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謝謝!”
當衆人離開營帳後,跟隨在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後面的皮德羅小聲第對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說道。
當他今早坐在營門口吃着早餐看到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的身影出現在營門口的時候,皮德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揉好幾次,可皮德羅自以爲的神父的“幻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了。
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走過皮德羅身邊的時候只是冷冷地看了皮德羅一眼。那樣冰冷的眼神出現在一向溫和都神父身上是極爲罕見的,也讓皮德羅的後背一涼。
皮德羅急急忙忙地站起了身子跟着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的身後,他連早飯都顧不得吃了。可他不敢和神父說話,身子於連走路都落後於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兩個身子。
當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找到徹辰並向徹辰講述這段時間自己的遭遇的時候,皮德羅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害怕神父將自己的所作所爲告訴徹辰,雖然皮德羅自信自己這麼做是爲了傭兵團更是爲了徹辰有個美好的前程,到現在皮德羅還是這麼想的,可是對同伴下手畢竟是骯髒的事情,是極不光明磊落的,並且徹辰到現在爲止還不是認爲跟隨亞努什是錯誤的,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要是把真相告訴了徹辰,徹辰不僅會對自己這個叔叔失望透頂,自己也沒有臉面在傭兵團待下去了,還會連累了英格麗等人。
可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什麼都沒有說,或者說他什麼都說了,說了一個完美的故事。
“知道嗎,皮德羅。在我被囚禁在維爾納的幾個月我確實對你和葉利謝伊他們的所作所爲萬分的憤怒,甚至在來利達堡的路上我還是想着要把實情告訴徹辰,讓他來主持公道。可是一路上我聽到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我知道現在並不是把事情都真相告訴團長的好時候。我們現在隨時都可能和揚·索別斯基將軍他們交戰,這時候徹辰知道了真相,知道是你們綁架了我,那麼傭兵團的軍心一定會大亂。而團長爲了維護心中的正義以及信念,也一定會處罰你們,那麼我們傭兵團就會分崩離析,就完了。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說這話的時候,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一直盯着皮德羅以及在他身後像做錯了事情的學生一樣低着頭的葉利謝伊和英格麗等人。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振聾發聵又是件件都爲傭兵團着想,葉利謝伊等三人不禁爲自己的行爲羞愧萬分。
“上帝啊,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做如此不義的事情!”費多特羞愧地想道。
“神父,我很感謝你,可我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亞努什親王背後有着瑞典人的支持,他最終會獲得勝利的。我讓徹辰跟着勝利者,這有什麼錯?所以如果你以後仍然要將徹辰和傭兵團帶上錯誤的道路,我還是會和你作對的。”皮德羅看着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的眼睛說道。
如果說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的眼睛深沉如海,那麼現在皮德羅的眼睛則如兩團火焰。他欽佩神父的人品,卻絕對無法同意神父的選擇。
“邪靈無法戰勝上帝的軍團,正義也終將戰勝邪惡。此非我所言,而是上帝藉助我的口說的。皮德羅,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不再看皮德羅一眼,轉身離了開來。只留下呆立在原地的皮德羅。
就這樣傭兵團的矛盾被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隱藏了起來,誰也沒有再去提這件事情。而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在維爾納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傭兵團的中隊長,現在只是正式到任罷了。在中隊裡,和藹可親的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很快就贏得了中隊士兵們的一致喜愛,那些士兵親切地喊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叫“神父老爹”。
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這一階段,交戰的雙方仍在進行着無休無止的對峙。在沒有外力破局的情況下,勝負的關鍵就在於哪一方的糧食先耗盡了。
而這個外力很快便出現了,並且是亞歷山大·奧金斯基的這一方。
被利達堡久攻不克以及財力枯竭搞得焦頭爛額的亞努什親王終於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向布拉厄·威興斯堡元帥求助了。而後者顯然是求之不得的。在接到亞努什的求助後的第三天,布拉厄·威興斯堡率領的七千大軍便開向了利達堡並和亞歷山大·奧金斯基的大軍匯合。同布拉厄·威興斯堡元帥一同到來的,還有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
終於得到了支援的奧金斯基喜不自勝,他已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借師助剿”的反對者,而是以最高的禮節歡迎一名瑞典元帥和將軍的到來。
“能得到戰無不勝的瑞典軍隊的幫助實在是太好了。我想都不用交戰,那些叛軍一聽到兩位的大名恐怕就會被嚇得屁滾尿流了吧。”奧金斯基恭維道。
布拉厄·威興斯堡的內心雖然很受用奧金斯基的恭維,可嘴上仍然嚴肅而公式地說道:
“我和道格拉斯將軍不過是區區馬前卒。一切都仰賴瑞典人,哥特人和汪達爾人最聖明的君主,芬蘭,愛沙尼亞,卡累利阿,不萊梅,韋爾道,什切青,波美拉尼亞,卡舒布和萬德利亞大公,呂根島公爵。英格利亞,維斯馬爾科和巴伐利亞諸地的領主,萊茵-帕**,呂利茨,克利維亞,貝爾格伯爵,偉大的卡爾十世國王陛下。”
和一衆軍官站在一起的徹辰聽着有點暈。如此長的稱謂和地名也難得布拉厄·威興斯堡一把年紀了還背的下來。而這些個國王似乎都喜歡用一大串的爵位來標榜自己。光這一串的稱呼,就是和那位沙皇相比也不逞多讓了。
“我們當然是仰賴卡爾十世國王和亞努什親王的無上威嚴,可是幾位將軍的奮戰對獲得勝利也是功不可沒的。”
在奧金斯基的身邊,一位副官拍馬屁道。
這記馬屁顯然很和布拉厄·威興斯堡和奧金斯基的胃口,兩人都笑了起來。和奧金斯基的大笑不同,布拉厄·威興斯堡只是嘴角帶起了一絲弧度。相比起這兩位,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雖然也在笑,可卻正常了許多。
一陣寒暄過後,奧金斯基便在前面帶路,引領着布拉厄·威興斯堡和道格拉斯入內。
在經過軍官所組成的歡迎隊伍的時候,剛纔一直沉默寡言的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突然問道:“奧金斯基將軍,我聽說亞努什親王麾下有一名英勇善戰的傭兵團團長叫阿勒瓦爾·徹辰,不知道他是否在此?”
奧金斯基明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道格拉斯竟然會問起自己手下的一名傭兵團長。
“在的,就在那裡。這是個不錯的小子,將來準能當上將軍。”既然會被道格拉斯問起,顯然徹辰和他是有關係的,奧金斯基便胡亂誇了一通。邊說着奧金斯基邊還順手一指。
道格拉斯朝着奧金斯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因爲有奧金斯基的提前要求,所有的軍官們都穿上了華麗的衣服,而徹辰也不例外。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帶有蕾絲邊的禮服,頭上戴了頂插有鴕鳥羽毛的寬檐帽。雖然徹辰個子在一衆軍官裡面算是矮小了的,可也很是醒目。
道格拉斯看着徹辰的身影點了點頭,他卻也沒去找徹辰,而是看了一眼後便和元帥以及奧金斯基進了大帳。
在大帳中,奧金斯基已經準備了豐富的酒席。雖然現在是物資短缺的時候,可只要有錢,隨軍商人那裡總能搞到你想要的一切商品。
大帳裡面的美食是爲高級軍官們準備的,徹辰他們這樣的中下級軍官只能在帳外的流水席上用餐,可就算如此,流水線上的伙食豐富程度也不是自家軍需官所能提供土豆、麪包可比的了。
雖然天氣已經進入了十一月份開始轉涼了,可畢竟是月初,就算是在帳外用餐徹辰葉不覺得寒冷。他隨手的拿起了一個蘋果,放到嘴上咬了一口。那清爽的甜味他已經一個多月每一品嚐過了。在隨軍集市上雖然也有蘋果賣,可那蘋果要一個泰勒一個,已然是天價。
吃了口蘋果後徹辰又爲自己倒了杯蜂蜜酒。透過大帳偶爾被風吹起的一角,三位高官正在觥籌交錯,歡樂不已。
這時維克多走到了徹辰的身邊。他先爲自己倒了杯酒,然後開玩笑道:
“嘿,努力些。等你做了將軍你也能和元帥一起喝酒了。”
徹辰搖了搖頭。做到將軍,他可不敢想。
“嘿,徹辰。這仗馬上就要打完了。”維克多突然說道。
“要打完了?沒那麼快吧!利達堡我們都打了三個多月,總不可能瑞典人一來就……”徹辰有些吃驚。
維克多見徹辰對瑞典人這麼不自信,也不多解釋:“奧金斯基將軍有了援軍肯定會馬上找叛軍決戰的,不然多人這麼多人,糧食都不夠吃。反正誰輸誰贏,這仗總是結束了的吧。告訴你個秘密,等打完了仗,我就準備退役了。”
說到退役,一向不苟言笑的維克多竟然笑的孩子般燦爛。
徹辰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爲像維克多這樣古板傳統的軍人,會在軍屆奮鬥到死呢。
“沒想到吧,我自己也沒想到。不過當有一天你找到了真愛,也會像我一樣放棄一切的。”維克多一隻手拿着酒杯,一隻手背在後背上對徹辰說道。
“是科爾夫夫人?”徹辰問道。
“是的,就是那位科爾夫公爵夫人。不過現在應該加個前字了。科爾夫願意和我回西班牙去,把她的女兒也帶去。我上次那麼拼命的願意去當誘餌,也是圍了能在回西班牙之前多攢一筆錢。”維克多說道。
徹辰知道科爾夫夫人的兒子在博古斯拉夫的軍中服役,看來他是準備留在波蘭了。
“祝賀你,維克多!”
僱傭兵能在異國他鄉功成名就都本來就不多,像維克多這樣抱得美人歸的更是鳳毛麟角,徹辰是真的爲他和科爾夫夫人感到高興。
聽得徹辰的祝福,維克多露出幸福的笑容。
接着,二人又喝了點酒。維克多被同僚喊了過去。這位古板的軍人顯然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在同僚的起鬨下,他竟然唱起了歌來:
當我離開可愛的故鄉哈瓦那,你想不到我是多麼悲傷。
天上飄着明亮的七色的彩霞,心愛的姑娘靠在我身旁;
親愛的我願同你一起去遠洋,像一隻鴿子在海上自由飛翔;
跟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風破浪,你愛着我啊像一隻小鴿子一樣。
親愛的小鴿子啊,請你來到我身旁,
我們飛過藍色的海洋,走向遙遠的地方。
當我回到家鄉哈瓦那好地方,是你唱着歌兒等候我在岸旁;
母親我在異鄉多麼想念你,每天每夜把這離別的歌兒唱;
親愛的我願隨你同去遠航,像一隻鴿子在海上自由地飛翔。
和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風破浪,你愛着我呀像一隻小鴿子一樣。
親愛的小鴿子,請你來到我身旁,
我們飛過藍色的海洋,走向遙遠的地方。
這首歌雖然被維克多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唱來格外的難聽,科徹辰還是不自覺地應和了起來。這一刻,他那漂泊的心似乎又回到了西班牙,回到了故鄉。
宴會進行到了很晚,當徹辰回到傭兵團營地的時候,天空已是繁星點點。稍作洗漱後,徹辰便要睡覺了。
“團長,有人找。”
正當徹辰準備躺下的時候,一名值夜的衛兵通報道。
這麼晚還有誰會來找自己?徹辰疑惑地起身走了出去。
“道格拉斯將軍?怎麼會是你?”徹辰驚訝道。
來的人竟然是瑞典軍隊的二把手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
“你好,徹辰。克里斯讓我代她問您的好。”道格拉斯看着徹辰微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