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若看着真兒爲了自己如此費心,她實不該懦弱退縮,挽起衣袖便洋洋灑灑畫了起來,真兒教給楠若的這副白鷹圖,畫中白鷹凌空於天,傲視萬物,大有“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氣勢,楠若經過十日苦修磨鍊,已將此畫精髓完美呈現,真兒見狀,心便放下了一大半。
接下來就是真兒秀絕活的時候,只見她動作嫺熟,繡工精細、針法活潑、手指裊繞,從最初的蒼白,到朦朧顯現,再到栩栩如生,恰好四炷香的功夫,真兒手裡的白鷹圖就完美呈現了出來。
完顏煜看着眼前這個端麗冠絕、手如柔荑、別具匠心的姑娘,她還是那個滿臉泥漿、唯唯諾諾的姑娘嗎?真兒拿起繡好的白鷹圖莞爾一笑,她這一笑,笑進了完顏煜的心裡,深不見底····
“主上,繡品已完成,請過目!”真兒和楠若跪獻佳作。
“快呈上來!讓朕瞧瞧!”主上放下手裡織造官呈上的較有品質的其他繡品,似乎有點迫不及待,他想看看這個故弄玄虛的丫頭究竟喉嚨裡賣的什麼藥?
“妙啊!真是妙啊!這海東青真是惟妙惟肖,到底是畫還是繡?竟難辨真假,此繡品較畫更勝,用絨一二絲,用針如發細,十指春風,蓋至此乎啊!好!”主上看着手裡的白鷹圖讚不絕口。
“主上,海東青乃我朝最高圖騰,此畫由我義妹徐楠若專爲主上所作,再由我加以修飾刺繡得之,寓意主上像雄鷹一樣翱翔於天空,眼光高遠,前途無量。”真兒看主上正在興頭,便愈加奉承。
“好!好!你叫什麼名字?”主上已知道作畫的姑娘叫徐楠若,卻不知道這個口齒伶俐的姑娘叫什麼。
“回主上,奴婢趙真兒。”真兒答道,絲毫不懼龍威。
“完顏將軍,此次提議甚好啊!讓朕大開眼界,中原的女紅果真名不虛傳,好!其他繡品不用再看,佼佼者已勝出,趙真兒和徐楠若去文繡院任主、副繡師,再挑選百名繡娘,餘下的就送去洗衣局吧!
“還不叩謝主上?”
“謝主上!”
“謝主上!”真兒和楠若本只想不被分去洗衣局就好,歪打正着的竟被賦了職,兩人又驚又喜忘了謝恩,在僕散的提醒下才難掩喜悅的跪謝了皇恩。
“主上,再過一個月便是萬壽節,您的壽辰,臣以爲這些女子可以全部送入文繡院爲主上的壽辰做一些文繡準備。”完顏煜還想再爲淘汰的女子爭取一下活路。
“主上,完顏將軍所言差矣,莫非我大北國的文繡院竟無一人可以勝任繡織工作?需要這麼多中原女奴來爲主上的壽辰做準備,臣倒以爲萬壽節舉國同慶,需舉辦最隆重的祭祀活動,就用那些未入選的女奴在太祖廟行獻俘禮,來祈福我主聖體康泰,國運昌盛!”王翰鬥再次提起獻俘禮一事。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阿里木帶頭附議,其他官員隨即也全部附議,一來他們忌憚王家勢力,二來可以在主上面前奉承一把,何樂而不爲?畢竟在他們眼裡,這些女奴的生死太微不足道了。完顏煜明白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扭轉,他,盡力了!
“好!難得愛卿一片忠心!此事就由王愛卿和太朝寺一起操持!朕今日也乏了,都退了吧!”
“恭送主上!”
“你,你,還有你們,跟我去洗衣局!”小侍從點着人數準備帶被淘汰的女子離開大殿。
“我們哪裡繡的不好了?爲什麼要讓我們去幹粗使的活?我不服!”那個曾經嘲諷楠若和真兒的女子被淘汰了,歇斯底里的喊着。
“大膽賤奴,殿堂之上竟敢喧譁!擾了主上清靜!拉出去杖斃!”僕散一聲令下,這女子就沒了命,在北國,她們生如螻蟻,死,很容易。
“誰還不服!”
頓時大殿鴉雀無聲。
走出大殿,選上的女子由織造官帶去文繡院安置,淘汰的女子被小侍從帶去洗衣局,這兩處地方相隔不遠,卻是兩個世界,兩個命運,無疑這一百號人是幸運的,暫且算是在狼窩裡得到一次重生。
“煜哥哥,等等我!”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喊住了完顏煜。
這女子衣着華貴,頭飾俏麗,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兩頰笑渦霞光盪漾,齒如含貝,見之忘俗,她就是主上視爲掌上明珠的九公主澤娜,年芳十七,生性善良、活潑可愛,從小就是完顏煜的跟屁蟲,每次完顏煜戰勝歸來都會給她帶一些宮廷沒有的小玩意哄她開心,對她如親妹妹般疼愛。可澤娜公主從十三歲時起就深知這位哥哥在她心裡已不同於其他皇兄了,她對他,是崇拜,是愛慕,她的夢想就是十八歲生日時親自向父皇討婚,允她嫁給心愛的煜哥哥。
“九公主,當心些跑,別摔了。”完顏煜見九公主每次都這麼冒冒失失,無奈的搖搖頭,眼裡滿是寵溺。
“煜哥哥,你這次南下時間太久了,我覺得等你我都變老了,好想你啊!你有沒有給我帶好玩的東西回來?嗯?”澤娜拉着完顏煜的袖口撒嬌着問。
“這次,還真沒有,此次南下是押送一些中原官眷回來,一直在趕路,沒得空去閒逛,等下次,下次再去中原,給你補上,可好?”
“那……好吧!我要雙倍的!你現在陪我去射箭,看看你教我的箭法有沒有提高?好不好?好不好嘛?”澤娜一邊嬌嗔的說一邊搖晃着完顏煜的胳膊。
“明日,明日我專門尋你,回京後一直在軍營忙於公事,還未回府給母親見安,該回去了。”
“那明日你可得來尋我,不然我親自去你府上尋你!你不在,我在宮裡天天和那些閹奴、宮女玩太沒意思了。”
“好,明日尋你,九公主請回吧!”
“記得尋我哦!”澤娜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走了。
完顏煜換了常服便趕回將軍府,南下東京八月有餘,外出時間着實不短,府裡一切可安好?也是他心之所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