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封心來了,而且還這麼快,厲雪兒好奇了,“你,你怎麼來了?”
厲雪兒抱住頭,恨不得鑽進地洞,她現在肯定很醜。
“沒人承認是麼?”封心幾步走向厲雪兒,寬大的手指提着她的下巴,語氣刻意緩和卻還是透了一絲殘忍,“誰打你的?”
總不能再打一次羣架吧?厲雪兒只是說,“我不小心碰的。”
儼然是抓傷,封心當即冷笑,“你再碰一個給我看?”
“已經夠亂了,我怕你打人。”厲雪兒順勢將封心扯到身後,“已經到了警局,警察叔叔會處理好的,你就不要添亂!”
封心氣到不行,笑意更冷,“我是來添亂的?”
厲雪兒只好安撫他,“是我說錯了成不?你有理,你有素質,咱不動手!”
“你當我三歲?”完全被當成小寶寶一樣哄着,封心哭笑不得,再多的怒氣也吞了下去,可看她臉上的口子,不禁更加心疼。
過來之前封心就已經聽說,今天又死者家屬在醫院鬧事,看到醫生就打,根本不講理,就連這次報警,也都是死者家屬鬧出來的事,至於醫院這邊是打算私了的,以防事態擴大。
“我們要見手術醫生!否則醫院就是故意殺人!”死者妻子的意思是,必須見到楊主任。
護士長也在,她沒好氣的說,“手術之前,我們已經說明白了,患者是晚期,手術可能有風險,也是你們執意要動手術的。”
死者的媽媽哭的很兇,“誰能想到,剛做手術人就沒了,這是治病啊,還是害人啊?不管怎麼說,我們要求見那個醫生!”
“我們楊主任最近很忙的,而且他過兩天有個會議必須出國,最近也是忙的不行,他是不會過來的,再說了他只是一個醫生,又不是神仙,手術出現了意外,只是意外而已,跟楊主任本身沒關係!“護士長好說歹說,可死者的媽媽卻還是不肯鬆口。
厲雪兒隱約感到,這件事可能不會輕易結束,畢竟死者是一家的頂樑柱,就這麼沒了,當妻子的和當媽媽的,當然要鬧一鬧了,估計就是爲了讓醫生出賠償吧。
護士長到底經歷多了這種事,於是將厲雪兒拉到一邊去,“估計又是想訛錢,若不然肯定不會輕易鬆口,估計天天都會來醫院鬧事,以後幾天,有的熱鬧了,總不能天天報警抓他們吧?”
警方插入調解,卻又不能治任何一方的罪,只是進行了思想教育。
至於醫院方的護士和醫生,則是立即回到了工作崗位。
也是後來厲雪兒才知道,封心資助了死者的家屬一些生活費,估計是因爲,想做點好事,祈禱奶奶陪他更久吧。
他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樣無情。
開始死者家屬並不肯收封心的那筆錢,後來也是家裡實在透支,沒錢給小孩上學,這才收下的。
固定的,死者的妻子每天下午三點都會在醫院門口靜坐,一來二去,竟混了個眼熟。
厲雪兒趁着不忙的時候也勸過,讓她好好拿着錢撫養兒子上學,將兒子養大成人,比什麼都強,人都死了也不能復生。
“我這次真不是爲了錢……”收下封心的錢,死者的妻子內心挺不過意不去,畢竟她還抓傷過厲雪兒,可她就是想不通,爲什麼好端端的人,剛進了手術室卻出現了意外,分明在手術之前,她丈夫的各項指標都還不錯,這次手術幾乎花了家底,所以她必須要找當時的手術主刀醫生問清楚。
“節哀吧……醫生和護士大家都盡力了,只能說,是意外。”厲雪兒也不好再說什麼,然後就被護士長拉走。
“我跟你說啊,也就封先生心善,纔會出錢讓他們過日子,這種人我真的見識過了,不就是爲了錢嗎?手術當然有風險性,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如果因爲身體堅持不住治療而病死,是不是我們醫院都要賠錢,那麼誰還敢開醫院,誰還敢當醫生啊?”
護士長提醒厲雪兒下次不要再理會那個死者妻子,只要沒人理會,那個女人還能怎麼鬧?
“我覺得吧,其實都是誤會……只要楊主任和她解釋清楚,也就不會有麻煩……”厲雪兒想的過於簡單,因爲死者家屬的情緒十分高昂,哪怕楊主任出面解釋,情況也不會得到好轉,甚至死者家屬還會再次動手。
兩天後,楊主任原本有個出國的計劃,是參加一個研討會,卻在當天收到了一封恐嚇信。
當醫生的,或多或少都會經歷這些。
楊主任選擇了報警,讓警方多留意前幾天的死者家屬,生怕那些素質低下沒念過書的農民工,會僱兇殺人。
這個風聲,當即就整個醫院傳開,人人都知道,楊主任收到了恐嚇信,護士長親眼看過,據說那人是寄了一個裝滿了血的瓶子。
有個年輕的小護士說,“肯定是那個女人,錯不了的,每天過來鬧事還嫌不夠,非要把事情鬧大,我們楊主任真是可憐,總知道就不建議手術了,讓那個患者慢慢耗,估計也沒幾天活……”
“記住你的身份,你是護士,被別人聽到了會讓醫院形象大跌。”護士長訓斥道。
小護士於是自言自語說,“反正我說的都是事實!人死了憑什麼怪醫生,怪醫院,如果有體檢的習慣,也不至於晚期了抱着錢來治病吧?”
“夠了,你先下去工作。”護士長再也聽不下去,不過,她從心底裡是贊同這個小護士的說法。
“知道了。”那小護士走後,厲雪兒卻是挑眉,“我覺得,只是一個惡作劇吧。”
“應該是吧,楊主任人這麼好……只能是那個死者家屬在做惡作劇。”護士長嘆氣。
因爲恐嚇信,楊主任這幾天哪裡都不敢去,也沒有出國,而是休假,決定待在家裡。
厲雪兒給他打了電話,先是詢問了他的情況,表達關切。
“多謝你的關心,我只是休假,在家裡休息而已,過幾天等風頭去了,我就去醫院工作,作爲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總不能因爲那些莫須有的惡作劇,就嚇的不敢出門吧?”楊主任言語風趣。
“對了主任,我認爲吧,你可以和死者的妻子王小姐私底下聊一下……”厲雪兒的建議,卻遭到了楊主任的反感,“厲護士,我不是不想見,而是即便見了那位王小姐,她也還是不會理解我,我行的端做得正,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可是……”不等厲雪兒把話說完,楊主任便掛了電話。
下班之後,厲雪兒不止一次和封心提到這件事。
“醫生和病患的關係,一直都很緊張……”封心到底不用整天面對這種氣氛,他問,“要給你換一個工作環境麼?每天聽你說這些,覺得你太擦心了。”
“當我不知道麼?”厲雪兒挽着他的手臂,“你給王小姐捐助了,非要偷偷摸摸的。”
“嗯,我個人比較低調……”封心面不改色的說。?“如果同樣的情況,你會選擇讓奶奶做手術麼?”厲雪兒好奇的問。
封心卻發現,他無法選擇,“我只希望,奶奶少吃一點苦,開心的過日子,如果手術之後人卻走了,我也無法接受。”
“可是,手術當然會有風險……”厲雪兒較真的說。
“道理是這樣……”封心輕拍厲雪兒的臉蛋,“可是,人是感性的。”
“最近我和奶奶打電話,她精神越來越好了,如果她早點吃藥的話,情況一定會更好。”厲雪兒輕笑道。
“奶奶的身體……沒其他的毛病吧?你上次檢查說,是有幾項指標比較高,其他沒問題。”封心蹙眉。
“嗯……奶奶情況挺好的。”起碼,當時的厲雪兒是這麼認爲,奶奶的精神越來越好,而且吃藥也沒有出現任何的排斥反應,這麼下去,情況當然會轉好。
她再度說,“奶奶平常吃東西比較健康,而且也會養身,最近還學了舞蹈,每天都在鍛鍊身體,健康着呢。”
“那就好。”封心親着她的嘴角,“奶奶每天知道鍛鍊,也虧了你。”
“我只是開發了她老人家的喜好。”厲雪兒嘟着嘴,“奶奶本身底子就好,身材也不錯,算得上廣場舞小花了!”
“對了,你最近很缺錢麼?”封心陡然問起。
“呃?”厲雪兒無比詫異,不解他爲何這樣問。
“哦,我就是看了一下你的賬戶,發現你最近走了幾筆賬……”封心挑眉,卻也不是質疑厲雪兒的走賬,而是好奇,她最近是不是沒錢用。
“……”厲雪兒心虛不已。
那些治療腫瘤的藥物,價格不菲,而且後來她幫奶奶又多帶了幾盒,那筆錢,全部買了藥。
“我不缺錢……”厲雪兒別過臉,“我去洗澡,你早點休息。”
“缺錢就跟我講,我賺的錢,還不都是你的?”封心眼看厲雪兒轉身要走,立即叫住了她,“你確定,沒其他的,要跟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