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馬加鞭趕回家中。並在林畫音下班之前做一頓豐盛的晚餐。這儼然成爲蕭正與林畫音長時間分離後的標配。
民以食爲天,甭管是蕭正這種經歷了人生百態的‘壞人’,亦或者林畫音這種神仙般的妙人。最大的相似之處就是每天都得一日三餐。不吃不行。
所以對他們而言,最浪漫的事不是一擲千金,爲對方買一件昂貴的禮物。也不是開一個奢侈熱鬧的派對,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情意。而是爲對方做一頓晚餐。可以豐盛,也可以普通。只要做了,就是浪漫。
或許簡單、平凡。但對兩個註定了不會平凡的男女來說。簡單豈非就是最好的浪漫?
平凡人所追求的一切,他們都唾手可得。平凡人嚮往的生活,他們已然經歷。繁華過後,平淡才真。
這就是他們共同的理念。
不管你在外面呼風喚雨,指點江山。回了家,就僅僅只是家庭中的一員,扮演着最平凡,也最不平凡的角色。
林畫音回家的時間掐得很準。剛好八點。蕭正也正好解開圍裙,把飯菜端上桌。
本要興高采烈,招呼林畫音洗手,然後一起吃晚餐的蕭正表情微怔。視線落在了跟在林畫音身後的男人身上。
他很年輕。臉上帶着淡淡的稚嫩。穿一身與他氣質並不相符的正裝。略顯不倫不類。
但也許是因爲這個年輕男人實在太白皙,太精緻的原因。蕭正並不覺得對方的穿着難堪,反而襯着一絲可愛。
小白臉。
蕭正在心中定義了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林畫音身後的年輕男人。
“回來了?”蕭正兩步走上前,口吻輕柔。然後很禮貌的看了年輕男人一眼。“這位小哥是——”
“白無雙。”穿着白色西裝的年輕男子主動修長如女子的手掌。“正哥。久仰大名。”
“哦?我還有大名了?”蕭正與之握手,然後很虛僞的流露出熱情之色。招呼他進屋。
然後回眸,用困惑的眼神看了林畫音一眼。
“他姓白。”林畫音丟下這句話,折身進了浴室。
姓白?
蕭正關上大門,朝白無雙問道:“白無瑕是你什麼人?”
“大伯。”白無雙的肌膚很細嫩。不像阿正哥那樣雖然不是長痘體質,卻經歷了硝煙的磨礪,略顯粗糙。
“原來是這樣。”蕭正點點頭,卻半點沒給白無瑕面子,很認真的評價道。“小白,你長的很漂亮。”
漂亮?
有太多人這樣評價白無雙了。有時要是穿得中性一點,還會被誤以爲是女人。
所以蕭正的這番話,並不能傷害白無雙。
“正哥的手藝也很好。”白無雙人畜無害的笑道。“隔這麼遠都能聞到香味。”
“一起吃吧。”蕭正笑着招呼白無雙入座。
喝湯等林畫音的空擋,蕭正旁敲側擊道:“你怎麼和你林姐一起回來的?”
難道他住在這裡?
如果是——阿正哥現在就把老林托出門暴打一頓!
“他在這裡暫住幾天。”林畫音從浴室走出來,口吻清淡的說道。
媽的!
說什麼來什麼!
阿正哥有起身的跡象了。
但他只是幫林畫音盛了一碗湯,滿臉堆笑道:“冬瓜排骨湯,你的最愛。”
林畫音接過湯,坐在蕭正旁邊道:“吃完飯自己去收拾牀鋪。三樓有幾間空房。你自己選。”
這話是對白無雙說的。
同樣,也是對蕭正的解釋。
他是等你回家之後,才能住進來。
林畫音只是情感寡淡,不是白癡。哪怕對方比自己足足小了七歲。是從小就認識的弟弟。但他依舊是個男人。成年男人。
“謝謝畫音姐。”白無雙很乖巧的點頭。然後慢條斯理的吃起晚餐。一邊吃,還一邊誇獎蕭正廚藝高超。比他家的私人廚師還要厲害。
可蕭正卻覺得這個小王八犢子太娘娘腔了。不像自己這麼純爺們。吃飯就得狼吞虎嚥,吧唧嘴。
“小白,你千里迢迢從白城來到燕京。是有什麼重要事兒要做嗎?”蕭正看似隨意的問道。
“嗯。很重要。”白無雙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湯。點頭說道。
“什麼事兒?”蕭正問道。
“接我大伯下山。”白無雙微笑道。
嗯?
接白無瑕下山?
那應該沒戲吧?
就算蕭正不知道白無瑕與葉玉華的那段往事,單論白無瑕個人的氣質,就活脫脫一個世外高人。毫無煙火氣。
何況山頂還住了個葉鳳凰。白無瑕能下山?
也許是看出了蕭正的心理活動,白無雙抿脣說道:“的確是難了些。但有些事不能因爲難就不做。更何況,白家需要大伯。”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白家的意思?”安靜吃飯的林畫音也擡眸問了一句。
似乎她並不比蕭正知道的多。
“都有。”白無雙點頭說道。“爺爺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父親又醉心於科研,對家族生意不感興趣。所以只能請我大伯下山了。”
“不是還有你嗎?”蕭正忽然出聲說道。耐人尋味。
“我?”白無雙搖頭說道。“我不行。我今年才大學畢業。連社會都沒出,哪能支撐這麼龐大一個家族。”
二人微微點頭,沒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林畫音吃完飯,也沒個主人的樣子,徑直就上樓工作去了。只是丟了句讓蕭正把碗留下,等她忙完了工作再下樓收拾。
蕭正目送清冷的林畫音上樓之後,這才漸漸收回視線,盛了第二碗米飯。然後就着爆炒牛肉絲吞下兩大口。嘴裡含糊說道:“小白,你真不打算試試?”
“試什麼?”白無雙問道。
“試着從你大伯肩上接過旗幟。”蕭正喝了一口湯,嚥下飯菜。
白無雙忽然陷入沉默。一雙明亮如黑寶石的眸子掃了一眼,白皙俊逸的臉上陡然掠過一抹厭惡之色:“蕭正,你說話真倒人胃口。難怪常逸山想整死你。你的確讓人生厭。”
說罷,他把碗筷丟在桌上,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