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娟看着杜秀青的表情,也是很驚愕。
早先下鄉調查低保發放情況,都是秘密進行,似乎是不會立馬開始這個行動,怎麼突然間轉變了風向?立刻就要自己舉起這把殺豬刀了?
徐文娟無法理解,但是,既然杜秀青已經宣佈了,她就得無條件地執行,這個年,看來不僅是樑日發沒好過,連她自己也沒得好過了。當女包公,也是如此的身不由己啊!
蔣能來聽完杜秀青這最後一句話,都心驚肉跳了!
這個小女人,真他瑪的心狠哪!怎麼說開始就開始了?怎麼能來得如此之快呢?完全沒有緩衝啊,直接就進入正題了?樑日發這個鳥人,看來該處理的東西都沒有處理完,這回算是要死定了!
好吧,死一個樑日發,也不足撼動我的位置!哼,小女人,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還想要制定相關的政策,劃撥相應的資金,來改善和解決這些人的生存問題,說起來容易,錢呢?你想搞,老子就偏不讓你搞,看你能奈我何?
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散會後,杜秀青把徐文娟叫到辦公室,專門叮囑關於調查低保發放的事情。
“文娟,你立馬到民政局,封存所有的賬目,凍結銀行賬號,即日起,開始對民政局的所有賬目進行清查。與工安聯繫,對樑日發實行監視居住。”杜秀青說。
“好,立即執行。”徐文娟說道,“只是,我有個問題還是忍不住要問杜書紀。”
“說吧。”杜秀青看着徐文娟說。
“這一步棋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徐文娟說道。
“不,不會,此事也是宜早不宜遲。有些人已經有警覺了,再不下手,可能就要讓他給遁了!”杜秀青說。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立馬去執行。”徐文娟領着她的尚方寶劍開始出發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經拉滿了弓,那就開始發射吧!最好能一箭命中靶心!
只是杜秀青沒有想到,她今天的這一招,也讓蔣能來加快了他的步伐,兩人的較量開始進入白熱化了。
而樑日發卻像是晴天裡遭了一個霹靂,被擊暈了!
當徐文娟帶着紀檢監察的工作人員來到民政局宣佈樑日發停職,民政局的存賬目封,存款凍結,樑日發不自覺地雙腿開始打鬥,渾身像篩糠般打着哆嗦!
“這……這……”樑日發的臉上肌肉動着,結結巴巴地想說着什麼,卻說不出來了。
“樑局長,對不起,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能配合。在沒有查清問題之前,也請你配合好我們的工作,不能離開住所,而且要隨傳隨到,有任何需要,必須報請我們,獲得批准後方能行動。”辦案人員公事公辦地對樑日發宣佈道。
“不是,這個,這個……是不是弄錯了……”樑日發一臉的倒黴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發的徐文娟,他希望能從這個女人那兒得到一句明確的回覆,爲什麼突然間就要清算他了?爲什麼啊?
“樑局長,只是清查賬目,你也不必如此驚慌,清者自清,如若你這兒乾淨清白,很快就會還你自由的!”徐文娟看着辦公室牆面上的那面錦旗說。
那面鮮紅的錦旗上貼着兩句金黃色的大字,甚是顯眼:勤政愛民救水火、濟困送暖永難忘。
落款是錦河鎮五里村村民伍啓民。
這幅錦旗掛在這兒,真是絕大的笑話啊!
徐文娟心裡想,也不禁啞然失笑了。
中國的事情啊,就是這樣充滿了戲劇性。
平日裡勤政愛民的好官員,一旦犯事兒後,就變得十惡不赦,貪污腐化,生活跺落。完全的兩張臉,兩個決然不同的形象,可以很快貼合在同一個人身上。難怪老百姓會說,臺上反腐拜,臺下搞腐拜。只有老百姓想不到的,而沒有這些人幹不出的事情。
坊間早就有人形容貪官,說這些人:裝的是樣子,混的是日子,保的是位子,上的是場子,下的是館子,圓的是肚子,練的是膽子,摟的是妹子,哄的是娘子,享的是樂子,霸的是車子,佔的是房子,把的是章子,盯的是票子,爲的是孩子。上午轉杯子,中午轉盤子,下午轉骰子,晚上轉裙子,爲了出精子,草的不是戲子就是表子。
“徐書紀,徐書紀,我有話要說……”樑日發乞求地看着徐文娟。
“樑局長,先這樣吧,需要你說話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找你的。好好配合我們的調查,這是你目前最應有的態度。”徐文娟依舊看着面前那面錦旗說道。
“這個……是,是,我一定配合……”樑日發哆嗦着說。
這個冬日裡的下午,慘白的最後一絲陽光照射在樑日發的臉上,顯得有些淒涼。
這是徐文娟上任紀委書紀後,開始着手的第一件案子。
作爲女人,作爲同樣是黨的幹部的一員,看到樑日發今日的模樣,她也是心有慼慼焉。可是,現在這樣的幹部太多了,不打不抓,不足以平民憤!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唉!徐文娟輕輕嘆了口氣,對辦案人員說:“請樑局長先回家吧,隨時配合調查!”
樑日發在兩名工安的陪同下,走出了辦公室。
這間裝修大氣,佈置講究的辦公室,樑日發怕是再也走不進來了吧!
徐文娟心裡再次嘆息了一聲。
晚上,杜秀青留在辦公室,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知道,此時的徐文娟正在民政局挑燈夜戰,督促儘快清查民政局的賬目。
其實,樑日發心裡很清楚,他自己是否經得起查。
只要查起來,有問題是一定的,但是,究竟這個問題有多大,恐怕樑日發自己心裡都沒個底。但是,就低保這一項,樑日發就夠得上喝一壺了,況且民政局還有那麼多的救災款,福利款,這其中,肯定是本爛帳!
今天宣佈樑日發停職,要查民政局的時候,蔣能來的表情杜秀青是看在眼裡的。
她知道,蔣能來不會如此輕易就讓樑日發的問題牽扯到他身上。而且按照蔣能來的性格,反擊會很快就開始,說不定早就開始了!杜秀青心裡再次對丁志華擔憂起來,真不知道這個男人現在有多少把柄落在了他人的手裡。按丁志華做事的風格,太出格的事兒,他還是不敢做,他向來是膽小怕事的人,但願丁志華沒有致命的東西抓在別人手上。
杜秀青拿起,往家裡打了個電話。
電話照舊是婆婆方鶴翩接聽的。
“秀青啊,早點回來,別熬夜,傷身體啊!”方鶴翩在電話裡叮囑道。
“我會的,媽媽你放心。子安呢,作業寫完了嗎?”杜秀青問道。
“寫得差不多了,我在檢查,一會兒就讓他去睡覺,你放心吧!”方鶴翩說。
“志華回來了嗎?”杜秀青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
“唉,說是有應酬,還沒回來。”方鶴翩嘆了口氣說。
“媽,你打電話催志華回家吧,最近你最好多勸勸志華,讓他少出去,不要和外面那些人在一起,對他不好。”杜秀青說。
這句話她考慮了很久,今天還是提前說了出來。
“哦?志華不是和他單位的人在一起嗎?”方鶴翩吃驚地問道,“他就說是單位應酬,有時候是同學聚會啊,這孩子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媽,現在快過年了,情勢不同,我的意思是志華不要被人利用了。”杜秀青說。
她不希望婆婆有心裡負擔,但是有些話不說又不能讓婆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唉,好,我會勸志華的。秀青啊,志華要是做了什麼事,你可得跟我說啊!”方鶴翩擔心地說道。
“媽,你放心,沒什麼事兒,最近就是不要讓志華總在外面,雙休日也一樣。”杜秀青說。
“好吧,我知道了。你早點回來啊!”方鶴翩還不忘叮囑一遍。
掛了電話,杜秀青心裡的擔心卻不減反增。
打樑日發,不是目的,低保也不過是個幌子,如何撼動蔣能來的基石,纔是根本。其實,李寶強和何平,纔是蔣能來的左膀右臂,只有把他們拿捏到手了,才能讓蔣能來傷點元氣,說不定,還能連老巢一起端了。
杜秀青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棋了,一定要趕在蔣能來打擊丁志華之前,走出這步棋,否則的話,丁志華一定會被他們挾持的。
她不想讓自己陷入那麼被動的局面裡,更不願意看到,自己苦苦堅守的家庭,被別人破壞。
正當她陷入沉思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杜秀青說了聲:請進!
就看到於少鋒領着一個大袋子走了進來。
看得出於少鋒有些急匆匆的,似乎是剛趕路回來。
“杜書紀,我看你辦公室還有燈,所以就上來了。”於少鋒說道。
“於縣長,你有事兒?”杜秀青不太明白,於少鋒這個時候怎麼上來了。
“沒事兒,就是把這兩個盒子給你送過來。”於少鋒輕描淡寫地說道。
盒子?什麼盒子?杜秀青一臉的不解。
於少鋒也不解釋,打開那兩個大塑料袋子,裡面是一個錦緞的包裝盒。一大一小,看上去很漂亮。
於少鋒看了看杜秀青,然後低下頭把包裝盒也慢慢打開了。看到裡面的東西時,杜秀青驚得瞪大了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