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君被抓到的時候,我也是服了。
揹着小書包,越獄的架勢,正從護欄裡面往外鑽。
想想真是後怕,房子都點着了。
我問他情況,他怎麼也不肯說,聽三哥告訴我,他是把牀單點燃,就鑽進櫃子裡,趁亂跑出去的。
小小年紀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怎麼樣都沒辦法生他的氣。
看着他站在我面前,歪着小腦袋,不哭不鬧就對着幹,還真是讓我羨慕,當年我可沒有這膽識,怕死了我爸。
“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
“做夢呢吧?你是不是沒睡醒啊?”
“我是你爸爸,你給我老實點兒。”我起身,裝着要打他,嚇唬嚇唬他。
沒想到,嚇唬住了,他怕了,哭了,那眼淚掉的我直心疼。
我放棄了,徹底放棄了。“好了,好了,是不是男人,別哭了。”
“我是小孩子,你是不要臉的大人。”祈君很理直氣壯的,也好像從此以後抓住了我的弱點。
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羅娜,沒人能把他改變什麼。
真是後悔,從小沒有給他弄來,長大了,真是難擺弄。
每天都在惹禍,上學也不好好上,剛入學的第一天,老師來電話,要家長去。
我一個開車過去的,沒想到,一進老師辦公室的門,就看到老師捂着眼睛,再訓斥祈君,“你家裡人怎麼教你的……”
聽到這話,我不樂意了,走過去,把祈君抱了起來,“我們家不會教孩子,但我們家可以給你蓋個教學樓。”
“哎呦。”副校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門口冒出來,笑眯眯的看着我,又嚴肅的看着老師,“不就扔個黑板擦嘛,至於請家長來嗎?”
“我這眼珠子都被打冒出來了。”那男老師很生氣,把手拿下來給我們看。
祈君伸了伸舌頭,貓進我懷裡,這下不說話了,只等我解決。
“老師對不起。”我好像沒什麼別的能說的了。
“是你自己伸手不好,沒躲開,霍小少爺開玩笑的,絕對不會故意傷人。”勢力的副校長,把某些嘴臉展現的淋漓盡致。
“私立小學,就這樣嗎?”我看了一眼那副校長,也不想多說了,讓他們自己領悟吧。
我把祈君帶走了,回到家裡,祈君的理由充分的我想撞牆,“本來我同桌是個漂亮女孩子,後來給我調了一個又胖又醜的,我不幹!那個漂亮的跟其他男生了。”
“明白了。”我只是點點頭,實在不知道這麼去教育。憋氣的無處釋放,不禁大吼了一聲,“三哥,帶小小爺去泡妞!讓他泡夠了再回來!”
本來以爲祈君能知錯的,結果,我高估了他領悟語言的能力。
“yes!”他高興的跳了起來,轉身去找三哥了,“三爸爸,我們去那個,上次開車路過那個夜總會……”
我好像,傻了,徹底無語了。
夜裡睡不着的時候,翻來覆去的看着身邊躺着的祈君,經常有種拿起電話給羅娜打電話,要她過來伺候孩子的衝動。
但都咬牙挺住了。
終於,我發現了祈君的秘密。
他怕狗。
當路邊跑來的小狗,給祈君嚇哭的時候,我連忙衝過去抱他,他小身子都發抖,緊緊的靠在我懷裡,抱着我的身子,一直哭,一直要找媽媽。
我哄了很久,也沒有哄好,是他哭累了,纔會睡。
自從那以後,我好像多了個武器,但是這個武器,每次提起,都會讓我覺得慚愧。
他被野狗咬過,這種陰影竟然在我兒子身上出現了。
我有嘗試過,買來很小的狗,想讓他養,想讓他試着走出來。
可是他並不想養,竟只說,狗狗太小,也想媽媽。
這個女人,就算想放棄,也他媽的生命裡的劫。
祈君考試的那一天,我好緊張的,沒去公司,沒談任何生意,在學校門口開車一直等着,考試結束後,本來想給他慶祝一下,但是,他的成績,竟意外的,直接出來了。
如果教白卷,我可能還會覺得是他不想考好,可是他好像每一個題都有答,但是,沒一個對的,看着個位數的分數,我,我,我想哭!
我帶他去吃他愛吃的兒童餐,坐在他對面,看着他並沒有因爲考試幾乎鵝蛋而慚愧,大口大口吃的倍兒香,幾度拳頭都握的緊緊的。
“老霍同志啊,你不吃,你也彆嘴饞。”
“我是想跟你談談!”我很嚴肅的看着他。
“咱那牀單啊,我看着不好看。”祈君一句話,差點給我嚇尿了。
“好,好,不談了,吃吧,吃完回家。”我腦子都漲大了,真是氣死我了。
“什麼態度?”祈君很不滿,手中的東西也放下了,沒胃口吃了似得。
我不得不露出笑容,小聲嗲嗲的迴應。“沒有,祖宗,我說,吃完回家。”
“這還差不多。”祈君吃飽了,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吧,回家。”
漸漸的好像,只有我服軟的時候,日子還能好過點。
表面上看,祈君好像很糟糕,但細心觀察他,某些時候,他不經意表現的出的是那麼善良,我裝着不舒服,躺在牀上想多睡會,不想陪他,他會扒着小眼睛偷看我,生怕我病了似得,還會去叫三哥過來瞅瞅我……
好像這一點點的關懷勝過了一切。
這些都能接受,有些煩躁的是,他好像盯着我似得,女秘書來家裡報告點什麼東西,他跟盯着賊一樣,全程跟着女秘書屁股後面,“你什麼時候走啊。”
我出去談事,晚上回來晚了,他也跟盤問犯人一樣,“出去約會了?揹着我找小姐了?”
再其他人面前,有時候自然有點沒面子,可又不捨得教訓他,他養成習慣了,我大點聲說話,都要哭似得,裝的那個像,真假難辨。
越來越上房揭瓦,睡不着就折騰我,胳膊上的牙印兒,排成一排,自己都可憐自己,外人看來是折騰,或許我還喜歡他這種折騰,總比不理我要好。
彭學東忽然在老家投了一塊地,本來我沒放在心上,可是那塊地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好像裡面有羅娜的房子。
我把彭學東叫到辦公室,“裡面有羅娜的房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彭學東一口否定。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如果因爲是和羅娜扯了關係,而不去做賺錢的事,怎麼樣也沒法子和股東交代。
“隨時可以開始運作,有什麼特別交代嗎?”彭學東試探着問我。
“沒什麼。”我無奈,只好輕聲迴應,也的確沒什麼特別交代,“一切按着正常手續走。”
洪絡心和他一唱一和,“彭總也是給公司賺錢,個別的人,難不成還能影響嗎?”
“你只是個跑腿的,你有什麼資格說話。”我狠瞪的一眼洪絡心。
洪絡心不敢再說什麼,彭學東讓洪絡心先出去,留下來單獨和我在辦公室裡。
“有些事,是不是差不多該做了。”
“你在提醒我什麼?”彭學東的話讓我渾身都不自在,雖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我出去辦事了。”彭學東勉強笑笑,並沒有去跟我掙扎。
我心理真的不舒服了,回到家裡,看到祈君,我把他抱起來,到書房,單獨和他待着,也不說話,祈君很不耐煩似得。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祈君坐不住想出去玩。
“真的很想你媽媽嗎?”我輕聲問道。
“恩。”祈君聽到這個才安靜,才低下頭去,跟換了一個人似得。
“如果你乖,我可以考慮讓你見她。”
聽到我這麼說,祈君很高興,“是接回家嗎?我媽住的地方可破了,頂樓,還漏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