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番外完

北宮逸軒倒是半點不客氣,“自家女人,當然是要好好對待的;嫁給我,我不心疼,誰心疼?”

“就算有人心疼,你也不肯。”

說着說着,又說到了不討喜的話題上。北宮逸軒不再接話,周宇鶴亦是看着亭子裡的人嘴角微勾。

這麼多年了,他也以爲他不是靠着回憶過着的人;可是,牀上之人換了許多,卻是騙得了身體,騙不了孤獨的夜晚。

“這麼多年,孩子也有了,我以爲,她的那些本事也該盡了,沒承想,你們卻是忙着生孩子還能做那些事兒。”

軸承升降機,活字印刷,義務教育……

太多太多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每次收到信件,他都會幾個時辰幾個時辰的坐在御書房思考;他都會思考,若當年不顧一切將她困在身邊,他到底會不會喜新厭舊?會不會如北宮逸軒所說的那般,膩了,便棄之不顧?

自己是什麼性子,他很清楚,可是,他更清楚,對於得不到她的遺憾,累積到了怎樣的高度。

或許是實在太想她了,他主動提起陪田曼雲回家省親;帶着兒子回來,也是想瞧瞧,他與她沒有緣分,兒子和她的女兒,有沒有這個緣分?

瞧着馨兒,他便是覺得自個兒的主意真的好;五個兒子,三個女兒,他不相信,一個都成不了!

打着這心思,在孩子們玩耍之時,周宇鶴拉着周君夏問道:“君夏覺得馨兒漂亮嗎?”

周君夏眸光微轉,淺聲說道:“漂亮。”

“君夏如今11了,再過幾年,就當冊妃了,父皇瞧着馨兒不錯,君夏若是能將馨兒帶回東周,父皇必定重賞。”

田曼雲正邁步而來,聽着周宇鶴這話,袖中的手微微一緊。

他放不下,便是想讓孩子也跟着糾纏不清嗎?

周君夏看着周宇鶴認真的眸子,想了想,低頭說道:“兒臣害怕馨兒。”

害怕?

眉頭微蹙,周宇鶴轉眼看去。

只見方纔還坐在亭子裡的人,這會兒已是不知去向;起身掃了一圈,卻見那娃娃從花園裡捉了一條碧綠的蛇拿在手中把玩。

看着馨兒,周宇鶴搖頭失笑,“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師父寵着,這仨孩子真是膽子大到令人詫異。

周君夏一句‘怕’,讓周宇鶴頗爲失望;特別是憶起凌峻害怕的牙關打顫,還能伸手擡手接過馨兒給的毒物時,只能感嘆,來晚了一步。

其實,哪兒是來的早來的晚?孩子還小,懂什麼?周君夏的一句怕,是怕與北煜的人牽扯太多,讓母妃心中難受。

回了東周之後,周宇鶴便越發的愛畫畫;每逢夜深人靜之時,他用那紫色的髮帶將長髮隨意一束,到了亭子裡,一筆一畫,認真的勾勒出那人的一顰一笑。

畫上美人,低眸淺笑;畫邊銀鐲,是這次從北煜帶回來的當年之物。

曾以爲,鴛鴦鈴戴在她手上,終究還算是有一點牽連;不承想,這東西,竟是差點害她一屍兩命。

所幸,師父在場,讓她脫了險;現如今,他也只能看着這鐲子睹物思人。

他給她的,是無盡的傷害;她給他的,卻是抹不去的回憶。

夜深人靜,看着手中的木簪,久久不能入眠;回憶起那些過往,總會在燭火之中,輕喚一聲‘蟬兒’。

金碧輝煌的皇宮,美人無數;享受着美人的溫存,心中卻覺得空空蕩蕩。

那雙眼,明亮動人,時而狡詐,時而溫柔,時而憤怒,時而冷靜。冷眸看來時,暗藏着算計,令人瞧着發恨;眉眼彎彎時,如三月春陽,令人瞧着舒心。

打開櫃子,看着裡頭又堆滿的畫,周宇鶴自嘲一笑。

北宮逸軒說,他不是看着回憶生活的人。他也以爲,他不是!

可是,每夜起身作畫,是如何也改不了的習慣。似要把遇着她的一切都用筆記下,才能將空洞的地方慢慢填滿。

拿出簪子,看着上頭栩栩如生的蟬,便是忍不住的勾了嘴角。

“蟬兒。”

輕輕一喚,輕撫着簪子眸光幽深。猶記得,每當北宮逸軒這般喚着時,她總能溫柔迴應。

“皇上,四更天了,當準備上朝了。”

瞧着皇上又是枯坐到天明,太監放輕了聲音喊着,真爲皇上難受。

太監是宮中的老人兒,師父跟着先皇時,他便瞧過北煜的安國郡主;如今宮中受寵妃嬪均與已故寧妃相似,旁人都說是忘不了寧妃,可是,誰又知道,皇上這是在念着遠在北煜的逍遙王妃?

看着皇上將東西仔細的收了起來,這才伺候着皇上換了龍袍。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

春去秋來無數個日夜,受寵的妃子依舊是那模樣,來的再多,受寵的,依舊是有着當年寧妃的模樣。

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

聽說馨兒年芳15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聖手神醫,聽說凌大將軍家的兒子生的俊逸非凡。

聽說馨兒喜愛江湖上的灑脫隨性,聽說凌峻追着馨兒肆意江湖。

曾經寧夏想要的江湖肆意,如今馨兒卻是過的隨心如意。

聽說,聽說……太多的事,都是聽說。

看着鏡中布着皺紋的臉,看着櫃中那些寶貝,周宇鶴只覺得人生這幾十年,還不如當初與她爭鬥那一年來的有意思。

那些日子,他覺得自己是活着的,他明白了什麼愛,明白了什麼是不捨。

坐上皇位這幾十年,美人無數,國事不少;可是,他總覺得心裡頭少了些什麼,那個位置,是他如何填,如何堵,也補不上的。

彌留之際,手中是一方絹帕,發間是一支木簪,手腕上那對鴛鴦鈴再不會響,手中那條紫色絲帶打着漂亮的蝴蝶結。

這個時候,他莫名的想見見她,想見她,想見她最後一面。

可是,他見不到了。

寢宮四面,一個個櫃子閉緊,當老太監將櫃子一個個打開之後,周宇鶴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沒朕的吩咐,不得靠近。”

老太監擡眼,看着皇上閃着光芒的眸子,想說什麼,最後嘆了口氣,領着宮人退了出去。

一副畫,是她坐在譚邊石頭上,轉首看來的嬌俏模樣。那是她與他進山,作戲靠近他。

一副畫,是她立於雪山之上;一副畫,她躺在地上,雪狼咬着她雪白的脖子……

一副副畫像拿了出來,就似在看着那些過去。

那夜月下,她美若仙神,讓他丟了心;山洞之中,她面色發黑,他以爲她等不到他……

最後一副畫拿出來時,諾大的寢宮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寧夏啊寧夏,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你是真不知?還是心中明白卻裝作不懂?”

這個問題,周宇鶴沒有答案,他相信,北宮逸軒亦給不了答案。

她那麼聰明,他不相信,那麼多年,她一點都不知道!

東周妃嬪與她相似,或多或少傳了出去,她不可能不知。

可是,她那麼聰明,她慣會將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給拋在一旁;而他,對她而言,就是無關緊要的。

所以,哪怕她知道他愛她,她也會一笑而過吧?

“寧夏啊寧夏,當年我掏空了你的身子,所以,你就將我的心掏空了是嗎?這麼多年,不管我如何去填,不管我如何去補,都填不了那個位置;這世上,再沒人能與我那麼相鬥;這世上,再無人能讓我燃起***。”

相對一生而言,與她的日子是短暫的;那一年,他22歲,正是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年紀。

在最張揚的年紀遇到了最愛的人,卻不能將那人留在身邊,這是最大的遺憾。

此時想想,他的人生真是失敗啊!天下不曾一統,連她也沒能留在身邊;他這一輩子到底是拼些什麼?皇位得了,可曾過的肆意?得了江山,還不是給兒子的?

那麼,他拼來這江山,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當年將她強行留下,與她一生打鬧,到底還算過的真實。

似迴光返照,彌留之人忽而有了精氣兒;拿着燭火,將那一堆畫一張張的點燃。

此時想想,他真是不甘心啊!既然不能得到她,爲何當初不把江山一統?

若天下大亂,將她困在身邊,總勝過這大半生了然無趣。

燭火點燃畫像,點燃殿中錦布;火光跳躍之間,他大笑着立於火中,似看着她站在身旁,朝他伸了手。

恍惚之間,她牽着他,走過火海,躍過高山,舉目放去,卻見遠處朝陽緩緩升起,晨曦照耀在她淺笑的面容之上,形成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寧夏,你是來接我的吧?”

雖是有藥養着,可她身子終究不如常人;63歲之時,便先北宮逸軒一步而去。

北宮逸軒也是個深情的,交待完後事,飲了一杯美酒,便隨她而去。

那時聽說她去了,他半夜醒來總會見着她;總會看着她盈盈笑着立於牀前。

可是,每每起身,她卻不見了身影。

“寧夏,今生你給了北宮逸軒,來世你先遇着我可好?”

他問,她笑,他只看到,朝陽之中,她緩緩而去,任他如何也拉不住她。

“寧夏,寧夏!”

大步上前,卻是跌倒在地……

“快來人啊,走水啦!走水啦!”

外頭叫聲震天,火中之人,看着滾滾黑煙,心有不甘。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走?你不是來接我的嗎?爲什麼?”

大喊之間,空中閃過白芒,只見一白衣老者面色平靜的看着他,搖了搖頭,“她與白傾城有三世之緣,你與她,永生永世都沒有可能。”

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渾濁的眸子,於滾滾黑煙中看着那白衣老者,“爲什麼?爲什麼連一世也願給我?”

心中太多的不甘,徹底的爆發,猶如這熊熊烈火,水不能滅。

“那是果兒耗盡修爲給他二人的緣分。”白衣老者輕嘆口氣,似有不忍,“你心念江山,何苦臨死卻對情愛執念不放?”

“我以爲我要的是江山,可是到最後我才發現,我沒能一統天下,也沒有得到她;得了這東周江山又如何?我失了她,失了最初的野心,到最後,與一無所有又何區別?”

“若重來一世,你會如何選擇?”

“既然與她無緣,若重來一世,我必然只要天下!愛情得不到,便用天下來補;我寧願一生金戈鐵馬換取遼闊江山,也不要坐於龍椅之上一生孤獨。”

“你還太年輕。”搖頭失笑,白衣老者認真的道:“若你選擇了遼闊江山,你會後悔,比如今還要後悔!後悔百倍,千倍!”

“我還太年輕?”周宇鶴看着自己滿是皺紋的手,聲聲大笑,“我還太年輕?”

“你不過人生在世80年,如何比得過身居神位的玉華瓊百年光景?他活百年都不曾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你不過80年的毛頭小娃兒,如何能明白人生在世,要的到底是什麼?”

“百年。”吶語之間,周宇鶴恍然醒悟,“你就是劇情大神?”

“是,也不是。她的到來,不過是果兒打開結界的一個意外;你的命運因她而改,而你如今怨氣太重,對果兒法術有損。”

“所以,我能得她來世?”他一定要帶着記憶找到她!一定要先北宮逸軒一步得到她!

“不,果兒重傷之身,耗盡法力只換來白傾城與她的三生三世;果兒如今生死不明,我不能讓你壞了果兒的法術。”

說罷,白衣老者擡眼看向高空,“蜃樓的人當要尋來了,我得將雨湘公主的魂魄帶走;這個世界,我將不再開。”

說罷,回首看着滿身怨氣的人,“你說重來一世只要天下,我給你一個機會,卻不是她;我送你去另一個世界,待你過了那一世再來與我說,你要的到底是什麼?若你醒悟,我便收你爲徒,讓你和她於仙界重逢。”

說罷,那人領着周宇鶴飛上天際,宮殿之中,大火不滅。

那一晚,大火燃燒整個寢宮,吵雜之中,似聽得有人遠遠在唱着一首曲子。

那分明是皇上的聲音,可皇上年事已高,如何能在大火中還能吟唱?

“公公,您聽着了嗎?”

新皇登基,修繕宮殿。

可是,每逢月圓之夜,那歌聲總會在那屋中傳來。

老太監搖了搖頭,口中說着沒聽到,渾濁的雙眼卻是透着淚。

皇上,您是死也忘不了逍遙王妃嗎?

聽,是誰在吟唱……

看昨日成風,憶當初面容,繁華似錦,不如你對月一舞蒼穹。

執念對錯,孰是孰非,盼卿回首,留我一抹過往於心頭。

曾經執念,如今不甘,只道過往如煙,卻不想,卿之面容,猶在心頭。

嘆,有負紅塵;笑,當年悸動。

年少輕狂,紅塵蹉跎,美人萬千,比不過當年晨曦留心間。

金戈鐵馬,送你一生安康;殺伐天下,換一曲離別斷腸。

恨不得,念不下。

卿如桃開他人眸下,我借春風道一份牽掛。

今昔念往昔牽掛,卻不過一個笑話;若能時光倒流,我願一生殺伐,得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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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鶴轉世:

嫁他是算計,愛他是意外。

傾盡全部卻換來他無情轉身,她笑的瘋狂,“宋文傾,你對得起我!”

冷血向前,曾經柔情化作利劍;當她寵冠六宮之時,看着他跪於梯下,她笑中含淚,“宋文傾,你千般算計,只爲江山;然,我送你遼闊江山,你可受得起?”

一身戎裝,金戈鐵馬;她坐看江山,擡手之間殺伐天下。

皇城之上,他手捧玉璽,看她笑如殘陽。

俊馬之上,她笑的瘋狂,玉璽一摔,他仰天一嘯,“楚慈,你如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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