家的糧食也幾乎都送了出去,除了兩成可以放進城主府,以供整個廬江城這一年的消耗之外,剩下的八成都被吳城太守拿走了,爲了整個吳城的太平餵飽那些饑民。
作爲此次事件的首功,秋兒被封爲‘牙借’,相當於城主的秘書,雖然是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但卻是官,而非是吏。這裡面區別可就大了。
官吃的是皇糧,而吏吃的是整座城市依靠稅收給發的例錢,說白了,有沒有你這個人上面的官府是不知道的,就是‘沒編制’。
而整個廬江城,真正的官員其實只有五人,秋兒便是其中一個。
也是廬江城,不,吳城百年之內出現的第一個女官。
“我不想當官……”
秋兒難得的撅着嘴對天罪說着。
天罪眼角一陣抽啊抽。
他這輩子真沒見過這麼大氣運的傢伙。以前他從不相信什麼‘天命’,他認爲‘人定勝天’。即便勝不了,那也是他鬥不過命運那老孃們而已,僅此而已。
可面前這個女子,還真是……還真是讓人無語到一定境界了。
僅僅不到兩個月的世間,就讓整個焦家在這場災難之中一躍成爲名門望族,而且算是毫無底蘊的白手起家,這不管誰來看都是無法相信的,速度之快……也就僅次於天罪自己了吧?
他是靠着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而這個女人僅僅靠着的,就是氣運罷了。
氣運!
“不管你想不想,現在你已經是了。”
天罪無語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隨後突然奇怪道:“不過這場蟲災出現的真奇怪,那些蟲子……也真是奇怪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