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濺一身血?
這話是誰拖他轉給自己的?葉公?
除了他,旁人應該沒這麼快收到風聲。 ≌可爲什麼葉公要送自己這樣一句話?
在蕭正的原計劃中,如果幕後黑手是顏商,他就決定以牙還牙,顏商怎麼對付四眼,他就怎麼報復回去。不就殺個人麼?蕭正一雙手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還在乎多這麼一個?
但是,葉藏花此番前來,明顯是要提醒蕭正,或者說——給他一個忠告。
“怕我把事兒鬧大?”蕭正點了一支菸,斜睨了葉藏花一眼。
葉藏花笑道:“我知道你有本事,殺個把人還不跟砍瓜切菜似的?”
“那你爲什麼給我傳話?”蕭正反問道。
“你還是當年的那個你嗎?”葉藏花問道。“你有生活,有朋友圈,有固定的關係網。你還能像在海外那樣橫行無阻,無所畏懼嗎?”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蕭正一字一頓道。“我不多殺,也不多拿。誰在背後搞鬼,我搞誰。”
“話雖如此。”葉藏花說道。“但按照你的方式,你要麼不做,做就要做絕。”
“怎麼說?”蕭正眯眼問道。
“一個人死了,他背後的人就會問罪。找誰問罪?當然找你。所以一旦按照你的方式,你要麼不殺,要殺,就全都殺了。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蕭正微微擡眸,斜睨了葉藏花一眼:“你覺得我不敢?”
“你敢。”葉藏花打趣道。“你蕭大爺有什麼不敢?但你想過沒有,這裡是燕京,不是明珠。你一個明珠人,跑到燕京來耍橫。這可就不是你個黑手兩方面的問題了。而是你和燕京的問題。你覺得,在你做完你該做的事兒之後,燕京容得下你?那些小紈絝,老炮兒,能讓你順利入京?”
蕭正啞然無言。
換做幾個月前,蕭正大可一句話頂回去:誰稀罕進京?
但現在,在林畫音規劃了新奧的未來十年路之後,他必須進京陪林畫音打江山。所以,他無言以對,也反駁不了葉藏花。只能很勉爲其難的說道:“我記得,白叔也是在燕京大鬧了一場,纔打出的名堂。”
“別怪我倚老賣老說兩句。”葉藏花慢悠悠的說道。“白無瑕什麼人?白城王。進京之前,他在白城就無人能敵。名聲更是早就打進了京城。號稱華夏四大少。別的不說,光是那他一腦袋的光環,就沒幾個人敢動他。更何況,就算燕京的那幫大小紈絝想找他茬,人白無瑕也說了,他在白城恭候大駕。但誰敢去?不怕有命去沒命回?”
頓了頓,葉藏花深深地看了蕭正一眼:“你呢?躲明珠管用嗎?就算6大山肯幫你,他能爲了你,和整個京城作對?”
“當然,你雖然沒白無瑕那麼一個好出身,但你怎麼也有個牛叉的丈母孃。躲明珠沒用,你倒是可以上鳳鳴山。上了山,你大可高枕無憂。只是,你確定你要在山上呆一輩子?又或者——遠走他鄉,永不踏足華夏?”葉藏花感慨道。“不管上山還是出國,那樣的處境對你而言,都是輸了。輸給你的對手,輸給時局。”
蕭正承認,葉藏花的分析是完全正確的。真按照他之前擬定好的計劃幹,往後的路可就難走了。甚至連華夏也呆不下去。
但仇肯定要報。
正如葉藏花所說,他也不想爲了區區一個顏商而枉費這一年的努力。
葉藏花瞧着蕭正那千變萬化的臉色,脣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微笑:“阿正。我和你丈母孃都很看好你。就連我家那老頭子,對你也是讚賞有加。但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你的底子太薄了。薄到等同沒有。當然。你現在也不算一清二白,你有個當衆宣佈你身份的牛叉丈母孃,有個與你結下忘年交的6大山。甚至還和白無瑕打了一場。老白就算愛屋及烏,也會幫村着你。但你記住,別人的,永遠是別人的。就算他全都給你,你也接不住,消化不了。只有你手裡攥着的,纔是你的,你才能任意妄爲的用。老白爲什麼敢橫行燕京?因爲偌大一個白城豪門,全都掌控在他一個人的手裡。他腰板硬,誰敢打他,他就能把對方毀滅。但你不行,你不會投胎,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你說,老白乾的事兒,你能明着幹嗎?就算是老白,幹完那一票,他也在白城消停了一年。因爲目標太大。”
葉藏花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大堆,感嘆道:“阿正,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能。”蕭正續了一根菸,表情平靜的說道。“我沒背景,沒人脈,想在燕京混,就得縮着脖子過日子。是這個意思吧?”
葉藏花張了張嘴,卻也沒有否認。緩緩說道:“我說了,你身邊有很多可用的人,他們都算是你的靠山。但你不能用得太猛。也不能一次性用盡。人情這玩意,用多了,你就再也擡不起頭了。爹媽都這樣。”
這是大實話。就算是葉藏花,若是隔三差五擡葉公出面擦屁股,他在燕京還能有什麼名聲?額頭上直接就貼上了花花公子酒囊飯袋的標籤。再想擡頭做人就難了。
“你誤會了。”蕭正搖搖頭,表情肅穆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靠誰來完成這件事。”
葉藏花蹙眉,不解道:“那你還來?”
蕭正慘笑道:“老葉。你天天說看好我,欣賞我。原來在你心中,我就是個不靠人成不了事的廢物?”
葉藏花表情一愣,遂又放低了姿態道:“阿正,這話我說的不對,是我嘴上沒把門的。但你既然揪出了黑手,就應該知道,對方是名門望族出身,有背景,有靠山,而且在燕京有自己的人脈資源。不管你玩陰的,還是挑明瞭來。就算出了眼下一口惡氣,到頭來還是輸了。輸了現在,也輸了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