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瞳略作思索,冷君邪不能離京,但是她可以派幾員武將,雖然武藝不及冷君邪,但是她會多調撥兵力。
“相父事務繁多,朕派御林軍統領董飛率兵剿滅倭寇。”
宋昭夜正悶頭飲酒,聞言面色不由和緩下來,餐桌上的商賈見楚天墨親自負責開放海關事宜,懸着的心終於落地,徐錄大着嗓門道:“皇上,那個什麼債草民要十個!明天銀子派人送來。”有徐錄開頭,衆賓客踊躍報出數目。
紀雲鶴在紙上記下數目,宮人將白鹿皮公債按數目發給衆商賈,場面熱烈進行得有條不紊。
上官瀲月看一眼宋清瞳,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一抹笑意,如果說她在新安府懲治貪官使的是巧計誤打誤撞,那麼今日之舉則需要遠見卓識,開放海關固然可以激活一潭死水,但也不可避免放進來不好的東西,即使是他也會猶豫吧。
“皇上,臣可以拿出一百萬兩。”上官瀲月道,他也不清楚自己手中目前有多少現錢,只是上次聽管家提到一嘴,庫裡有一百萬兩銀子,回去看看,能不能再多湊出來一些。
宋清瞳的目光看向上官瀲月,見他臉上居然帶着笑,雖然只是淡淡的,卻令原本緊繃的面容變得柔和起來,有一種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感覺,眼睛都快掉地上了,一時間忘記迴應。
宋昭夜爲宋清瞳滿上一杯酒,笑吟吟地說:“瞳瞳,孤窮了些,只能拿出十萬兩銀子,你若嫌少,回頭孤把擎天軍給賣了。”
宋清瞳噗嗤一笑,“錢不在多少,皇叔有這份心意就好。”即使宋昭夜有心賣掉,這世上恐怕也沒人敢買,擎天軍認主,除非主人死了,否則決不另認主人。
臨近宴會結束,紀雲鶴大致算了一下,賬面上一共籌到七百二十萬兩白銀。將數目報給宋清瞳,宋清瞳微微蹙眉,不夠,還差近五百萬兩,用公債籌集銀兩若是全國推廣,倒也可行,只是畢竟是新生事物,京城裡的富商眼界開闊認同起來不難,而其他地方的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接受,而且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大。
雲瑾低頭抿了一口酒,自始至終未發一言,淡淡的目光瞟一眼舉杯暢飲的賓客,視線轉向宋清瞳,她似乎在沉思,雲瑾臉上現出一抹複雜,她居然想到這樣的辦法應對危局,不僅要思維縝密,還需要足夠的勇氣和膽識,他從未想過她會是這樣的對手。執起酒壺,將剩下一半酒水的酒杯斟滿。
這時,元雍手端着酒杯,略帶沙啞的聲音道:“皇上心思剔透,銳意進取,臣方纔所講絕無冒犯皇上的意思。”
宋清瞳目光微冷,差點把他給忘了,酒桌上的賓客都出錢了,只有他沒有任何行動,泰然自若坐在那兒,果真是來攪局的,勾脣道:“方纔一番言論不難聽出元公子對開放海關一事頗爲擔心,朕雖貴爲天子,但也不會強人所難,朕特許元家不必參與海外貿易,既然不會涉及,自然不會憂慮,你說呢,元公子?”銳利的目光看向元雍。
宋清瞳的聲音不大卻透出一股威嚴氣勢,賓客們低着頭,看似在爲元雍默哀,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嘿嘿,少了一枚競爭對手!
元雍的眼角有些抽搐,訕訕着道:“皇上所言極是。呵呵,臣願意拿出五百萬兩購買公債!”
此話在酒桌上引起騷動,宋清瞳深感意外,五百萬兩?!他有那麼多錢嗎?
元雍從容一笑:“食君之祿爲君分憂,臣已將手中的玉器行及在各地的產業全部變賣,所以恰好可以拿出這筆銀子。”末了加上一句,“臣棄商從政,在朝中擔任禮部侍郎一職,明日上任。”
宋清瞳目光一閃,他是她手下的官兒?那修理起來更方便了,不過看在五百萬兩銀子的份上,她會下手輕一些,看着元雍微笑頜首,“原來是元愛卿,很好——”
元雍聞言眼皮一跳,心底裡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兩天後
夜色輕寒,永安宮主殿上,宋清瞳席地坐在案几前,脣角不由揚起,錢莊傳來好消息,百姓們發現錢莊有朝廷支持沒有倒閉,便不急着兌換,銀票兌換速度慢下來,至今日午時止,錢莊共兌換出一千一百萬兩白銀和銀票。她已告訴紀雲鶴不用再變賣家產,將工作重點放在錢莊重新開張上
仔細翻閱手中書冊,她同林況等相關官員經過數輪商榷多次修改,海關通行細則的草案已經擬定出來,從貨物驗憑檢查稅率,到查私監管,都做了明確規定,爲此朝廷還要新建一個部門——海務司,專門負責海上貿易。
風凌雪沉船一事她問過楚天墨,楚天墨承認派出大內高手準備在江上伏擊,不料大內高手還沒動手,風凌雪的船就在江中失去蹤影,而今打撈三天什麼也沒有撈出來,南朝的態度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宣佈靖王已死,並發動大批人手去江裡搜尋。
不過,楚天墨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對風凌雪動了殺心,她還是沒辦法認同,沉船不是楚天墨動的手又會是誰?腦海裡浮現風凌雪風華絕代的身影,不覺一陣惋惜,嘆息了一聲。
擡眸時,不期然觸上一道深邃的目光,宋清瞳心底微微一驚,他什麼時候來的?
楚天墨看一眼宋清瞳,道:“皇上有心事?”視線落在案上。
宋清瞳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桌面上掉落不少白色碎羽,手中握的鵝毛筆成了半個光桿,額頭佈滿黑線。
楚天墨複雜的目光看着宋清瞳,“皇上的心還是不夠狠。”
宋清瞳擡頭看一眼楚天墨,他的目光溫柔中透出一抹嚴厲,心頭一陣快跳,連忙低下頭拿起剛剛擬好的草案,道:“相父,海關通行細則已經擬成,你回去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扶案起身,將冊子遞給楚天墨。
楚天墨接過冊子,大略翻看,一色以硬筆楷書寫成,字體雍容大方,柔中帶剛,將冊子揣入懷中,深目注視着宋清瞳,低沉的聲音道:“皇上身體不好,不宜過度操勞,凡事能放手則放手,下面的人若敢懈怠,皇上只管治罪便是。朝裡的事臣已經安排好,明日,臣動身前往膠州。”
宋清瞳驀然看向楚天墨,明天就走?
楚天墨注視着宋清瞳,繼續說:“紀府的案子陳冕已理出些頭緒,京城防務君邪會負責,錢莊有紀雲鶴,上官家主會爲陛下療毒,臣即使走——也放心了。”
忽略心中莫名的刺痛和不捨,宋清瞳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相父什麼時候回來?”
楚天墨的眸光微微一黯,眼見宋清瞳明澈的眸子看過來,低聲說:“臣處理完海關事宜,就儘快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