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太夠了。”陳衛東撬開一瓶冰啤遞了過去，“領導心裡一直有我，我懂的。”
“呸！我警告你，別想着法兒的佔我便宜，當心我揍你！”沈素素晃了晃拳頭，又道：“這兩個人是在我們那裡登記的，時間挺早了，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不.良記錄，今天可叫我抓了個現行。”
“抓得好！”陳衛東連連鼓掌。
“你別笑，我告訴你，今天我保得了你，明天可就未必了，他們江海幫不是好欺負的，只要這個案子沒破，他們就一定會追查到底。”
“讓他們查唄，關我什麼事兒。”陳衛東一臉輕鬆。
“是嗎？”沈素素微微一翹嘴角，“這件事情，真的跟你沒有關係麼？”
“當然沒有。”陳衛東斷然否認。
沈素素笑了笑，仰脖幹了一杯酒，淡淡道：“那個王四，我查了他的行蹤，發現有不少可疑之處，最離奇的就是他屍首全無，不知道是誰這麼厲害，毀屍滅跡一點線索都不留。”
“說不定……是他以前的仇家？”陳衛東裝出了一副熱心分析的樣子。
“有可能。”沈素素點點頭，沉聲道：“江湖人士漠視法紀，出手狠辣，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不在少數。王四這個人我查過，素來脾氣暴躁，行爲囂張，是以仇家不少，被人尋仇殺害毀屍滅跡，也能說得通。”
“對啊，那我們不妨從他的仇家入手。”
“先不急。”沈素素擺擺手道：“你不要忘了。祈六和衛江也遭了毒手，雙雙變成植物人，據我所知。他倆都是受王四所託，去你們威豪鬧事的，結果鎩羽而歸，最後嘛……反正現在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人家懷疑你們，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領導你這趟是興師問罪來了？”陳衛東晃着杯中的酒。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寒意。
“怎麼，生氣了？”沈素素微微一笑，“你這個人吶。就是愛較真兒，我問你，你知不知道超能界的基本規矩？”
“不知道。”陳衛東搖了搖頭，“還請領導指教。”
“好吧。你要知道。咱們這些人都是身具超常本領的人，鬥毆兇殺在所難免，可是超能界並沒有‘警察局’，所以殺人這種事，嚴格來說並沒有嚴謹的法律去管。”
“是嗎？”
“當然是，你不要這麼看着我，我們033只是搞檔案的，不是衙門。江湖道的人互相動手，今天死兩個。明天死一批，如果全都要我們去審判，不準私下尋仇的話，那誰還學功夫？”
“所以……”
“沒錯，超能界沒有什麼具體的法律法規，只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只要你乾的不是什麼天怒人怨的大事兒，我們才懶得管呢。”
“這樣啊。”陳衛東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所以呢，你不妨仔細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幹掉那個王四的？說實話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仗着自己是江海幫的人，在世俗中慣耍威風，簡直無恥！”
“對！無恥！”陳衛東跟着罵了一句，又道：“可是這件事兒真的不是我.乾的，你要說祈六和那個穿白衣服的，我還認識，但是王四……不好意思你們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他是誰呢。”
“真的嗎？”沈素素眯起眼睛，提高了音量。
“當然。”陳衛東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一副坦蕩蕩的樣子。
“好吧。”沈素素放鬆下來，又捏起了一片西瓜，吃完後拍拍手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你記住，以後有什麼事，儘早通知我，不要自己蠻幹。”
“ok。”陳衛東自是滿口答應。
等沈素素走後，這貨才抹了把冷汗，長舒一口氣，放鬆下來。
要說剛纔，真是危險得很，沈大小姐那一番話，迷惑性極強，差一點兒就將他騙過了。
起初，陳衛東真的有一絲錯覺，覺得她說的是對的，超能界沒有警察局，法紀什麼的，作用應該很淡薄纔對。
可是轉念一想，tmd，要是中特真的不管這些事兒，那秦三和鴨舌帽剛纔爲什麼怕成那樣兒？
沈素素說得對，中特的確沒有能力處理所有的江湖糾紛，但這不代表他們就不會過問，換句話說，他們處理這種事應該是有一個標準的——要麼鬧得太大，要麼特別離奇——不管是什麼，對他陳衛東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弄死王四那件事，沒錯，的確是陳衛東干的，但是他並不後悔。
要知道，他並不是睚眥必報的人，那晚交手之後，也就沒放在心上了，可誰知道王四橫行霸道慣了，居然不依不撓，還派人直接找上了威豪！
如果只是針對陳衛東本人，他或許不會有多大反應，但是這件事牽扯到了舒俊良和顧小虎，那可就不一樣了……
陳衛東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江湖道的兇險之處，那晚良哥打傷了祈六，他又喚崇越重傷了白衣人，這件事就已經回不了頭了，因爲放虎歸山，等待威豪的結果一定是毀滅！
陳衛東承認，自己只是個俗人，無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夥子遭殃，既然有人要跟哥幾個過不去，那就不好意思了，老子先下手爲強！
他想了半天，喝了很久的悶酒。
崇越忽然冒了出來，在他旁邊坐下，笑道：“怎麼了，又有什麼想不開的？”
“沒什麼。”陳衛東搖了搖頭，“只是有點拿不準主意，矛盾得很。”
“有什麼矛盾的，說出來我幫你參考參考。”
“很簡單，就是這件事我到底能不能說。”
“什麼事？我怎麼聽不懂。”
“哦，是這樣。”陳衛東重重地撓了撓頭皮，將自己加入033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崇越聽後，興致立刻上來了：“哦，原來是這樣，看不出來，你小子的隱藏身份挺厲害，不錯呀，藏得挺深麼。”
“咳……師兄不要取笑，快幫我參考參考。”
“考毛啊，剛纔那妹子明顯是咱們劍宗的嫡傳弟子，同門之間，還有什麼信不過的？儘管告訴她，讓她爲你主持公道唄。”
陳衛東一陣無語，敢情這位爺評判的標準就是“同門之間”麼……得，就當我沒問吧。
崇越意猶未盡，又道：“哎，你還別說，那妹子的劍法的確不錯，瞧那一招落英繽紛，嘖嘖，我練了二十多年，都不及她使得那般有靈氣。”
“師兄……”陳衛東拉長了臉，鬱悶道：“咱能說正事兒麼？”
“哦，好。”崇越點點頭，將話題帶了回去，“其實你叫我說，我也兩眼一抹黑，你加入的那個什麼033，我又沒在裡面混過，哪知道里面是什麼規矩？要我說，你乾脆死不認賬好了，反正咱們那一票做得乾淨，誰查也查不出來，就算他們懷疑又能怎樣，我就不信他們能找到證據。”
“那也未必。”陳衛東搖了搖頭，嘆道：“事無絕對，沒有什麼案件是毫無破綻的，如果他們有心去查，終究會查到那兩個人身上。”
“那兩個人？你是說……”崇越皺皺眉毛，腦海中浮出了兩個身影。
“沒錯。”陳衛東點了點頭，“王四和馮、張二人有接觸，這件事我想並不難查，現在這兩個人已經跟我混了，如果有人順藤摸瓜查下去，再用點什麼特殊手法……”
說到這裡，陳衛東就沒說下去了，但具體意思崇越很清楚，因爲他也是江湖中人，清楚江湖中人的手段。
不管是033還是江海幫，都有一萬種方法能讓馮、張二人開口，下藥、催眠、威逼、毒打、鬼神之術……什麼都行，兩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招架得住？
“那你說怎麼辦？”崇越想得頭都大了，乾脆不想了。
“爲今之計，只有一個方法。”陳衛東微微一笑，豎起了一根手指。
“什麼方法？”
“移禍江東！”
……
威豪外面，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正停在路邊，四面車窗全部緊閉。
車內，沈素素摘下錄音器，伸了個懶腰，兩條柳眉微微皺了起來。
“怎麼樣啊沈隊，有什麼發現沒？”前排司機小夥兒回過頭，嘿嘿笑了兩聲。
沈素素搖搖腦袋，緩緩道：“目前看來，還不能確定就是大東干的。”
“爲什麼？咱不是檢查過祈六和衛江的死亡時間麼，那時候，姓陳的小子正用幻空璧跟咱們玩失蹤呢。”
“失蹤怎麼了，就算是失蹤，也不能直接證明這件事就是他做的。”
“好吧，那沈隊你查到什麼新線索沒？”
“暫時還沒有，只知道大東對我們有所隱瞞，他的實際戰鬥力已經超越了e級，今天那個秦三，資料顯示是d級古武者，而且是d+，離c級只有一步之遙，卻敗於大東手下。”
“我靠，那小子這麼猛？越級挑戰還打贏了？”司機小夥兒一臉驚訝。
“是啊，不過我看他也差不多到極限了，離王四和衛江還差了老大一截，所以這件事還不能輕易下定論。”
“好吧。”司機小夥兒聳聳肩，暫時不說話了。
沈素素伸手支起了下巴，開始沉思，想到疑惑處，不禁自言自語道：“奇怪……如果不是你，那就真的很奇怪了，究竟是誰跟這三個人都有仇呢？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