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的時候,小一諾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廖罕一身血漬的坐在等候椅上雙手扶着額沉痛又憤怒的焦急等待着結果。
“諾諾、、諾諾、、、”
“夫人,夫人您慢點,小心點。”李叔的話音剛落,名巒雅就嘭的摔倒在地。
“巒雅,巒雅你沒事吧?”廖罕聽到名巒雅的呼喊突然回過神來朝她跑來。
“你爲什麼要傷害小諾?她還是個孩子啊,你爲什麼要這樣報復我啊!!!”名巒雅甩開廖罕伸過來的手嘶吼着,眼淚瘋狂的流着。
“巒雅,你聽我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不是你還有誰?除了你還有誰會那麼的恨我?廖罕,你太狠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來報復我?”名巒雅已經失去理智了。
“巒雅,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了,可這真的不是我乾的,真的。”
名巒雅擡頭狠狠的瞪着他,誰想到她的決定還是晚了一步?纔剛剛決定和廖罕把事情說清楚,就迎來了他的報復,誰能夠忍受?
“巒雅,真的不是廖罕做的,我當時和他在一起,那個車子一定是衝我來的,廖罕是爲了保護我纔不小心讓那個車子改了方向撞上小諾的,巒雅,相信他,真的不是廖罕,我可以作證的。”楊蕊娜忙上前解釋。
“走。”
兩人呆瑟的不明所以然的看着她。
“你們走,我不想再見到你們。”我怕你再多留一秒,我就會大聲喊着恨你,我怕我會忍不住恨你啊!!
“巒雅、、、”
“蕊娜,我們走。”廖罕淡淡道,眸子裡閃過一絲落寞,寂寥蕭條的身影緩緩的走過醫院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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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諾諾她、、、諾諾她、、、”
“我知道了,巒雅,你放心,諾諾不會有事的,不會的。”顧一把她擁進懷中蹙眉。
“顧一,他恨我,他在報復我、、、我已經打算明天就和他把事情說清楚了,沒想到他今天竟然這樣報復我,顧一、、顧一、、、”她埋在他胸膛抱怨,質疑。
顧一不語,只是皺眉。
手術室的燈滅了,名巒雅猛地從顧一懷中抽出,傻傻的盯着手術室的門看着。
“醫生,怎麼樣了?我女兒她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您別激動,千萬別激動。”那個男醫生也是給名巒雅做過手術的主刀醫生,他的眸子掃了顧一一眼又回到名巒雅梨花帶雨的臉上道:“請節哀,令女她、、、”
醫生的目光再次掃了顧一一眼,顧一隻是緩緩合上雙眼,他又道:“令女她失血過多,搶救無效,已經確定死亡。”
死亡?!!!
多麼有殺傷力的一個詞,名巒雅源源不斷的眼淚已經停止了流出,眼睛裡也極爲空洞的猶如一潭死水。她的腦袋在逐漸迸裂,心臟也在逐漸壞死。
“不要!!!!”撕心裂肺的嘶喊一聲,軟了身體癱倒在顧一懷中。
“夫人?”
“巒雅?”幾聲擔憂的呼喚聲也喚不起現在這般腦袋混濁沉重的名巒雅,她已經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腦海裡迴響的全是小一諾四年來清脆的聲音,她第一次會講話;第一次會喊‘媽咪’;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會那刀叉;第一次會用法語喊‘媽咪’;第一次依偎在她懷裡說‘諾諾好愛好愛媽咪’、、、總之,有數不完的第一次,有數不清的回憶。
血泊裡,小一諾疼痛讓她五官扭曲的躺着,口中還念着‘媽咪,媽咪’。
潔白的空間裡,又是那麼空曠簡陋的一扇門。
名巒雅在這頭,小一諾在那頭,兩個人都高興的喚着對方,朝着對方跑去。
“媽咪,呵呵、、、哈哈、、”
“諾諾,媽媽的寶貝。”
在兩人即將擁抱的時候,小一諾就那樣突然渾身是血的倒在白色的地上,她奮力的喚着小一諾的名字往前跑去,卻在即將出門的那一瞬,那扇破舊空曠的門就突然地合起來了,把兩人硬生生的隔開了。
“諾諾,諾諾、、”任她怎樣呼喊,怎樣捶打那扇門都是徒勞。
只是聽到門的那一邊傳來小一諾低低的呻吟聲:“媽咪、、諾諾、、諾諾好疼,媽咪,諾、、好疼、、”
又是那麼的一瞬間,那扇門變成了一輛車,車裡面坐着的是六年不見的廖罕,而她就坐在他的身旁。他冷着臉,微眯着眼睛,一副惡魔的表情直視前方。
名巒雅害怕的顫抖,忽然想起前方是小一諾,別過臉去看那個方向,小一諾正高興地玩着皮球,笑的格外燦爛。
“去死吧。”冰冷決絕的三個字,滲透着她的心。車子在快速的往前衝,她的眼睛也在快速的放大,身體無法動彈,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車子撞向小一諾卻無能爲力。
“不要!!!!”
“呼呼呼呼、、呼呼呼、、”
“巒雅,巒雅你沒事吧?巒雅、、”顧一慌張的扣着名巒雅的雙肩焦急的詢問。、
“呼呼呼、、、呼呼、、、”名巒雅喘着粗氣僵硬着身體緩緩別過臉去看顧一,喘着粗氣,蠕動顫抖發白的嘴脣道:“顧一,諾、、諾諾呢?你告訴我,諾諾沒死對不對?她還活着對不對?”
“巒雅。”
“顧一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醫生是在撒謊,他是在騙我的對不對?”她搖晃着顧一的身體吼道,顧一不語,任她搖晃。
“你告訴我啊?顧一,你這個混蛋,你告訴我醫生是在說謊騙我的對不對?顧一,你說話,你說話啊、、”她狠狠的捶着顧一的胸膛,顧一蹙眉的忍受着,她的指甲滲進他的肉裡還在呢喃:“告訴我諾諾她沒死,沒死,顧一你告訴我,你說話啊、、、說話啊、、說話啊、、、嗚嗚、、、告訴我醫生是在騙我的、、、嗚嗚、、、諾諾沒死對不對?、、、嗚嗚、、、”
“巒雅,小諾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顧一的話猶如當頭一棒,喝止的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巒雅,小諾她已經死了,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你要面對事實。”
“不,你騙我,諾諾她沒有死,諾諾她不會死的。顧一,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可以說你的女兒死了?混蛋,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巒雅,我說的都是真的,小諾她死了,她已經死了。”
“滾,你給我滾出去,滾。”名巒雅吼着,顧一無奈的垂下睫羽。
“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我就守在門外。”
“等一下,你等一下。”名巒雅在他轉身的瞬間拉抓他的手道:“顧一,帶我去看諾諾,我要去看諾諾。”
“巒雅,你現在的身體、、”
“顧一,求求你,求求你帶我去看諾諾。”我不相信諾諾會死,我不信,我不信。
“好。”顧一嘆息,從牀上將她輕柔的抱起,緩緩走出病房來到一間被隔離的病房。牀上就躺着安靜的小一諾,她合着雙眼靜靜的躺在那裡,就猶如晨間熟睡的精靈一般。
名巒雅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她讓顧一放她下來,卻在腳觸及地面的時候,雙腿發軟的往地上癱倒,幸好是顧一迅速機靈的抱住了她。
“巒雅、、”
“顧一,你看,諾諾睡覺的樣子很好看對吧?”她被顧一扶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小一諾走去。
“顧一,你還記得有一句話它是這樣說的嗎?子像母,女像父;顧一,你看諾諾跟你多像啊,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你看這輪廓,這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好、、像、、好像、、、”她的喉嚨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了,只有心間的疼痛告訴她,她現在還是活着的。
“諾、、”她的雙手撫上小一諾的雙頰,小一諾臉上冰冰的沒有一絲表情。
不再會有那種被觸摸而皺起的眉頭,不會再被吵醒而揉着眼睛對她說‘媽咪,你回來了。’也不會對着她百般不捨的揮手說‘媽咪,諾諾等你早點回家。’更不會對着她說‘媽咪,諾諾要愛你一輩子,要在你身邊照顧你一輩子。’
“顧一,你還記得諾諾剛生下來的樣子嗎?”
“皺巴巴的,瘦瘦的,一點都不好看,我記得,我、、第一次是叫她醜娃的。”
顧一站在她身後不語,眼睛裡流露着數不盡的悲傷,心痛。名巒雅的指腹緩緩滑過小一諾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探索,留戀。
“我還記得她哭了呢?哭起來的樣子、、、好醜。”
“巒雅,你別這樣。”顧一上前想要把她扶起來,可她卻憤憤的甩開他的雙手癱坐在地上對他大吼:“爲什麼?爲什麼要把諾諾帶走?爲什麼要那麼狠心的對我?不公平,老天一點都不公平。”
“巒、、雅、、”顧一居高臨下的呢喃。
“顧一,爲什麼老天要那麼狠心?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要帶走諾諾。嗚嗚、、、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啊?、、、咳咳、、、”名巒雅吼完,就瘋狂的哇哇大哭起來。
“巒雅、、”顧一蹲下身子把她攬進懷,擡頭眸子去看小一諾沉睡的容顏。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要奪走我的諾諾?、、顧一,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我好痛,好難受、、、顧一、、顧一、、、”她哭着,吼着,淚流着。
雙手死死的拽着顧一胸口的衣襟,哭久了,累了,也昏倒了。
顧一輕輕抱起她,把她放在小一諾旁邊的病牀上,爲她蓋好被子。溫柔的拂去她額上的發,拭去眼角殘留的淚滴。指腹輕輕從她眉宇間按下去,剛把她皺起的眉頭撫平,沒一下眉頭又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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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醫生,謝謝你。”走廊的角落,一聲清淡的聲音打破寧靜。他看着眼前的風景,一縷風吹過,撫摸着他的發。醫生緩緩走到他身旁,輕吸一口氣。
“這樣做真的好嗎?”蔣醫生問。
“或許吧。”他回答。
“我不明白。”
“蔣醫生不需要明白,總之,謝謝你幫我。”他回答的很從容。
“恩。”蔣醫生點頭,看着他離去寂寥的身影,微微搖頭嘆了口氣,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呢喃:“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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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巒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了,顧一告訴她,小一諾已經火化了。
她聽到顧一說的時候是面無表情的,心不在痛,不再跳,甚至是不再有感覺。
這天來了一位‘稀客’——綰新月。
醫院走廊的窗邊,窗戶半掩着,微風拂過,揚起她即腰的長髮。只是那脣角永遠殘留着一絲淡漠,墨瞳裡剩下的也只是悲傷的氣息。
“你、、還好嗎?”綰新月忐忑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顫抖的詢問。
“恩。”
“你、、、”她看着名巒雅憂鬱的眸子,恍惚間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該做什麼?只是看着她的眸子就會跟着忍不住神傷。
“你能和廖罕、、、重新在一起嗎?”
名巒雅呆住了,她說什麼?‘你能和廖罕重新在一起嗎?’
爲什麼會這麼問?她難道不是來興師問罪說她和廖罕怎麼怎麼了嗎?
“不、、不能嗎?”綰新月看着她驚訝片刻又波瀾不驚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