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幫？飛鷹門？”顧元通皺了皺眉毛，“你們怎麼會惹上他們？”
陳衛東又把之前自己在古玩市場擺攤的事情說了出來，並着重提了一下跟三角眼之間的仇怨。
要照以前，這些話他是不敢亂說的，但自從那天問過崇越之後，他才瞭解到原來師父也曾是江湖道中的人，而且還是聲名赫赫的前輩高手，這種事說給他聽聽，應該沒什麼關係。
“這樣啊……”顧元通聽完之後，沉吟半晌，纔開口道：“飛鷹門這個門派，流傳甚久，算起來跟咱們形意門差不多，不過歷史上一直沒有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人物，近年來更是人才凋零，還好有龍幫罩着，好吃好喝那是不愁的，你們……”
“師父您等等。”陳衛東急急打斷顧元通，問道：“龍幫……是什麼？”
顧元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緩緩道：“本來江湖道的事情跟你們無關，不過現在已經……咳，你們真的想聽？”
幾個年輕人點頭如搗蒜。
“好吧，今天老子就囉嗦一下，給你們說說江湖道的故事。”顧元通點上一支菸，望向窗外，嘴裡不鹹不淡地說開了……
古時候，江湖道中百家爭鳴，各種流派宗門不知凡幾，那是江湖道最燦爛的時候。
近代，洋人的堅船利炮敲開了華夏的大門，後來的鬼子更是橫行霸道，惹得天怒人怨。而江湖人士又是最有血性的，豈能坐視國破家亡？
那一年，一小撮俠士聚集到了一起。成了一個小小的幫會，他們的名字，叫作天龍五祖……
在那個英雄輩出的年代，天龍會其實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勢力，畢竟熱兵器時代的戰爭，不是簡簡單單一幫武人就可以左右的，頂多在局部造成一些影響——比如殺幾個日本軍官。炸幾條鐵道之類的。
可是天龍五祖很有謀略，不像其他一些光有血性沒有腦子的傢伙，只知道拼命。不懂得以有用之軀，去做意義更大的事。
故此，在戰爭結束的時候，天龍會還保留了很強的實力。
由於跟某黨高層私交甚好。天龍會在新中國裡如魚得水。發展得極其旺盛，勢力遍佈大江南北，很快就掃清了一大堆黑惡勢力，掌握了大片地區的地下秩序。
後來，天龍會更名龍幫，這個就沒啥好提的了。
時至今日，龍幫已經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雖然普通人看不見它。但它確確實實地存在着，並且每時每刻都在發揮着不可估量的特殊作用。
“可這跟飛鷹門有什麼關係呢？”顧小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顧師傅又開始解釋。原來，龍幫就是整個南方江湖道的代表，只要是能上得了檯面的南方宗門流派，幾乎全都是龍幫的附庸，所謂“龍頭老大”，就是如此了。
“那……北方呢？”舒俊良一問就問在了點子上。
顧師傅微微一笑：“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洪門？”
“那必須啊，洪門十三祖！天地會！白蓮教！義和團！”提起這個，顧小虎不禁一臉興奮。
“閉嘴！”顧師傅瞪了眼自家兒子，沒好氣道：“小孩子家別道聽途說瞎嚷嚷，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如今的洪門，早已和青幫合併，改名青洪。”
陳衛東和舒俊良對視一眼，均搖頭苦笑——還別說，這玩意兒聽起來還真.他.媽像小說。
“南天龍，北青洪，這句話你們一定要記住了，日後走南闖北，別連一點規矩都不懂，沒得給人笑話。”
“可是師父，咱們形意門到底是跟龍幫混的，還是跟青洪混的？”陳衛東將手一攤，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說起這個，顧師傅反而吭吭哧哧了，幾個鳥人都不笨，知道其中必有隱情，所以也不說話，坐等師父醞釀說辭。
顧元通想了半天，纔開口緩緩述說了一段往事……
二十多年前，有四個小夥兒，老大元通，老二亨通，老三利通，老四貞通，俱是形意門的好手，即使放眼整個青洪年輕一輩，也是當之無愧的箇中翹楚。
那一天，兄弟四人南下江淮去做一筆生意，豈料被人聯合當地白道上的力量陰了一把，損失近10萬！
二十年前，10萬那可是一筆鉅款，四兄弟咽不下這口氣，便去找當地的龍幫負責人理論，雙方各執一詞，爭論半天也沒個結果。
老四性子比較急，說着說着就動起手來，一開始也沒想怎麼樣，但龍幫在南方向來橫行霸道慣了，得理便不饒人，一夥赤龍堂的高手迅速衝出來，立馬就將老四打得重傷嘔血。
餘下三兄弟頓時毛了，一場大戰就此開始！
激鬥中，老大出手很重，接連打傷對面好手，這才勉強逃出生天。
此事還沒完，畢竟形意門這次是代表青洪來做生意的，被人整成這樣，龍幫必須要給出一個交待！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雙方大佬商量之後的結果竟然是……一戰定江山。
於是乎，一場生死之戰就此開始！
代表形意門出戰的是老大顧元通，而代表龍幫的則是赤龍堂堂主俞正奎，雙方都是當時有名的年輕高手，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故事到這裡，忽然停住了。
“師父，後來呢？”舒俊良等了半天不見下文，不禁有些焦急。
顧師傅嘆了口氣，神色中有幾分激憤，也有激憤無奈：“後來，我輸了。”
“爲什麼會輸啊！那個狗r的赤龍堂堂主是什麼玩意兒！？”顧小虎從沒聽自家老爹提過這段往事，此時不禁瞪圓了眼睛。
“小虎！”陳衛東眉毛一皺，連使眼神示意師弟閉嘴，他看得出來，師父露出這種神色，當中必有隱情！
果不其然，顧師傅掐滅菸頭，淡淡道：“我不是打不過他，論功夫，我倆半斤對八兩，可能我還稍勝一籌，不過擂臺這個東西，哼，有幾個是乾淨的？”
聽師父這麼一說，三個年輕人頓時全明白了，不禁怒火熊熊。
“後來呢，我就願賭服輸，自己廢了武功，然後……”
“什麼！師父你自廢武功了！？”舒俊良和陳衛東大驚失色，“可是你……你……”
“怎麼了，我廢的只是內功，這些年來勤練不輟，總算又拾回了幾分功力。”
陳衛東不說話了，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顧元通被崇越稱爲前輩高手，卻又甘心窩在鄉下當個普通老拳師，原來是因爲有這等傷心往事。
不過，由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來，師父以前的武功一定很高，否則這件事也不會鬧得如此之大。
至於師父武功到底有多高……陳衛東很想問一問，但又怕觸及師父的傷心處，終究還是忍住了。
“算了，不說老子的事了，說說你們幾個小崽子的事。”顧元通忽然揮揮手，猛灌一口，放下杯子道：“你們這次磕上江海幫和飛鷹門，人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舒俊良跟陳衛東交換了一下眼神，回道：“師父，我們只想踏踏實實的把日子過下去，管他黑社會也好，江湖道也罷，只要他們不來主動生事兒，咱也犯不着跟他們死磕。”
“幼稚！”顧元通搖搖頭，嘆道：“只怕你們想息事寧人，人家也不肯哩。”
“那就幹他媽的！”顧小虎咚的捶了一下桌面，滿臉興奮之色。
“幹？就你？”顧元通冷笑一聲，不屑道：“憑你那兩下子，我這把老骨頭讓你一隻手都無妨，你信不信？”
顧小虎立刻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下來，囁嚅道：“爸，這好歹在外邊兒呢，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
顧師傅沒理睬他，只盯着舒、陳二人道：“老二老三，我必須要跟你們說清楚，咱形意門現在已經跟青洪一刀兩斷了，沒了這頂大傘，你們做什麼之前，可真得好好想清楚。”
“謝師父提醒，弟子明白。”陳衛東點點頭，又揮揮手道：“哎呀不談這些了，不是說好爲我接風洗塵的麼，來來來先走一個。”言罷舉起了酒杯。
這頓酒，陳衛東喝得很暢快，真的，很暢快！
自打從部隊回來以後，他就沒有這麼放鬆快樂過——必須要說，跟家人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來來來，再劃一個，老子就不信贏不了你！”耳邊，是顧小虎的大呼小叫聲，雖然很吵，但聽起來卻很溫馨。
“怕你啊，來就來！”阿坤那小子剛纔當了半天的聽衆，基本一句話也插不上，此刻總算找到一點存在感了。
陳衛東沒跟着他們瞎鬧，一直玩着個酒杯子，眼神沒有焦點，似乎在想事情。
“怎麼啦，跟家人團聚，難道還不開心麼？”崇越不知爲何冒了出來，把陳衛東嚇了一跳。
好在二人用的是心念交流，其他人也不像他擁有陰陽眼，自然不知道崇越的存在。
“師兄。”陳衛東想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之前跟我說過一佛二道，三山四水，可今天我師父又告訴我北青洪，南天龍，我這一時之間，還真是有點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