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頁,我想把這一頁撕了,混蛋,混蛋,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的!
但怎麼也不捨得,好像是在抓他最後的餘溫,一樣,摸着,抱着,不想放手,甚至再從頭繼續看……
不知不覺我睡着了,天亮了,我睜開眼睛時,大家又都在,好像我昨晚又做了什麼吧。
再我不依不饒的追問下,雨桐哭着告訴我,我昨晚,走出了病房,在天台上站着,吹着清風,準備跳下去。
幸虧王輝救了我,但是王輝摔傷了。
“傷的怎麼樣?”我很自責。
“沒有事。”王輝從外面走進來,只是微笑着打着石膏的把胳膊給我看了看。
我低下頭去,不想去面對他,看到他,就會想到那個混蛋要把我送給他。
“我老公還沒找到嗎?”安靜過後,我只問這一句話。
好像是能接受了似得,問的很平靜。
沒有人回答我,都用沉默給了我答案。
我失聲痛哭,他已經消失六天了。
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似得。
喬颯走進來,很焦慮的安慰我,“羅娜,你別想那麼多了,你看了日記了,他一定有話對你說的,他不想看到你那樣。”
“媽!”祈君推開了喬颯,站到我面前,“我不能沒有你。”
那眼神,那神色,和他如出一轍。
我肚子裡的孩子,動了一下,我感覺有點疼,但好像領悟到了什麼。
好像真的不能死,他在最後,告訴我希望是自己放棄的,世間本無絕境。
我告訴自己,他沒有死,他就在我身邊。
我要活下去,很堅強的活下去!
“喬颯。”我擦乾眼淚,認真的看着喬颯,“幫我安排一下,但是我絕對不吃藥,我想給他生個女兒,不會遺傳什麼病吧?”
“不會的,但是,情況不好的……”喬颯並不贊同這樣做。“之前,我給霍寒煜藥,都是希望他偷偷給你吃,第一次他扔了,上一次,可能他給你吃過的吧?”
“會嗎?”我渾身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好像遺忘了什麼。
我趕忙去翻日記,但是日記裡並沒有記載,最後喬颯離開時,給他的那瓶藥,他有沒有偷偷給我吃過。
我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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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很痛,很亂,完全沒有了思維的能力,“我不記得他給我吃過的,我不記得的。”
“就算他給你吃,你可能也沒有察覺的,他不一定告訴你。”喬颯好像找到了一個足以說服我,好好配合治療的藉口,“所以,這孩子,咱不能要,你現在還清醒,你可以好的,跟我一樣正常,我已經很久沒有犯病,兩年了,我恩師已經準備出發到國內,親自幫你治療,我相信……”
“不要說了。”我打斷了喬颯,我受不了,沒辦法控制自己,嘶吼着,“不要再說了,我不答應,就算生出來個殘疾,我也要生,他想要女兒……”
我的聲音在顫抖,身子在顫抖,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喬颯不敢再說話,安排人都先出去,只留祈君在這裡陪我。
祈君也什麼都明白了。
爬上牀,很乖的看着我,鑽進我的被子裡,抱着我,也抱着我的肚子,“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和媽媽的。”
“你是希望生出來的吧?”我試探着問祈君。
“恩。”祈君很用力的點點頭,那小眼睛裡面全是血絲,好像這兩天他也在偷偷哭,只是在我面前,他想堅強。
“我是個男人,我會照顧好你們!”祈君很用力的抱着我的肚子,補充着。“爸爸也會回來的。”
我繃不住落淚,但很想控制自己。
生活,境況,都告訴我們,要堅強。
喬颯單獨又勸了我幾次,最後,我只答應她,讓她恩師給我看看情況,暫時真的不考慮不要孩子,哪怕冒着我真的會瘋的風險……
有些苦澀,霍寒煜好像到死,都沒有讓我真正的去聽他的話,因爲太愛,他的話總是變得沒有意義。
霍寒煜落水的第七天,婉娘和韓靜秋來了。
我把人都請出去,單獨和她們在病房裡。
韓靜秋滿臉的都是哀傷,看到我便指責,“都是你,害死我老公,我兒子,你怎麼不跟她一起死……”她哭的好傷心,在我病牀邊,肆無忌憚的哭。
婉娘她們都不知道我的情況,婉娘也沒有太去阻攔她。
某些消極的思緒又泛上心頭,被她的話刺激的,又要犯病了似得。
喬颯擔心情況,便再門口守着,大概見我情緒不對,趕緊進來,把韓靜秋拉出去說了半天。
我的情緒在婉孃的懷裡,慢慢的舒緩……
韓靜秋再進來時,已經沒有剛剛想發泄情絲的意思了,大概她知道,發泄也是沒有意義,不能再失去。
她抱着祈君,拉着我,只是哭,什麼都沒有說,哭了很久,她才哽咽着開口,“咱們得好好的。”
聽到這話時,我感動的落淚了。
如果不是韓靜秋這樣的一個女人,換做誰,能原諒呢?
下午,喬颯給我辦理了出院,告訴我,明天她的恩師就到了。
走出醫院的大門,韓靜秋到對面的一些壽衣商鋪買了很多東西,足足裝了一車。
“你要幹什麼?”我想阻止她。 Wшw⊕ttκд n⊕℃ O
“頭七,不燒紙,他在陰間會很窮,那小子窮是不行的,會被別的鬼欺負死的,他沒錢不行……”韓靜秋呆呆的說着,說着說着又哭了,“他小時候就說,不給他錢,他就不活了,他現在一定在等着錢給他用,怕他沒衣服穿,我都買了……”
聽到這個時,我是拒絕的,反對的,“他沒有死!”明明已經接受了他的死,可還是這樣嘶吼。
“我都接受了,你怎麼不接受。”韓靜秋苦笑着,含糊不清,語無倫次的說着。“去他死的地方,燒完,再去他爸爸墳前,我想,我應該把你介紹給他,不對,他認識你,介紹也對,你是他兒媳……”
我聽的心慌。
我被韓靜秋帶着去了大河的橋上。
喬颯跟着去的,本來她也是反對,怕我受不了,但我告訴她,韓靜秋其實比我還難受,只是她比我更堅強,她能顧忌的不多,已經不埋怨我,我已經滿足,我會調整好心態,這種事要陪着的……
當韓靜秋燒紙錢的時候,在那個他落水的位置,我的頭有些暈,真是受不了的,說是接受,可怎麼容易就這麼接受了。
我不知道怎麼了跑過去,用衣服用力的摔打那紙錢,不想讓它點燃。
“不要這樣了!”韓靜秋很難受,“你以爲我想嗎?我還不是怕你接受不了,讓你看清楚!”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聽到這話的心情,我上前抱住了她,抱着她一起哭。
我們跪在一起,戴上一朵白花兒,一起給他燒紙,這種痛,好像已經到了巔峰,因爲清醒的我明白,對於我來說,不得不去提早面對。
哭着哭着,涼風把我的思緒都吹亂了,頭暈目眩的,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大家都再不遠處,默哀似得望着這一條長河,並沒有察覺到我倒下,我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地上,望着湛藍的天空,天邊的夕陽紅霞,恍惚間,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他的身影。
我笑了,不知道是自己錯亂,還是他真的出現,又或者,是他的鬼魂出現了,總之他出現就是好的。
他朝我跑過來,蹲在我面前,拉起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臉上,還有溫度的。
他的臉上有傷,淤青讓人心疼,手上也都是刮痕。
“老公……”我看着他,靜靜的,只喊出這兩個字,多麼希望他能迴應,實實在在的迴應,真實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