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點點頭,說道:“沒錯,他早就知道兇手是誰。”
如果他現在還在清水縣的話,也許早就佈置好了抓捕行動。
可是,因爲他不在,最後沒有把兇手引出來……
等等。
就在這個時候,老李的腦海裡電光火時之間,瞬間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自言自語的呢喃道:“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楊文誌不解地看着老李:“機會,什麼機會?”
老李擺擺手,說道:“哈哈,你別管我,好好工作,我出去了。”
說完,老李扔下一臉懵逼的楊文誌,走了出去。
楊文誌:“……”
爲什麼每個人都喜歡說話說半截?解釋清楚不行嗎?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
就像此刻坐在審訊室裡,卻沒有人審問的江宇。
他從進來開始,就一直被晾在這裡,沒有人來審訊他,也沒有人看他。
除了每天給他送飯的人,除此之外,他再也見不到一個人。
呆在這個屋裡,他什麼事情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放空自己。
人在不斷的放空之中,總是容易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孤兒院,妹妹,劉老……
這些人,就像是走馬觀花般,從他的眼前一一走過。
他微微閉上眼睛,想常輕舞在做什麼,想常老爺子現在在做什麼,想很多人很多人……
等他想完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有這麼多空閒的時間。
以前總覺得時間就像是海綿,需要去擠才能擠出來,但是現在卻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等着他去浪費。
網上有一個測試題,說是如果給你100萬,讓你在一個沒有WiFi,沒有電視,沒有書籍,沒有任何娛樂方式的房間裡面呆一個月,你願意嗎?
他現在就是這樣的境遇。
待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聯繫到外界,就像是生存在孤島上,擺好SOS,等待救援,但是卻永遠不知道,救援隊什麼時候纔回來。
未知的恐懼纔是最可怕的。
而孫正恩正是拿捏着這一點,才一直不進來吧。
不過,江宇想說,這一招對他根本沒用。
因爲他有一百種方法,自娛自樂,根本不會覺得孤單。
站在監控裡的孫正恩臉色低沉,問監控人員:“從進來之後,他就一直這樣。”
自己跟自己玩,就像是金庸小說裡面的周伯通,左右互搏術。
監控人員點點頭,然後就搖了一下頭說道:“剛進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他好像一直是在冥想的狀態之中,這兩天才玩起左右互搏術。”
“繼續觀察!”
孫正恩扔下這句話,面無表情地離去。
監察人員看了一眼孫正恩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對身邊的同事說道:“孫隊長,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還要繼續監視下去?”
把人帶回來之後,又不對人進行審訊,就這麼一直關在審訊室裡,不合適吧。
就在這時,李雄和常威走了進來,看着大屏幕裡的江宇,李雄微微蹙眉,問道:“都第幾天了?”
“第五天了,”監察人員看着李雄,也跟着蹙起眉,回答道,“李大哥,這……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監視下去?”
“孫隊長怎麼說的?”李雄問他。
他看了一眼門口,發現門口沒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剛纔孫隊讓我們繼續監察下去,可是,這……”
監察和監視還不是一樣的工作。
監視的話,你至少可以隨着犯罪嫌疑人改變場所,而改變場所。
但是,現在他只能看着屏幕裡的江宇。
這就相當於一直盯着一張圖片,看了好幾天。
所以,這監察對於監視之人的心理素質也是很大的考驗。
要做到比被監察之人還要有耐心。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比拼,比拼誰比誰更能耐得住無聊。
反正,他現在是快要崩潰了。
“這五天以來,江副縣長都在做什麼呢?”常威好奇地問道。
監察回答道:“就是一直待在這個小空間裡,該睡覺的時候睡覺,該吃飯的時候吃飯。”
“那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呢?”
吃飯和睡覺佔了人生一半的時間,那另外一半時間江宇在做什麼?
在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其他娛樂方式的前提下,他會做什麼、
常威和李雄都很好奇。
監察做出一個擡頭看天的動作。
常威和李雄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第一天進來的時候,他就一直擡頭看天,好像是進入冥想狀態,反正我是發現,他在這裡,也是如魚得水。”
絲毫沒有被關押起來的緊張感。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李雄看着屏幕裡仰望天花板的江宇,摸着下巴,問道:“他就一直這個樣子?”
“嗯。”
所以才說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常威看到屏幕之中的江宇,又從監察口中得知江宇一直都保持這個狀態,頓時有些生氣地說道:“他孫正恩到底想要做什麼?這件案子雖然是以他爲主導,但是,他憑什麼不讓我們兩個干涉,憑什麼不告訴我們,他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什麼都不說,現在還直接把人關在這個地方。
李雄卻再一次摸着下巴說道:“哎,你還真是小看了江副縣長,難道沒有發現嗎?他都快要把我們這位警察給逼瘋了,可是,人家卻依然是怡然自得。”
聽到這句話,常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監察,監察兩隻眼睛下的黑眼圈,簡直可以跟國寶媲美,整個人疲憊至極,沒有精神。
反觀江宇,吃得好,睡得好,沒有任何煩惱,沒事的時候,就看看天花板,想想事情。
休息得更好,比以前都要精神。
這麼看起來,監察的確挺可憐的。
“啊,還是李大哥你懂我,”監察就像是看到了知己般,抓住了李雄的手,“我都在這裡連續看了五天了,他睡覺的時候我不能睡覺,就擔心他忽然之間起來,他吃飯的時候,我也得盯着,反正他做任何事情,我都得看着。”
他看着江宇,就像是看一張靜態的圖片。
這是精神世界的較量。
精神世界的較量,不同於肉體的較量,肉體的較量,是實打實的較量,打在身上,能感知到力量,感知到疼痛,但是精神的較量,肉體上看不出任何傷痕。
可是,精神的折磨,這種不見刀光劍影的,纔是最可怕的折磨。
孫正恩和江宇,現在就在用這種辦法在相互較量着。
看誰先鬆口,誰先出來,誰就是先服輸的那個人。
“也就是說,其實審訊早就開始了。”常威後知後覺地說道。
李雄點點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呀,審訊早就開始了。”
現在就看兩個人,誰的精神世界更爲強大,誰能把對方打倒。
誰就能說服誰。
常威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審訊,不解地問道:“這麼審訊,能審出什麼來?”
李雄搖搖頭,說道:“不知道,這大概就是強者之間的對話,我們這些人,哪能看得出這兩人,最後到底能審出什麼來呢?”
常威看着監控室裡的江宇,不解地問道:“你說,現在江副縣長到底在想什麼?”
李雄搖搖頭,說道:“誰知道呢。”
是呀,誰能猜到江宇到底在想什麼呢。
不過,李雄知道,江宇肯定早就猜到了孫正恩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所以,他纔會這般無所事事,無所謂吧。
說起來倒是容易,但是真的做起來,被人關起來像是動物園裡的大熊貓,任人觀察,其實對心理素質也是一大考驗。
現在就看,江宇能不能扛過這個考驗。
如果他捱過了這個考驗,那麼,孫正恩應該也拿江宇沒有辦法了吧。
其實,從監控室走出去的孫正恩,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從走進房間開始,他的眉頭就一直皺得緊緊的,像是上好的螺絲,怎麼擰都擰不下來。
他以爲五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擊垮那個男人,然後,五天後他再看到那個男人,卻發現江宇的神情狀態要比五天前都要好。
這怎麼可能?
難道這五天來,他一點都不擔心嗎?
五天無人審問,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是一無所知。
難道他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擔心嗎?
不可能。
這種他用過千萬次的審訊辦法,每一次都是成功的,他不相信,在江宇的身上,不會成功!
一定會成功的。
雖然心裡一直都自己這般催眠,但是腦子裡卻不住地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江宇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對付,別以爲把他抓住了,你就可以有恃無恐。”
“我沒有有恃無恐。”
“別解釋了孫隊長,你是怎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你和我合作,感興趣不是我的合作,而是和江宇做對,對吧?”
男人的聲音帶着自嘲,也帶着漫不經心,似乎並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他最討厭的便是他這幅嘴臉,說起江宇的時候,眼眸裡都放光。
而說起他的時候,卻是滿不在乎的,他堂堂省公安廳警察,還不如一個小小的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