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到了馮雪坤,遲疑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打電話給他,我這身份太尷尬,玩的好了跟他處成朋友,玩的不好了,直接就把自己玩死,太過危險複雜,我還不敢那麼玩。
簡單跟婉娘吃了熱湯麪,不敢讓婉娘看出我沒錢了,便稱回住的地方拿錢,回頭給她,要她別擔心。一定要經常鍛鍊身子,但是婉孃的心思卻很重,畢竟她已經恢復了很多,某些事兒也是一眼就能看穿了,我走的時候,她臉色不太好,也沒吃幾口麪條……
一個人在街邊逛了很久,看到許多招聘信息,便進去詢問,問了兩家餐廳和幾家賣服裝的,都十分的不合適。
賣服裝的不管吃,每月只有六百塊,到月發工資還要壓工資隔月在發,而且過兩個月肚子顯了,也幹不下去,兩個月頂多賺個一千二,還不管吃,後面的日子更難過。
餐廳的工作雖然可以解決我和婉娘吃的問題。我知道,也不是沒做過,很累,進進出出的伺候客人,端盤子洗碗,工作時間很長,我這肚子能不能抗的了……
還有一個事實,我即便是再擁有一個新身份,我也是通緝犯,怎能這麼拋頭露面。
潛意識裡,之前我把很多希望都寄託在霍寒煜身上,對於錢的概念沒有那麼深。不然也不會熬到這程度纔開始想辦法。
那時候,我突然更加明白,我羅娜這一輩子,靠別人的命兒真是沒有,有也是暫時的。有種認爲自己是剋星的感覺,沒跟婉娘之前,家裡鬧成那樣,跟了婉娘沒多少年,婉娘弄成這樣,跟了霍寒煜沒多久,霍寒煜差點死了……
傍晚,路過附近郊區這唯一一間小歌廳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看着牌匾閃耀的霓虹燈,我入了神。
想想過去那些陪男人的日子,我自然想走,可想想處境,這上班當晚就可以拿到錢,幹上一個月,或許後面生孩子的錢都賺出來了。
想到這裡,我嘆息了一聲,摸了摸肚子,“小東西,到底來的是不是時候,就不能等你媽我發達了在來?”
嗎的,又不是沒幹過!
我一咬牙,轉身回家化了濃妝,用髮膠將頭髮簡單抓了抓,短髮瞬間又亮又立體,滿頭的髮膠味兒。真特麼難聞。
換了一身稍微風塵露肩,露腿兒衣服,沒有高跟鞋的涼鞋,直接踩着人字拖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碰到王亮,王亮知道我想去上班。很是不高興,但也沒爭執過我,誰讓他們幾個,自己都快養活不了,這個月沒等開工資,都幾乎把下個月工資借出來提前花了。
回到這小歌廳門口時,天已經黑了。
現在想想,我理智一點說,我不想給自己太多的藉口,讓人可憐我又選擇這一行有多麼苦楚和被逼無奈,然後各種同情我。
我承認,當時的我除了現實的一些壓迫和壓力之外的某一個事實。就是潛意識裡,呆了那種場合三年,某些那種感覺已經深入心底,只是還沒有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當一個人處於某種環境很久,並且因爲那一行可以快速的拿到錢,潛意識裡第一個印象就會是那份工作。
因爲心底的某些界限早就被之前的經歷攻克。被攻克了那份界限。就不是自尊,不是要臉,便可以堅守了,不像是曾經沒做過這一行。
就像曾經,剛剛不用還債,黃鶯問我還做不做這一行了。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我不覺得,這樣承認有這一方面的事實有多麼羞恥,我就是這麼坦率的一個人。我不是神仙,不會被世俗沾染,甚至爲了生存,我早就是一個變色龍。我不是小說裡電視劇裡那堅貞操守滿身光環的人物,拔出去就不在回來,甚至完全沒有沾染,我是一個現實中存在的人,一點兒不沾染怎麼可能……
倘若這事都會覺得羞恥的話,那我的心豈不是跟十八歲那年一樣,那麼脆弱。那麼多大風大浪。我根本是承受不了,扛不住的。
我也在成長。
總之,我承認,我又進入這種場合,不單單只是現實的逼迫,如果我真的死活不會在進入這種場合。哪怕我跪路邊要飯也是能活下去的,不是嗎?失去一些原則,欺騙那幾個小孩子每個月拿點錢讓我吃口飯也是能活下去的,不是嗎?
我知道這樣承認這某一個事實,很多人會咒罵,寧願是我說,我只是被現實逼迫,再找更多的理由和藉口。雖然,現實的原因真的佔了絕大部分,去路邊帶着婉娘跪着要飯,我做不到,失去原則,去欺負那幾個孩子,我也做不到。
我唯一能堅守的,就是曾經沒有被攻克的另一個底線,不出賣肉體,圖個自己心裡乾淨。
跟小歌廳老闆簡單的介紹了自己,便直接可以上班了。也跟他說了最近不能喝酒,胃出問題在打針,他也說沒關係,這裡的客人沒那麼多事兒,因爲臺費也低,不像大場子給的錢多要求多,客人總覺得自己花的多,對方付出的也得多。
臺費低是讓我有點失落的,保底是八十。比其他小歌廳還少個二十,老闆這樣做,自然是想着招攬生意,一般的客人也不在乎這二十塊。也都會給一百吧,這老闆還挺會做生意。
小歌廳沒有經理,沒有媽咪,沒有領班,都是老闆和老闆娘兩個人再張羅幹,這種小場子自然鬧事的會很多,所以老闆還算硬實,據說也認識某些社會人,來鬧事一個電話來一羣人扁鬧事的,而且白的也有一些聯絡,小打小鬧的都會擺平,也是有點小背景似得人物,但看歌廳的小規模,背景也是僅此而已吧,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人物撐腰的。
這兩年風氣改的,老闆看上去也很護着女孩,跟我說有事跟他說,不讓客人亂欺負。讓我好好在這裡幹着,對我很是客氣……
這種場合也不會來什麼大人物,我沒有過多的擔心。
選臺子的時候,不點名字,唯一的兩個服務生只吼一嗓子選臺,女孩們就瘋了似得從小休息室往外跑。我整個人都傻了,跟着後面,不知道多少次,根本擠不進去小包房,甚至說,沒等我進包廂。都選完了!
日了狗了。
一點規矩都沒有。
還以爲趕緊選個臺子,坐吧坐吧,拿錢走人呢。這種小歌廳的環境,我也要適應,據說客人和大型夜總會的也都不一樣……
還有一件事,讓我滿足了一點小虛榮心,這裡的姑娘,都沒有我好看,不像吳麗那夜總會裡我頂多算箇中等,大概也是老闆對我還算客氣的原因。但是聽說,這裡也有個紅牌,比我好看水靈漂亮,只是每天架子大,客人和老闆不打電話找她,她都不來,今兒還沒來呢。
幾個包廂很快就滿了,剩下的三四個小姐再小休息室裡打牌,叼着煙我有些煩。走到窗邊開窗聞着外面的新鮮空氣,其中一個貌似大姐大的人物,有些不高興,“喂,你叫什麼,怎麼來的。這裡臺費八十,你最好換個場子做。” [^*]
我知道,她看得出,我一定會搶她們客人和生意。
我扁扁嘴微笑着回頭,“過度下,幹兩個月就不幹了,放心,絕對不影響你們。”
聽我這麼直白,那女的也沒在說什麼,加上老闆就在外面,她也不敢太張揚的想趕我走。
我繼續望着窗外,直到身後又傳來那大姐大似得女人尖銳的聲音,“桐桐來了,可有人跟你來跟你這臺柱子搶飯碗了……”
這又是在挑撥離間,要不要這麼明顯呢,本想也是,能賺的起大錢,誰在這小地方呢,不是腦子不好,就是長得一般競爭不過,還有人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是嘛?”桐桐的聲音有些沙啞,嘴裡似乎還吃着東西,不知道是懷着怎樣的心態走到我身後,一把拍了到我的肩膀。
我不得不轉回身去,正面應對這裡的臺柱子,我還沒有看清她,她竟叫出了我的名字,“你是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