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家了

一秒記住,

只比葉央大一歲多,雲枝卻已經是國公府的二等丫鬟了。她沒什麼得力的親人,也不是家生子,完全靠自己奮鬥出來的。起初伺候老夫人,後來因爲勤快和善又去伺候大少爺,現在葉央回來,雲枝被派到她身邊,不出意外,就能成爲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除了勤快,雲枝腦子也挺好使——她是葉央回府那天推開粥碗後,第一個主動拿雞腿來的人,還多端了個蹄髈。就衝這點,葉央覺得雲枝日後必成大器。

洗漱好了,頭髮也梳順了,雲枝只把葉央的頭髮隨意綰好,簪上一朵珍珠花。大祁二十五歲以下的女子,哪怕許了人也不必每日把頭髮盤的一絲不苟,仍可作少女髮型,和現代時尚女魔頭偶爾也穿娃娃衣差不多,顯得年輕。男人卻不同,除了效仿魏晉文人搞些藝術行爲,二十歲成年後必須束髮。

“大小姐,成了。”雲枝撫平葉央腦後一縷不聽話的髮絲,扶她站起來,“三少爺還在門口等着,咱們這就出去?”

“不用扶我。”葉央避開雲枝的手,儘管吃喝不愁有人伺候的生活不錯,但不代表她徹底成了殘廢,自己蹬蹬蹬跑出了門。

門口站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對劍眉,看葉央出來笑得見牙不見眼,聲音爽朗地迎上來,“妹妹!今日正好不用讀書,回來看看你……嗯,臉色好看多了,肩膀疼不疼?這身衣服真稱你!吳家小丫頭着實可恨,等我有了機會,去教訓教訓她!”

“……三哥。”面對連珠炮似的問候,葉央也笑,她記得這是葉安東,比自己大了四歲,還在讀書,雖無功名但卻是皇子伴讀,日後前程也差不了。

葉三郎連連點頭,“哎!祖母說要見見你,咱們一道去那兒吃午飯。”

雲枝在前面引路,葉央也儘量走得像個大家小姐,只葉三郎圍着她轉來轉去,笑得腮幫子都酸了。

“本以爲……定城那日,你……”欲言又止,斷斷續續說不出什麼,葉三郎一邊走一邊斟酌用詞,末了沉下心來,重重道,“阿央回來,便好了。”

映着太陽,他眼中的光芒讓葉央喉頭一梗,險些落下淚來。只有親人才會這麼不防備也不圖回報地對她好,有了他們,葉央覺得之前吃的什麼苦都值了。

定國公府佔地不小卻很空曠,分內外院。外院都是男人呆的地方,依附葉家的幕僚或武將時常往來,國公府內院,因家主喜好高闊,所以分作了幾個獨立的小院。最大的一個院子喚作沉香堂,是葉央祖母住的,其次是蒼雪苑,她大哥的地方。

葉央一路走來,只見觸目景物大氣又不失雅緻,正值仲夏,園子裡茉莉和繡球花都開了,還有一池子淡紫色蓮花。

……看見這花就想起刺她一劍的小丫頭,心裡憋得慌。葉央扭過臉,又去看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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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央,上月祖母還說大哥升官了府里人手不夠,正好你來了,咱們就再多采買些人口。”府裡比起別家實在寂寥,葉三郎也能感覺出來,外院幾乎空着,內院只用了一半,連三等下人都有單間住。不過定國公府形制佔地完全沒有逾距,誰讓他家的人太少呢。

大哥升官,府里人手就不夠了嗎?

葉央很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葉三郎見狀解釋道:“要知道,大哥還未娶親,爹孃又……府裡大小事光祖母操持不過來,除了她身邊的管事娘子幫忙,大哥偶爾也會幫着主持中饋。只是前些日子剛升了大理寺卿,便忙了許多。”

一家之主,不僅要貫徹“長兄如父”的責任,還得負責全府的吃喝用度,葉央突然很佩服她那個沒見過面的大哥,裡裡外外一把抓,果真強人。

“大哥只是幫祖母的忙,對內院的事過問不多的。”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沉香堂附近,葉三郎爲她開門,一股幽冷的檀木香氣隱約襲來,頓時減了外頭的灼熱暑氣,“你來了,正好跟祖母學學管賬。”

葉央點頭應了,和他等在大堂裡,家裡人少,這點規矩還是要有的,長輩不到小輩不能輕易落座。傳話之後,老夫人似是有事耽擱,半天沒露面,葉央只好跟她三哥站在旁邊,看往來的丫鬟擺飯。

“大哥中午不回來,午飯就咱們三個吃。”葉三郎心情很好,嘴一刻都閒不住,幾次還想伸手動葉央頭上的珍珠花或者捏她臉頰,“看你瘦的,這兩年肯定過得不好!愛吃什麼?雞腿還是蹄髈?”他還跟雲枝打聽了葉央的喜好。

葉央臉一紅,早知道就悠着點吃了,頓了頓又問道:“大哥不回來,那……二哥呢?”

“我這不是來了。”爲防蚊蟲,正堂門口掛了紗簾,有人用摺扇挑起紗簾邁步走入,葉央側身望去,葉二郎穿的還是他們初見面的那身衣裳,笑容儒雅,眉目間風流無雙。

就是左臉一個巴掌印,右眼角有些淡淡的淤青,貴公子的氣場纔不那麼足。

“左邊是祖母賞的,右邊是我揍的。阿央,還是三哥心疼你吧?”葉三郎湊到葉央耳旁,壓低聲音壞笑着說,末了又擡眼問來人,“大哥不是罰你跪祠堂麼,怎麼出來了?”

葉二郎臉一黑,這幾天都是在祠堂過的,三弟顯然是故意揭人傷疤,於是道:“大哥說,阿央能下地走動了就讓我出來,她現在不是好端端站着麼?”

“表面上看起來沒事兒,誰知道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葉三郎眼一橫,拉着妹子用指頭戳她沒什麼肉的臉蛋,“你看看阿央,看這臉,骨頭都突出來了;看這腰,腰帶捆了三匝還嫌長;看這肩膀……”

說着還要去拉扯葉央衣服,被她閃身躲過,滿臉無奈道:“三哥,肩膀咱就不看了吧。”

“哦對,阿央現在大了。”葉三郎才記起來,他對妹妹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年西疆來了書信說爹孃在任上生了個小妹妹,以及四五年前小不點葉央頭次回家的時候,不過這不妨礙繼續擠兌他二哥,“要我說,罰你跪祠堂還是輕的,吳家的小丫頭咋咋呼呼,你不勸着也就算了,還和她一塊兒欺負人!”

葉二郎皺眉,垂着頭很焦躁的樣子,自知理虧卻仍辯解道:“我,我那時候又不知道是阿央,還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平民,兩相比較,自然是幫着她的。這,真是對不住,再說按妹子的身手,我以爲她能躲過的……”

說罷眼神懇求地看着葉央,希望她能幫着開脫幾句,再跟祠堂裡跪下去,他就吃不消了。

然後,葉二郎發現他妹妹後退幾步,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手支着桌子虛弱道:“三哥,我頭暈。”

“你自己瞧,把人欺負成什麼樣兒了!”葉三郎忙不迭過去扶葉央,怒視他二哥,“要麼自己回去,要麼我等大哥回來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