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烏煙瘴氣終於消停,他們又該起身上路了,過了兔兒山便是松花嶺,那裡多有山匪埋伏,平日裡,押鏢的鏢師們路過此地也是懷揣一百二十個心提防着,現如今,世事動盪,東京城裡財大氣粗的商賈們攜帶金銀珠寶逃命的不在少數,據聞大都命喪於此。
完顏煜的這支隊伍除了拉着官眷便是一車車的生活補給,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這陣仗看起來卻不小,難免讓人覺得這是一支剛搶完東京城的大部隊,那車裡裝着的定是一箱箱的黃金細軟。行至中午,人乏馬困,完顏煜讓阿海下令隊伍休息,需要方便的女子可以報告由士兵看押着去解決,自從砍了吾魯可,這些將士再也沒人敢逾越雷池半步,在女子方便的時候他們都是背過身圍着圈守着,中規中矩。
“姐姐,我想出去透透氣,太悶了,這破車搖搖晃晃,我都快散架了,我們一起去好不好?”楠若撒嬌的對真兒說,囚車裡就巴掌大的地方,擠着六個人,除了拉撒,其餘時間都在這,無異於坐牢,對於一直養在深閨裡的真兒倒沒太大束縛,靜坐是她從小到大就養成的習慣,可對於撒歡慣了的楠若那簡直就像煉獄般痛苦,她在本就狹小的空間裡動來動去,反而讓其他人不自在。
“好啦,好啦,我陪你,你別再亂動了。”真兒不想其他人彆扭只好答應楠若陪她一起出去放風。
“軍爺,我們要方便,不行,憋死了。”楠若裝出很是內急的樣子。
“事真多,快點啊!”士兵打開了囚車的鎖放她兩出來。
“走,這邊!不要亂看!”四個士兵帶她們去旁邊的小樹林裡解決內急。
“可別耍花樣啊!快快解決完走人!”四個士兵背過身圍成一個正方形,真兒和楠若好賴都是官家小姐,就是再內急都不會選擇大白天解決,她們本就吃喝的少,一般都是在晚上纔會解決內急,這倒有幾分掩耳盜鈴的意思。
“知道啦,知道啦,催什麼催?”楠若擠眉弄眼的朝真兒做着鬼臉。
她們倆就那麼蹲在四個士兵圍着的圈子裡東張西望,這裡的樹木鬱鬱蔥蔥,陽光透過林隙間灑進來的斑斑點點映照在綠油油的青苔路上,偶有幾隻蝴蝶飛過,不作停留又飛走了,它們多麼自由自在啊!楠若太想像那些蝴蝶一樣逃離這裡了,她兩不能說話,只能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這兩雙漂亮的大眼睛,太渴望自由了!楠若做了個哭的表情,真兒苦笑一下,該起身了。
她兩裝作整理衣裙,儘可能的磨蹭着時間,畢竟就這麼站着都好過被塞進那咯咯吱吱一直響不停的囚車裡舒服。
“有山賊!防禦起來!快!”只聽阿海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武裝起來,囚車裡的女子們開始尖叫,出去方便的女子還都沒有押送回來,嚇得四處亂竄,頓時讓場面有些混亂,楠若拉着真兒也跑開了,她沒有向囚車的方向跑去,而是順着樹林深處跑。
“姐姐,快跑!說不定這是我們的機會,快!我不想再被囚禁了,我要離開這!快跑!姐姐!”楠若拉着真兒瘋跑着,真兒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哪裡有楠若跑的快?沒兩下就氣喘吁吁的摔倒在地,楠若拉起真兒繼續拼命的跑,好像這一跑就真能夠脫離這苦海了。
“站住!兩個黃毛丫頭!”樹林裡突然竄出兩個大漢攔住了她兩的去路,嚇的她們節節後退,這兩個大漢看穿着打扮既不像中原人也不像胡人,頭纏爛布,滿臉橫肉,手握板斧,倒像是攔路的山匪。
“我們什麼也沒有,我們是管家女子,你····你放了我們,我定讓府裡拿銀兩答謝。”楠若顫巍巍的說道。
“哈哈哈,官家女子是你這般破衣爛衫?嘖嘖嘖!你以爲老子沒見過官家女子,啊?誆騙誰呢?不過,這模樣倒是俊,劫不上財,劫個色也行啊,哈哈哈哈”大漢一邊揉搓着雙手一邊目露淫光。
眼看着她們被逼到一棵松樹下,真兒大喊着“救命”,此時只有喚來士兵纔可以逃脫此劫,但願他們聽得到,楠若也跟着大喊了起來。
“這林子深着呢,只怕你兩喊破喉嚨也沒用,乖乖的,啊,給我們哥兩做一對壓寨夫人也不錯啊,少不了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啊,來吧,小乖乖!”其中一個黃牙大漢就要抓到真兒的胳膊,另一個在後準備撲倒楠若,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長槍直接刺穿了黃牙大漢的胸膛,他口吐鮮血,翻眼倒地了,另一個大漢見勢不妙,撿起板斧準備反擊,不等找到人,已被阿海從身後一刀致命,那把長槍是完顏煜騎在馬背上飈射而來的,動作又快又準,甚是威風。
“楠若,楠若,你沒事吧?快醒醒!”真兒搖晃着被嚇暈的楠若。
“阿海,帶她們回去,就說迷了方向。”完顏煜看着昏迷不醒的楠若和驚慌失措的真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有點輕蔑,明知她們是逃跑的卻選擇掩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是兩個跑都跑不對方向的傻瓜。
在楠若和真兒逃跑的時候,山匪也正在突襲完顏煜的隊伍,雙方交戰了一番,但是沒兩下山匪就敗下陣來,正規軍豈是這些只有三腳貓功夫的山匪能隨便擊潰的,赤裸裸的自不量力,完顏煜根本不把他們夾在眼裡,遠遠看見兩個女子跑向樹林深處就覺情況不妙,隨後和阿海便跟了過來,果然不出所料,羊入虎口,若不是完顏煜及時趕到,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此次回京,路途遙遠,山匪歹徒防不勝防,各位打起精神,若能平安將這些官眷護送回京,主上有賞!還有你們,囚車裡是最安全的,若有什麼別的想法,最好先動動腦子,好了,整裝出發!”完顏煜給士兵鼓舞着士氣,同時旁敲側擊的諷刺着想逃跑的楠若和真兒。
雖然真兒和楠若是完顏煜所救,但是真兒聽着他那陰陽怪氣的言語很是不爽,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果真這一羣都沒好人。
“姐姐,我們在哪兒?我···我們··有沒有?”楠若睜開眼先是迷迷糊糊的問道,忽地一骨碌爬起來查看自己的衣衫。
“楠若,沒事了,別擔心,我們好好的,你看,好好的,啊,你嚇死我了,昏睡了這麼久。”真兒看到楠若醒來喜不自禁。
“我夢見我被人揹着扔進了籠子裡,咚一聲,好重,摔死我了,那些該死的強盜。”楠若扭着脖子活動着,身上哪兒都不得勁。
“不是夢,是真的,你被那個,喏,就是前面那個騎棕馬的揹回來扔進車裡的,我又背不動你,所以·····”真兒一邊幫楠若揉着膝蓋,一邊看向前面帶隊的阿海。
“姐姐,你說我們剛纔逃跑,那個將軍會不會記仇?”楠若做賊似的低聲問真兒。
“大概不會吧!我們沒逃掉反而在他面前差點丟了小命,他那不屑一顧的樣子真是討厭!”真兒對完顏煜並無好感,好像剛纔搭救她們只是爲了看一個笑話。
“嗯··姐姐,若剛纔山匪真的綁了你去當壓寨夫人,你是願意去還是願意被送去北國?”楠若腦洞大開的問。
“兩個都不想,如果一定要選擇,我會去北國。”真兒語氣肯定的說。
“我也是!若逃不掉就認命,我說過,就是死也要去北國拉個墊背的。”楠若提起北國就咬牙切齒。
這兩個姑娘或許一個是光打雷不下雨,而另一個是真的有所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