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瓢蟲雖然飛了起來,可卻像是和徹辰開玩笑般一直在徹辰和皮德羅的面前打轉,既不往左,也不往右。
“快往左啊。”徹辰在心裡喊道。
終於,這隻瓢蟲或許打圈打累了。它振翅向上一個猛衝,然後往左飛去。
徹辰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這次不算,我們再來。”
可皮德羅見瓢蟲竟然不合自己心意地往左飛去,焦急地跳了起來想抓住瓢蟲,邊跳邊喊道。可瓢蟲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哪裡還抓得到。
“叔叔。”
徹辰一把拉住了徒勞無功的皮德羅叔叔,認真地說道:“這是上帝的旨意,沒有人可以違抗他。哪怕你在讓這隻瓢蟲飛一百次,它還是會往左的。而且你好好想想,既然上帝允我同你一塊兒報仇,那麼他就不會讓我們這麼容易地死去。萬能的上帝是不會做無用功的,他一定會讓雅科夫和格里高利的惡行受到應有的懲罰。”
皮德羅也是有些迷信的人,他見徹辰搬出了上帝的名義,而且說得也很有道理,不禁沉思了起來,不再動作。
“我們沒有武器。”皮德羅對徹辰說道。他沒有再提讓徹辰回西班牙的事情,顯然是被他說服了。可他還是提出了一個難題。
“我們是沒有武器,可是我們有錢。我們有將近兩千的泰勒。這筆錢足夠把我們武裝到起一支不小的隊伍來。”徹辰說道。
“也不知道那筆錢還在不在。”皮德羅有些懊惱地說道。昨天去斯摩棱斯克城的時候,皮德羅將他自己和徹辰兩人的錢都裝在了幾個皮袋子裡,然後在帳篷裡面挖了個小坑埋了進去。這夥匪徒搜刮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這筆錢有沒有被他們發現。
“即使不在了,我們還要這六百泰勒。”徹辰拍了拍皮德羅掛在腰帶上的錢袋子。
“只有五百。你忘了還有一百你給了埃弗裡希。”
“那是借,只是暫時放在他那裡。我們可以回去找埃弗裡希先生,然後通過他幫我們買武器。他是商人,沒有人會懷疑他的。”
“這確實是個辦法。我們需要手槍、刀劍、匕首。護身的鎖子甲也要,那東西輕也不會影響行動。”皮德羅開始規劃起需要的裝備來。
“這些等我們回城以後再說吧。我們現在趕緊回去找找那袋子錢還在不在,上帝保佑那夥強盜不會掘地三尺。”
於是,徹辰和皮德羅回到了村子裡。
原先他們住的帳篷已經是一片灰燼,只剩下半根燒焦了的杆子插在地上。
“該死的,他們什麼都沒給我們留下。”皮德羅咒罵道。原本裝有皮德羅和徹辰衣物的藤箱不見了、鍋碗瓢盆也不見了。總之,那夥匪徒如同過境的蝗蟲般吞噬了一切。
皮德羅和徹辰扒開了地上的積灰,憑着記憶在帳篷內挖掘着。他們沒有工具,純粹是靠手去挖,所以速度很慢。
“找到了!”
終於,皮德羅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皮質的東西。他抓住用力一提一個裝滿泰勒的錢袋子便破土而出。這樣的皮袋子還有滿滿當當的兩個,一個都沒有少。
“顯然,昨天晚上天那麼黑,他們沒那個精力也沒想到去挖掘。”皮德羅喜悅地說道。
這些是他們所有的財產,也是報仇雪恨的依仗。
皮德羅將一個個的皮袋子收好。接着,皮德羅又說道:“好了,我們趕緊走吧。我們已經在這兒待太久了,昨天晚上的火光那麼大,附近的村子肯定都看到了。到時候有人來,我們就麻煩了。”
在亂世確實是這樣。落單的潰兵會被偶遇的村民打死,不爲仇恨,只爲他那身盔甲和武器;而獨行的商人也可能死於借宿人家的馬廄裡,因爲他的口袋裡裝着泰勒。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皮德羅和徹辰將錢袋子掛在腰帶上,然後快步地離開了魯德尼亞。在走到山崗的時候,徹辰停住了。
“徹辰,你怎麼不走了。”
走在前頭的皮德羅聽半晌後面沒有動靜,趕緊回頭看。他見徹辰遙望魯德尼亞,不禁奇怪地問道。
“叔叔。”徹辰叫道。
“唉。”皮德羅以爲徹辰有話對他說,趕忙返回到徹辰的身邊。這時候,皮德羅才發現,徹辰的眼中已滿是淚水。
“叔叔,再看這兒一眼吧。”
皮德羅知道徹辰的想法,他是要把這兒的慘狀牢記在心裡,記住這裡無辜死去的朋友和戰友。
“這孩子報仇的心很堅定。”
皮德羅又看了一眼徹辰,心裡想道。知道現在,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勸徹辰回西班牙是多麼的無用。哪怕現在徹辰聽了自己的話,可他將來還是會回來,只要仇人們還活在這個世上。
“叔叔,我以後不會再哭泣了。”徹辰擦乾了淚水,說道。
然後他跪倒在了地上,皮德羅也跟着單膝跪地。
“我,阿勒瓦爾家族的徹辰。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誓:在我殺死所有仇人之前、消滅沙皇俄國的軍隊之前,我絕不會放下手中的劍。上帝,保佑我吧。”
“上帝啊!如果報仇要獻出生命和鮮血,那就拿我的吧。徹辰是我的繼承人,是我這一支的希望。我已經是個老人了,活不了幾年了。如果全能全能的上帝滿足了我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我將用我那一半的繼續,做一場盛大的彌撒,來歌頌你的恩德。”
在徹辰發誓的同時,皮德羅也向上帝許下了承諾。
宣誓完畢後,徹辰站了起來。如果說宣誓前徹辰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的話,宣誓之後,他已經成了一個成年人。因爲他許下了誓言,並將爲之奮鬥。
“叔叔,我們走吧。”徹辰站起身,說道。
於是,叔侄二人朝森林裡走去。他們拴在樹幹上的馬匹在寒風中凍了一夜,先在還在瑟瑟發抖。
皮德羅在林子裡東瞅瞅,西看看。他選了一個地方將大部分的錢幣又埋了下去,只和徹辰兩個人留下那六百泰勒。畢竟,帶着近兩千泰勒都鉅款,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等將錢幣埋藏好,在消除了所有痕跡之後。兩人上了馬。他們出了林子,向着斯摩棱斯克的方向再次的奔去。
在他們身後,魯德尼亞的黑煙越來越細,直到細不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