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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凡爾賽鬱鬱蔥蔥,優雅的宛如委婉悠長的小夜曲。卡爾蒙克一抵達就聯繫上了費森,鑑於費森與皇后陛下私密的關係,古斯塔夫三世三個月前便正式授予了他駐法大使的身份。
此時俊美青年卡爾蒙克跟着偉岸青年費森縱馬在凡爾賽庭園林蔭道上漫步,俊美的人和優美的景相得益彰,美得像一幅精緻的油畫。
“您是問我與奧斯曼土耳其大使之間的關係如何?”費森皺起眉頭,“我不知道陛下會對奧斯曼土耳其感興趣,要知道在凡爾賽,土耳其大使並不很受歡迎,由於東西文化的差異,很多的聚會都與他們的宗教格格不入,瑪麗皇后和路易國王也很少召見土耳其大使。”
“法蘭西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唯一派駐大使的國家,我還以爲是因爲法王對他們格外友善的緣故呢。”蒙克說。
“據我所知並非如此,反倒是他們的一廂情願。”費森不屑的撇撇嘴,“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前蘇丹鬱金香帕夏十分崇尚法蘭西的宮廷生活,對法蘭西文化也推崇備至,當然那時候幾乎整個歐洲都對法蘭西推崇備至。所以他們才設立了駐法大使,後來鬱金香帕夏去世後,奧斯曼土耳其的外交也就僅存了這個駐法大使。您需要我儘快聯繫他的話,那屬下確保您明天就能見到他。”蒙克雖然比費森還要年輕幾歲,但鑑於他的外交大臣身份,他恰恰是費森的上司。
“很好,那就儘快安排,我還急着跑一趟君士坦丁堡呢。”蒙克說道。
結果第二天他還是未能見到奧斯曼大使,原因並非是費森不夠盡心盡力,而是第二天正好是穆斯林禮拜日,由於巴黎沒有穆斯林教堂,大使先生徒步朝拜去了,恐怕得有好幾天才能回來。
蒙克突然心中萌發了個奇怪的念頭,按照陛下的打算是與奧斯曼土耳其達成協議,但這麼個古怪的國度,究竟靠不靠譜啊?
當蒙克終於見到奧斯曼大使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了,兩人在巴黎市中心那棟外表很洛可可,內部裝潢卻非常符合伊斯蘭風格的小房子內友善的交談了一個上午,奧斯曼大使便決定第二天帶着蒙克返回君士坦丁堡,將這位“北歐強國瑞典的特使”引薦給土耳其帝國的蘇丹阿普杜勒哈米德陛下。
從巴黎騎馬趕往君士坦丁堡大約花費了十五天的時間,青年外交大臣蒙克可沒有土耳其人的好騎術,他的腰痠背痛大腿被磨出了水泡,最後幾天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憑藉對君主古斯塔夫三世的熱情才堅持下來的。
跨入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境內,一股與歐洲風格截然不同的氣息撲面而來,馬匹被換成了速度較慢但相對舒適的駱駝,沿路穿着寬大袍子和褲腳的大鬍子男人以及偶爾能見到的蒙着面紗做事的女人都令蒙克感到新奇不已。
奧斯曼土耳其,這個曾一度叱吒歐洲的國家在二百多年來的歷史上輝煌的無以復加,他們敢憑藉千騎馬隊就敢於挑戰歐洲的騎士兵團,無附甲騎兵的馬刀揚起落下,閃電般的砍下無數基督徒的頭顱。他們以羅馬帝國的繼承人自居,曾擁有南歐、巴爾幹半島、中東以及北非等地跨三大洲的龐大領地。
在他最輝煌的年代,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把控了東西方的交通要道,壟斷了東西方的商業貿易。也正是因此歐洲纔開始興起探索殖民的大航海時代。
在十七世紀,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並不像現在這樣不受歡迎,恰恰相反,那時候他是歐洲相當重要的政體。雖然信仰不同,但在十七世紀國家利益已經逐漸凌駕於宗教利益之上,極少出現過去那種爲了信仰發動全面宗教戰爭的情況了,當時法蘭西帝國、英格蘭王國和荷蘭王國甚至還曾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結盟,共同對付哈布斯堡王朝和意大利。
然而盛極必衰,十八世紀初以來奧斯曼帝國停止了對外擴張的腳步,開始固步自封;又由於新航路的開闢他們的中間商生意大受打擊,經濟上越發窘迫起來。更重要的是腐敗之風盛行、宮廷鬥爭陰謀迭起,將專制程度極高的奧斯曼帝國攪合的烏煙瘴氣。
早期對歐洲的軍事勝利造就了奧斯曼帝國對整個西方社會的優越感,伊斯蘭教被證明全面超越基督教,這足以令奧斯曼土耳其躺在過去的輝煌絨毯上,用宗教和傳統構築起的高牆屏障,阻擋所有先進的東西。
然而此時的蒙克自然是感受不到這些深層次的社會狀況的,他眼中看到的奧斯曼充滿了異國風情,迥異卻極富神秘氣息的國度,這也是歐洲長期以來對土耳其帝國的一貫看法:這位在東邊毗鄰的鄰居,相比起遠東的印度或者清帝國而言更接近歐洲,但是由於缺乏官方的聯繫和民間的交流,東西方的差異化生活方式爲奧斯曼土耳其蒙上了層神秘的面紗。在歐洲諸國的君王們看來,土耳其帝國百餘年前的威名猶在,也正因爲如此堂堂沙俄帝國都必須在南部俄土邊境長期派駐十萬以上的部隊。
歐洲最初是懼怕奧斯曼土耳其,而今在懼怕之餘開始帶有了鄙夷的色彩,尤其是對於土耳其的後宮,在遵循基督教一夫一妻制的西方人眼中那就是藏污納垢荒誕yin穢之地,也正因爲如此沙俄帝國的女皇陛下不怎麼好聽的私人生活也被冠上了“北歐蘇丹”的外號。
但無論如何,過去征戰歐洲的歷史和龐大的帝國領域還是令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歐洲諸國眼中保持了個強大的國度的形象,否則,蒙克也不會授命於君王遠道前來君士坦丁堡了。
十月的君士坦丁堡正處於旱季,這兒幾乎沒有春秋,只有冬夏兩季,坐在駱駝背上的蒙克汗流浹背狼狽異常。
這座拜占庭古都位於個三角形的半島上,一面臨馬爾馬拉海,一面靠着金角灣,連接陸地的側聳立着斷壁殘垣的老城牆。奧斯曼土耳其的軍隊當年圍攻君士坦丁堡時,在這棟城牆下先後消耗了幾萬的兵力,殊死戰鬥的慘烈程度難以描述,因此帝國定都後並未拆除或修建古城牆,反倒是作爲一種榮譽將它戰後的原貌保留了下來。
穿越城牆大門的時候,土耳其大使絮絮叨叨的和蒙克說起當年穆罕默德帕夏率領加尼沙裡軍團進駐的宏偉業績,他榮光滿面、興奮異常,彷彿當年的宏偉業績歷歷在目一樣。
蒙克心中不禁也被挑起了萬丈豪情,也許古斯塔夫國王是對的,即使是沉寂已久,但西南的這頭土耳其雄獅到底還是擁有利齒尖牙的。
進入內城之後,土耳其大使安排蒙克先在他的府邸暫住,他說按照土耳其的規矩,要覲見蘇丹,那必須層層上報,而且來訪者若是基督教徒則必須花費起碼一個禮拜的時間學習伊斯蘭教宮廷禮儀。
於是就這樣,蒙克開了他悲催而漫長的伊斯蘭禮儀學習過程,一個禮拜之後,他被通知說已經買通了蘇丹身邊最得力的太監總管,可以於週二的下午獲得兩個小時的覲見時間。
蒙克難以理解,爲何自己作爲歐洲帝國的正式外交使節卻以買通太監的方式才能覲見到蘇丹。對此土耳其大使支支吾吾的沒有給予明確的回答,事實上奧斯曼帝國從未有對外大使館,因此也沒有專門的外交官員,他作爲常駐法蘭西的大使其實早被帝國遺忘了。
但無論如何,覲見的那天還是到來了,從上午開始蒙克就被人帶領着換裝、洗澡、薰香……複雜的流程走下來,年輕的外交官甚至錯以爲自己不是前來洽談聯盟的大使,而變成了送給蘇丹的禮物。
緊接着他被人帶領着去了蘇丹的皇宮,騎馬進入大門之後便是與歐洲宮廷相仿的寬闊的林蔭路,緊接着下馬從邊門進入方方正正的‘帝王之門’圍牆,纔來到皇宮正殿,自這兒起都必須步行。
一條條神秘莫測的迴廊,土耳其式的鏤空花磚後面不少人偷偷的打量着這位金髮碧眼的外國來客。
金髮的白種人在土耳其並不罕見,甚至是蘇丹的後宮都以膚若白雪、發如金絲的妃子最得寵幸,然而這位俊俏非常的瑞典男人還是令蘇丹的宮廷爲之震動的。
蒙克昂着頭,力求展現帝國外交官的風度,但很快他便被要求脫下腳上的鞋子,光着腳踏足大御座廳,理由是:沒人有資格將外界的塵土帶入蘇丹的御殿。
光着腳的美少年不禁有些侷促,冰涼的瓷磚地板令他的腳心很不適應,不由的渾身也緊張了起來,開頭的氣勢也減了半。或許這就是蘇丹的意圖所在,反正當阿普杜勒哈米德蘇丹看到蒙克時,對少年的淡薄和微惱的表情感到很滿意。
“聽說你是遙遠的瑞典帝國派遣來的特使?”蒙克僵硬的行完一系列覲見禮後,聽到御座上的蘇丹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後,他身邊站着的一位五十來歲的官員翻譯道。
“正是,陛下,我們的古斯塔夫三世陛下囑咐我帶來他友善的詢問。”蒙克低垂着眼回答道,未受准許前他不能擡起頭直視蘇丹。
“那你們的國王想對我表達什麼善意呢?”蘇丹望了望蒙克身後空蕩蕩的殿堂,沒看到任何禮物和貢品,他略微有些不高興,摸不清這個陌生人的來意。
“聯姻,陛下,絕佳的聯姻提議。”蒙克垂着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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