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鎮內一片的混亂，血肉的腐臭腥味比起前幾天更甚了。灰石滿臉疲憊地站在一羣低階喪屍身前，看着前面初階喪屍們的殘肢。真是要死了，大人把這裡交給他，結果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到底……誰幹的？”灰石面色難看的盯着前方的地面，高階喪屍的威勢散發開來，壓得身後的低階喪屍們喘不過氣。
身後有個低階喪屍看了眼周圍的同伴，謹慎地往前走了一步：“灰石大人，這的確不是我們的過錯。”
“是嗎？”灰石轉頭看着他：“這些人，可都是你負責的那一隊的。”
“這……我也就是運氣不好，他們看上了哪個，難道我們還攔得住嗎。”低階喪屍說着偷瞄着擡頭看了眼他：“就算是灰石大人您在這裡，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灰石聽他這麼說，立刻就明白他在說什麼，頭疼地扶額：“又有新生喪屍跑出來了？是誰家的？”
“是綠蕪大人的孩子，而且，綠蕪大人也來了。”
得，還是媽帶着孩子一塊兒來鬧的，也難怪他們攔不住了。“她不知道五位大人的決定嗎？”
“說了，綠蕪大人說，與其讓他去人類的城鎮吃異能者引發戰爭，還不如讓他升升級，說不定瘋病就好了。”說話的低階喪屍一臉無奈，平靜了這麼多年，他雖然偶爾也過過當領導的癮，但恢復了人類感情之後再吃同類什麼的，他其實也不願意看到。而且戰爭……他已經不想再經歷了。
綠蕪這麼一鬧，不知道又有多少有孩子的高階喪屍不安分，偏偏從級別來說，灰石和其它的高階喪屍之間並沒有多少差別。灰石頭疼地看了一眼混亂的南界鎮：“把這些清理乾淨，其它的初階喪屍都關起來。明天城裡會來人給他們投喂變異海獸進階，你們注意看着，如果有變成低階喪屍的，確認他恢復神志後就放出來。”
“是！”身後的低階喪屍們齊聲回答之後就忙了起來。
灰石又回到鎮中心的高樓頂端坐着，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陣威壓，他連忙回身站定：“天銘大人。”
“誰做的？”齊天銘就是聞到這裡突然變化的味道才從仲晚那裡趕了回來，語氣很是嚴肅。
灰石是齊天銘剛成爲初階喪屍，還沒有恢復人類記憶時就一直帶在身邊的，沒有猶豫地回答道：“是綠蕪家的兒子。”
“交給刑罰司。”
灰石怔愣着看向齊天銘：“天銘大人，是不是太嚴重了，畢竟也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不嚴重就會有人效仿，我沒有處死他們，已經算是開恩了。”齊天銘身爲齊家的內家主，向來是一板一眼以大局爲重的性子，理智而冷漠。
灰石和綠蕪的關係不錯，卻也從來不會拂逆天銘大人的意思，何況這次的確是綠蕪做得不對。有她在，本來是可以制住她兒子的，但她卻沒有，甚至私心地放任希望他能升階後從癲狂的狀態裡脫離出來。灰石點了點頭，確認地問：“大人去見過齊仲晚了？她是喪屍嗎？”
齊天銘搖頭：“不是。”他也希望她不是，哪怕是作爲高階喪屍的他，也會有被食慾所影響的時候，哪怕現在他和人類的差異已經很小，做喪屍也並不是件好事。
“是嘛，可惜了，那我們就不能拉攏她了。”灰石嘆了口氣，如果不能避免戰爭，起碼讓喪屍城的贏面更大一些，一個高階喪屍的戰力是很重要的。而且那個齊仲晚，實力應該到了最上位那五位大人的程度了，再加上她身邊的司承川，很是危險。
齊天銘看了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子一眼，嘆了一聲坐在樓頂的邊緣，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坐這兒。”等了半天不見反應，轉頭見他在原地不知道改進該退的，皺眉：“你不是總喜歡坐樓頂邊上，我陪你坐一會兒，幾十年了，我對你和對自己家孩子沒什麼區別，不用怕，過來吧。”
灰石納罕地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又有點高興。走過去坐下，卻還是隔了齊天銘肩寬的距離。見天銘大人一直坐在身邊不說話，眼睛一直看着遠方，似乎越過了南界鎮，直直地看向桐城那邊。
“大人您今天有點奇怪啊，是出什麼事了嗎？”
齊天銘像是被驚醒一樣的收回目光，沉下臉想了想，問身邊的灰石：“灰石啊，你覺得人類如果知道了真相是會理解這次南界鎮的事，還是會下定決心滅掉喪屍城呢？”
“這個……不是我考慮的範圍……”灰石回答道，他向來是個思維簡單的人，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高處發呆，這種複雜的問題他不喜歡去想。“不過我覺得再繼續下去，恐怕戰爭難以避免，眼下就有許多有孩子的高階喪屍在蠢蠢欲動，南界鎮的意外讓很多人覺得喪屍城可以逐步蠶食掉人類現在的領地。”
“愚昧至級，一旦人類高層感覺到喪屍城有意推進，一定會傾力滅殺我們，就如幾十年前一樣。”齊天銘冷哼一聲，轉而看向灰石的眼神變得和藹：“灰石，你爲什麼總喜歡坐在樓頂。”
“不記得了……”灰石看着遠處：“是人類的時候就喜歡坐在上面，但是記不清原因了。”
喪屍畢竟是人類轉變而來的，多少會對人類世界有些渴望吧。不管是親近的，還是殺戮的。
齊天銘沉默地想了很久，突然開口道：“下次投票，我可能不會再棄權了。”
灰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反正他一直是天銘大人的小跟屁蟲，天銘大人總是對的。
……
仲晚心事滿滿地回到桐城，大師父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新生喪屍既然有進階的方法，爲什麼這些年都在不停地死亡，看他的神情中間有些什麼不知道秘辛。
突然眉心一涼，司承川用手指撫平了她皺成一團的眉心：“懷孕的人別這麼心事重重地，小心兒子變成小老頭。”說完握了握她因爲出汗而微涼的手：“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喪屍城應該是不願意同人類交戰的，只要有共同的願景就有和談的希望，這是好事。”
的確，她太着急了，仲晚泯然一笑：“我去看看藍丫頭，你還是給大哥他們遞個消息，但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我感覺喪屍城現在很敏感。是否轉達給政府就由他們決定吧，心裡有數就行。”
司承川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把她送到房裡，自己快步去了聯絡點。仲晚現在每次回房間都習慣性地用異能檢查一遍，以免又有喪屍藏在她的房裡。確認沒有問題後閃身進了空間，藍丫頭已經醒了，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暈過去了一會兒。倒是興老頭，大師父是真的把他打得起不來，內傷大傷是沒有，但一把年紀了，躺個幾天是免不了的。
原本還想安慰下藍丫頭和受到驚嚇的幾個孩子，興老頭躺在一邊擺擺手：“安慰什麼？他們都多大了，你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執行過幾十次任務了。”仲晚不說話眯眼看着他笑，興老頭自知這話等於承認了她就是家主姐姐的事實，但是看着這張年輕的臉，姐姐兩個字是怎麼也叫不出口了。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家主，我是猜的，您不是十六歲就是營長了麼，呵呵。”
“我什麼都沒說啊……”仲晚聳肩，手搭在他睡着的木牀上：“跟我來，有要緊事和你說。”
興老頭眼前一晃，沒什麼感覺地就到了萬書竹簡的大殿之內：“是那個高階喪屍的事麼？他抓住藍丫頭想做什麼？”
“引我出去！”仲晚頓了頓：“仲興，那個抓走藍丫頭的高階喪屍，是天銘大師父。”
“什麼！”興老頭激動地想要坐起來，胸口一疼又躺了回去：“這不可能，天銘師父在末世前就死了！死人是不可能變成喪屍的。是不是別人冒充的？他和你說了什麼？”
仲晚皺眉，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大師父，要模擬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不大可能，搖搖頭：“他確實是。而且他懷疑我也是，這也說明，他認爲已經死去的我也是可以變成喪屍的。或許民間對喪屍的認識並不準確。”
“那……大師父有沒有提起過天機秘境。”興老頭沉聲道：“如果他能說出天機秘境的機密，倒是值得相信，這件事只有內家主才知道。普通齊家人，包括當初打算繼承內家主的家主姐姐，都不知道天機秘境。”
八年一過，仲晚差點忘了問天機秘境的事。不過……她轉頭看了看仲興：“繼承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呃……”仲興納罕地摸了摸鼻子：“我……偷聽的。”
興老頭偷聽那幾個字說的很輕，一把年紀了還要坦白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兒，是夠不好意思的。仲晚笑了聲，依着他那個有事偷懶耍賴，沒事調皮搗蛋的個性，的確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