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人們的議論聲一直沒斷過。茶館酒樓,街頭巷尾。所有的聲音都指向了凝香樓。
“喂,聽說沒?凝香樓不幹青樓該當酒樓了!”
“酒樓?你沒病吧?”
“我呸!現在大家都在傳,今天開業,我還特意遠遠過去看了一眼,真的是酒樓,平日裡能透過大門看到的那些姑娘,一個個包裹的都特別的嚴實,而且……還有一股子很香的味道飄出來,絕對是沒錯。”
“真的啊?我的天吶,那就是凝香樓的東主有病!那可是咱南明數一數二的青樓,竟然改成酒樓飯館?嘖嘖,說不定出門被馬踩了腦子了,灌進去泥漿了。”
“可不說的嘛!老子還打算等攢足了錢好好進去瀟灑一把,這下倒好,該酒樓了!”
“有病。”
“恩,絕對有病!”
……
太常大人府邸之內,當今南明九卿之首太常吳病吳大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差點就真的氣出病來。
“被那小混蛋騙了!”
別人都說天罪這種行爲很傻,但太常大人吳病卻覺得這個小子太賊了!可不就是嗎?別說他把凝香樓改成酒樓,就算是改成饅頭鋪他也不吃虧啊,畢竟……不管是地皮還是樓閣,人家都是免費拿到手的,一分錢沒花,幹啥都是賺!唯一吃虧的就成了吳病了,他原本打算借天罪這把刀,好好的卻噁心一下當今相爺衛廣青那個老混蛋,但……青樓變酒樓,反而會讓別人以爲自己是怕了對方,這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相府內,當今相爺衛廣青也通過家臣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誰也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子葫蘆裡面到底賣的那種藥。”
在距離他幾十丈遠的地方,衛少爺也得知了凝香樓改爲酒樓的事情,皺了下眉頭後突然高興起來,大聲說道:“走!開酒樓?哼,不知道我衛少爺是吃遍南明的食中高手?這次看本少爺不好好羞辱那個小屁孩一般!”
一個二十好幾的人一直唸叨着跟一個九歲大的孩子爭個高低,他倒是也一點都不臉紅。
……
總的來說,原本就比較平淡的人人爭當低調好手的都城裡面,因爲一個青樓的改革,或者說因爲一個突然出現的小侯爺,又在這一天熱鬧了起來。
天罪站在‘寶屋’之中,看着張燈結綵的門口,等着半個時辰後這家酒店正式開業。上官思青也忙完了自己手中的事情,站在他身邊忍不住問道:“少君,咱們是不是應該多發些請帖,省的開業之後沒有人進來,那不就……麻煩了嗎?”
天罪呵呵一笑道:“沒人進?本候倒是怕進來的人太多了,對了,崔始源幾個都已經站好位置了吧?”
上官思青苦笑道:“我就是在擔心這個,少君,真的只讓五十個人進來嗎?這裡是都城,隨便扔一塊石頭都能砸到一個皇親國戚,如果超過了人數也要進……我怕他們攔不住啊。”
天罪冷笑道:“攔不住也要攔,這裡是本候的地盤,即便陛下也沒有權利多說什麼,再者,本店主打的理念就是,你進來就能當爺,進不來……抱歉,排號等明天吧!”
上官思青一陣苦笑,只覺得自家少君又使小孩子脾氣了,也不敢再說什麼。
這幾天牡丹都顯得很溫婉,她擡起頭看了看一臉苦惱的上官思青,又看了看在一旁笑嘻嘻的小劍,心裡權衡着自己到底應該靠向那個陣營。
漸漸的,所有人員已經就緒,廚娘們也已經把幾樣菜式做好,出奇的是,凝香樓不實行‘任意點單’,而是一天只做‘一套’菜式,顧客可以根據自己喜好去選其中的幾種,或者全要,但若是超出這些菜式的,卻不給做了。按照天罪的說法就是自家的原材料很精貴,每天都不能有浪費,做出多少賣出多少錢。
時間在衆人的緊張等待中過的飛快,半個時辰……一晃就過去了。
崔始源等人站門口站了一排,他自己先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氣,猛地抻脖子喊道:“開門營業!”
要多土有多土,一點開業的喜慶都沒有,就好似貨郎到了某個村頭吆喝一嗓子,就告訴別人我們開業了,至於裡面賣的什麼一概不說。
不過這一嗓子也相當的震撼,崔始源幾乎把自己最大的力量都使出來了,一陣音浪過後,街頭巷尾的門窗攤位都噼裡啪啦作響,還捲起一陣狂風,聲音更是傳出去幾裡地。
嘩啦,隨着崔始源喊完,其他天罪手下也走了過來,兩個人將一個巨大的欄杆插在地面上,上面有五十張羊皮疊在一起,第一張寫着五十的數字,後面漸小。另兩個直接推出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個箱子,箱子裡面是擺放整齊的金牌,從上面寫着一字的到九九九。更有兩個扯出兩條紅布,在門口拉出老遠,中間正對門口,只能容兩個人並排走過。
走過路過的人都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不過也有好事者走上前去,並說道:“正趕上開業,也好,正好有些餓了,就進去嚐嚐好了。”
一個人走進去了,其他人也都想嚐嚐鮮了,畢竟也快到了吃晚飯的時辰,與其去常去的酒樓,不如在這新開的地方試試。關鍵的……很多男人都是抱着沒準這裡還是青樓,只是換湯不換藥,然後快活完了之後還可以回家跟兇惡的婆娘說自己是去吃飯的,實在……太美妙了。
可很多人也好奇的發現,每當走進一個人,那些羊皮就會被扯下一張,而上面的數字也在減少。
還有某些大家族的少爺領着一幫狗腿子也往裡走,崔始源卻伸手攔了一下說道:“這位公子,本店消費可不算低,您確定要把這些家臣都帶進去嗎?”
那少爺哈哈笑道:“高?能多高?還能搶不成?即便喝花酒,這些人也是隨本公子一起,何況吃個飯?讓開,別擾了公子雅興!”
崔始源呵呵一笑說道:“只要公子不後悔就行。”
那少爺擺手道:“本少做事何時後悔過?!”
但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之內,他就後悔了,後悔的不行!他先是看了某個叫做‘菜單’的東西,隨後發現上面菜餚的價格嚇死個人,正要發火,手卻不由自主的捻起一顆放在每個人座位上的小零食。那僅僅是天罪讓廚娘們加工的某種豆子。天罪擁有這個大陸上最好的油,也擁有這個大陸上最好的鹽,還有……一點糖。油炸出豆子的濃香,鹽給它帶來活力,而一丁點的糖讓它出現了質變。
一顆豆子變得讓人回味無窮。沒錯,這就是天罪的開業酬賓,就是每人面前那可以數的出來的小小的豆子。
那少爺便忍不住點了上面稍微便宜點,但放在其他飯館依然會嚇死人價格的菜餚,而且也給那些手下每人一份。菜上的很快,而他只吃了一口,他就有點懷疑人生了。難道……自己真的是富家公子?而非沒見過世面的土鱉?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麼?這不就是普通的菜嗎?爲什麼味道會這麼的好?而且……味道剛剛好,根本不用任何主食搭配,直接吃起來就相當的完美。
他覺得這是他自己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但……眼睛卻忍不住瞄向菜單上更貴的菜餚,那些起着很平凡的名字,卻讓人無限遐想的菜餚,比如其中一份賣的最貴的‘岩石味道’。
岩石是什麼味道的?那又是一道什麼菜?計算一下口袋裡的晶石,他悲催的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錢去每個人都來上一份那道菜了,自己吃?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可是……自己這幫手下也起碼跟了自己十幾年了,從小玩到大,又怎麼忍心?
咬了咬牙,他決定先來一份貴的要死的酒水。一個小瓶子就被放在了面前,倒出來喝一口……這曾經征服了陛下一家人的紅酒,自然也不會在這裡‘掉鏈子’,那少爺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突然發現,自己菜可以不吃,但這酒必須要喝個痛快!可惜……卻被告知每人限量,而口袋裡的錢……卻沒剩多少了。
“那個……那個叫什麼,侍應!是這個名字吧,咳咳……”
“是的公子,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一個曾經的龜公有禮貌但卻腰桿筆直的站在他身邊問着。
“你們這裡可不可以記賬啊?先讓本少吃喝,趕明再給你們送來!”
“抱歉,這位公子。本店的規矩是概不賒賬。”
那公子便有點不高興,又問:“那本少爺派人回家取總行了吧?!”
侍應說道:“這個自然隨公子意願,只是……呵呵,公子下屬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一刻鐘時間,而現在本店已經迎來四十三名顧客了,可能公子有所不知,本店每日只接納五十名左右的客人,如果滿了便不再讓人進了,任何人出了門都算是離開,位置由其他客人取代……出去應該便進不來了。”
那少爺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這是什麼規矩?這是哪裡的規矩?!你們是不是在玩本少爺?!”
侍應絲毫不會懼怕,而是依舊禮貌的說道:“這裡是當今堂堂一戶侯的凝香樓酒樓,這些是南明堂堂一戶侯的規矩,侯爺吩咐,便是相爺親至,也是要守這裡的規矩。”
“你!”
“公子如果沒有事的話,小的就先告退了,對了,還請公子不要離開,因爲……保證您從未見過的歌舞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