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想問,可她的身子太弱;只是一個吻,便讓她昏了過去。
憶起那個吻,便是勾了嘴角;心中,卻是疼的厲害。
失了意識的情況下,吻着他,她還能喚着那人的名字,該是多深的情,纔會這般刻骨銘心?
不是沒想過將她帶走,可是,他不能。
沙漠對面,城牆之上,士兵正在布着弓弩。
戰爭,一觸即發,他要回去,卻不能帶她一起。
北宮逸軒上前,欲將她接過;那人卻是不鬆手,半分不肯退讓。
“她是何時來的呢?”
執着的要一個答覆,卻是不看那人一眼。
北宮逸軒看着他眼下青色,微一沉吟,坐到他身帝。
“大婚當日,撞柱之後。”
是麼?莊映寒撞了柱子,她來,佔了莊映寒的身子?
所以,那夜北宮逸軒的出現,是與她初次相識?
“既然如此,她要殺我,又是爲何呢?”
既然不是莊映寒,又爲何要殺他?又如何知道他的那些私密?
“因爲,你在原文裡,是害死莊映寒的兇手之一。”
既然已經知道了,不如說出來。
原文?
周宇鶴詫異,轉眼看向北宮逸軒:“我要知道全部!所有的一切!”
關於她的,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當從大婚開始。
北宮逸軒看着遠處的鳥兒飛到不見了蹤跡,這纔開口,將她的一切,緩聲而出。
北宮逸軒說着,周宇鶴聽着;這才明白,何爲原文。
原來,她初來時,竟是那般的退讓;原來,初次見着他便暈倒,竟是因爲對他的害怕。
她害怕他,一直都害怕;可是,想要活下去,便逼着自己努力向前。
終於明白,她爲何知道那麼多。也終於明白,她爲何非得壞他計劃。
以莊映寒的身份看她時,覺得她是堅韌,倔強;以寧夏的身份再去看她,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那是一個什麼世界?竟是那般的奇妙,竟將女子教養的這般獨立自強。
“你大婚當日,可是與她說過什麼?”說完他該說的,北宮逸軒轉首,問着周宇鶴。
周宇鶴勾了嘴角,卻是扯不出那個自在的笑容:“我將你做的,都告訴了她。”
“原來如此。”輕聲一笑,看着她在那人懷中,北宮逸軒擡手,輕撫着她蒼白的面容。“你想讓她離開,她卻拼命的提升自己;她想站在與我一樣的高度,她從未想過放棄。”
他這般說,周宇鶴垂眼看着她,接過話頭:“所以,哪怕她沒有底子,爲了不拖累你,爲了不讓你擔憂,她壓下委屈怨恨,努力的學醫,學功夫;爲了能融入你的生活,她磨去了棱角,力爭多才多藝,能與你琴瑟相合。”
這樣一個女子,爲何他卻晚了一步?若他早些入京,早些遇着她,此時得她之心的,會不會是他?
“所以,那日船上,是莊映寒出現?”
北宮逸軒點頭,周宇鶴笑的無力。
她真是能忍啊!那麼多的誤會,那麼多的委屈,她也受得!哪怕全天下都唾棄她,是不是隻要有北宮
逸軒陪着她,她就滿足了?
“我要走了。”
他這般說,北宮逸軒又是一點頭。
“可否幫我去找一匹馬來?”
要馬,是藉口;只怕,想聽她最後的道別纔是真。
看着他平靜模樣,北宮逸軒點了點頭,起身而去。
雖然沒說,可是,有一點在彼此心中都很明白;寧夏心中,周宇鶴算不得良人,不管最初遇到的是不是他,她也不會愛上。
她的愛,是乾淨的;而周宇鶴,給不了她這份純粹的愛。
給不了,就放手。
遠遠的看着,勝過失去的痛苦。
當以爲她死的那一刻,他的心是空的;直到明白被小師叔算計,他再次笑了出來。
被算計又如何?只要她活着,比什麼都好。
朝陽爬出地面,猶如新生。可是,呼嘯的風,就似哭泣的情人,哽咽的讓人心疼。雲,就似離別的心,生生撕裂……
懷中的人,安靜的讓人憐惜;一個沒有功夫的人,在爾虞我詐之中,竟是掙扎到了此時,如何不讓人心疼?
“寧夏,你錯過了我們的日出。”
北宮逸軒說,她喜歡日出的美景;因爲,那會讓人更有希望。
他很慶幸,與她一起,看過最美的日出。
想讓她醒來,卻又捨不得。
他捨不得與她一起的時光,卻偏生被人打破。
“小子,爲人上人,當不當受情所縛?”清朗的聲音傳來,絕娘子似一陣兒風般坐於身旁。
這一問,他不答;絕娘子歡喜的笑着,又是一問:“這世間,可是你想要的,都能得?”
“我錯了。”
三個字,他說出來,卻不如想象中那麼難堪。
說出這三個字,心裡頭,亦是舒坦了許多。
“自詡周全,最後卻不過是一場笑話;自詡能掌握一切,最後卻是一敗塗地;小師叔說的對,世間女子,並不相同;愛情,非手段能得。”
說罷,他轉首看向絕娘子:“可是,小師叔當年也是用手段困住了叔父,爲何卻能與叔父兩相廝守?”
矛盾之事,爲何總讓他遇着?
自負之人總算看清,絕娘子心中甚是欣慰。
輕嘆一口氣,絕娘子淺聲一笑:“傻小子,能困住的,自然是有心的;他性子剛毅,半分不肯委屈,若他真不願受我所困,早便自盡了,如何能等到我與他逃出鬼谷?”
絕娘子這般說,周宇鶴想了許久。許久之後,啞聲說道:“她曾說,困住的愛情,不會幸福,只會走向死亡。”
“不愛自然亡,若愛,自然是幸福的。”本是想瞧着這小子哭,可這小子沒哭,這寂寥神色,卻是讓她嘆了口氣。“罷了,當年你打我男人之事,我也不與你計較了;你給不了她想要的,還是莫要壞她姻緣。”
方纔在後頭,她可是將一切都聽着了。
這事兒可真是怪啊!竟是魂魄穿來佔了身子。
不過,這丫頭對北宮逸軒的情,她倒是佩服的。
愛上,便不要輕易放棄;一心一意的愛,最是讓人敬佩。
“這藥給她服下,她這身子虧的很,我也沒把握
能給她調理好;女人沒有孩子,是一大憾事。”
說到孩子,絕娘子笑道:“我家小子在鎮上開了間醫館,將來有機會,你自個兒去瞧瞧。”
接過藥,周宇鶴點了點頭。絕娘子也沒啥好說的了,自然是不再這兒討嫌。
巴掌大小的瓶子,尚有餘溫;打開瓶塞,想到當初她喂藥的法子,便是眸光含笑。
“寧夏,我欠你的,我還你。”
還?真是還?
分明是最後的不捨。
渡藥,半分不撒;那瓶藥喂下,他將她放到石頭上,拿起外袍穿上。
北宮逸軒回來的時候,寧夏還未醒來;馬兒在下方的樹上栓着,那是絕娘子養在後山的。
兩個男人爭鬥這般久,此時卻是從未有過的默契。
北宮逸軒將她抱在懷裡,周宇鶴安靜的立在前頭。
寧夏醒來的時候,便對上自家男人含笑的眸子。
“總算是醒了。”緩聲說着,輕揉着她蒼白麪頰:“解了毒,便是睡的舒心了?”
解了毒?
她一時愣住,昏昏沉沉的腦袋,一時還消化不了這句話的意思。
見她迷糊模樣,北宮逸軒又是一笑,柔聲說道:“蠱毒解了。”
真的解了?幾時解的?她怎的沒印象?
“解蠱毒極耗精氣,小師叔給你的藥,能解你痛苦。”
所以,那碗藥,算是麻醉劑了?
雖說不知經過,蠱毒解了,心頭的石頭也落下了。
“逸軒。”
太過歡喜,埋首在他懷中,輕喚一聲,卻是不知當說什麼。
她那歡喜的一聲喚,令立着那人,眸光微閃。
一聲輕咳,那人轉身,看着二人。
寧夏這才轉首,看着那不知何時尋來的人。
“時辰不早了,我也當走了;有些話,可否與你單獨聊聊?”
他問,她看向北宮逸軒;北宮逸軒輕輕點頭,扶着她坐到石頭上:“若是乏了,你便喚我。”
瞧他放心模樣,她微一沉吟,便是點了頭。
北宮逸軒轉身而去,留下二人于山崖四目相對。
看着她,曾經那些恨,那些怨,化作了不願去觸碰的情緒。
月白袍子,污血所染;那裡,有他的血,也有她的血。
他與她,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便是註定了糾纏。
收起心思,他淺聲問道:“寧夏,我能這麼喊你麼?”
這話,聽的寧夏一愣:“你如何知曉的?”
話問出,她自個兒卻是當先一笑:“他告訴你的?”
看,只要是北宮逸軒所爲,不管是何事,她都能接受。
哪怕那人與他說了她的一切,她也不會在意。
勾脣一笑,心中卻是苦澀,那日沒問出口的話,終是問了出來:“若一開始遇到的是我,你會不會選擇與我合作?還會不會破壞我一統三國的大計?”
“既然你已知道一切,必然知曉我的答覆。”
她不明白,他爲何還執念於此?哪怕沒有逸軒,她也不會與虎謀皮。
“原文裡,你與謝雅容必有牽扯,我如何會自尋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