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有些尷尬了。
徹辰在宴會上是見過海倫娜的,可在這種場合、這種環境下遇見,使他忘記了最基本的禮節。
而海倫娜看着面前這個半大的小孩,也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
半晌,還是海倫娜恢復了貴族小姐的儀態,她開口輕聲說道:“你好,先生。您是哪位貴族家的?我在斯摩棱斯克出來沒有見過您?”
而這時,徹辰總算恢復了清醒。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自己是來自西班牙阿勒瓦爾家族的騎士,叫徹辰,是一名僱傭兵。今天剛進城接受了費奧多城主的僱用,成爲一名炮兵。也是費奧多城主邀請他和他的叔叔來參加宴會的。
因爲緊張,徹辰哆哆嗦嗦好一會兒才把話講完。
也難怪徹辰如此的緊張,海倫娜小姐所散發出來的貴族小姐的優雅和美麗,確實容易讓人爲之神傾氣奪。
在宴會上,由於站的遠,徹辰沒有看清海倫娜小姐的容貌,只是注意到了她那身華麗的打扮,可現在如此近距離,海倫娜小姐的美被他盡收眼底。
海倫娜小姐一頭的黑髮,黑亮的酷似鴉鳩的翎羽。她的眉毛也是黑黑的,眼睛卻是如大海般的深藍。海倫娜可以說是一個白皙型的美人,她的肌膚柔嫩、透明,連那天鵝頸上的青色血脈也清晰可見,而那上脣抹出的一道淡淡淡淡的鼻陰,更使她的嘴脣看上去性感迷人。
徹辰說話的時候,海倫娜站在那靜靜地聽着,只是微笑地看着對方。等到徹辰說完了,她纔開了口。
“我可以稱呼你阿勒瓦爾騎士嗎?”海倫娜對徹辰說道。
見徹辰點了點頭,她又繼續說道:“那麼,阿勒瓦爾騎士先生,雖然很冒昧。可是我還是想知道,剛纔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因爲我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竄了出來,鑽進了草叢中,嚇了我一跳。”
其實剛纔,徹辰也沒有看清那道黑影是什麼。因爲天是在是太黑了。他見海倫娜用“竄”和“鑽”這樣的字眼,於是當然的在腦中勾勒出了某種動物的樣子。
“我想,那大概是一隻貓吧。”徹辰不確定地說道。
“那肯定是了,我記得今天安娜公爵夫人是帶了一隻貓來參加宴會的。”海倫娜思索了一小會,然後恍然大悟地說道。
“那我就不擔心了,開始我還以爲是來了竊賊了呢。”海倫娜露出一副安心地笑容。她走上前挽住了徹辰的手,這一親密的舉動着實嚇了徹辰一跳。
“爲了報答你,我的騎士。一起進去跳支舞吧。”說完,也不等徹辰同意,便推開了門。
剛好,這時一曲終了。這下,兩人完全成了宴會的焦點。無數道目光直直地射向海倫娜和徹辰。這其中,大部分倒是看向徹辰的。這些目光包含了疑惑、羨慕、嫉妒還有仇恨。
可海倫娜卻毫不在乎。她快步地拉着徹辰地手走到了中央。人們紛紛讓出了位置來。
於是,音樂重新響起。這次是首愛情的曲調。
歌詞的大意是:
“啊,騎士,求你相信。鐵甲用它也無用,金盾護體也無憑,倒是丘比特的神箭,能穿透鐵與金,直刺每個人的心。既然利箭難擋,連金盾也無法防,那又則能叫青春女郎,自保她那嬌魂嫩魄,她又能去哪裡躲藏。”
菲德爾等人看徹辰出去那麼一會,竟然勾搭上了城主的女兒都開始調笑起了皮德羅。說他馬上就要叔憑侄貴,飛黃騰達了。對於這些調笑,皮德羅倒是照單全收還不時地拿幾張空頭支票許諾大夥兒。
不過說歸說,大夥兒也知道這是玩笑話。不說徹辰那半大的年紀,就是家族門第間的天差地別,就算兩人真的一見鍾情,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正門口,負責今天宴會保衛工作的佛朗哥也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這時,例行巡邏的凱瑟琳走到他身邊說道:“團長,一切正常。”他也是佛朗哥傭兵團裡的一名中尉。不過和傭兵團內大部分是西班牙人和德意志人不同,凱瑟琳是英格蘭人,來自海的那一邊。
聽凱瑟琳這麼說,佛朗哥點了點頭。凱瑟琳辦事認真細緻,他是信得過的。
“去把衣服換一下,你也進來跳支舞吧。把阿拉貢換出去。”佛朗哥說道。
凱瑟琳點了點頭。
而在宴會廳的上方。費奧多未來的親家安祖莫夫見海倫娜與一個陌生的男子跳舞,忙向費奧多打聽起來。
“那個啊,他是我今天新招募的火炮手。是個西班牙人。”費奧多記憶力不錯,馬上想了起來。
“父親,你不用擔心。那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小安祖莫夫也在旁邊幫腔道。對於自己,小安祖莫夫倒是很自信,特別是和徹辰比起來。他覺得兩人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哪怕自己真的有競爭對手,也不會是這麼個小孩。
而身處輿論的最中心。徹辰可真的不好受。他的舞技本就不好,和海倫娜一起共舞,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根立在大廳中央的木頭,而真正在跳舞的只有海倫娜一人。他只希望這一曲趕快結束。
很快的,他的願望就實現了。
可他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你在幹什麼?”
結束舞曲的是來自費奧多的一聲暴喝。
被費奧多城主怒斥的是那位哥薩克團隊長的義子奧列格。剛纔有事出去了一下,這會兒剛從外面趕回來。他的靴子上都是淤泥,這使得他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個個骯髒的腳印。
“費奧多大人,奧列格他剛纔是替我巡視防務去了。”塔塔爾楚克團長站出身來,替自己的義子解釋道。
“我說的是他爲什麼把地面弄髒了。這個該死的,他一點禮節都不懂嗎?我真不該邀請你們這樣的野蠻人來參加我的宴會。”誰知,費奧多非但沒給團長面子,反而怒火攻心的連老團長也罵了進去。
從始至終,奧列格站在一邊不說一句話,沉寂的像塊石頭。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可費奧多和在場的大部分貴族都不是個明眼人,他們都在奚落和嘲笑。或者說他們看出了奧列格的憤怒,可一個哥薩克,誰在乎呢。
有人在乎,徹辰在乎。因爲他明白被奚落的痛苦和心情。曾經的他,因爲弟弟的出生,自己顯得多餘。偏偏那又是一個各方面都比自己優秀的弟弟,於是自己被剝奪了繼承權,並且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會遭受到父親的白眼,最後只得和叔叔來到了東歐。那時候的自己的表情,和奧列格好像。
“城主先生。”徹辰大聲喊道。
“嗯?”費奧多一愣,他左顧右盼,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那個聲音的來源。
“你想說什麼?僱傭兵。”
顯然,費奧多在提醒徹辰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覺得·······”徹辰大聲說道。可他的聲音被海倫娜打斷了。
海倫娜搶過了他的話頭,對父親說道:
“親愛的父親。這位徹辰先生是想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您不應該爲······”
“對對。我怎麼會打擾女兒的生日呢。”費奧多換上了一張慈父的面孔,徹辰甚至以爲這位城主大人的氣已經煙消雲散了。
可當他看着奧列格,那副面容瞬間轉換了。
“給我滾出去。今天是海倫娜的生日我暫且饒了你。可別以爲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明天,明天有你好看的。”
塔塔爾楚克帶着奧列格退了出去,他們是從側門走的。舞會再次開始,可徹辰卻沒了跳舞的興致。他向海倫娜告了別,回到了皮德羅的那兒。
“叔叔,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徹辰對皮德羅說道。
“哦,好。”
徹辰走到門口,站在門前的佛朗哥對他笑了一下。
城堡外的斯摩棱斯克城,一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