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可能是其中一人或兩人回來, 卻總共帶了三張身份卡走?”
張遊提出猜測。
周敖搖頭:“可這也說不通,因爲她們分別來自三個不同寢室,互相之間都不熟, 就算帶應該也是帶其他人啊。”
“這樣說來, 只有一個可能性最高。”唐心訣道:“她們三人全都回來過。”
也就意味着, 就在周敖忙着逃命, 重返社區與鬼怪周旋的時候, 失散的同伴裡已經有人提前解決危險,找到了取走身份卡的方法,並且時間差甚至大到讓她們連影子都沒看到!
周敖努力在腦海中消化這件事, 最終還是難以理解:
“不可能啊……她們是怎麼做到的?”
他是靠着精神力異能加持,又踩中狗屎運恰好遇上唐心訣一行, 藉着“VIP遊客”的特殊待遇, 才摸爬滾打跳過了“交錢”這一環節。
他很清楚, 這中間但凡缺了一步,自己活命的概率連一成都沒有。
——換句話說, 周敖之所以敢一口氣拿走同伴的身份卡,就是確定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很難再回來了。只有得到通關方法後主動去尋找,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三人能逃脫鬼怪追捕,又怎麼變出錢來?更何況小宛當時碎得比他臉上的雀斑還徹底, 怎麼能死而復生?
見小河馬怎麼都想不通, 唐心訣聳聳肩: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找一個人問了。”
……
“哦, 你說那三個人啊?”
一行人重返街區辦事處, 一開始周敖敲門還無人應答。直到606也敲門,辦事員纔不情不願走出來, 剔着牙開始回憶:
“一個是長頭髮小男生,一個是光頭小女生,還有一個女生燙着波浪卷,我說的沒錯吧?”
周敖點頭如啄米:“對!波浪頭就是小宛,她的其他特點是……”
辦事員直接打斷他,開門見山:“前兩個人一起回來的,每人付了1斤拿走身份卡,後面這個波浪卷是別人付的錢。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別人付的錢?
周敖一怔,606對視一眼,唐心訣問:“是誰付的?”
“這可就不能說了,我是看在你們是VIP的份上才說了這些。”辦事員小山大的身軀輕輕靠在辦事處門口,將門框壓出一道裂痕。她從牙裡掏出一根血紅的肉絲,理直氣壯道:
“我們辦事處是有原則的,不會隨便透露遊客信息。”
“這樣啊。”唐心訣笑笑:“原來是其他[遊客]幫的忙。”
辦事員:“……我說了嗎?沒有吧!”
奇了怪了,這人是怎麼聽出來的?
“不用在意這些細節。”唐心訣態度平和地繼續問:“那個長頭髮男生叫什麼名字,身體狀態有什麼受傷的地方嗎?”
“哦,他叫張鵬輝。身上傷挺多的,至少幾十處吧。另外那個女生,叫什麼馬麗可的也一樣,反正吊着口氣,也不知道怎麼提前恢復的人形,後面那個小宛倒是狀態還不錯,但是她運氣好,被……”
辦事員嘴巴禿嚕出一大堆,說到這裡才戛然而止,警惕道:
“我們是有原則的部門,不該說的一句也不會說,你們不要再問了!”
唐心訣點點頭:“所以幫了小宛的人也和我們一樣,是VIP遊客。”
辦事員:“……”
她剔牙的手緩緩停滯在嘴角:“我說了嗎……沒有吧???”
她分明記得自己沒說啊!
“你說不會透露遊客信息,但問你那三個人的信息你都知無不答,說明只有[一部分遊客]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
唐心訣平靜解釋。
再結合對方說話間的態度差異,不難判斷出這部分遊客的身份。
——極少數擁有優先權、隱私權的VIP。
郭果倏地睜大雙眼:“所以這個副本里,除了我們,他們……”她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周敖,喉嚨吞嚥兩下:“還有其他考生??”
張遊迅速接受了這一可能性,冷靜開口:
“遊戲只說這是我們的獎勵副本,但沒說只屬於我們。”
從看到周敖這批考生開始,她們就該意識到這點了。
說到這裡,辦事員連牙都不剔了,匆匆就要把碩大身軀塞回門內:“我可什麼都沒說,這都是你們自己猜出來的,我沒違反任何規定哦!”
“辦事員!別走,辦事員!”
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聲如暴雷的大喊,衆人齊刷刷轉頭,只見一個高大卻暴瘦的女人拎着個小孩飛速跑過來,正是那名砸碎了抓娃娃機的熊孩子母子倆!
郭果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唐心訣攬住她手腕:“沒事,不是衝我們來的。”
眨眼間女人已經飛奔到面前,直接忽視了唐心訣等人,強硬插隊到她們前面,一把抓住辦事員衣角:“我們娘倆快死了,你們辦事處要給我們做主啊!”
小孩也敏捷地抱住對方大腿,猴子一樣爬上去:“別走!做主!”
唐心訣若有所悟:“原來你們大學城要想辦事需要這種風格,學到了。”
辦事員:“……”
她一跺腳把母子倆都甩下去,氣哼哼退出來暴躁道:“什麼事?”
母子有些畏懼地後退兩步,母親急忙說:“我要撤銷一個自動扣費項目,這個敗家賠錢孩子弄壞了抓娃娃機,不知道爲什麼錢扣得格外多,把我們剛發的工資都扣光了!”
辦事員取出一個本子翻了兩頁,搖頭:“系統沒出錯,你兒子弄壞的那個娃娃機,裡面有十幾個非死亡外來者,被你們放跑得乾乾淨淨,按照底價百分之十來賠償,正好是你倆一年工資吧。”
母親眼神發直,聲音乾澀:“……十、十幾個活玩具?那我要是抓回來一個,是不是就能抵消了?”
隨着話音,女人手裡染滿黑血的剔骨刀都興奮地微微顫抖起來。
站在刀邊的周敖開始默默向後挪。
辦事員還是搖頭:“不建議你浪費時間,這些外來人員有一部分已經恢復身份了,剩下的就算還在,2號街這麼大,是你找得快,還是被債務吸成乾屍得快?我勸你們抓緊時間去打工吧。”
“打工怎麼可能賺得到這麼多!我可憐的孩子啊,才這麼小就要瘦死了……”女人抱住小孩開始撒潑。
小孩也嗚嗚大哭:“媽媽,不要難過,別想我!”
辦事員無動於衷,甚至又掏出一根胡蘿蔔開始啃:“再哭就視爲鬧事,全部進□□房。”
女人瞬間收勢,討好地商量道:“能不能先貸款?你們放心,我明天就把兒子賣到黑礦裡當童工還錢。”
小孩:“……”
“不行,這邊顯示你剛剛暴打多名社區居民,品行記錄非常差,不能給你開貸款。”
女人急了,只能祭出最後一招:“那先給我辦理戶籍分割,我要和這個小兔崽子斷絕母子關係,他自己的債自己擔……”
聲音剛落入空氣,小孩格外敏捷地拔腿就跑!
恰好站在他逃跑方向上的郭果立刻躲閃,卻不想女人隨後撲上來抓人,小孩又迅速改變方向,直直撞進了郭果懷裡——
[救我——]
郭果只來得及在精神連接裡哀嚎一聲,整個人就被撞出了好幾米遠,重重砸在牆壁上。
“果果!”
“小兔崽子哪裡跑!”
一羣人影同時撲了過去。最前方,熊孩子母親的剔骨刀裹着一道陰風去勢洶洶,606看得清楚,女人雖然嘴上罵孩子,刀鋒卻明顯正對着郭果的腦袋!
鄭晚晴臉色一沉拔快速度,銀手臂徑直握向對方的刀身。
郭果被小孩砸出一口老血,也怒從心頭起,一把扯下吊墜:“都看我好欺負是嗎?”
吊墜攥在手心,落手就朝熊孩子腦袋罩去!
郭果半點沒留速,已經做好了碰個硬骨頭的準備。然而拳頭落下,既沒有痛感,也沒有頭蓋骨——
只有她緩緩收縮的瞳仁,和瞳孔裡映出的一堆粉末。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已經瘦到極致的小孩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命力,身體徹底化爲枯萎的樹枝。還沒等拳頭落下,這具“枯枝”就自動化爲齏粉。
而當她一拳砸下,只有粉末在空中洋洋灑灑飄起,糊了滿手。
“……”
骨頭沒碰到,骨灰倒是碰了很多。
就在這一刻,幾道身影也同時衝了上來,瘦高女人一個急剎車,目眥欲裂:“你在幹什麼?!!”
郭果張了張嘴,弱弱攤開手心吊墜,施了個淨化技能:
“我在……爲他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