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聽着這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那書桌前,卓旭已然放下了筆:“皇上之竹,微臣實在是比之不得;微臣這翠竹圖,只怕會讓皇上看了笑話。”
說話間,卓旭捧着一副畫走了過來。
謝雅容目光一閃,收了收袖口,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
小皇帝看了一眼卓旭捧來的圖,壓下心中的煩躁,說道:“卓愛卿切莫妄自菲薄,愛卿這圖,可是比朕方纔那副要好上許多。”
小皇帝這面色,微微泛着紅,那眸中,閃着一些不煩之色。
卓旭面上雖是沒有什麼表情,可那心中,卻甚是詫異。
謝雅容與他商議的是,只要將她帶來見着了皇上,她便能以茶藝讓皇上將她留下。
來時,謝雅容主動提起了煮茶之事,接着便將話題轉到了畫畫之上;皇上畫了一副竹之後,他便到書桌前畫畫。
這期間,也不過兩刻鐘的光景,這二人也是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怎的這麼點兒時辰,皇上看上去便是有些怪異?
轉眼看向謝雅容,卻見她十分乖巧的立於一旁,二人在說話之時,她也不曾插上半句話。
這應該,是與她無關的吧?這茶與水都是皇上的人準備的,她在皇上的眼皮子下,能生出些什麼事兒?
卓旭心中轉了一圈,小皇帝卻是目光淡然的掃向二人;半響之後,與小太監說道:“阿姐不是說有好東西嗎?怎的還不送來?”
小太監暗自抹汗,心中暗道:這不是您還沒開口嗎?
心中之話不敢言,小太監只得垂首說道:“皇上息怒,奴才這便去催催!”
小太監出了門,小皇帝起身離了那茶桌。
方纔那味道到底是什麼?時有時無,仔細去嗅時,卻是什麼味道也沒有,卻又總在不經意間冒出來,讓他只覺得身子骨都在發着癢。
小太監跑出來時,寧夏與秋怡二人還在那樹下說着話;見寧夏還是兩手空空時,不由的抹了把汗,碎步跑了過去:“榮王妃,皇上在等着您的好東西了,您那東西呢?奴才給您拿着。”
看着小太監那面色緊張之時,寧夏不緊不慢的說道:“快了,再等等。”
正在說話間,只見着冬沁提着一個大大的食盒急步而來;寧夏一看那好幾層的盒子,不由的問道:“一碗東西而已,你拿這麼大一個食盒做什麼?”
冬沁尷尬一笑:“奴婢不知道主子是要弄什麼,擔心做的不好,便將那些東西都拿來了。”
說話間,將那食盒放進雪地時,打開了盒子。
因着不知道寧夏要多少的量混在一起,冬沁也不敢亂來,只能每樣東西都裝了一大碗,這樣一來,一個大大的食盒,裝的滿滿當當的。
本來是想隨便做個冰沙給小皇帝解解火,現在這些東西都弄來了,寧夏也就乾脆用了些心思。
現成的雪做成冰沙,雖說不如打冰來的好,可到底是原汁原味兒嘛。
小太監立於一旁看着寧夏這碗裡舀一勺,那碗里弄一點兒,最後那一碗出來時,只看到上面是一個個誘人的果子,那下邊兒的雪,舀了一線線的蜜在上面,看上去甚是好看。
“奴才愚昧,不知王妃這是什麼好東西?”
雖說看起來不錯,可該不會是給皇上吃的吧?
這雪,上面還帶着梅花瓣呢!
寧夏把那碗端着,漫不經心的回道:“什錦冰點。”
這個時候給小屁孩兒吃點兒冷冰冰的東西最合適了。
炮灰總說,謝雅容除了裝可憐就是扮無辜,其實那女人還有一樣,就是利用情香。
看看謝含就知道了,相互之間那麼恨的兩個人,卻在啪啪啪之後就滾到了一起,那些個仇恨什麼的,都直接給抹了,這要說沒有情香的關係,打死她都不信!
雖然說她不敢保證今兒個謝雅容會利用情香來誘惑小皇帝,再耍點什麼小手段,以便她留下;可防範於未然總是有必要的。
要是謝雅容有點兒女主意識,不要利用情香到處勾引人,那這東西放在那兒化了也就化了;可若是女主沒點兒自覺性,拿那情香來鋪路,那就不好意思了,她非得給女主把這事兒攪黃了不可!
她可不想成天跟這個女人見着,耍什麼陰謀詭計,給姐姐滾遠點兒!
小太監聽她這般說,忙要上前去接着,寧夏卻是搖了搖頭:“你帶路便好。”
東西得自個兒端着,不然怎麼顯誠意?
小太監也不磨嘰,直接前頭帶路。
話說小太監去接寧夏之時,謝雅容再次跪坐於毛毯之上,給二人煮着茶水。
這一次,小皇帝多了個心眼兒,還是坐在那原來的地方,面上看似十分的輕鬆愜意,卻是暗中注意着,方纔那詭異的香味,到底是從何而來?
只可惜,在寧夏進來之時,那香味都不曾有過。
見着寧夏端着一個白玉碗進來時,小皇帝不免好奇。
“安國叩見皇上。”捧着碗,寧夏簡單的行了一禮,小皇帝也藉機看了看那碗中的東西,見那花花綠綠的甚是好看時,不免問道:“榮王妃帶來的是什麼好東西?”
“回皇上,此乃什錦冰點,有清心降火之妙處。”
清心降火?
想到方纔那陣莫名而起的急燥,小皇帝與她說道:“拿來給朕瞧瞧。”
應了聲是,寧夏端着那碗走了過去;小太監當先用勺子試了一口之後,這纔將東西給小皇帝送到了手中。
小皇帝心中好奇,面上倒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那一口一口的試吃,也是極有架子。
小皇帝在吃着那不是冰沙的冰沙時,寧夏卻是轉眼看向謝雅容:“原來謝小姐也在呢。對了,方纔見着謝三小姐正出宮去候着安排院子,謝小姐還是早些過去的好,免得到時候與謝三小姐兄妹二人分不到一起,彼此之間沒個照應。”
謝雅容對寧夏這話暗惱不已,面上卻是柔柔一笑:“多謝王妃關心,臣女正要出宮去。”
說這話時,謝雅容轉眼看向小皇帝,心想着,情香也釣的差不多了,皇上再是深沉,終究也是個男人,她這情香乃無往而不利,這時候,皇上當開口了。
心中想着,見着小皇帝放下碗時,心中一笑。
小皇帝將那碗放下之時,擦了嘴,淨了手之後,這才說道:“阿姐帶來這東西倒是稀奇的很,用雪來做的東西,這味道也是不錯;加了新鮮的果子進去,還有一股奶香味。”
寧夏淡淡一笑:“這也是閒來無事搗鼓出來的,今日試吃了一些,這味道不錯,這纔敢拿來獻於皇上。”
“榮王妃倒是有心了。”說罷,小皇帝這才轉眼與謝雅容說道:“方纔聽你說要出宮了?這時辰也不早了,早些去休息休息也好。”
小皇帝這話,聽的謝雅容心中一愣,隨後行了一禮:“是,臣女告退!”
功虧一簣!莊映寒,你一來果然沒有好事兒!
“卓愛卿也一併退下吧,榮王妃留下,朕有事與你商議。”
說完這些,小皇帝便是擡步回到了書桌前。
卓旭看了眼垂眼不語的謝雅容,這才行禮道:“微臣告退!”
該走的都走了,小皇帝這纔將伺候的人都潛了下去;見着寧夏看着桌上的杯盞走神時,開口說道:“阿姐這東西送來的倒是及時。”
那碗雪,若是換作平時,他必不會吃。
可方纔,他真是覺得心中有着一股說不出的急燥,那種感覺,與他中毒之時,想與她行那夫妻之事情況相同。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是謝雅容所爲,可當時的情況看來,除了謝雅容,便再無二人!
只是,那香,到底是如何而來?爲何會時有時無?且有那香味之時,味道也是極淡,雖是聞着讓他急燥,卻不至於失了理智。
聽小皇帝這般說,寧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見小皇帝不滿的看來時,這才說道:“既然沒有安國什麼事了,安國先行告退,皇上方纔吃了涼的,最好還是讓周太醫來開個方子,免得傷着肚子。”
小皇帝見她傷勢要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怎麼着?阿姐如今有逍遙王撐着,便是不將朕放在眼中了?”
這句話,今日北宮榮軒才說過,雖說字不同,可那意思卻是一樣一樣的。
寧夏好奇於這些人的心理,敢情在他們的意識裡,她寧夏就是非得倚仗着他們才能活?
“皇上言重了,安國豈敢有這般想法?”
這般說着,寧夏上前一步:“安國只是覺得今日之事,甚是蹊蹺,需得下去查探一番,皇上若是沒有什麼事,安國便先行告退。”
“慢着!”
小皇帝擡步而來,當他走到寧夏跟前時,放緩的聲音說道:“逍遙王與朕求娶阿姐,此事,阿姐可是知曉?”
求娶?
這事,寧夏倒真是不知道!
見她臉上的明顯閃過詫異時,小皇帝心中一動,繼續說道:“逍遙王求娶阿姐,此番目的,大家皆是心知肚明;不管此時阿姐是何等想法,將來阿姐若是有什麼事,直接與朕說便好,朕自不會看着阿姐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