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聖君回到那平臺雅樓之上,走進了屋,發現練功的幾名弟子都已經回來了,三名男弟子坐在一起小聲的嘀咕着什麼,而一旁兩名女弟子卻都撅着嘴低着頭,一言不發,心事重重的樣子。
“師尊。”
見他回來,五名弟子站起身施禮,燭火聖君擺了擺手說道:“天色已晚,都會去休息吧,對了,你們的小師弟吶?”
小靈擡起頭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屋子噘嘴道:“回來後就進屋睡大覺去了。”
燭火聖君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天罪的房間,發現他還真的是在那裡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毫無形象。
站在他牀邊猶豫了一會,有些不想叫醒,但還是心癢難耐,便低聲喚道:“徒兒?徒兒,快快醒來。”
天罪緩緩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難受的扭動幾下,隨後噘嘴道:“讓小靈進來摟着我睡!真是的,這牀也太硬了,根本就睡不着嘛!……呼~呼~”
又睡着了。
燭火聖君一張老臉都要抽碎了,猛地擡起巴掌就想抽天罪一頓,但還是忍住,輕輕搖晃了一下他的身體,等他再次醒來才說道:“等一會再睡,爲師……爲師會讓小靈陪你。”
天罪眼睛一亮,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捂着嘴乾咳兩聲後說道:“師尊大人可是有什麼吩咐?”
燭火聖君一遍遍刷新着自己的忍耐力,但卻也只能好奇的問道:“之前你給出的辦法,確實十分有效,那地火窟中分明溫度下降,但爐火的溫度卻提高了一大塊,這又是因爲什麼吶?”
天罪扣了扣耳朵說道:“這個嘛……師尊大人吶,你是否認爲‘火’這種東西便是一種‘物體’?是‘一物’?”
燭火聖君點頭道:“金木水火土,都是萬物所成,自然算是一種物體。”
天罪暗道果然如此,苦笑着搖頭問道:“那師尊大人,既然火是物,那爲何木頭被點燃後會生成這個‘物’吶?”
燭火聖君說道:“木可生火,這又有什麼不好理解的?”
天罪嘴角抽動道:“這……這又不是女人生孩子,怎麼就是木能生火了?若我告訴你,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可生火,你又怎麼看?”
燭火聖君道:“淨胡說!起碼水便不可生火,反而會把火滅掉!所謂相生相剋,世間萬物都需遵循這個道理。”
天罪撇嘴一笑道:“你能肯定?水就不能生火?”
燭火聖君傲然道:“老夫在這世間活了百年,從未見過水能生火!”
天罪笑道:“那如果我就用水生出火來,你要……如何?”
燭火聖君不屑道:“哼,你說如何便如何!你喜歡老夫那兩個女徒弟?哼,如果你能從水中取火,那老夫便將她們兩個送給你,捆起來也送到你的牀上!哼!”
他是一點不相信這種事能成真,自然就敢如此誇下海口,反正……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天罪呵呵笑道;“好,那如果我做不到,嘿嘿……那個什麼地火窟裡面的事,我就再教給你幾招散手,讓你們的鑄造水平再上幾十個臺階!”
燭火聖君眼睛一亮,大聲道:“好,一言爲定!”
“哈哈,那就一言爲定!”
天罪樂屁了,說實話,他來這裡最開始的目的是要修煉的,想讓自己的修爲能高一點,但……這貨懶吶,來這裡之後雖然經歷了那次生死之禍,但……他最想要的卻成了‘能睡個好覺’,這裡的牀實在是不舒服,被子也薄,入睡時冰冰涼,還是要有個可愛漂亮的小姐姐來給自己暖暖牀的。
就爲了這個,天罪是拼了!
猛地從牀上跳了下去,大聲說道:“師尊大人,我現在需要一盆水,一塊方木,一塊銅,一張毛皮,一塊黑岩石。”
燭火聖君疑惑道:“要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天罪翻着白眼道:“這種奇觀,不準備必要的事物怎麼成?”
“唔……好吧,爲師這就爲你找來。”
說着走出門外,剛剛被吩咐睡覺的幾名弟子又被找了回來,讓他們分別去尋找那些事物。因爲是師尊吩咐,所以他們儘可能去挑選好的,找回來的東西也都是上品。至於黑岩石是什麼?只是這個世界的一種叫法罷了,其實就是含硅量很高用作研磨石的黑色堅硬細密的石塊。
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東西都被找齊了,被燭火聖君拿到天罪的房間,並把那些弟子都給攆走了,大有卸磨殺驢的意思。
燭火聖君說道:“現在可以了嗎?”
眼中的意思卻是‘趕快投降吧,趕快告訴我吧’。
天罪呵呵一笑,掏出懷中小刀,快速的將那塊方木削成十幾個木條,中間固定,形成一個圓圈,再雕刻中軸,從中穿過,四周也是弄出弧形木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車輪!
將毛皮拿起來均勻的繞在‘車輪’之上,前方放上黑岩石,第一道工序就算完成了。又拿起銅塊,也不見用了什麼手法,兩條銅絲就從銅塊中被天罪抽了出來,正是他那微觀控物之法。
一條銅線連在黑岩石上,一條連在毛皮之上,又同時將兩條銅絲放在水盆中,保持一定距離,最後在水盆上罩上一個皮袋子,將其按癟。
隨後呵呵一笑道:“師尊可看清楚了,這裡面這是水對不對?我沒有用什麼其他可以生火的東西吧?”
燭火聖君眨了眨眼睛,滿滿的都是不明白,擡起手指着車輪問道:“那不是木頭嗎?”
天罪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讓它跟這盆水有一丁點的關聯的。”
說完,天罪手握着輪軸還是讓它快速旋轉起來,毛皮摩擦黑岩石,表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是黑岩石的表面被打磨的越發光亮而已。
燭火聖君還是不明白他在做什麼,以爲他依然是不停的拖延時間,眼神就有些陰沉下來,不如……就用強吧?!
卻正在這時,那個原本癟在一起的皮袋子突然漸漸鼓了起來,他一愣,就想上前去摸一下。
天罪趕忙說道:“不要碰!很危險的。”
燭火聖君一愣,疑惑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爲何能自己漲起?若是熱水還能理解,水汽升騰自然會充氣,可這明明沒有熱氣啊……”
天罪笑道:“現在這個口袋裡面……裝着的就是‘火’!你若不信,便親自拿來火燭在那口袋裡麪點一下,就一切明朗了。”
燭火聖君自然不信,從一旁拿起桌上火燭,走過來掀起布袋就將火燭湊了上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點什麼。天罪則是賊笑的跑到一邊,戲謔的看着前面,果然,就在下一個瞬間……
轟!
一聲爆破,一陣火光,整個從皮袋口喧囂而出,正好噴在燭火聖君的頭臉之上,臉也紅了,頭髮也焦了,鬍子都沒剩下幾根。
他錯愕的看了看手中的火燭,又看了看那個被撐的快破掉的皮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臉,按理說……這時他應該生氣,可是他卻感受到自己內心激動無比。
“這是什麼?這是如何做到的?水中取火,當真是水中取火,明明最柔弱的水,爲什麼變成了最兇猛的火焰?這樣巨大而快速的爆發力,竟然連老夫都沒有反應過來,它到底是什麼?”
天罪攤了攤手道:“不好意思,這裡面的事太複雜了,說了你也不明白,而且這也是你不需要知道的,如今你只要知道關於這個打賭……你輸了!”
“這……”
燭火聖君立時愣在當場,這個賭……他真的有些輸不起啊!
天罪繼續道:“當然,我非要做這麼一件事,無非是要告訴你一個道理,這火吶……可以理解成是一種物質,但其實卻也不是,它是一種‘形式’物質的特殊形態,燃燒!之所以那些火爐會變得更熾熱,就是因爲其中有了充足的氧,或者說空氣,尋常鐵匠鋪都知道使用風箱的手法,你們這堂堂器宗爲什麼卻又不用?難道以爲地火就是特殊,地火就不應該用到這種本質的辦法嗎?”
燭火聖君道:“不對不對,本宗之前在爐火上加過風箱,可是卻會讓地火的溫度大大下降,根本達不到預期的目的。”
天罪點了點頭,只說:“萬事都要講究個度,地火也確實跟一般火焰有些區別,這風要有,但不能多,也不能少,關鍵在於一個度,所謂過猶不及便是這個道理了。”
這也是天罪讓他們‘開窗’而非添加風箱的最主要原因。地火是什麼?說白了就是熔漿,熔漿的溫度有多高?熔漿又叫岩漿,一般的岩石熔點都在四五千度左右,而在熔漿之中,它們就能被熔化!只可惜這種溫度卻不能用於鑄造,一旦將金屬放入熔漿,它不但會熔了,更會‘溶’了,整個就混雜在那紅色漿液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所以要使用熔漿濺出的火焰,用它的‘熾熱氣息’來鑄造,但這種火苗就需要用氧氣去‘加勁’。
燭火聖君想了想,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也算是記下,只要知道怎麼做,在反方向去推敲緣由,往往也更快一些。不過現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剛纔的那個奇怪的爆炸上,忍不住又問道:“剛纔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燃燒啊?”
天罪笑道:“說了啊,是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