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時間跟你們閒扯。”陳家豪臉子拉的更長了，直徑推開我，向前走去。
我笑了笑，轉身看着他的背影，“衣服還我。”
陳家豪停下了腳步，遲疑兩秒，纔回過頭來，“想吃什麼。”
“隨便……”我深吸了口氣，輕聲道。
陳家豪回身又走回辦公室，拿出了我的束身衣，塞進我手裡。
我們隨意找了個燒烤店，再大廳的角落裡，點了一堆的東西，可他卻沒有吃，只是看着我吃……
“喝點酒吧。”我有些吃不下了，心裡早有的惡魔想法，越來越重。
“不了。”陳家豪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冷冷的應着。
“還真是個外冷內熱的傢伙。”我無奈的搖搖頭，又試探着從手包裡掏出一隻香菸點燃，不出意外的，他發聲阻止我。
“我不喜歡聞煙味兒。”
我笑了笑，將煙碾滅在菸灰缸裡，胳膊肘杵着桌子，雙手托腮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似乎是被我看的有些尷尬，他越發的不自然了，最後低眸只是喝水，不說話。
“不問問，我在想什麼？”我輕聲問道。
“如果吃飽了，也休息消化了，我送你回去，天快亮了。”陳家豪依舊那副老樣子。
“不好奇，我懷孕的事？”我沒有理會他的話，保持着微笑，繼續盯着他看。
陳家豪深吸了口氣，下意識的扯了扯勒着喉嚨的領帶，躊躇幾秒，才擡眸看我的眼睛，“你懷孕跟我沒關係，你媽欠了賭債，需要錢，我理解，我准許你多上幾天班，請自己儘快想辦法。”
“你覺得，我找你吃飯，就是這個目的？”我儘量保持住微笑，剋制內心的隱隱作痛，輕聲反問。
“如果談目的，那請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了。”陳家豪似乎很想快點結束這次談話，“我想你知道，你媽欠錢的債主是誰，你這麼想找機會接近我，是不是太明顯了？若不是看在你懷孕不容易的份兒上，今兒我不會跟你吃飯，別想多了，我不會同情你的……”
“可是你已經同情了。”我深吸了口涼氣，坐直了身子，拿起身邊擺放的束身衣，看了看他，“難道不是嗎？”他真的很急於證明他的聰明才智，想證明，我在他面前根本無地遁形，可越是這樣，越容易讓人看透，也越有意思……
“不是。”陳家豪咬緊牙根，從齒縫中，吐出這兩個字來，下意識的又補充道，“千萬別誤會什麼，你今晚的事情，我是早想開會說清楚的，別自作多情。”說完便起身，向收銀臺走去。
看的出來骨子裡他是個容易心軟的人，表面上冷冰冰盛世凌人罷了，仔細想，對於小姐這個身份，他好像不僅僅是討厭，還夾雜着其他說不清的情絲。那情絲，一定跟婉娘這個他爸的姘頭沒關係，因爲他對我沒有特別的敵意，只是和其他小姐一樣，甚至因爲我稍微的不同，讓他同情……
很是好奇，他爲什麼對小姐這個身份，有如此複雜的情絲。
他開車送我到巷子口，便準備要我下車，然後直接離開，但是我沒有立刻下車，看着深深的漆黑的箱子裡，“我一個人回去，會怕。”
“我用車燈照亮。”他掙扎了下，還是選擇將車燈拉長了光亮。
來日方長……
我笑了笑下了車，一個人順着他的車燈照亮往前走着，看着腳下我那長長的身影。
身後的車燈，一直亮着，直到我轉彎走進樓道，回眸再看，那車燈才緩緩消逝。
走到家門口時，一個男人的身影映入眸低，我有些沒看清，直到他吸着的香菸的菸頭微微發出火亮，纔看到他滿臉的胡塞……
“輝哥……”
看到王輝，我微笑的喊了一聲。
“去哪裡了？”王輝下意識的問道。
他一直在這裡等我，看到我，才安心的樣子。
“和我們經理吃個飯，不好意思，我忘了給你打電話……”我有些慚愧，連忙拿出鑰匙，開門將王輝拉進房門。
王輝沒說什麼，坐到沙發上，將菸頭熄滅。
這段時間，他已經有些熟悉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見他沒有着急離開，我心裡有些沉，看着他的樣子，感覺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就是他心情很糟糕，如果是心情不好，希望不是因爲今晚我和其他男人出去而不好。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坐到他身邊，忍不住輕聲問道。
“沒有。”王輝連忙迴應，有些不自然的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比曾經，又更加憂鬱。
我沉默了，似乎這一刻只能沉默，我給不了他什麼，我太清楚了，太多太多的原因，都註定了我和這個男人沒有結果，甚至過程，我都自私的不想給，心的容量太小，盛不下第二個人。
似乎是爲了刻意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王輝開口，“孩子的事，還沒想好嗎？差不多了，再拖，墮胎對你身體也不好，如果錢不夠，我幫你想想辦法。”
“謝謝，我自己會考慮，會想辦法，已經麻煩你太多了。”我勉強微笑，委婉的拒絕了，我知道，自己真的接受不了他更多的好，尤其是在這一刻，彷彿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感情，他的喜歡。倘若在接受更多，虧欠就更多，要怎麼償還……
“明兒開始，我不接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王輝站起身來，轉身大步離開了。
他不勉強我麻煩他，而是又退了一步，他也想，保持“朋友”的距離。
一個妓女，和警察……
在他眼裡，在他周圍的人眼裡，在所有人眼裡，這種關係，想想，都是好笑的吧。
我以爲，我和王輝漸漸的會疏遠，因爲他不是一個沒有理智的人，他還有老婆孩子的。
王輝離開，我鎖好門，衝了個澡，回到房間裡，躺倒在牀上，摸着小腹，那日漸明顯的胎動，讓我歡喜，讓我憂，又是一陣哭，一陣笑的。思路很清晰的告訴我，孩子要打掉，可情感左右，總是冥冥之中找着各種理由，託着，託着……
這天，我終於沒辦法在猶豫了，婉娘癡癡傻傻的都開始盯着我的肚子看，肚子的變大，催促着我做決定。
我決定在上最後一天班，就去醫院墮胎，休息個幾天，可以照舊上班。如果這樣想，其實根本不用那麼多錢……
可是我剛來到公關室，沙姐便叫到了我的名字，“羅娜，少爺對講機喊我，說剛來的客人點你臺。”
我愣了愣，說句實話，最近陪的客人，本就比別人少很多，不是得罪了，就是平平常常，沒感覺有特別喜歡我的……
懷着一絲疑問，我跟着沙姐來到了一箇中包。 [^*]
包房裡有兩個年輕男人，還有兩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兩男兩女，還找我？心裡莫名的有些忐忑，而且，印象裡，我根本沒有陪過這樣的客人……
兩個女孩子，一個長得嬌小可愛，一個身形修長，很是大方。她們打扮的很時尚前衛，甚至是身上還有些許我們這種層次的人看不明白的奢飾品……
提到奢侈品，我想說，其實，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奢飾品，是現在回想才明白，她身上的裝束和丟在一旁的包包豈止是貴來形容的，在那個時期，這種二三線小城市，沒幾個人能搞到，甚至有錢也買不到。
兩個帥氣的年輕男人，細一看也是，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看到我之後，他們同身材嬌小的女孩交頭接耳，私下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麼，還帶着詭異的笑容。
只有那個身形修長，看上去身材很不錯的漂亮女孩一直盯着我看，不參與另外三個的竊竊私語。那看我的眼神也是說不出的怪異，甚至是上下打量我一遍又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