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蘭澤醒來的時候,軒轅念已經離開了,蘭澤看着一臉無辜的華沙,面無表情的說道:“姑奶奶,以後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對我用藥,可就別怪我不顧咱們的祖孫情了。”
華沙很是委屈:“這也不能怪我啊,念兒怕你不讓她離開,這才讓我幫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從小就跟我學哭,她那一哭,我也受不了啊!!!”
蘭澤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而是問道:“她去天山了?”
“沒有”,華沙搖了搖頭,“去西楚了,應該是去見她舅舅吧。”
蘭澤頓時有些緊張:“若是她在路上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她還能撐到從西楚回來嗎?”
華沙滿是信心的說道:“當然能,別忘了,我可是鬼醫。我雖然不能解她體內的毒,但幫她延長几天的命還是可以的。等她從西楚回來,回到天山的那一刻,這所有的一切,便能結束了。”
蘭澤依舊有些不放心,看向華沙,乞求道:“姑奶奶,你就陪在心兒身邊好不好?我實在是不放心她的身體。”
華沙無奈:“好好好,那你解決這邊的事清之後,記得來天山與我們匯合啊。”
蘭澤立刻點頭,等華沙離開之後,對門外的影子吩咐道:“讓赫連和風來一趟。”
赫連和風來到的時候,看着蘭澤,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蘭澤看着赫連和風,微微一笑,然後說出了赫連和風一生最不想聽到的話:“和風,朕要走了。”
赫連和風早有準備,但他卻不敢承認,蘭澤竟然爲了軒轅念放棄皇位,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爲了她,值得嗎?你當真要舍下這北淇江山?”
蘭澤淡淡的一笑:“當年我參與北淇皇位之爭,不就是爲了她嗎?就算是我的命,我也願意給她。”
赫連和風咬了咬牙,恨不得生食軒轅念血肉,但還是冷靜下來,說道:“陛下無子嗣。”
蘭澤點了點頭,然後看着赫連和風,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所以,你便承了這北淇江山吧。”
赫連和風一愣,沒想到蘭澤竟然打算將皇位給他,立刻跪在了地上,堅定地說道:“陛下,赫連一族寧死不受。”
蘭澤搖了搖頭,看着赫連和風,將赫連和風扶起,笑道:“不是赫連一族,是你,赫連和風。”
赫連和風看着蘭澤,但凡蘭澤決定的事情,他從來都不能更改,但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想讓蘭澤離開,想了又想之後,看着蘭澤,充滿期盼的問道:“陛下,我只問你,你可記得年少時的許諾?”
“不記得了。”
沒有問是什麼承諾,只是一句,不記得了。
赫連和風看着蘭澤,無法將眼前這個人,與記憶中的那個少年聯繫到一起,他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可是,一個給了自己希望,一個,卻親手將自己所有的希望毀滅。
“我已經頒下聖旨,禪讓你爲北淇帝君,或許,你比我更加適合成爲北淇帝君。”
赫連和風看着蘭澤,聽他所言,一字一句,自己前半生所求全部崩塌了,過了一會兒,才道:“北淇帝君蘭澤,薨。陛下,朕,送你一程吧。”
蘭澤笑了笑:“不必了,我與你,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了。這北淇,有生之年,或許,我不會回來了。”
赫連和風看着蘭澤,再次忍不住問道:“陛下,你當真不記得了嗎?”
只有蘭澤說一句還記得,赫連和風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遺忘,一生一世仍爲蘭澤一人,可是,蘭澤,是不想記得的。
“和風,幼時承諾,我這輩子是兌現不了了,這北淇的江山,就辛苦你了。”
說罷,蘭澤便離開了,只帶着自己的暗衛,以及,與母妃和軒轅念有關的一些東西,其餘的,都留了下來。
北淇帝蘭澤,繼位後與南燕互市,後與西楚、中山、東虞三國皆有戰,勝,奪先祖故土,擴北淇版圖,世稱淇武帝,然英年早逝,因無子嗣,禪位丞相赫連和風。
赫連和風坐在蘭澤之前批閱奏摺的地方,看着手下的北淇江山,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衆叛親離啊,我赫連和風這一生,最終竟是衆叛親離啊!”
“你自作自受。”
涼薄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想起,莫名的,讓赫連和風感覺到心痛。
“雲岫……”
雲岫看着赫連和風,這個她愛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冷冷一笑:“赫連和風,一紙休書,讓我走吧。”
赫連和風先是一愣,轉而對雲岫道:“若是你想走,誰攔得住你?”
“哼,可笑,你囚禁了我三年,現在跟我說,沒人攔得住我?”雲岫的語氣有些幽怨,“一紙休書,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赫連和風看着雲岫,他捨不得,他的確囚禁了雲岫三年,卻是因爲雲岫與軒轅念通信,對雲岫,他還是有感情的:“留下吧,你將成爲北淇的皇后。”
“我稀罕嗎?”雲岫有些嫌棄,也有些難過,赫連和風終究是不懂自己,“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這麼喜歡那個權利。”
赫連和風微微一怔,自己不過是想實現與蘭澤的承諾,爲何在雲岫眼中,就成了喜歡權利?他自始至終想要的,都是與蘭澤一同治理北淇啊,他想要的,只是成爲蘭澤最得力的臣子啊……
但現在,赫連和風不想跟雲岫說那麼多,只是簡單的說道:“就當是爲軒轅念還債吧。”
雲岫冷笑了一聲,然後很認真的對赫連和風說道:“主子不欠你的。”
赫連和風瞬間暴怒:“她欠我的!赫連和風沒有家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只有他的王!”
“那你活該!你從來都沒有想過,你的王究竟想要什麼!!!”
赫連和風愣了,坐在座位上思考了許久,然後道:“他說過啊,他要跟我一起治理北淇啊,他說過,他爲帝,我爲臣啊。這是他說的啊,爲什麼到最後,只有我一個人記得,而他,卻忘了呢?”
雲岫從未見過如此失落的赫連和風,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只能在一旁看着,許久,聽見赫連和風說了一句:“雲岫,留下吧,除了你,我已經沒有認識的人了。”
雲岫悽苦一笑:“好,除了你,我也沒有認識的人了……”
赫連和風,如果念兒知道你我今日的情境,當年,她會不會讓我嫁給你呢?
但,即便是知道今日的情景,或許,我還是會執意嫁給你吧……
明知會被燒掉翅膀,卻還是想,撲向你這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