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家族可以永遠昌盛,蜀家也一樣。
因爲昭皇貴君的關係,蜀藍風沒得選擇,只能竭盡全力地支持瑞王,但是蜀藍風也明白,奪位這等事情,沒有誰有必勝的把握,瑞王也一樣!
瑞王一旦落敗,新皇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瑞王的,那時候,即使瑞王不死,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而蜀家,卻是註定了要成了瑞王的陪葬品。
到時候,她蜀藍風一定不可能保全自身,但是蜀家卻不能就此滅亡!
即使蜀家嫡系死盡了,蜀家也必須留下後嗣血脈!
所以自太女被廢之後,或者說,自當年她任由着蜀家正夫將她的幾個庶女趕回老家的時候,她就開始準備後路,尤其是在太女被廢以後,她就更爲緊迫地籌劃。
蜀藍風不僅僅是大周的右相,還有蜀家的家主,她在乎的是整個蜀家的興衰存亡!
而且,即便將來登基的是瑞王,難免她不會轉過來對付蜀家!
僅僅只是在大周曆史中,便出現過許多這樣的事情!
蜀藍風可以死,但是蜀家卻不能滅亡!
大周立朝以來,還從未出現過株連九族的懲處,只要積蓄好實力,蜀家即便死剩只有一個人,也可以翻身!
蜀詡言聽了母親的這些解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她從未想過瑞王會輸,從未想過蜀家會落敗到母親所預想的那般!還有,母親做這樣的事情,爲何不交給她這個嫡女去做?爲了要交給那幾個庶出的女兒去做?難道她在母親心目中就是這樣的無能嗎?
蜀藍風自然看出了女兒的心思,“言兒,只要你能活下去,蜀家的一切還是你的!你的那幾個姐妹奪不走!”
蜀詡言低着頭,雙手緊緊地握着。
“你是我唯一的嫡女,但是你還是蜀家未來的家主!若是連這等容人之量都沒有,將來如何擔得起我蜀家興旺?”蜀藍風語重心長地道,“這些事情你父親或許不明白,但是你卻一定要明白!你且下去好好想想!”
蜀藍風說完這番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只是她沒有繼續之前的想法去找蜀羽之,而是找來了自己的心腹,讓她們去查查蜀羽瑢這些日子的行爲。
……
正月初十,帝師雪千醒壽辰。
早朝之上,瑄宇帝下旨賞賜了她一番,同時下令,當日所有成年皇女除寧王之外都必須前往雪府爲帝師賀壽。
恩寵之重在瑄宇帝一朝可謂第一人。
大周壽宴一般設在中午時分,但是雪府一大早便賓客盈門,上至朝中重臣,下至布衣文人,熱鬧不已。
早朝之後,司慕涵便回了自己府邸,稍稍休整,便帶着蜀羽之坐上馬車往雪府走來。
一開始她本想送一份賀禮過去便算了的,只是母皇下令,而且還有昨日雪硯親自送來的請柬,而且還言明是雪暖汐的意思,她也只好前來。
那日她回到西苑便聽蜀羽之說雪暖汐已然離開了。
她雖然讓人去雪府打聽,說雪暖汐安全回了府,但是想起那晚的情形,卻始終放不下心來。
不過這回他言明一定要她前去,倒是讓她寬了些心,只是雪硯說要她帶上羽之,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蜀羽之更加的不明,雪暖汐這是想做什麼?難道他還想逼他下藥?
兩人到了雪府,下了馬車之後,雪府的管家便上前,將他們迎了進去。
只是奇怪的是,雪府的管家不是將他們迎到正廳,反而將他們帶向後院。
司慕涵停下了腳步,看向眼前的雪府管家,“本殿不是該前去給雪帝師賀壽的嗎?”
蜀羽之發現了這等不尋常的事情,心情更爲的緊張。
“這是公子的意思。”雪府管家如實告知,“公子說,他想見十六殿下和蜀侍人。”
蜀青忙道:“他想見我家公子做什麼?!”
“奶爹。”蜀羽之輕斥一聲。
蜀青隨即意識到自己失禮了,連忙低下頭,不再說話,然而心中卻還是放心不下去。
雪府管家恭敬地道:“小的不知,但是這是公子的意思。”
“雪帝師知道嗎?”司慕涵挑眉道。
雪府管家點頭:“小的已經稟報過家主了,殿下放心,公子的院子是獨立的,不會影響到後院的幾位主子,殿下請。”
司慕涵見狀,也沒有多言,起步跟上。
蜀羽之心中十分的牴觸,但是見司慕涵沒有反對,也唯有跟上。
半晌後,雪府管家將三人引到了雪暖汐的院子中。
一進院子的門,便見雪暖汐一身華服地走了出來,一臉笑容地走到司慕涵面前,“你來了!”
司慕涵看了看他,見他並無異樣,便應了一聲。
雪暖汐忽然覺得自己的臉龐有些發燙,“來了便進來吧!”
“見過雪公子。”蜀羽之行禮道,同時滿心的戒備。
蜀青更是連眼都不眨地盯着雪暖汐。
雪暖汐瞪了一眼蜀羽之,不理他,繼續看着司慕涵:“我等了一個早上了,還以爲你不來!”
若是她不來,他的計劃就不能實施了!
他更害怕那個蜀羽之會不會將他的計劃告訴她!
“母皇有命,我自然要來。”司慕涵淡淡地道,“只是你爲何要我帶羽之過來?”
雪暖汐見她這般問,神色有些不悅,“我都說了不會欺負他了,你怕什麼!”說完,又狠狠地瞪了蜀羽之一眼,就像認定了是蜀羽之在背後說了他的壞話似的。
“阿暖。”司慕涵有些無奈,“我只是問問而已。”
雪暖汐撇了撇嘴,“外邊冷,你快進來吧!”他說完,伸手就要將司慕涵給拉進去似的。
司慕涵微微避開,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垂着頭的雪府管家,“阿暖,我不方便進去。”
“爲什麼?”雪暖汐不忿道,“你都來了,爲什麼不進去!?”
司慕涵沒有解釋,“我該去給你母親賀壽了。”說罷,轉過視線看了看羽之,“羽之就麻煩你先照顧了。”
蜀青一聽,頓時急了。
“殿下放心。”蜀羽之緩聲道。
雪暖汐眯眼看了一下蜀羽之,然後道:“好吧,你去吧!”
蜀羽之聞言,有些訝然,難道這雪公子真的放棄?
司慕涵點了點頭,正欲再交代蜀羽之幾聲,卻見綠兒提着一個食籃走進來,說道:“公子,藥煎好了。”
蜀羽之一聽到這個藥字,連忙伸手握住司慕涵的手。
蜀青也瞪大眼睛戒備着。
雪暖汐隨即看向綠兒,慍怒道:“好了就好了,你說出來做什麼!”他一說完,臉上漸漸地泛起了尋常的紅暈。
司慕涵蹙眉道:“你病了?”
“公子病了?”雪府管家也訝然道。
雪暖汐惱怒地瞪着那管家,“你才病了!本公子好的很!”
“不是病了,爲何要吃藥?”司慕涵不解地問道。
雪暖汐吸了口冷氣,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可是臉龐卻更燙了,“這是補藥!”
“補藥?”司慕涵覺得有些可疑。
蜀羽之握着司慕涵的手更用力,“雪公子,這藥……可是雪公子自己用的?”
“自然是本公子用的!”雪暖汐瞪着蜀羽之,“本公子告訴你,你休想碰本公子的這補藥!”哼,即便是他用了,和生不出孩子來!
這藥可是沐雲哥哥好不容易找來的,說過吃了這藥再做那些……事情,就可以有孩子!
沐雲哥哥就是這樣有了孩子的!
雪暖汐想起沐雲交給他的另一種藥,頓時緊張的渾身滾燙起來!
昨晚上他跟沐雲哥哥商議了一個多時辰,最終除了一連串的詳細計劃!
總之今天他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雪暖汐是司慕涵的人!誰也別想娶他!誰也別想拆散他們,就算是陛下也不可以!
雪暖汐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呼吸也因爲緊張而開始變得急促。
“雪公子……”蜀羽之看着這情形,心中的不安更重。
雪暖汐見蜀羽之看自己,連忙穩住自己的心神,他今天叫這個蜀羽之來,就是要讓他看看,即便他不幫自己,他雪暖汐也一定可以做成這事!
司慕涵越看越可以,“真的只是補藥?”
“當然是!”雪暖汐急急忙忙地回答,“你不是說要去給我母親賀壽的嗎?還不快些去!”他說完,這才發現蜀羽之死死地拉着司慕涵的手臂,頓時怒道:“蜀羽之,你還不快些放開她!”
這個討厭的蜀羽之,分明是想破壞他的計劃!
司慕涵轉過視線看着蜀羽之,“羽之?”
上一次蜀羽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與雪暖汐之間定然有些不愉快,如今他這樣的反應,司慕涵還是可以明白的。
蜀羽之微斂了一下心神,鬆開了手,“羽之沒事,殿下放心去吧。”
司慕涵點了點頭,“我去去就來接你。”
“不必了。”蜀羽之忽然正色道,“羽之是後眷,不該出現在前廳的,陛下有了旨意,殿下還是呆在前廳的好,況且,羽之在雪公子這,不會有事的。”他說完,轉過頭看向雪暖汐,“雪公子,你說對不對?”
雪暖汐氣結,這個蜀羽之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的奸詐!他這分明是在挑釁他!若是在平常,他一定狠狠地罵他一頓,可是爲了接下來的計劃,他卻不得不忍下去,他狠狠地瞪了蜀羽之一眼,然後看向司慕涵,“你放心,我不會欺負他,而且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說完,似乎還擔心司慕涵不放心,便重重地加了一句,“這裡是雪家,誰敢在我的院子欺負他?”
司慕涵看了看他,“那羽之就交給你了。”
雪暖汐聽了這話,心頭頓時一喜,“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以前總是聽她說將自己交給這個蜀羽之照顧,好像他很沒用,永遠比不上這個蜀羽之似的,如今她換過來說,那便是表明,他也是可以贏過這個蜀羽之的!
“殿下,時候不早了,外邊怕是該開席了。”雪府管家也不希望司慕涵在這裡就留。
司慕涵點了點頭,轉身便離開。
這時,雪暖汐忽然提高了嗓音對着綠兒叫道:“綠兒,我的蔘湯做好沒有?”
綠兒先是一愣,然後回道:“公子放心,待會兒就送來。”
他真的不明白公子這是怎麼了,一大早便吩咐下來說要喝參湯,這喝參湯也就算了,居然還給了他一包藥,說是補藥讓他去煎,還警告他說不得告訴家主!若不是煎藥的下人看過了那包藥,裡面都是一些滋補的藥材,他還真的不敢煎來給他喝。
綠兒的話剛一落,外邊便傳來了一個小侍慌慌張張的聲音,“公子,蔘湯好了……啊!”
那小侍一個勁地衝進來,直直地撞向了司慕涵,一盅蔘湯散了一半在司慕涵的衣裳之上。
蜀羽之見狀,連忙走過去,“殿下,你沒事吧?”
那小侍隨即跪在地上,“公子請恕罪……”
“你這是做什麼!”雪暖汐伴着一張臉上前。
雪府管家也叱喝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若傷着了十六殿下,便是要了你的小命也賠不起!”
“本殿沒事。”司慕涵淡淡地道,沒有責備的意思。
蜀羽之見她並沒有被燙傷,方纔鬆了口氣。
司慕涵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裳,蹙了蹙眉,今日她穿了一件淺色衣裳,如今胸前髒了一大片,她如何出去參加壽宴?
雪暖汐眼底閃過一絲異芒,然後依舊伴着臉,吩咐雪府的管家,“管家,你帶十六殿下去客房,再尋一件衣裳給十六殿下!”
雪府管家見狀,也點頭贊同:“請十六殿下隨小的來。”
司慕涵點頭,跟着雪府管家離開。
雪暖汐使退了跪在地上的那小侍,然後對蜀羽之道:“好了蜀羽之,你快隨本公子進屋吧,可別冷病了連累本公子被罵!”說完,轉身走進屋內。
蜀青上前扶着自家公子,小聲道:“公子,你說這雪公子究竟想幹什麼?”
蜀羽之搖頭,“不過只要他和殿下分開,那即便他想做什麼也尋不着機會的。”
蜀青點頭,“這倒是。”難道成這雪公子還能跑去前廳下藥不成?
“蜀羽之,你還不進來!”屋內傳來雪暖汐憤怒的聲音。
蜀青頓時氣結,正欲說什麼,卻被蜀羽之給制止了,“我們進去吧。”
蜀青可以肯定,這雪公子這回讓公子來,是想折騰公子,報復公子不幫他做那件事!
屋內
雪暖汐坐在暖榻上。
蜀羽之坐在一旁。
“蜀羽之,你怎麼不喝茶?”雪暖汐瞪着他問道,“怎麼?擔心本公子下毒?”
蜀羽之一愣,然後端起下人剛剛送上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雪暖汐從鼻子中溢出了一聲輕哼。
綠兒將食籃中的補藥倒進碗中端給雪暖汐,“公子,藥好了。”
雪暖汐接過了藥,想也沒想地將藥一口喝下。
綠兒訝然,他從未見過公子喝補藥喝的這般的迅速,以往公子最厭惡的便是喝藥,不管是治病的藥還是補藥!
他越發的覺得,自家公子不對勁!
若不是今日家主大壽,他一定第一時間跑去跟家主稟報。
雪暖汐喝完之後,便將藥碗遞給了綠兒,然後端起茶杯正要漱口,可是不知爲何的手忽然一鬆,茶杯掉在了桌子上,茶水隨即灑了出來,濺到了蜀羽之的衣袖上。
蜀青連忙護住自家公子,視線卻盯住了雪暖汐,他這分明是故意的!
蜀羽之卻是神色淡淡,雪暖汐會爲難他,他是想到的,不過是些小小的爲難罷了,他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雪暖汐卻是很在乎似的,連忙吩咐綠兒去那一件衣裳來給蜀羽之換。
“雪公子不必了。”蜀羽之起身道,“不過是一溼了一些罷了。”
“不行!”雪暖汐堅持,“一定要換!”
蜀青狐疑道:“雪公子爲何一定要我家公子換衣裳?”難不成他想趁這個機會壞了公子的名聲,從而報復公子?
雪暖汐沒有理會蜀青,而是瞪着蜀羽之:“你想留下證據,然後好去告狀說我欺負你對不對?”
蜀羽之一窒,哭笑不得:“雪公子,不過是溼了一些而已。”
“我不管!”雪暖汐蠻橫地道,“總之你一定要把這件事衣服給換下來!你放心,本公子的這件衣裳從來也沒穿過,是新做的,絕對不會不乾淨,也絕對不會比你身上的這件差!”
他說完,盯着蜀羽之身上的衣裳,他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蜀羽之的衣裳居然都是上等的衣料!哪有初侍穿的像他這般的好的!
蜀羽之被他盯得有些心頭髮麻,只好應了下來。
雪暖汐壓下心中的不快,讓綠兒帶他進內室換下那衣服,“綠兒,記住了,讓蜀羽之把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換了一件也不要留!”
蜀羽之一愣,全部換了?
“你不必擔心,本公子不會給你機會去告狀的!”雪暖汐惡狠狠地道,不讓他看出自己任何一絲的不妥。
蜀羽之暗暗嘆了口氣,換了便換了吧,只要他不對殿下做那種事,他想如何折騰他也由着他。
蜀青緊緊地跟着自家公子,像是生怕有人會害他似的。
雪暖汐沒有在意,而是有些擔心客房那邊的情況,不知道那邊進行的如何?
一般來說,各府的客房一般都是靠近前廳的,這樣既方便客人進出,也不會影響到後院。
雪府管家將司慕涵帶往客苑。
“見過管家。”一走進客苑,便見一個小侍走過來行禮。
雪府管家一愣,“你不是公子院子中的小侍嗎?怎麼跑到客苑來的?”
那小侍神色有些慌張,但這慌張對於下來來說也不過是尋常,所以不管是雪府管家還是司慕涵,都沒有放在心上。
“奴侍做錯了事情,惹……惹怒了公子……所以公子說罰奴侍……在客苑做事一日……”
雪府管家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以後莫要在做錯事了!”
“奴侍以後再也不敢了。”那小侍道。
雪府管家轉過來,對司慕涵道:“十六殿下請!”
司慕涵點了點頭,在雪府管家的引領下,進了一間廂房。
“請十六殿下在這裡稍等片刻,小的立即吩咐下人去繡房取一套新的衣裳來。”雪府管家說完,轉身離開。
司慕涵靜坐在房中。
這時,方纔那小侍端着一杯茶進來,“見……見過……十……十六……殿下……”
司慕涵看着眼前的男子,挑了挑眉,怎麼今日雪大公子身邊的下人都是這般的慌慌張張的,“起來吧。”
“謝……謝十六殿下……”那小侍說罷,顫抖着雙手將手中的茶放在司慕涵手邊,“請……十六殿下……用茶……”
司慕涵應了一聲,端起茶杯,正要喝茶,卻見那小侍還呆在原地,沒有離開,而且還擡起頭來看着她,她放下茶杯,問道:“你做錯了什麼事情惹了你家公子的怒?”
那小侍聞言,頓時臉色一白,連忙跪下,“奴侍……奴侍……”但是除了這兩個字,卻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司慕涵皺了皺眉,她有這麼可怕嗎?“你下去吧。”
“那茶……”那小侍厲聲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什麼?”
那小侍隨即伏在地上,“請……請十六……殿下……用茶……”
司慕涵有些奇怪。
“十六殿下……茶……冷了……便……不好喝……公子……公子會責怪……奴侍的……”
司慕涵似乎有些明白,有些失笑,“你擔心你家公子責怪你招待不週?”
那小侍連忙點頭:“是的!是的!”
司慕涵失笑地嘆了嘆氣,不想雪暖汐對她的重視居然到了這個地步,然後失笑過後,心頭卻暖了幾分,她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不由得挑眉道:“這茶是你家公子準備的?”
那小侍雙眸一睜,頓時嚇得面如人色,然後趕忙低下頭。
司慕涵專注於茗茶,沒有注意到,皇宮中也有不少好茶,但是她卻沒有喝過如今的種茶。
“公子……是公子……準備的……公子……說……十六殿下……喜歡……喝茶……所以……”
司慕涵喝了兩口茶,然後擱下茶杯,“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回,那小侍沒有遲疑,很快便起身,轉身離開,那身影像是害怕什麼似的。
司慕涵搖頭笑了笑。
此時
雪暖汐的住所
蜀羽之剛剛換好衣裳出來,便聽雪暖汐對他說,有人來找他,他愣了愣,看向眼前的男子,卻不認識。
雪暖汐解釋道:“這是我府中的下人,在前廳伺候的,他說有人找你。”
“見過蜀侍人,右相大人聽聞蜀侍人在此,想請蜀侍人前去一見。”那小侍道。
蜀羽之一愣,“母親想見我?”
“回蜀侍人,是的。”那小侍道。
蜀青狐疑地道:“家主想見公子,爲何不去十六皇女府,而來這裡?”
“小的不知。”那侍人神色平靜地道。
蜀羽之沉思會兒,母親爲何在這裡說要見他?難道是爲了蒙家庶子一事?還是她也知道殿下和雪暖汐的事情?自從上一次殿下出事之後,他便沒有再見過母親了。
雪暖汐看着蜀羽之,“蜀羽之,你母親想見你,你也不去?”
“雪公子,這裡可是雪府。”蜀青沉聲道。
雪暖汐頓時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說謊騙你們!?”
蜀青一窒。
“雪公子誤會了。”蜀羽之忙道,“奶爹他不是這個意思。”
“哼!”雪暖汐怒道,“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不安好心!那好,綠兒,你配這個蜀羽之去看看,是不是本公子要害他!”
綠兒開口道:“蜀侍人,我家公子是不會做出害人之事,還請蜀侍人莫要多心的好!”
自家公子的性子他很清楚,公子雖然任性,但是從來不害人!
雪暖汐將臉別過來,不理蜀羽之。
蜀羽之歉然道:“雪公子誤會了,羽之沒有這個意思。”
雪暖汐只是哼了一哼,“你愛去不去,反正那又不是我母親!”
蜀羽之想了想,然後轉過身,對那小侍道:“還請小哥帶路。”
那侍人點頭:“蜀侍人這邊請。”
“綠兒,跟着他,記住,別讓任何人把他給欺負了!”雪暖汐隨即道,“本公子可是答應了她,要照顧這個蜀羽之的!”
綠兒點頭領命:“公子放心。”
蜀羽之對雪暖汐行了一禮。
雪暖汐根本不理他,用背部對着他。
蜀羽之臉色微微一僵,然後轉身離開。
……
雪府繡房
雪府管家離開客苑之後,便快步往繡房走去,只是當她走到繡房,還未開始要新衣,便見繡房的管事匆匆忙忙地走出來,稟報說繡房新做好的衣裳不知道被什麼人給灑上了誰,全部弄溼了。
雪府管家聽後,頓時愣了一下,旋即走進繡房內,見偌大的院子中放滿了溼漉漉的衣裳。
這些衣裳是爲了今日壽宴準備的,各種款式尺碼都備有,以防客人飲宴之時弄髒了衣裳而無衣裳更換。
可是如今居然……
雪府管家雖然驚訝,但是很快便冷靜下來,立即吩咐繡房的人,一方面着手查下手之人,另一方面立即前去進城各大商鋪購買衣裳,如今宴席還未開始,應該可以來得及。
吩咐好一切之後,她便轉身往客苑走去,準備去安撫客房中的十六皇女。
……
客房中
司慕涵開始發覺自己的不對勁,她很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可是爲何她會忽然這樣?
一開始,她只是以爲自己動了邪念,可是當她靜下心來,卻發覺體內的躁動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越演越烈。
不對勁!
她慌忙起身,手不經意地掃落了一邊桌上放着的茶杯,茶杯隨即摔到了地上,隨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司慕涵腦海中頓時閃過一道靈光,她轉過視線,盯着那灑在桌面上的茶水。
過去的三年,她也曾經聽聞過這些事情,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還是在雪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誰?
她咬着牙,踉蹌的想要離開這間房間。
她要在她還可以控制的住自己的時候離開雪家!
正當她走到門口之時,卻見方纔送茶的那個小侍正躲在門外,像是在偷看着什麼似的。
她隨即上前,一把擒住了那小侍,厲喝道:“是誰讓你在本殿的茶中下藥!說!”
那小侍嚇得說不出話來。
司慕涵一愣,“再不說,本殿便要了你的命!”
“是……是……公子……要奴……侍下的!”那小侍急忙道。
司慕涵滿目震驚,“你說什麼?”他說什麼?是公子要他下藥的?是阿暖?這怎麼可能?!
那小侍看着司慕涵越來越猙獰的臉,頓時間慌了,使勁地想要甩開她的手,逃離這裡。
司慕涵卻忽然大手一揮,將那小侍給摔倒了一旁。
那小侍尖叫了一聲,隨即昏倒在地上。
司慕涵快速出了院子,往雪暖汐的住所走去。
這時,暗處走出了兩個人。
沐雲驚愕地看着司慕涵離去的方向,“方纔你有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什麼?”
方纔那女子自稱本殿?
暖弟看上的人居然是個皇女?
可是若是他看上的人是個皇女,爲何他的母親不同意他們的婚事?
沐雲由始至終還是不知道雪暖汐的身份,他只是聽聞,雪傾稱呼雪暖汐爲汐兒,自然不會想到那個自稱自己叫阿暖的男子就是自己好友的弟弟。
而他今日的任務就是看住司慕涵,不讓她碰其他的男子,以保證這個計劃萬無一失,然後等雪暖汐過來。
“糟了,妻主,她這麼跑了出去,要是……”
華荇曉搖搖頭,她也是方纔才知道自己的正夫居然幫着另一個男子做這件事!她不知道該生氣好還是該嘆息好,“你先回房休息,這件事我會處理。”
“可是……”
“你放心,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知道該怎麼做。”華荇曉道,隨即快速跟上了司慕涵。
沐雲看着妻主離去的身影,忽然間有些擔心,他該不會弄巧成拙吧?
……
司慕涵衝進了雪暖汐的院子,沒有遇見任何的阻難,像是院子中的人早已經被遣開了似的。
她闖進了屋子,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
這時,藥力漸漸地侵襲了她的理智。
阿暖爲什麼要對她下藥?
爲什麼?!
爲什麼?!
還有羽之……
羽之去了哪裡?!
他們去了哪裡?!
司慕涵想去找他們,但是她很清楚,若是自己在找下去,未必控制的住自己,她反手關上了門,呼吸凌亂而急促。
她的體內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燒着,越燒越旺。
她的理智漸漸地迷失……
這時,她看見了一個人正緩緩地走向自己。
她擡頭,卻發現視線依然扭曲,她看不清那人的臉。
可是她卻認出了那人身上穿的衣裳。
司慕涵雙拳緊握着,渾身顫抖着,拼盡了全力保持着最後的一絲理智,“羽之……”
她說完,似乎看見了眼前之人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他繼續走向自己,將她扶了起來。
司慕涵靠在他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然而,她似乎聽見了外邊有人再說話,然後她有聽見了扶着自己的人再說話,可是卻聽不清他們再說什麼!
她只是覺得,身邊着男子的聲音很熟悉……很熟悉……
雪暖汐趕走了趕來的華荇曉,便將司慕涵扶進了寢室內,他本想換了蜀羽之的衣裳就去找她的,可是沒想到她自己反而來找他,這樣更好!
可是,當他聽見了她口中溢出了蜀羽之的名字的時候,心口卻疼了起來。
她明明已經忍不住了,可是卻還在確定自己是不是蜀羽之!
沐雲哥哥說了,當這藥效發作之時,即便是內功深厚的武林高手也抵擋不住的!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卻還在強忍,只是爲了確定他是不是蜀羽之!
如果他說自己不是蜀羽之,她會不會不要他了?
雪暖汐這時很慶幸,自己換了蜀羽之的衣裳!
他就知道她最喜歡的人是那個蜀羽之!
雪暖汐咬着牙,忍着心痛在她的耳邊,說了一聲是。
這聲是,像是一個魔咒似的,摧毀了司慕涵僅存的一絲理智……
……
雪府管家回到客苑,卻沒有看見司慕涵,反而見到了昏迷了的小侍,還有摔在地上的茶杯。
她見了這情形,頓時意識到有事情發生。
她查看了一下那小侍,見他只是昏迷了過去,還有氣息,於是揚聲想換來下人幫忙,可是卻發現今日客苑中的下人像是都失蹤了一樣。
她的臉色漸漸地凝重起來,走出客苑,找到了兩個下人,吩咐她們照顧那個小侍,看住現場,然後快步往正廳中走去。
如今她最擔心的就是十六皇女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
雪府前廳後的小花園暖亭內
蜀羽之坐着等了許久,卻還是不見蜀藍風的到來。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家主想見公子嗎?”蜀青蹙眉道。
綠兒很敏感地認爲,蜀青這是在懷疑自家公子,“這應該去問右相大人,她怎麼還不來!”
蜀羽之看了看蜀青:“奶爹,可能母親脫得身方纔未來而已。”他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也並不覺得雪暖汐會害他。
“可是我們就這麼在這裡等也不是回事!”蜀青道,他除了擔心雪暖汐會不會害自家公子之外,還擔心這裡會不會有女子闖進來,尤其是那沈茹!
今日畢竟是雪帝師的壽辰,那沈茹也是可以來的!
蜀羽之輕斥道:“好了,奶爹。”
“蜀侍人放心,這邊一般不會有女子到來的。”綠兒似乎看出了蜀青的擔憂,“即便是有女子來此,也絕對不會傷到了蜀侍人的名聲!”
綠兒決定,絕對不能讓這兩個人看低公子!
雖然家主不同意公子嫁給十六殿下,但是以公子的性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的,最後,家主也可能無可奈何。
若是今日他被這對主僕看低了公子,公子來日如何統御十六皇女府的後院?
蜀羽之低下來頭,沒有再說話,心中卻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安。
……
前廳
雪府管家將雪硯叫到了一旁,細細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雪硯聽後,頓時臉色大變。
這時,下人來稟報,說陛下駕臨,家主讓她一同前去迎駕。
雪硯穩住了心神,吩咐管家暗中調動府中的侍衛,一定要找到十六皇女,還吩咐,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雪暖汐知道。
她很清楚,若是弟弟知道了司慕涵出了事,一定不會大鬧一場的!
如今陛下親自駕臨,絕對不可以出岔子!
然後整了整神色,前去大門迎接瑄宇帝。
……
客苑中
沐雲一見自家妻主回來,便迎了上去,“怎麼了?”
華荇曉嘆了口氣,“如你所願了。”
沐雲自然聽出了自家妻主的不滿,不過只要能夠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便是被她責罵幾句又何妨?
“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跟雪傾解釋吧!”華荇曉搖頭嘆氣道。
沐雲笑了笑,“我根本就沒打算跟她解釋,明明人家不喜歡她,她卻還是要硬要娶人家,這根本就是她的不對!”
“你呀!”華荇曉無奈道,心裡尋思着如何給雪傾解釋,她是女子,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是希望不要鬧得太大的好!
……
正廳內
衆人叩拜了一番後,瑄宇帝便提出要在雪家用午膳。
這讓所有人驚愕不已。
以往瑄宇帝也的確出席過一些大臣的壽宴,但是隻是露露臉,喝杯酒便走的,如今居然一同飲宴?
雪千醒居然讓瑄宇帝這般的重視?
平王司慕媛笑道:“母皇是想送帝師一件大禮吧。”
“母皇早朝之時已然下旨賞賜了雪帝師,七皇妹忘了?”瑞王司慕臻玩笑般道。
安王站在瑄宇帝身旁,淡淡地笑着。
右相蜀藍風和左相水韻雲站在一起,言語客套,但是各自的身上卻似乎散發出一種最好老死不相往來的情緒。
“雪帝師乃母皇的師傅,母皇即便再給一個恩典還是可以的。”司慕媛笑道。
雪千醒笑道:“平王殿下言重了。”
瑄宇帝淡淡地掃了一下衆人,卻沒有說話,威嚴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安王司慕璇卻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笑道:“帝師可看見了十六皇妹了?”
雪千醒蹙眉,轉過來看向雪硯,“十六殿下不是已經來了嗎?”
雪硯心頭一緊,臉上卻是平靜無波,她緩步走出來,對瑄宇帝行了一禮,方纔道:“啓稟陛下,十六殿下一早便來了,只是因爲方纔下人莽撞,弄溼了十六殿下的衣裳,如今殿下在客房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