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洗完衣服的陶冰兒彷彿完成了一個艱鉅任務的英雄般,雄糾糾氣昂昂地跑進臥室。
“總算洗完了,住校真苦啊,我以前的衣服都是叫家人用全自動洗衣機洗的。”陶冰兒一邊訴苦一邊爬上牀,擠進秦妍屏的被窩,“好老婆,我來了,快快來服侍老公我!”
陶冰兒對着秦妍屏又抓又摸,撓得她咯咯直笑。這時,外面吹起了熄燈哨,方媛與徐招娣撲滅燭光,各自上牀鑽進被窩。
秦妍屏抓住陶冰兒亂摸的手,說:“不要鬧了,陶冰兒!我問你們,男人在女人心中是什麼?”
徐招娣馬上回答:“是衣服!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方媛略微沉思一會,說:“我認爲是脖套,用一個戒指、一個承諾把女人套住的脖套。”
陶冰兒不以爲然:“男人就是護墊的衛生巾,一天換一次我都嫌不乾淨!”
秦妍屏的答案更絕:“我說,男人就是掏耳朵用的衛生棉球,伸進去捅一捅,就扔掉算了!”
衆人愕然,繼而哈哈大笑。
一個冰冷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傳進女生們的耳膜:“無聊!”
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蘇雅高挑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走進臥室裡的微微月光中冷笑,“很有趣嗎?”
由於蘇雅的出現,441女生寢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了。也不知道她站在門後多長時間,她似乎很討厭熱鬧,存心破化她們好不容易營造出的輕鬆氣氛。
女生們有些意興蕭條,再加上昨晚的確沒有休息好,沒人說話,很快就沉入夢鄉。
方媛又做夢了。這次,她夢到童年的自己,在慈愛的父親母親的呵護下,幸福而快樂。綠油油的草地、飄香的小紅花、湛藍的天空、悠悠飄浮的白雲,一切,是那麼恬靜悠閒。這次,她清楚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即使是夢,她也想盡情地享受這失去的純真,不願意醒來。
可是,她還是被吵醒了,在無限惆悵中醒過來。驚醒她的,是一陣詭異的哭聲,音量很小,從大廳那邊傳來,很像女孩的哭聲。
這裡,又怎麼會有女孩的哭聲呢?方媛咬了兩次手指,持續地感覺到痛,確定這次是真的醒了,並非是夢中夢。窗外,秋風颯颯,寒意襲人。天空中幾乎望不到星光,偶爾的幾處星光時隱時現,黯淡昏暗。一些奇模怪樣的黑雲慢慢聚攏,隨風移動,很快就遮住了殘月。黑色的帷幕迅速拉下來了,窗外黑沉沉地。
詭異的哭聲一直撞擊着方媛的聽覺,她被哭聲吵得心煩意亂。這種時候,誰會在外面哭?而且哭得如此傷心?
方媛起牀,披好衣服,穿上拖鞋走出臥室,走到大廳,尋到日光燈的開頭,把燈打亮。
大廳裡沒人,哭聲的起源並非這裡,好像是——好像是來自水房。
怎麼可能是水房?方媛開始還以爲是其他寢室的女生哭聲,沒想到聲音竟然來源於自己寢室的水房中。她仔細再聽了會,確實是水房裡發出來的。
哭聲不像是441女生寢室裡的任何一位女生,但那也說不定,本來,人哭起來,聲音就與平常不同,或許,真的是441女生寢室裡的其中一位女生?
方媛後退幾步,突然跑回臥室。她慢慢走近幾個牀鋪細細檢查,陶冰兒、秦妍屏、徐招娣、蘇雅,四個人都在,睡得很熟。
哭聲還在繼續。
方媛橫下心來,手中抓起門背後的掃把,再次走到大廳,走到水房的木門前。她想起了自己昨晚夢中的那幕:一具棺材,一個長得與自己一樣的死人,借屍還魂。
難道,夢境會實現?真的有一個女鬼引誘自己過去,然後借自己的軀殼復活?
方媛的心跳得砰砰響,她想起了那句經典名著中哈姆雷特的經典獨白:生存,還是毀滅?
她推出纖弱的手掌,輕輕地推在水房那扇光滑的木門上。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