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趙俊懷是把信封放在了花籃裡!
杜秀青把信封拿了出來,感覺不會比方明金剛纔的那個少,似乎還更多些。
她把信封交給了婆婆,方鶴翩把兩個信封裡的錢都取出來數了數,趙俊懷五千,方明金也是五千,看來這兩人似乎是商量好了的!只是這五千塊錢,快抵得上他們近一年的工資了!這麼多的錢,怎麼能收呢?
杜秀青看了看婆婆,說:“媽,我們雖然急用錢,可是他們這麼多的錢,我覺得還是得還給他們,他們賺點工資也不易啊!”
“是啊!”方鶴翩說,“我說了,就當是借的吧,孩子,好在都是自家人,不用擔心!以後我們的危機過去了,就把這些錢都還給他們就行了,他們對我們的幫助,我們記在心裡。”
杜秀青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
胡國成一直在這裡幫助他們,爲他們解決了衆多的後顧之憂,包括每日三餐,都是胡國成解決的。這本不是他的事,但是他幹起來卻是那麼盡心盡力,完全當成自己家的事兒在幹。
來醫院這麼久,前些日子因爲太忙太累,杜秀青差點把兒子都給忘了。這幾天稍微穩定了下來,就等着手術了,她也抽空往隔壁張阿姨家打了電話。
子安聽說是媽媽來的電話,從張奶奶手裡搶過電話,立馬就哭着叫喊了起來:“媽媽,媽媽,你在哪裡,我要媽媽……”
聽到孩子的哭聲,杜秀青的心都碎了,淚就那麼不可抑制地洶涌而出。
孩子一個人寄在別人家裡,家裡所有的人都走了,這種孤獨和焦慮杜秀青是能體會到的,她都無法想象子安這些天是怎麼過的,一定是每天都在哭着喊着找媽媽,找奶奶吧……
“子安,寶寶乖,媽媽很快就會回家去的。”杜秀青強忍着哭腔,儘量用平穩的語氣對子安說,“告訴媽媽,這幾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了嗎?”
“媽媽,媽媽……”子安還在哭着,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是那麼讓杜秀青心痛。哭了好一會兒,子安終於平靜了下來,他開始窸窸窣窣地忍着哭腔,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話了。
“媽媽,子安有好好吃飯,可是子安睡覺的時候老是會想奶奶,想媽媽……”子安說着說着又開始扁着嘴哭了起來。
杜秀青再也忍不住了,捂着,靠着牆,嗚咽不止。
兒子小小的年紀,或許就已經嚐到了家人突然間離開的恐懼,心裡的不安全感非常強烈,但願不要給孩子的心裡留下什麼陰影……
想到這裡,杜秀青的心就疼痛難忍。她真希望志華能早點好起來,這一切噩夢般的歷程,能早點過去,一家人迴歸到平靜平安的生活中去。
張奶奶看到子安哭着,從他手裡接過電話,說:“秀青啊,你放心,子安挺好的,就是睡覺的時候一開始會吵着要奶奶,睡着了就沒事了。白天和我的孫子一起玩,很開心,沒事的,你放心吧。志華的病怎麼樣?差不多好了吧?”
張奶奶真是個好人!杜秀青心裡真是很感激這個可愛慈祥的老人,子安半歲的時候,她就幫忙照顧子安,現在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又是她在盡心照顧子安。所以說遠親不如近鄰,就是這個道理,有個好鄰居,關鍵的時候,能給你最大最多的幫助。
“謝謝張奶奶!子安就有勞你了!”杜秀青說,“志華的病好了一些,不過還有一段時間在醫院裡,可能還要辛苦張奶奶一段時間,幫我照顧子安。”
“孩子,不辛苦不辛苦,你放心,讓你媽媽也放心,子安在我家和在你家一樣的,平時他也經常來我家玩,和我的小孫子就像兩兄弟一樣,現在放假了,正好一起有個伴,你們放心在醫院,把志華的病治好再回來。”張奶奶說。
“好!謝謝張奶奶,子安要是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杜秀青說。
“好,你放心,沒事的沒事的,你們都好好的,回來了我把子安好好的交給你們,好吧!”
聽着張乃奶的話,杜秀青心裡特別溫暖,特別感動。
人間的真情,莫過如此;不是親人,勝是親人,危難時刻見真情!
丁志華來醫院近十天了,杜秀青還沒有讓自己的父母知道,想一想,還是要打個電話回家。父母在那麼個小山村,自己不打電話告訴她,估計等到志華出院了,她也未必能知道到這件事。
杜秀青選在晚飯後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只有這個時候媽媽纔在家,白天都在外面幹農活。
接到秀青的電話,易海花和杜河金都很開心。
“秀青啊,很久沒有回家來看看了,放假了,帶着子安回來住幾天吧,你弟弟還有幾天就要回去上課了!”易海花說。
“媽,我現在在省城,醫院裡。”杜秀青說道。
“什麼?”易海花幾乎反應不過來,怎麼好好的到省城的醫院去幹嘛?
“你怎麼了,孩子?”易海花着急地問道。
“不是我,是志華,媽……”秀青忍着淚水,但是鼻子裡還是帶着點哭腔。
“志華怎麼了?”易海花的心好歹是放鬆了一些,不是女兒病了。
“志華他要做個大手術,明天就要動手術了!”
“什麼手術?”易海花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女婿的身體一樣牽動着她的心。
“……”杜秀青不知該怎麼對媽媽講,該不該實話實說?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媽媽。
“換腎。”杜秀青說。
“啊……”易海花的大腦一下子短路了,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的,這麼要命的手術啊,天哪!這孩子怎麼突然間要換腎了?
易海花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得十分可怕,她的淚就那麼吧嗒吧嗒地開始往下落,嘴脣不停地顫抖着。
杜河金驚愕地看着她,不知道秀青在電話裡跟她說了什麼,怎麼突然間變得這樣了?
他狐疑地從易海花手裡接過電話,問道:“秀青,怎麼了?你媽媽她突然間就不說話了,只知道哭,告訴爸爸,怎麼了,孩子?”
“爸,你告訴媽,沒事的,志華的手術很快就會好的。志華換腎的配型已經確定好了,由我婆婆給志華捐一顆腎,明天動手術,醫生說親屬移植的成功率很高,手術不會有什麼風險,很快就能康復的。”杜秀青輕描淡寫地說道。
杜河金聽她這麼一說,也是一瞬間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換腎?這得多大的手術?得花多少錢啊?哎,這孩子,生活工作都很順利,怎麼突然間志華要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呢?
杜河金心裡很難受,可他畢竟是個男人,還能挺得住,他頓了頓,說:“秀青,我和你媽明天去省城看你們,看看志華,孩子,你要挺住,讓志華好好接受治療,爭取早日康復。”
“爸,你們別來了,這麼遠的路,坐車又不方便,現在又是農忙,家裡的事情挺多的,你們在家吧,等志華手術結束後,還有一段時間住院,等家裡地裡的事兒都忙完了,你們要是有空再過來看看。”杜秀青說。
“好!那這樣吧,讓睿華去醫院幫忙照顧志華,他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讓他代替我們去看看你們,好吧?”杜河金說。
“好吧,你讓睿華來可以。”杜秀青想了想,答應了,弟弟來了,也可以幫忙在醫院裡照顧志華,他們就可以輪着來休息好一些。
易海花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是一晚都在流淚,她心裡真是替女兒心痛啊,丈夫得了這麼個病,這可怎麼是好啊?算命的不是說,我女兒命很好嗎?爲什麼她的家庭還要遭受這麼大的災難呢?唉,可憐我那寶貝女兒喲……易海花在心裡喊着,淚水溢滿了枕頭,一晚未眠。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到了丁志華手術的時間。
上午八點半,方鶴翩和丁志華就換上了進手術室的衣服,躺在推車上,同時被推動了手術室。一個做腎摘除,一個做腎移植,手術同時進行。
與此同時,睿華也從家裡出發,正在趕往省城的路上。
手術室外,杜秀青、丁志娟、丁光信,還有胡國成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着手術結束。
雖說在醫生眼裡,腎移植手術不是一個大的手術,從麻醉到術畢也就是3-4個小時。
可是這三四個小時的手術對於丁家人和於杜秀青來說,卻是生死攸關的一場手術。能不能成功,決定了兩個人的命運,決定着這個家庭的未來和幸福。
丁光信開始還坐着等,可是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有些坐不住了,開始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很久沒有抽菸的他,也無法控制地點燃了一支菸,那麼無助無奈地捏着煙,偶爾吸一口,卻被嗆得不停地咳嗽……丁志娟走過去,幫他拍了拍背,說:“爸爸,彆着急,胡主任說了,安排的是最好的醫生,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我們坐下來等着吧!”
丁光信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女兒,又看了看旁邊的胡國成,胡國成投給他一個充滿信心的眼神。
丁光信終於回到了座位上,可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焦灼不堪。他多麼希望此刻躺在手術檯上給兒子捐腎的是自己啊,可是,關鍵的時候,他總是無法說服自家的女人……
想着兒子和老婆此刻都躺在手術檯上,挨着刀子,他的心裡就如刀割般難受。那無形的刀子,似乎一刀一刀都落在他的身上,割進了他的肉裡……
他痛苦地皺了皺眉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掐滅了手中的菸頭,雙手抱着頭,把臉埋在了胸前,任由淚水盡情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