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的病房
前後串起來就是:夏老師,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夏老師?夏老師是哪位?
他所認知的人中,沒有姓夏的。
她的眉心皺的緊緊的,似是夢中努力要抓住那個人,卻怎麼都抓不住,所以一臉的痛苦。
“倩倩,你醒醒!”陳如風試圖把她從夢中喚醒。
可她一陣囈語後,又沉沉的入睡。
手貼上她的額頭,感覺她的燒已退,已經下午四點,也不知道她晚飯前能不能醒來!
一個小時後,侯倩杯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模糊朦朧的視線內到處是一片白色,她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好久,才記起自己半夜發燒,迷糊中撥了一通電話。
她一直躺在牀上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時候醒來,看見的是大金主關切的眼神,及眼底厚厚的黑眼圈。
是的,她記起來了,是大金主送她進的醫院。
估摸着她晚些時候會醒過來,陳如風去打了開水,好讓她醒來潤潤嗓子,打水回來一推開門,就看見她盯着天花板發呆。她終於醒過來了,陳如風總算安心。
“倩倩,你醒了!”
看見來人是他,侯倩杯吃驚,“怎麼是你?”她明明記得是大金主,怎麼再醒過來陳如風?
好像他不該出現在這裡一樣,陳如風臉帶異色朝她走進,“怎麼不能是我?你不希望我出現?”
侯倩杯無力白他一眼,“你送我來醫院的?”
陳如風察覺到他忽略了某些事情,不過他沒說出來,倒了杯熱水放在她牀頭,“既然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侯倩杯撅着嘴巴,脫口而出道:“不要。”
生病的時旁邊沒人陪着,她會覺得分外孤單,嚴重到她恐慌會孤單的死去,所以不管陪她的是誰,只要有人跟她說說話聊聊天就好。
“你又不想看到我,我還待在這裡幹嘛?”
侯倩杯嘴邊扁了扁,“我又沒這麼說。”
侯倩杯偏過頭看他在牀前的椅子坐下,一貫掛在嘴角的淺笑收起,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你生氣了?”
“沒有。”即使面無表情,他說話依舊溫柔。
“明明就有。”
“沒有。”
“好好,沒有就沒有,我現在沒力氣,不和你爭。”
陳如風拿起護士留在牀頭的體溫計,“量一下,看還燒不燒!”
侯倩杯接過,吃力的放在腋下,夾好。
“怎麼會發燒?”平時活力十足,永遠不知疲倦的樣子,現在虛弱無力的躺在牀上,看着真的很不習慣,他還是比較喜歡看她招搖、故意惹他生氣的摸樣。
提到生病原因,侯倩杯嗯嗯啊啊,“我晚上沒吃飯,就空腹吃了兩盒冰淇淋。”
“恩?”這麼大一個人,吃兩盒冰淇淋也會發燒,陳如風不是三歲小孩,怎會輕易相信,“然後呢?”
“然後?”她想了想,“然後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後來呢?”
“後來坐的時間太長渾身不舒服,我就跟着視頻跳了一段運動操,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沖澡,哪知道熱水器壞掉了。”
“所以,你就衝了涼水澡!”出了那麼多汗,竟然還衝涼水澡,怪不得會發燒。
侯倩杯解釋:“我以前也沖涼水澡的,都沒生過病,那知道這次會這樣。”
運動後不能立馬沖涼水澡,這點常識都不懂!
“以後不要衝涼水,對身體不好!”
“我也不想,誰知道熱水器會壞啊!”
“這個世界上有個職業叫修理工,還有職業叫客服。”
“大半夜的,人家都下班了。”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
“你會修嗎?”
“不、不會。”
侯倩杯扯起嘴角,一副你也不會修理,給你打電話白搭的表情。
“你可以選擇不洗。”
“身上發黏,不舒服。”
“一個晚上都撐不了?”
“當時的情況是,一刻都不想撐下去。”
不管他怎麼說,怎麼責備,她總能理直氣壯的回他。
“好好,你沒錯,你什麼都是對的。”
侯倩杯嘿嘿一笑,“小風風,你今天話很多耶。”
還不都是被你氣的,陳如風瞪她一眼,“時間到了,體溫計給我看看?”
恩,三十七度一,正常體溫,拿起牀頭的杯子遞給她,“你喝點水,我去叫醫生。”
醫生過來檢查後,說是留院觀察一個晚上,到明早不反覆就可以出院了。
陳如風謝過醫生,到樓下買了清粥和利口的小菜帶上來。母親要他帶葉華芳回家吃,他也正想借此機會把話說清楚,看時間馬上六點,他尋思着等她吃過東西,他得馬上回去。
醒來後胃裡空空的,渾身沒什麼力氣,她的確需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一起吃吧!”食物有三個人的分量,她胃口不算小,可也裝不下三人的量。
“不了,你吃就好。”
侯倩杯拿勺子的手頓住,擡眼問他,“你待會兒要回去?”
陳如風點頭。
“不行,你得留下來陪我,不能回去。”她口氣強硬的命令。
“我晚上有事,必須回去。”
侯倩杯不滿他的拒絕,眉毛擰作一團悶聲不響的吃粥。
等她吃完,陳如風把架在病牀上的桌子收好,剩下的食物丟在垃圾桶,這才轉身看蒙着被子動也不動的侯倩杯。
“你先休息吧,晚些時候我再過來。”
“不用來了,你走吧!”被子下面傳來悶悶的聲音。
很明顯她想他留下來陪她,陳如風如果她開口挽留,他很有可能會心軟的留下來,可是她卻什麼都說。
“我很快回來。”留下這麼一句話,陳如風走人。
聽叫腳步聲漸遠,侯倩杯掀開被子,房間空蕩蕩的,很冷清,她乾笑兩聲,想用笑聲把房間填滿,可卻適得其反,屋裡的嗓音在房間飄來飄去,襯托的房間更加清冷。
她悶悶的在病牀上躺了一會兒,覺得無聊拿起牀頭的手機玩遊戲,玩了一會兒還是沒意思,就跳下牀走到窗前,爬在窗臺上俯視b市的萬家燈火。
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她拿起手機看時間,卻發現七點還不到。
時間走到爲何這麼慢,這個夜晚爲何這麼長?
她走出房間,走到安全出口從十五樓一階一階往下走,終於二十分鐘後她走到住院部大樓出口。
再走回病房嗎?不,她不想回去。
去情情哪裡,或是找珠珠姐?去大金主的天心家|園,還是陳如風的青藤公寓?或是再找其他人呢?
有很多去處,可那裡都不是她的家。
她重重的嘆口氣,還是回病房吧!
“倩倩。”有人喊她。
侯倩杯擡起頭,見是安向西,“二金主?你不是在國外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今早上大哥說你生病住院,我過來看看。”
“我沒事。”她笑着,但話中帶着幾分虛弱,明顯的底氣不足。
“外面涼,我們回你的房間吧!”
侯倩杯點頭,安向西牽起她的手朝電梯走去。
來到病房,安向西把手上拎的東西放在牀頭櫃子上,“保溫杯裡是雞湯,你趁熱喝點。”
侯倩杯拿過來打開聞了聞,“好香!”
見她又把蓋子蓋上,安向西問,“怎麼不喝?”
“我吃過了,現在還不餓。”
安向西打量她一番,看她最近瘦了很多,加上生病,整個人看上去很虛弱,他伸手去口袋裡掏煙,想起這裡是病房,又把煙收了起來。
“雞湯是老頭子親自下廚燉的,特別囑咐我看着你喝下去。”
侯倩杯臉沉下來,把保溫杯“哐當”一聲放在牀頭櫃上,一副我死也不會喝的神情。
安向西沒說什麼,沉默了良久,擡頭看着她,“有的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的!”
“哦?”她有些不明所以。
“老頭子對我們三個都沒這麼好過。”
侯倩杯咬着牙,從牙縫裡吐出四個字:“他有毛病。”
安向西無奈一笑,“對了,我問過老大了,他沒解釋原因。”
“那是他理虧。”想起安向東做出來的事情,她心頭又一陣鬱悶。
“不管理虧還是什麼,老大都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那是他自以爲是吧?”她要什麼心裡一直都很清楚,他也很清楚,可爲何還要從中作梗。
他說的越多,她的想法越偏執,越是不理解老大,“好了,看在他把你送到醫院,又守了近一天一夜的份上,你就別再逼老大了。”
果然是大金主把她送來的,可爲何她完全清醒過來後,看到的是陳如風?
“我、我又沒讓他操心。”她賭氣道,可心裡卻開始動搖,她雖不認同大金主的作法,但可以理解他那麼做的原因,可她就是生氣他的干預,生氣他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你就犟吧!”
知道她無聊,安向西沒急着離開,而是聊着最近在國外的見聞,侯倩杯聽着偶爾問幾句,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溜走,很快,到了晚上九點,醫院規定,九點之後不許探視病人。wi1e。
“護士開始攆人了,我得走了。”
侯倩杯不情願的點頭,“好吧。”
“別這樣,睡一覺,晚上很快就過去了。”把都後個。
“可是我不想呆在這裡。”她的可憐兮兮的眨呀眨,撅着嘴皺着鼻頭,一臉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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