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左右手邊還各站着兩個與白子期年紀無二的少年,皆是醫仙谷這一代的後輩,屬行五行六。
這次跟着谷主出谷助戰四海盟生死臺論道一事,剛出醫仙谷的地界就收到二師兄的飛鴿傳書。
一封信來,上書的全是這一年來小師妹的“惡行”,一樁樁一件件,簡直罄竹難書!
乍看之下,師父心痛之餘,怒不可遏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在五師兄六師兄的印象裡,小師妹雖然頑劣,卻並非是不同情理胡攪蠻纏之人。
更不可能,像二師兄信裡說的那樣,做出下毒毀人姑娘的容貌這種醃臢之事來。
而且,就憑小師妹那三腳貓的功夫,在谷裡的時候就連一隻鳥兒都不捨得打下來,又怎麼可能做得出這人這種事來?
所以說,這當中是否另有其他緣由也未可知。但看師父如今這樣子,不管小師妹這事兒有沒有內情,一頓“毒打”怕是少不了了。
“果真是逆女!”白柯拍案怒道。
“在醫仙谷的時候就是那副無法無天的德行,出谷了,也還是劣性不改,惹是生非!”
“果真不知悔改,冥頑不靈!”
“師父,小師妹這次確是做的過了。”白子期冒着白柯的怒火也要爲萬語琉陳情,又將白酒酒這個人的險惡用心昭於人前。
“這當中,語兒受傷,好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
“子期哥哥……”
醫仙谷內部談話,萬語琉這個受害人也在其列,但她本人就比白子期可大度的多了。
從頭到尾的,不僅閉口不提自己被害一事,反而替白酒酒這個仇人說情。這麼一襯,人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當然了,也更加襯托得白酒酒這個加害者的“惡毒”,如此美好的一個姑娘都能下手傷害,就真像白柯說的那樣冥頑不靈了。
“六仔,你說,一年不見,酒酒真的變得像二師兄說的那麼壞了嗎?”娃娃臉的五師兄,人小臉卻皺得跟個包子一樣,緊巴巴的。看起來對裡間方纔說話的內容,很是煩惱。
從裡間說完話出來,那位萬姑娘說有事相求師父,他們兩個閒雜人等就被“趕了出來”,在外面候着。
“不知道。”與娃娃臉的憂愁截然不同,六師兄年紀雖輕,卻最喜歡冷臉裝大人,就跟師父白柯一樣。
平時也最喜歡擺着一張臉,表情也就時時看起來都是兇巴巴的。
“不知道?你怎麼什麼都說不知道?”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反正我不相信,小師妹那麼乖的,纔不會像二師兄說的那樣子,哼!”五師兄從六師弟這兒得不到肯定的回答,氣呼呼跑了。
裡面也交談的很順暢。
正如萬語琉一開始想的那樣,識禮儀、知進退。不要妄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爲難”白柯。
也就預料中的,萬語琉在初次見面就給白柯這位醫仙谷谷主留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
所以當她提出,希望白柯能爲玉非墨醫治頑疾而萬語琉則對白酒酒之前的傷害她的事情既往不咎時,白柯摸着鬍子,考量了沒多久就笑眯眯的答應了下來。
醫仙谷自古以來在江湖上已經存在近百年。
以這百年來的傳承,想要救治一個身有痼疾的病人對白柯這個谷主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況且,依子期所言,玉非墨之前受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棘手的反倒是酒酒似乎在玉非墨身上下了新的毒。
知女莫若父。
白酒酒的本事有幾斤幾兩,白柯心裡清楚的很。能從白酒酒手裡流出來的毒,想來也不會有多難。
“白老先生,王爺究竟身重何毒?”
“子期哥哥先前已經嘗試了很多方法,可是沒有一個見效的。”
白柯現在就是萬語琉所有的希望。醫仙谷谷主的本事,加上醫仙谷的招牌,再怎麼着,也不會真的浪得虛名。
只是看白柯把脈間眉頭越皺越緊,神情也不像萬語琉想的那樣輕鬆,萬語琉心裡不由得咯噔一沉,不由得生出不少不好的念頭來。
“子期。”
“師父。”
出了門,離了玉非墨本人,白柯將白子期喚到近前來問道:“萬姑娘說,你先前已將用過不少的辦法?”
“是,師父。王爺的身體積下不少的暗傷,但如今都好的七七八八。只有師妹那天下的毒,徒兒至今都毫無頭緒。”
白子期同樣皺着眉,看語兒對謙王情深意重,他心裡雖不舒服。
但是對於謙王體內的“毒”,白子期身爲醫者,除了治病救人的責任感之外,對這種怪異的毒,自然也是有着十分的興趣的。
這樣的感受不僅白子期有,白柯這個煉藥狂魔也是一樣。
似毒非毒,脈象與普通人無異,甚至比常人還要有力。但是,謙王的面相卻是一片亡陽將死之相。
“儘快將酒酒那個丫頭帶來。”
“是。”
追本溯源,他們沒有頭緒的毒,白酒酒那裡一定有解藥,或者說,解毒之法的切入點。
在這一點上,很明顯,白子期也跟白柯想到了一塊兒去。
或者說,白子期在更早的時候,就想到了白酒酒。
只可惜,在邏川城的時候,她卻打傷了語兒不知所蹤,結果跑到了這柳月山莊來湊熱鬧。
“出來了這麼久,等這次解決這謙王的事。子期,你這次該就跟爲師回谷了。”
鳥兒出了籠,在外面飛了幾圈,連心也飛野了。白柯明顯的發覺自己這個徒弟對那個叫萬語琉的姑娘有着不一樣的心思。
少年心事本是應該,但,這樣的心思,作爲醫仙谷下一任谷主的人選,子期不該有。
“師父……,我”
“嗯?”
“那師父一定要幫語兒醫治好謙王。”只有這樣,白子期大概才能安安心心的跟着師父回到那個寂寥無趣的醫仙谷吧。
“這是自然,爲師既然已經答應萬姑娘又豈會食言?倒是酒酒那裡,儘快。”
“有師父在這裡,師妹定然是會回來,乖乖聽話的。”
白子期和白柯,他們兩個人,一張嘴就把很多事情想的過分的理所當然。
卻完全沒有考慮過,當狀況外的事情發生時,他們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