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候選人

在另外一邊,娜塔莉和揚·索別斯基也在和前國王揚·卡齊米日做着最後的道別。特別是揚·索別斯基,他急切的想從前國王這裡得到有利於自己的隻言片語。

揚·索別斯基有着自己的野心。在娶了揚·扎莫伊斯的那位遺孀後,揚·索別斯基不僅繼承了大筆的遺產,而且靠着妻子的關係,和法國國王露易十四也搭上了線。

在王位空窗期間,他自覺自己也已有了實力角逐國王的位置。揚·卡齊米日國王雖然戰敗,並且改革派也因爲呂保瑪茨基的屠殺而實力大損,但是,揚·卡奇米日在全國各地,特別是在農民中,是不乏同情者的。特別是那些因爲波瑞戰爭而被擢升爲小貴族的農民,他們更是對揚·卡齊米日感恩戴德。這時候,如果揚·卡齊米日說一句:“揚·索別斯基適合做下一任的波蘭國王”,那麼自己的聲望肯定倍增。

可揚·索別斯基失望了。揚卡奇米日並沒有說出“你辦事,我放心”一類的話,也沒有給他什麼小紙條,揚·卡齊米日心中有着自己的人選。那就是法國著名將領、偉大的“大孔代”的兒子當甘公爵。

原本,揚·卡奇米日是希望在自己退位後擁戴孔代親王成爲波蘭國王的。因爲這位孔代親王可謂是那個時代的傳奇,被尊稱爲“大孔代”。

“大孔代”是第三代孔代親王亨利二世·德·波旁之子,母爲夏洛特·瑪格麗特·德·蒙莫朗西,生於巴黎。1640年至1641年,年僅20歲的大孔代”參加了法國北部的戰役,在戰鬥中表現勇敢。在“大孔代”的年輕時代,首相黎塞留主宰着整個法國。大孔代”的父親,第三代孔代親王極力討好這位有着無限權力的紅衣主教;路易因此被迫放棄自己深愛的女子米耶·瑪泰·迪·維日昂,而與黎塞留的侄女克萊拉·克萊芒絲結婚。但與克萊拉·克萊芒絲的結合,也讓“大孔代”日後的仕途一帆風順,開啓了傳奇的人生。

1643年,在三十年戰爭後期,“大孔代”受命指揮法軍在法國北部與西班牙軍隊作戰。1643年5月19日,“大孔代”在羅克盧瓦戰役中獲勝。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因爲“大孔代”面對的是長期稱霸歐洲的西班牙陸軍,而且他的對手都是有經驗的將領,而他只是個23歲的青年指揮官。此役終結了西班牙在歷史上的陸上優勢,標誌着法國地面霸權的到來。在一系列勝利之後,“大孔代”返回巴黎,直到1644年被派往德國支援在那裡作戰的法軍統帥蒂雷納。這次他被授予整個軍隊的指揮權。1645年夏季的戰役異常激烈,蒂雷納被神聖羅馬帝國軍隊的統帥默西伯爵擊敗。但是在北林根的輝煌勝利中,默西被“大孔代”打敗,本人陣亡。1646年,“大孔代”跟隨奧爾良公爵加斯東在佛蘭德作戰。在加斯東返回巴黎後,“大孔代”單獨指揮戰鬥,攻克了敦克爾克。

1646年“大孔代”的父親亨利二世·德·波旁去世,“大孔代”繼承了親王稱號。他的政治生涯開始與法國曆史上著名的投石黨運動緊密聯繫在一起。“大孔代”的赫赫軍功使他成爲法國貴族的首領,這些貴族對黎塞留的繼承人、年幼的國王路易十四的首相馬薩林削弱貴族權力、擴大王室實權的政策十分不滿。在馬薩林執政時期,孔代又參加了在低地國家的一些戰役。

1648年8月,路易十四之母安妮王太后下令逮捕高等法院的領袖皮埃爾·布魯塞爾等3人。此舉引起民衆極度憤怒,8月26日,巴黎發生市民起義,王室與馬薩林被迫出逃。9月,安妮王太后緊急召回“大孔代”,希望獲取他對王室和馬薩林政府的支持。“大孔代”十分勉強地同意了這個要求,並在猶豫再三後領導了圍攻巴黎的軍隊,並以八百人打敗了十萬人的市民軍隊。

收復巴黎之後不久,“大孔代”的高傲和野心使他非常不受安妮王太后歡迎。在安妮王太后的授意之下,1650年1月18日巴黎政府逮捕了“大孔代”及他的主要追隨者孔蒂親王和隆格維爾公爵。“大孔代”的其他支持者,包括蒂雷納等人成功出逃。出逃的貴族領袖們積極策劃營救親王等人,他們實際已經開始造反。

在“大孔代”的妹妹與法國的敵人西班牙談判和“大孔代”的妻子、年幼的孔代王妃佔領了波爾多的壓力下,1651年1月,安妮王太后被迫釋放了被關押在勒阿弗爾的“大孔代”等三人。“大孔代”獲釋後即與西班牙結盟向宮廷和馬薩林挑戰。1652年7月2日在巴黎聖安託萬區,“大孔代”與蒂雷納(此時已站到王室一邊)這兩位當時最偉大的將領展開決戰。“大孔代”被蒂雷納所壓制,幾乎陷入絕境;關鍵時刻,他的同黨、奧爾良公爵的女兒說服巴士底獄的大炮倒戈向蒂雷納開火,孔代才得以重新發動攻勢。

1652年9月,勢單力孤的“大孔代”逃亡西班牙。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授權“大孔代”指揮西班牙軍隊與法國作戰,並把盧森堡賜封給他。他取得了很多勝利,但不久就被蒂雷納阻止。1658年6月14日在敦克爾克附近,“大孔代”被蒂雷納徹底擊潰,後者得到了英國護國主克倫威爾的民軍的有力支援。西班牙則被說服與法國議和。在1659年比利牛斯和約中,“大孔代”獲得了已經親政的路易十四的寬恕,於是他又開始爲法國效力了。

在1667年~1668年的遺產爭奪戰爭中,“大孔代”表現同樣耀眼,他與蒂雷納的再度組合令人望而生畏。

揚·卡齊米日正是看重“大孔代”的軍事才能和法國背景。在退位前,揚·卡齊米日的密使就與孔代親王有過接觸,但是“太陽王”路易十四猜忌“大孔代”獲得權力,最終把這個建議否決了。

無奈之下,揚·卡奇米日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推舉孔代親王的長子參選波蘭國王。

“我離開後會以最快的速度先去巴黎,邀請當甘公爵前來波蘭。而你們則在華沙爲公爵造勢,儘量讓更多的貴族認可和喜歡公爵。”揚·卡奇米日對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耳提面命道。

“是,陛下。”娜塔莉應道。

“好的,我會的。”揚·索別斯基也應道。

不過和娜塔莉相比,揚·索別斯基的聲音明顯敷衍了許多。

而在他的內心,正在考慮着是否應通過自己妻子的關係,讓法王路易十四截住當甘公爵,以便讓自己更有機會上位。

“索別斯基,”或許是注意到了揚·索別斯基的異樣,揚·卡奇米日與其多所了幾句。

雖然年輕的揚·索別斯基比揚·卡奇米日高出不止一個頭,可當揚·卡奇米日看向自己的時候,揚·索別斯基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揚卡奇米日纔是巨人,而自己則是個侏儒。

“我最親愛的揚·索別斯基,你或許會腹誹我爲什麼會選擇當甘公爵,也可能會質疑我的決定。”揚·卡奇米日看着自己這位曾經的將軍說道。

“不,陛下,我沒有。”

揚·索別斯基試圖辯解,可揚·卡奇米日止住了他的話頭。

“你聽我說完。”揚卡奇米日道,“我選擇當甘公爵並不是因爲我的妻子是法國人,而是有着深刻的考慮。因爲我預感到,在共和國的南部邊疆,在那個由異教徒統治的國度,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經過這麼多年的改革,奧斯曼土耳其的實力已經有了提升,過去被我們的馬刀所造成額傷口也已經癒合,這頭餓狼隨時都可能報復共和國。而衆所周知,王位空窗期也是共和國最爲虛弱的時候,黨派林立、紛爭不斷。當年的共和國無法在第一時間撲滅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暴亂,不就是因爲家兄瓦底斯瓦夫四世的突然去世。可如果當甘公爵競選波蘭國王,那麼那位伊斯坦布爾的蘇丹顧念着公爵的法國人身份,以及那衆所周知的可恥同盟,他必然不會輕易的進犯波蘭,而會把進攻的矛頭放到哈布斯堡又或者沙皇俄國去,而無論是進攻兩者中的任何一個,對共和國來說都是好消息。”

聽到揚·卡奇米日剖析的利弊,揚·索別斯基羞愧的無地自容。

這位退位的國王尚且在爲這個國家考慮,而自己這個自詡的愛國者卻動着爭權奪利的念頭。

“陛下,您讓我真是羞愧萬分。我懂了,我什麼都懂了。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全力支持當甘公爵當上共和國的國王。”揚·索別斯基向揚·卡奇米日保證道。

揚·卡奇米日欣慰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了。”他說道。

最後,揚·卡齊米日摘下一枚戒指遞給娜塔莉。他對娜塔莉說道:“孩子,你對我的忠誠我銘記在心,可在盡忠的同時不要忘了自己的幸福。徹辰是個好孩子,是我慢待了他。你不要怪他,這都是上帝的旨意。”

說完,揚·卡齊米日上了馬。他在兩名隨從的陪伴下朝華沙城外而去。

在城外的郊區,揚·卡齊米日突然勒住繮繩。

原來,不遠處緩緩走來一位老嫗。老嫗一隻手裡提着一個水桶,另一隻手牽着兩個約莫四五歲大的孩子。

在接近揚·卡齊米日的時候,老嫗雖不認識他,但卻能看出馬上立着的是一位貴族,她趕忙微微彎腰行禮。

“早安,大人。”

“不必多禮。”揚·卡齊米日親切的說。

現在的他,可謂無官一身輕,連說話都可以輕鬆自在了。

接着,揚·卡齊米日問道:“老人家,這兩個都是你的孫子嗎?”

聽揚·卡齊米日提到兩個孩子,老嫗露出慈祥的微笑。她摸着一個孩子的頭回答“是的”。

不知爲何來了興致的揚·卡齊米日又問起老嫗的一些情況。

他得知,老人家原先也是華沙城裡一戶殷實家庭的女主人。

波瑞戰爭爆發,她的丈夫和大兒子都被徵召入蘭軍入伍作戰,後來沒了音訊,估計是全部戰死了。隨後瑞典人攻陷了華沙,她的小兒子執意參加游擊隊,但被瑞典人抓住,接着被剁掉雙手投入了井中。

失去了家中的所有壯勞力,老婦人只好靠變賣家產爲生。到最後,家產變賣殆盡。她不得不親自幹活,終於換來了一口飯吃,才活到了現在。

揚·卡齊米日聽完不禁雙眼潤溼。他同情地嘆口氣說道:“這都是國王太無能了。”

老嫗微微一愣,她連忙說:“您不要這麼說陛下,他這些年來都在爲這個國家奔波,四處帶兵打仗抵抗侵略。國家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上帝在懲罰我們,就像......聖經說的大洪水一樣,是我們的災難。或許國王陛下已經盡力了,盡力了。”

彷彿這是對揚·卡齊米日最大的褒揚,他紅光滿面。揚·卡齊米日下了馬,走到老婦人面前並蹲下身子撫摸兩個孩子的臉。

他這時才發現,兩個孩子並未面有菜色,反而白白胖胖的。

而他們,和臉上溝壑縱橫、瘦弱不堪的老婦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揚·卡齊米日情知,這是老婦人把大多數食物給了孫子們的緣故,他感慨道:“這些年辛苦您了。”

老嫗微笑道:“不辛苦,大人。一點都不辛苦。您知道嗎,當時好多人都說他倆活不成,讓我賣掉,我不肯。因爲我相信只要自己少吃兩口,給孩子留點糧食,這不就挺能過來了嗎?”

揚·卡齊米日又看了會兩個孩子。他站起身,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塊繡着王冠白鷹紋章的錦緞,送給了兩個孩子。

老婦人看到這塊錦緞,她不禁“啊”了一聲。

接着,老婦人扔下水桶拉着兩個孩子跪倒在地。

老婦人畢竟曾經富裕過,且並非沒有見識的。她認出了屬於波蘭國王的王冠白鷹紋章。

“陛下,贖罪。”老婦人誠惶誠恐道。

“快起來,不必多禮。我已經退位不是國王了。”揚·卡齊米日說道。

可老婦人怎麼都不肯起來。最後,還是揚·卡齊米日再次跳下馬才把她和孩子扶起來。

老婦人雖然站了起來,可兩眼還是淚汪汪的。因爲對她來說,共和國沒有國王就像天塌了一般。

“陛下,您退位了,你的子民們怎麼辦啊!”

“不要緊,馬上就會有更強力的國王來統治這個國家了。”揚·卡齊米日寬慰道。

說這話的時候,揚·卡齊米日想的的遠在法國的當甘公爵。

可老婦人卻擡起了頭問道:“那……那新國王會是波蘭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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