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人管我們了,我們就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明天在京城轉一轉,後天回龍江。”楊曦河自嘲的笑了笑。
作爲平海省保健委的專家,省醫院中醫科的主任,楊曦河還很少受到這種待遇,都說京城門檻高,一般的副省長見了部委的小處長都要站着等候,這話果然不假啊。
“那就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江宇點了點頭,協和醫院的專家高傲,百鳴集團呢此時自然是以郭昊陽爲主,這個時候是顧不上他們的。
不過郭昊陽這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京城,江宇三個人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協和醫院接手,後面的事情也輪不到江宇三個人操心,當然,也操心不上。
離開協和醫院,江宇三個人一邊轉悠一邊找住的地方,這次來的匆忙,也沒什麼行禮,也就一些醫療器械,現在還在崔文華的車裡面。
協和醫院,崔文華此時正在會診室,譚宜成很客氣的詢問:“崔先生,有個情況我們需要了解一下。”
“譚老您請問。”崔文華很客氣,譚宜成的名氣他還是知道的,謝爲民的學生,國內頂尖的杏林名家。
“郭先生轉來京城之前,平海省那邊是什麼態度,之前負責給郭先生醫治的醫生有沒有交代什麼?”譚宜成問。
崔文華愣了一下,細細的回憶了一番,這才道:“之前給郭先生治療的是平海省省醫院急診科的江主任,江主任並不反對郭先生轉院,不過好像也不怎麼贊成......”
說着,崔文華把當初江宇的話說了一遍。
譚宜成聽罷,心中已經有了判斷,面對急性暴發性胰腺炎這種病症,江宇既然不完全贊同轉院,這就說明他自己是有把握的,患者之所以會來到京城,更多的則是患者和患者家屬本人的意願。
“高院長,既然這位江主任之前負責郭先生的治療,那麼我看完全可以請江主任參加會診。”
“那就麻煩崔先生聯繫一下江主任吧。”高雅晨無奈,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是再堅持,那就顯得不近人情了,而且針對郭昊陽的病情,即便是協和醫院也不敢保證可以百分之百治癒,萬一出現意外,這個時候他拒絕江宇參加會診的事實,就有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崔文華倒是很痛快,事實上帶江宇前來京城也是郭昊陽和崔文華的意思,只不過到了協和之後崔文華一時間沒顧得上,再加上協和確實是大醫院,到了協和郭昊陽和崔文華的心態和在龍江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
江宇和楊曦河張玉文三個人剛剛安排好住的地方,就接到了崔文華的電話。
“江主任,你們現在在?”崔文華問了醫院的人,江宇三人已經不在了,這讓崔文華很尷尬。
“我們看着沒什麼事,所以在附近轉轉。”江宇笑着道,並沒有說他們三個人已經找到住的地方,真要說了,估計崔文華會更尷尬。
“還要麻煩江主任來一趟醫院。”崔文華客氣的道。
“好,沒問題,我馬上就到。”江宇回答的很痛快,現在郭昊陽還在住院,並沒有脫離危險期,這個時候江宇自然不會拿架子,醫者治病救人,任何延誤都是對患者的不負責任。
江宇抵達的很快,同行的還有張玉文和楊曦河,雖然崔文華電話中只說了讓江宇去,但是江宇卻不可能真的一個人去,那樣讓楊曦河和張玉文如何想?
江宇三個人進了會診室,崔文華還來不及解釋,譚宜成就笑着向楊曦河道:“這位就是江宇江主任吧,我是譚宜成,很高興認識江主任啊。”
譚宜成確實很佩服江宇,這個時候首先開口和江宇打招呼也是爲了捧江宇,只不過譚宜成明顯認錯人了,譚宜成這麼一開口,江宇和楊曦河三個人都很尷尬。
譚宜成的名字楊曦河是知道的,能和譚宜成說上話,說實話,楊曦河很高興,只是被別人當成另外一個人,這個高興就要大打折扣了。
崔文華急忙上前,滿臉尷尬的介紹:“譚老,這位是平海省保健委的楊曦河楊老,這位是急診科的張玉文張主任,這位是江宇江主任......”
等介紹到江宇,譚宜成明顯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江主任如此年輕,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之前的藥方真的是這個年輕人開的。
“哈哈,看看我,看看我,先入爲主,先入爲主。”譚宜成哈哈笑道:“真沒想到江主任竟然這麼年輕。”
“譚老好,晚輩早就聽過譚老的大名,而且也拜讀過譚老的論文,很高興能見到您老。”江宇急忙道,譚宜成是杏林名家,杏林前輩,江宇是晚輩,杏林中人很注重師承輩分,這一點江宇知之甚詳。
譚宜成笑着擺了擺手,倒也沒有因爲江宇年輕而看輕江宇:“小江主任就不用客氣了,現在還是治病要緊,剛纔我們已經看了患者的病歷,有些情況需要找小江主任瞭解一下。”
“譚老請問,晚輩一定知無不言。”
譚宜成拿起病歷:“我看過了,患者是昨天入院的,這上面除了常規的抗菌素治療之外還有一個方子,這個方子是不是出自江主任?”
江宇點頭:“嗯,這個方子是我擬的,大陷胸湯。”
“不知道江主任開這個方子的用意是?”譚宜成問。
譚宜成這麼問江宇有着兩方面的意思,一個是考教,看看江宇是不是真的理解這個方子,還是亂碰運氣,中醫中碰運氣的事情雖少,卻也不是沒有。
不是有俗語嘛,運來砒霜能活命,運去甘草能殺人。
這個劇俗語其實有個典故,說的是之前有個郎中,總是馬虎大意,慌里慌張,又一次給患者拿藥的時候錯把砒霜拿了去,沒曾想卻正好對症,醫好了患者的病症,從此之後那位醫者名氣大震。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有一次那位醫者抓藥的時候,又因爲大意錯把一味藥抓成了甘草,卻沒想害了患者的性命,鋃鐺入獄,運來砒霜能活命,運去甘草能殺人,說的正是這個典故。
這個典故的用意是警告醫者,治病救人一定要對症用藥,謹慎治療,切不可馬虎大意,然而很多人卻總用這句話來說中醫治病全靠運氣。
除了考教江宇,譚宜成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希望江宇當真這麼多專家的面解釋一下用這個藥的用意,從而方面會診室的這些專家接納江宇。
江宇笑着道:“這個自然,患者是急性胰腺炎,腹腔和胸腔之中有着嚴重的積液,這才導致患者腹痛不止,這個時候自然要想辦法把患者腹腔和胸腔之中的積液排掉,可是患者的腸道已經喪失了排泄功能,因爲必須用到攻力通下的法子。”
“大陷胸湯的三位藥,大黃屬於瀉藥,可以把患者體內的積液排泄,甘遂有攻水逐飲之效,芒硝也是如此,正所謂知犯何逆,對症用藥,晚輩也只是借用前人經驗而已。”
江宇的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譚宜成聽的是連連點頭:“既然江主任用了這個方子,那麼應該也有後續的治療,不知道......”
譚宜成的話還沒說完,高雅晨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兩句就臉色一變:“譚老,患者病情變化,嚴重高燒,已經達到了四十攝氏度。”
高雅晨的話音落下會診室內的專家都有些匾額,患者體溫升高,這就意味着細菌在患者的體內擴散,患者的病情開始加劇,患者的胰腺還在發言。
李華道:“如此看來患者的胰腺還在持續壞死,如果不能從源頭上遏制病情,患者體內仍然會出現大量的毒素,那些正在恢復的臟器和系統會遭到再次破壞。”
在場的都是權威,雖然之前高雅晨不願意請江宇前來,但是不可否認,正是因爲江宇的用藥,這才遏制了患者病情的發展,排除毒素之後,患者體內的臟腑和器官已經有了緩和,可是如果胰腺繼續發炎,繼續壞死,積液會再次產生,之前的治療就是治標不治本。
不少人面色嚴峻,不過江宇卻臉色正常。
譚宜成壓了壓手,會診室安靜下來,他這才問江宇:“江主任怎麼看?”
江宇道:“患者病情的變化本來就在意料之中,之前通裡攻下也只是排除患者體內積液,想要從源頭解決,還必須清熱解毒......”
原本郭昊陽的後續治療就在江宇的計劃之內,只不過郭昊陽要求轉院,這纔打亂了他的步驟,這個時候既然譚宜成問,江宇也不隱瞞。
“清熱解毒。”譚宜成微微點頭:“不知道該用何方?”
“清胰承氣湯。”
“妙啊。”譚宜成禁不住撫掌笑道:“清胰承氣湯,源自大柴胡湯,確實再合適不過。”
這一次譚宜成是真的吃驚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年輕的一位中醫後生,造詣甚至不再一些中醫名家之下。
譚宜成高興了,可是其他人卻被驚的不輕,譚老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就這麼認可了這個年輕人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