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再一次叫好聲和鼓掌聲雷動,薩迦笑着豎起大拇指,向大修女表示由衷的佩服。昨天他伺候兩位修女時,確實說了關於‘廢物的回收利用’,怎麼利用野獸的腐爛屍體製作yin腐食性魔獸的陷阱,然後利用腐食性魔獸的新鮮血肉去狩獵其他魔獸。大修女的用法雖然不同,但也是對情對景合情合理,還別有一番韻味,確實值得讚歎。
大修女微笑着說:“今晚的一切消費也都是廢物利用,所以諸位不用客氣,酒菜吃完了繼續點,不要撿好的,專門挑貴的。不過鑑於諸位昨夜的酒量,肯定比酒館的窖藏要多,所以我建議你們先喝好酒,把好酒喝完之後再喝別的,把開銷儘量弄得最大。”
大修女豪爽的講演激起衆人的豪情,一時間所有人都舉杯高聲叫好,氣氛十分高昂。大修女見小修女抱着艾璐娜已經入座,便微笑着說:“感謝帝皇賜予我們這等盛宴,賜予我們幸福與美好的時光,讓我們一起讚美英明的舵手,偉大的領袖,那神聖的帝皇。”
在熱鬧的氣氛中,大修女突然坐下雙手握拳在胸口,很虔誠的閉眼睛做餐前禱告。歡騰的熱鬧頓時嘎然而止,衆人左右顧盼幾眼,連忙乖乖的坐下禱告。薩迦也學大修女的模樣禱告,心中卻暗暗的不屑:“看來妖狐沒說錯,這個女人實在自大狂妄又廢材,竟然大喊着提醒我們小心謹慎。不來這個愚蠢至極的轉折,這些人的情緒就被完全鼓舞,指不定喝高了露出什麼破綻。如果我疏漏了什麼,也肯定不是她發現,那就只剩下小皇女。”
薩迦微睜開眼偷瞄小修女,發現小修女正在專注的禱告,艾璐娜正偎在小修女的懷裡,眼巴巴的看着桌的奶油蛋糕,小嘴不開心的撅得老高。因爲這隻小傢伙已經明白今晚的劇情,她要扮演一隻正常的小寶寶,但正常的小寶寶不能一口氣連吃二十個蛋糕,所以……
薩迦迅速的眨眨眼睛,精明的小傢伙立刻轉過小腦袋瞅着薩迦,吐吐小舌頭然後豎起兩根粉嫩白淨的中指,竟然把脾氣撒在薩迦身。薩迦白艾璐娜一眼,然後向小修女努努嘴,又咧開嘴巴虛咬兩下——他在暗示艾璐娜試試小修女的口感,看看能不能吃。小修女當然不能像奶酪一樣被吃掉,這個暗示的真實寓意是‘試探小修女的虛實。’艾璐娜扭轉小脖子,歪着小腦袋呆呆瞅着小修女,小嘴兒漸漸興奮的咧開,露出兩排白生生的小乳牙。
薩迦知道艾璐娜來了興致,便暗暗的期待着。艾璐娜可是女神,擁有透過僞裝洞察真相的神之凝視。她跟小修女這麼近,還有這麼多零距離接觸機會,搞不明白小修女的底細纔怪。知彼知己百戰百勝,薩迦已經開始盤算搞明白小修女的底細後,該怎麼玩弄這小修女。
正當薩迦得意洋洋的進行腦內幻想時,卻看見艾璐娜做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
她扶着小修女微微隆起的胸脯站起,然後張開小嘴一口咬在小修女的下巴尖。
“我孃的,她真咬啊”薩迦頓時傻眼了,怔怔發呆一會又欣慰的暗喜。艾璐娜不是誤會薩迦的意思亂咬,而是真正的試探。艾璐娜目前有很多獸性的行爲習慣,比如亂咬亂舔亂爬亂蹭什麼的。偶爾一些時候,她的試探方式跟同爲兇猛吃貨的大白鯊差不多。大白鯊發現陌生的動物時,不知道它能不能吃,就會試探性的咬一口,覺得能吃然後繼續咬。艾璐娜現在這個動作,如果不是智商落在家裡沒帶出門,就是用鯊魚的方式試探小皇女。
艾璐娜的啃咬力氣不小,小修女皺眉輕哼一聲,中止祈禱瞅着艾璐娜。但小惡魔女王並沒鬆嘴的意思,在小修女的眼皮底下叼着小修女的下巴,還興高采烈的搖晃小腦袋。小修女眉頭擰得更緊,從桌拿一塊小酥餅在艾璐娜眼前晃了晃。
艾璐娜鬆開小嘴,噏動小鼻子聞了聞小酥餅,感覺裡面的奶香味不足,便又眼巴巴的瞅着小修女白嫩嫩的小下巴,咧開小嘴又打算咬。小修女誤會了,把酥餅塞入自己的小嘴中用門牙切碎,然後張開小嘴吐出舌頭,用舌尖挑着餅糊塞入艾璐娜的小嘴中。
艾璐娜正傻乎乎的張大小嘴想咬小修女的下巴,哪會想得到小修女學薩迦前天的動作,把一團混和着溼漉漉口水的餅糊用舌頭送過來。這隻嬌蠻跋扈的小惡魔女王喜歡吃薩迦的口水,可並不表示喜歡吃別人的口水。她頓時傻乎乎的瞪着小眼睛歪着小嘴,口腔被粘糊糊的餅糊填滿,吐也不是吞也不是。但最初的心理障礙過去後,她感覺小修女的口水香香的,一種回味無窮的美妙花香完美填補了酥餅缺乏奶香味的空白,口感非常不錯。
艾璐娜眨眨小眼睛,咕嚕一口吞下餅糊,又仰着小腦袋張開小嘴,還發出迫切的啊啊聲。
薩迦絕望的閉眼睛,在心中無奈的嘆息:“唉,這隻有奶就是孃的無節操”
小修女看着艾璐娜殷切求食的模樣,小臉便浮現幸福的緋紅。她飛快的偷瞄薩迦一眼,然後把第二塊小酥餅放在口中,嚼碎後再度餵給艾璐娜。艾璐娜幸福的吃下第二口,又張開小嘴等待第三口……。忘記祈禱的小修女滿懷幸福的餵養無節操的小惡魔女王,不知不覺間祈禱結束了。大修女一聲高呼‘感激讚美帝皇的隆恩,阿門’,小修女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疏忽,雙手把艾璐娜壓在胸口,笨拙的吞下口中的酥餅,含糊的哼哼:“阿門。”
大修女感覺小修女的聲音不對便皺眉側頭一看,然後看見小修女脹紅着秀美的小臉,雙手就像擁抱《聖典》一般摟着艾璐娜,微鼓的臉頰和白皙的頸項正微微的蠕動。“呃,殿下又變得小時候一樣了”她假裝沒看見的別開臉,端起酒杯高聲喊。
“第一杯,爲最最可愛的小寶寶和我的妹妹阿瑟娜,祝聖潔美麗。”
“祝聖潔美麗。”薩迦和馬戲團衆人一起舉杯高呼。
…………………
在妖狐的攙扶下,薩迦搖搖晃晃的走回客房,剛進門就酒勁發作,踉蹌撲倒在地毯。妖狐試圖把薩迦拖到牀,但薩迦一動不動的趴着,哼哼着說:“就這樣,萬一吐出來會弄髒牀單。”妖狐皺眉想了想,蹲在薩迦身邊用手遮住嘴巴,低聲問:“還有監視?”
“這個應該沒有。”薩迦痛苦的閉着眼睛眉頭緊皺,有氣無力的回答……
“到死有沒有?”妖狐皺眉問。
薩迦閉眼睛喘氣一會,才說:“沒有。”
“那你還裝什麼?”妖狐沒好氣的問。
“酒裡面有毒。”薩迦苦惱的說。
“什麼?”妖狐驚訝的問。
“這種毒跟彩虹蟲的屁一樣,當然彩虹蟲的屁是臭的,它是香的。它只對神魔或者半神半魔的傢伙有效,妹的,我的十二指腸正在被火燒一樣。”薩迦停止說話呼呼喘氣好一會,才咬牙切齒的說:“妹的,這個臭女人竟然試探我,絕對饒不了她。”
妖狐眉心擰成一個大疙瘩,沉聲問:“我一件件的問,你一件件的答,行嗎?”
“行,你問。”薩迦說。
“你中的毒會把你怎麼樣?”妖狐問。
“這種毒素會暫時妨礙靈魂和身體的關聯,讓我頭暈目眩耳鳴幻聽四肢發麻,做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羞恥事,效果跟普通人醉酒差不多。”薩迦頓了頓,喘氣一會才接着說:“還好先被艾爾達人用銀水操練過,要不讓真得發酒瘋。那個該死的臭女人,絕對饒不了她。”
“該怎麼化解?”妖狐問。
“這個醉可沒有醒酒湯,就算有醒酒湯也沒法煮,歇一會就好,沒事。”薩迦說。
妖狐沉默一會才問:“這個臭女人是誰?”
“目光短淺才幹稀疏,卻自以爲是狂妄自大,以爲自己能搞定一切的女人。”
妖狐立刻明白是大修女莎蘭乾的,緊接着問:“她發現了什麼?”
“她整晚都在試探,這表明她不是很確定。如果她抓住真正的證據,還需要亂七八糟的試探什麼?”薩迦突然咧嘴笑了:“我還發現一個有趣的情況,她的這些試探沒經過小皇女的同意,她是私自安排的。當她說些若有所指的話時,小皇女常常皺眉盯着她。還有先前告別時,小皇女看艾璐娜的眼神,是很想帶艾璐娜一起回去過夜,但她沒有。她有動機這麼做,也有權力和條件這麼做,但她沒有。爲什麼呢?或許她打算教訓莎蘭。”
妖狐很聰明,很快就揣測到其中的細節:“你是說,小皇女感覺你露出了一些端倪,卻又不是很確定,所以打算暗中觀察你。但大修女等不及,自作主張的試探你。大修女使用一種針對神魔的毒素,表示她們察覺的蛛絲馬跡與你的神魔之力有關。你擁有月狼和墮天使的雙重力量,如果她們發現墮天使的蹤跡,那她們絕不會坐着試探。那只有一種可能,你的神聖體質被她們感覺到一點線索。這讓她們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你。”
“真是聰明的女孩,差不多就是這樣。”薩迦笑着說。
“這事情真是越鬧越大了。”妖狐說。
“還好我們不用呆太久。”薩迦笑着說。
就在這時,火女、冰鳥和鋼手抱着三隻小傢伙說說笑笑的走進客房,手中提着大籃小籃的水果和點心——她們先前在會展廣場外的夜市逗留一會,所以遲一步來。火女一見薩迦趴在地毯,就誇張的說:“喲,想不到酒場大人凱文哥也趴了,真是罕見啊。”
正被抱着蘋果舔的艾璐娜咭的一笑,瞅瞅薩迦紅暈密佈的腦門,再瞅瞅紅撲撲的蘋果,抱着蘋果咔嚓啃一口。薩迦慢吞吞的翻過身,捂着額頭瞅瞅艾璐娜,笑着說:“你把蘋果當做爸爸的腦門了,是不是?”艾璐娜嬌哼一聲別開小臉,抱着蘋果咔咔的啃。
火女瞅瞅使勁吃蘋果的艾璐娜,連忙比劃着問:“小寶寶這樣吃蘋果,是不是太猛了?”
“放心,現在沒人監視我們。”薩迦說。
火女長吁口氣,笑着說:“那你裝什麼醉啊,死鬼,害得人家浪費這麼多的表情?”
“不,他中毒了。”妖狐說。
“什麼?”三女同時驚呼,瑪琳和安潔莉婭也小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只有艾璐娜繼續專心致志的吃蘋果,把嘎嘣脆的蘋果想象成薩迦的嘎嘣脆腦門。薩迦簡單的解釋一遍經過,然後翻身躺在地,微笑的看着艾璐娜的啃咬:“寶寶啊,告訴爸爸,你咬到了什麼?”
艾璐娜小眼睛一轉,別開小臉哼哼着說:“嘛嘛,艾璐娜沒吃飽,忘了。”
“那寶寶要吃什麼?”薩迦問。
艾璐娜沒說話,溼漉漉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瞅着薩迦的嘴巴。
薩迦嘆了口氣,沒精打采的站起朝浴室走去:“我去漱口。”
………………
白鶴港神殿的最等豪華客房中,大修女莎蘭-塔格斯蒂諾單膝跪地,向嚴肅認真的少女深深的低下頭。小皇女面無表情的盯着最信任的人兼下屬,眸中閃爍着與年齡截然不相稱的成熟。華麗而威嚴的露琪亞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眉頭微皺的看着大修女。
許久後,露琪亞才說:“你這次的動作,魯莽、衝動、狂妄,簡直愚蠢至極。”
大修女沉聲說:“在下罪該萬死,在下並無任何私心,只是不願居心叵測之徒藏在殿下身邊,所以擅自妄爲的使用少量的聖油試探。如果凱文-維克多隻是普通人,就沒有反應。如果凱文-維克多確實身負神聖力量,也只是輕微的不適,我們可以趁機……”
“夠了,收起你那套自作聰明的把戲。”露琪亞嚴肅的大喝:“你得到的結果只是這樣,如果凱文-維克多隻是普通人,那你什麼都發現不了,因爲聖油對普通人毫無害處。如果凱文-維克多確實身負神聖力量,那你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反倒是他察覺到你的試探。聖父在,你把我們的優勢全部扔光。莎蘭-塔格斯蒂諾修女,你接受戰鬥修女訓練十八年,難道不明白什麼叫做‘先謀劃,後行動’,什麼叫做‘先手製勝,後手被制’。”
大修女沉默一會才說:“他喝了這麼多聖油都沒什麼事,應該只是普通人啊。”
露琪亞聽見這愚蠢至極的回答,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批評。許久之後,她才捂着臉深深的嘆息:“呆板、僵硬、短見、膚淺、嬌縱、狂妄,你的缺點實在太多,但我不能責怪你,你接受的教育註定了你有這樣的人格和知識的缺陷。這不是你的錯,是你接受的教育體制的錯。你是異端審判庭的戰鬥修女,不是惡魔審判庭的灰騎士,不明白怎麼對付神魔之輩也是正常。這麼說,神魔之類不只力量超出凡人,智慧也是。你把一些聖油混在酒中灌入他的嘴裡,是幾乎不可能看見效果。至於爲什麼?我就無法回答,因爲答案有太多種。”
大修女又沉默一會,才說:“在下明白了,在下犯下很嚴重的錯誤。請讓在下將功補過,在下立刻率領一隊戰鬥修女去捉拿凱文-維克多,在帝皇的注視下對他進行最徹底的鑑定。如果他是無辜,那我們給他一筆補償;如果他確實有問題,我們就審問他?”
“審問他什麼?”露琪亞問。
“審問他爲什麼居心不軌的接近殿下。”大修女說。
“夠了。”沉默許久的小皇女終於說話了:“作爲做親近的姐妹,我確實想幫你說話,但你的說法確實偏見眼中,莎蘭姐姐,偏見和傲慢可是最重的原罪,你需要自省了。首先,我在一個偶然的時間和偶然的地點見到小寶寶,這絕對不可能事先謀劃好的;其次,最狡猾的陰謀家也不會用一隻小寶寶做誘餌;第三,從頭到尾一直是我們找他們;第四,異端審判庭的密探已經徹底調查了南方火焰馬戲團,完全沒有觸動原則的重要問題。”
露琪亞接着說:“如果凱文-維克多隻是普通人,你的逮捕行動只會顯得魯莽滑稽。如果凱文-維克多真的來自萬獸原野,那你不只是魯莽滑稽,還招惹一個不必要的強敵。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發誓,去過萬獸原野的我實在不想再面對萬獸原野的那些兇殘之物。”
永遠強大的露琪亞此時主動示弱,頓時驚得小皇女和大修女同時瞪大眼睛。露琪亞嘆了口氣,淡淡的說:“我年輕時曾去過萬獸原野,與我的三位兄長一起。結果不到三天就遇到一羣天狼,他們很乾脆利索的捕獲了我們,戰鬥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三分鐘,而且是成年狼沒參加狩獵,他們全都站在山崗,看着半大的少年狼襲擊我們。最後,他們吃掉我的三位兄長,因爲三位兄長的屍體足夠他們全家吃飽,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
大修女一陣毛骨悚然,硬着頭皮說:“大人,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閉嘴,你這無知的蠢貨,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一隻貴飼料長大的寵物狗,凱文-維克多給我的感覺是一匹嗜血的惡狼。我鄭重的告誡你。”露琪亞盯着大修女,冷冷的說:“不論多麼肥壯的家犬,也無法匹敵自幼在荒野求生,不獵殺就被獵殺的瘦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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