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
即便司予赫盡一切辦法封鎖消息,不讓宮裡面的調查影響到李氏,可是榮王府幾乎被掀了個天,李氏這個正君不可能感覺不到。
“殿下,現在情況如何了?”
便是已經很努力地調整心情,可是李氏的臉色仍舊是蒼白的,這讓司予赫焦慮不已。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如今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
李氏淡淡一笑,“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傻瓜!”司予赫握着他的手,“我是你的妻主,保護你原本就是我的責任!”
李氏維持着笑容,卻抑制不住眼中的溼潤,“殿下……”他伸手,緩緩地抱着她,“嫁給你真好。”
司予赫咬緊牙關,李氏並不知道他越是這般說司予赫的心裡越是難受,因爲至今爲止她還是沒有查出來究竟是誰想害他!
雖然司予赫一開始說御醫的檢查結果不真實,可是冷靜下來卻明白這不可能,也便是說墮胎藥是真的存在的,可是誰下的?
她自然相信不是李氏,也不太相信馮氏會利用自己的孩子來構陷李氏,她也曾經一度懷疑是她的初侍,因爲府中便只有三個男子,可查探之下,那初侍別說下藥,便是連接觸這些東西的機會都沒有。
不是男子之間的爭風吃醋,那還有什麼原因?
誰會害她的孩子構陷他的正君?
這般做有何好處?
司予赫想起了司予述要一個交代的話,因爲這件事,她也曾想過是不是有人利用這件事來挑撥她和司予述的關係。
若不是男子的爭風吃醋,那便只有這個可能。
司予赫曾經懷疑過禮王,可深想一層,即便禮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將手伸到她的後院。
“殿下,父後是不是還是懷疑我?”李氏見司予赫久久不語,便開口道。
司予赫回過神來,鬆開了他正視着他,“沒有。”
李氏笑了笑,“殿下不必瞞我。”
“我沒有瞞你。”司予赫認真道,“我之前進宮見過父後,父後是相信你的,沒錯,如今父後的確還在查着這件事,可父後還是信你的,他只是想查出究竟是誰在害我們,還有就是牽涉到太女侍人,父後不得不做些事情來給母皇給雪父君一個交代。”
李氏還是笑笑,隨後沉吟會兒,又道:“馮側君如今如何了?”
司予赫一愣,不過很快便道:“你放心,太醫說他已經沒事了,孩子雖然沒了,但是他的身體沒有受到損害,只要養好身子,以後還是可以有孕的。”
“可程侍人……”
司予赫握緊了他的手,“不要說了,箴兒,這和你沒關係!”
“殿下……”李氏低着頭看着兩人相握的手,“雖然不是我做的,可是榮王府是我們的家,是我的責任,我沒有替你看好這個家,給你惹了這般大的麻煩。”
司予赫擡手將他擁入懷中,“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害你的人!”
李氏合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
太女府如今也是一片陰霾。
因爲程秦的事情白氏對如今唯一懷着孩子的司徒氏更是仔細了,除了勸他不要隨意走動之外,日常的飲食也都讓太醫緊緊盯着,生怕再出一絲的差錯。
榮王府那邊的消息他也一直讓人留意着。
也知道至今爲止還未查到墮胎藥的來源。
對於榮王正君有孕一事,白氏也如常地送了禮,只是卻沒有前去探望,而因爲這件事,白氏心裡明白,馮氏程秦流產一事很可能最終得不到一個明明白白的結果。
皇家的後嗣雖然重要,可是也是嫡庶分明。
便是榮王正君真的做了,最後也能因爲這個孩子而得以保存,再加之,榮王對他的信任,更是不可能受到什麼大的懲罰。
白氏想起了如今司予述的態度,心裡不禁憂心起來。
程秦的情況很不好,自從回府之後,他一直很安靜,也沒有再落淚,可整個人卻以極快的速度憔悴着,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白氏雖然沒有失過孩子,可卻還是能夠明白程秦的感受。
而司予述則是一直陪着他。
可不管司予述如何的安撫,他仍是無動於衷,仍舊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之中。
“殿下,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白氏緩步上前,勸說道,“我在這裡守着。”
司予述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守了多久,“不必了。”
“殿下。”白氏心裡的滋味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他理解她的悲傷,可也悲傷於她的悲傷,“殿下,你已經守了兩天兩夜了,若是這般下去程侍人沒好你便已經撐不住了,殿下,程侍人還需要你的照顧。”
司予述看着合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沉睡的程秦,許久之後方纔擡頭看向白氏,“本殿下去梳洗一番,若是有事即可通知本殿。”
“是。”白氏應道。
司予述又交代了一番,隨後方纔離開。
白氏坐在了牀邊看着面色憔悴蒼的程秦,緩緩嘆着氣。
司予述方纔走出西苑便見司以琝緩步走來。
“皇姐。”司以琝上前,面色憂慮。
司予述整了整神色,“來了。”
“嗯。”司以琝點頭,隨後仔細打量着司予述的神色,“皇姐,你也要保重自己。”
司予述笑了笑,擡手如小時候一般摸了摸司以琝的頭,“放心,皇姐沒事。”
“皇姐,我長大了。”司以琝無奈道。
司予述卻道:“再長大我還是你皇姐。”
司以琝沒有反駁她的話,“我進去看看程侍人。”
“嗯。”司予述點頭,“弗兒也在裡面。”
司以琝點頭,隨後起步進了西苑,這不是他第一次來看程秦了,當日得到消息之後他便趕了過來,當時他幾乎不敢相信消息是真的。
好端端的一下子兩個人沒了孩子……
當日他見程秦的時候已然被程秦的樣子嚇了一跳,如今再見,又是驚了一驚。
“正君,程侍人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
白氏自然也是知道,“殿下一直陪着他,可是都無法讓他寬心些,好在吃食湯藥他還用的下去,太醫也說了,心病比身子更難醫治。”
司以琝蹙緊了眉頭,“榮王府那邊還是沒有查清楚嗎?”
白氏搖頭,“目前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司以琝蹙眉呢喃道,“榮王正君也不像是那等惡毒之人,如今怎麼的便發生這樣的事情?”
白氏只是苦笑,沒有迴應。
司以琝看了看白氏的臉色,“正君的臉色也不太好,如今皇姐正難過着,府中又還有司徒側君有孕,正君一定要保重身子。”
“我會的。”白氏應道。
司以琝在太女府待了一個多時辰方纔離開,可一回到了三皇子府,便得知司以晏來了,而且等了他很長時間了。
司以琝愣了一下,在見到了司以晏之後,從他爲難的臉色便可以看出了他的來意。
“大皇兄可是爲了榮王正君而來?”
司以晏也沒有繞彎子,“是。”
“大皇兄……”
“琝兒,我知道我不該來這般一趟。”司以晏打斷了司以琝的話,“可我相信榮王正君絕對不會做出那等惡毒之事的!”
司以琝抿脣不語。
“琝兒。”司以晏繼續道,“我來也不是想要四皇妹不再追究這件事,我只是想請你幫我跟四皇妹說說,讓她多給些時間給大皇妹。”
“大皇兄。”司以琝看着他道,“皇姐並沒有催促過大皇姐。”
司以晏一怔,隨後忙道:“琝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好吧,我明說了吧,我來找你其實也是受了大皇妹所託,如今李氏有着身孕,可是因爲這件事精神一直不好,大皇妹擔心這般下去榮王正君的身子會受不了,所以方纔想請四皇妹先讓這件事靜一靜,當然,並不是就這般算了,便是四皇妹不追究,大皇妹也不會就這樣作罷,她定然會將那構陷李氏,謀害皇家後嗣的人給揪出來的,只是這需要時間。”
“大皇兄。”司以琝緩緩地道,“皇姐失去的是一個孩子!”
“大皇妹也失去了一個孩子!”司以晏看着他道,“如今若是繼續這般折騰下去,大皇妹可能還要失去第二個!”
“那皇姐的孩子便這般白白沒了?”司以琝情緒開始激動。
司以晏知道自己理虧,可他無法拒絕司予赫的請求,“琝兒,大皇妹是我的皇妹,四皇妹也是我的皇妹,如今孩子沒了已經是事實,我們不能讓這個悲劇繼續惡化下去!更何況,我相信李氏不是那等惡毒之人,若是我們繼續相逼下去,最終的結果只會是親者痛仇者快!”
“相逼?”司以琝卻冷笑,“大皇姐認爲皇姐在逼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皇兄。”司以琝笑容轉爲了慘淡,“你說大皇姐是你的皇妹,皇姐也是你的皇妹,可是爲何你卻偏向於大皇姐?”
“我……”
“大皇兄,皇姐從來沒有逼過大皇姐,也從來沒有要求過這件事要如何了結,皇姐她只是希望榮王府能夠給她一個交代!她的侍人好好地去榮王府,可出來的時候不但沒了孩子甚至往後都不能有孕,大皇兄,你也是男子,你該知道着對於一個男子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司以琝的話漸漸成了指責,“皇兄心疼大皇姐,心疼榮王正君,可是便不心疼心疼程侍人?即使他只是一介卑微侍人,可是他的孩子卻是皇姐的孩子!”
司以晏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琝兒,我並沒有……”
“大皇兄,當年父君沒了第一個孩子,如今,皇姐也沒了孩子,你可知道父君有多難過?”司以琝沒有給司以晏說下去的機會。
司以晏啞口無言。
“大皇兄所求之事請恕我無能爲力。”司以琝站起身來,“若是大皇姐真的相信榮王正君是無辜的,那大可不必擔心,如今負責查此事的人是父後,父後是絕對不可能讓榮王正君蒙冤的!我還有些事情處理,便不陪大皇兄了!”說完,起步離開花廳。
司以晏也站起了身,不過卻沒有叫住司以琝,只是愣愣地站了許久,方纔起步離開,他沒有去榮王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莊之斯今日休沐,雖然沒有陪着司以晏出門,但是卻一直等着他回來。
“怎麼了?”
司以晏看了妻主一眼,然後無力地坐了下來,“阿斯,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偏心了?”
莊之斯一愣。
“方纔我去見了琝兒。”司以晏苦笑道,“我請他幫忙勸一下四皇妹,讓她多給大皇妹一些時間,也讓榮王正君能夠喘口氣,可琝兒說我偏心大皇妹。”
莊之斯握住了他的手,“晏兒,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
“爲何?”司以晏驚愕,“如今出事的都是我的皇妹,我怎麼能夠……”
“便是因爲兩個都是你的皇妹,你方纔不方便插手。”莊之斯正色道,“無論你幫哪一邊都定然會傷害到另一邊的。”
“可我可以……”司以晏的話沒有說完便斷了,他做不到周全,至少在這件事上做不到,“可若是我不管……我這心裡……”
“晏兒。”莊之斯打斷了他的話,“榮王和太女都不是孩子,她們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司以晏看着她,“真的可以不管嗎?”
“這是最好的辦法。”莊之斯點頭道。
司以晏雖然仍是有顧慮,可是卻沒有反駁莊之斯的話,“阿斯,你說人長大了是不是都會生分了的?”
“爲何這般說?”莊之斯問道。
司以晏苦笑,“以前我和琝兒的關係是最好的,可是現在……方纔琝兒指責我的時候,我的心裡除了驚愕之外,也有一絲難受,那一刻,我忽然間發現了,我們似乎都變了。”
“不是生分,只是如今你們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立場,有了自己想要維護的人。”莊之斯起身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將他摟入懷中,“三皇子也不是指責你,他只是有他自己的立場,有他更加關心的人。”
司以晏偎依在她懷中,緩緩地溢出了一句無奈的話,“或許吧。”
……
司以琝的怒火併未隨着司以晏的離去而消散。
直到李浮從衙門回府,司以琝仍是板着臉,便是李樂在旁,他也沒有緩和。
李浮自然要問原因,不過卻沒有直接問司以琝,而是問了他身邊的下人。
下人沒有隱瞞,都說了。
李浮得知情況之後便明白司以琝如今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失望是難過,只是她也沒有即可安撫,而是等用完了晚膳,兩人回了寢室,方纔說起了這件事。
而所說的也並非是安撫,而是希望司以琝能夠幫司以晏這個忙。
司以琝聞言大怒,“你說什麼?!”
“我希望你能幫大皇子這個忙。”李浮正色道。
“你——”司以琝咬牙切齒,“你居然讓我幫着別人來傷害我皇姐!李浮,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李浮握着拳頭,“琝兒,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也憤怒,可是如今事情已經出了,責怪已經沒有意義,而且與其去追究責任,不如將這件事的利益擴大!”
司以琝瞪大了眼睛,彷彿不認得眼前之人似的。
“琝兒……”
“你閉嘴!”司以琝開始明白她的用意了,“你是讓皇姐不追究這件事,讓榮王對皇姐感恩戴德,然後爲皇姐所用?!李浮,從前我不覺得你是如此功利之人,如今你……”
“我的確是功利!”李浮打斷了他的話,“因爲只有太女的地位穩固,你方纔能夠安然!”
司以琝一怔。
“琝兒。”李浮一字一字地道,“我沒有本事,這一輩子即便我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和宗哲景遙抗衡,可只要陛下在一日,只要太女還是太女,只要將來登上皇位的是太女,那你便能夠安然,便能夠好好地過完這一生!”
司以琝的憤怒漸漸被打散。
“而且這對太女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李浮繼續道,“事情已經發生,孩子已經沒了,與其追究責任和榮王鬧翻,不如讓榮王欠了太女這個人情!觀榮王對榮王正君的態度便可看出他是一個重情之人,太女給了榮王這個人情,榮王來日定然會回報,這樣,太女的地位便會越發穩固!”
司以琝沒有說話,抿着脣。
“琝兒,這不是利用,只是做出一個最好結果的選擇!”李浮繼續道,若是可以她也不想這般,可是如今只有這樣,方纔是最好!
司以琝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開口:“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我無法做出這樣的事情!沒了的是皇姐的孩子,是父君的親孫兒,我無法這般自私!”
“琝兒……”
“今晚我去陪樂兒!”司以琝說完轉身就走。
李浮沒有追,只是無力地站着。
她恨這般無用的自己,更恨那不可預知的將來!
……
榮王府出事之後,司以佑沒有親自去看望過兩人,一是兩人只是側室,二是兩人出事之後一度傳出了許多謠言,司以佑不想在這件事上面惹麻煩,不是自己的麻煩,而是給蒙斯醉給司予昀惹麻煩,所以,他只是讓人送去了禮物作爲慰問。
墮胎藥調查一事雖然沒有公開,但是作爲皇子,司以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和其他人一樣不太相信榮王正君會用這般拙劣的手段,可不是榮王正君做的,那便是有人構陷,司以佑倒是希望是馮氏自導自演的,可是他沒有忽略另一種可能。
那便是有人利用這件事挑撥榮王和太女的關係。
而誰會這般做?
司以佑心裡明白。
所以,與其做多錯多,他不如什麼也不做。
如今,他只想做一件事,說服蒙斯醉去南苑。
對於兒子的先斬後奏,蒙斯醉沒有動怒,只是覺得心疼,心疼兒子的懂事以及貼心。
“父君,你就陪兒臣去吧。”司以佑直接說自己想去,求蒙斯醉陪他去。
蒙斯醉如何不知道這是兒子在給他臺階下?“如今這時候我們離開恐怕不好。”
“父君……”
“父君雖然足部不出流雲殿,但是外面發生了什麼父君不會不知道。”蒙斯醉淡淡道,“這個時候,你覺得父君離宮合適嗎?”
“可是……”
“佑兒。”蒙斯醉沒有給兒子說完話的機會,“父君知道你擔心什麼,可即便這時候父君離宮了,也未必便不會被懷疑。”
“父君,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司以佑忙解釋道。
蒙斯醉頷首,“父君知道。”
“父君……”司以佑開始後悔在這時候開口。
蒙斯醉看着兒子,認真道:“此事和父君沒有關係,父君也相信和昀兒也沒關係。”
“父君,我——”
“父君沒有生氣。”蒙斯醉緩緩道,“即便你不這般想,其他人也會懷疑,但若是我們都沒做過,何須害怕什麼?如今鳳後已經在查了,出事的是榮王,鳳後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這件事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
“終有一日?”司以佑注意到了這個字。
蒙斯醉笑了笑,“如今榮王正君有孕。”
司以佑愣了愣,半晌後道:“父君,會不會就是榮王正君做的?前些日子馮氏的確過分,榮王正君容不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蒙斯醉沒有回答,“這件事與我們沒有關係,便不要插手了。”
“可是……”司以佑仍是放不下,“父君,這件事真的和昀兒……沒有關係嗎?”
蒙斯醉看着兒子,淡淡笑着,“傻孩子,這件事出了之後固然是讓榮王和太女起了嫌隙,可是連你都懷疑昀兒,其他人更是如此,榮王和太女也是如此,你……你母皇更是會如此,這樣做對昀兒只有害處沒有好處,昀兒不會去做的。”
司以佑想了想,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在榮王府動手做這些事情本就冒險,若是事發,母皇定然不會輕饒昀兒的,以前昀兒不管做什麼都沒有傷害過皇家後嗣,如今一下子沒了兩個,母皇定然不會罷休,昀兒應當衡量過其中的輕重,所以,她應當不會做,可這件事一出……“父君,你說母皇如今是不是也在懷疑昀兒?”
蒙斯醉垂了垂眼簾,“懷疑又如何?我們並未做過,她未曾找到實際證據不會對昀兒如何。”
司以佑聽了這話既是擔心又是心酸,“父君,你和母皇……”
“昀兒。”蒙斯醉打斷了兒子的話,“父君的事情父君自有分寸,你便不要擔心太多了。”說完,便岔開了話題,又道:“你如今的身子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該再要個孩子了,雖然你是皇子,但是若是沒有女兒,也總是不好。”
司以佑自然是明白父親的心,也沒有再糾纏之前的話題,“父君放心,太醫說我的身子如今很好,再次有孩子應當不難,雪凝也待我很好……”
蒙斯醉靜靜地聽着兒子說着他日常生活的瑣事,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容。
然而,司以佑卻看得出來,在這笑容背後沉積着極深的悲哀。
母皇,你便這般狠心?
……
雖然蒙斯醉肯定司予昀和榮王府的事情沒有關係,但是司以佑卻還是要親自去確認一下,所以從宮中出來之後,他便直接去了禮王府。
司予昀仍是在衙門上。
禮王正君接待了司以佑。
和上回不一樣,司以佑沒有和謝氏說今日來的目的,只是說等司予昀回來。
謝氏雖然疑惑,但是卻還是順了司以佑的意思,一直陪伴在旁,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黃昏時分,司予昀回來了。
“皇兄來了。”司予昀對於司以佑的到來似乎並不驚訝,微笑開口。
司以佑也是微笑,“嗯,過來看看你。”
司予昀入座之後便道:“皇兄怎麼沒帶恩兒一同來?說起來我也許久沒見到恩兒了。”
“下次吧。”司以佑笑道,隨後,便進入了正題,“我這一次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
“皇兄請說。”司予昀回道。
司以佑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謝氏。
司予昀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便轉頭對謝氏道:“今晚我留皇兄在這裡用膳,你去廚房看看,讓他們多做幾個皇兄喜歡吃的菜。”
“是。”謝氏低頭恭順應道,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手卻緊緊攥着。
司予昀明白司以佑的用意,謝氏自然也是明白,可是這種被人防着的感覺卻極爲的不好。
他是禮王正君,可是卻感覺誰也沒有將他當做禮王正君!
待謝氏走了之後,司予昀方纔開口:“皇兄有什麼話便說吧。”
司以佑看了看她,“榮王府一事……”
“皇兄若是想問榮王府一事和我有沒有關係,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皇兄。”司予昀打斷了司以佑的話,神色認真,“皇兄放心,榮王府的事情和我沒有半絲關係!”
司以佑自然也看得出來司予昀的不悅,“昀兒,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
“我知道皇兄是擔心。”司予昀緩和了語氣,“不過皇兄可以放心,其他的事情我可能不能保證,但是榮王府的事情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皇兄,我即使再愚蠢也不會爲了讓榮王和太女生嫌隙而謀害皇家後嗣!我很清楚什麼事情是母皇不能容忍的!”
司以佑沉默了下來,隨後凝視了她良久,“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便好。”說罷,又道:“昀兒,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這件事如今鬧得……昀兒,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有人故意構陷你?”
司予昀卻搖頭,“會構陷我的估計只有一個,不過我想她不至於爲了構陷我而讓對她的孩子下手,而且那程侍人還是全宸皇貴君賜的。”
以她對司予述的瞭解,其他人她或許可以犧牲,但是隻要涉及到她的父君,她絕對不會!
孩子沒了,最難過的定然是她父君,所以,她絕對不會用這個方式來構陷她!
司以佑嘆息一聲,“既然這件事和你沒關係,那你便不要和這件事沾上邊,昀兒,父君如今的處境很不好,我們不能再讓他爲難。”
“皇兄怪我?”司予昀沉吟會兒道。
司以佑看着她,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是我皇妹,父君是我們的父君。”
司予昀垂了垂眼簾,“皇兄,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讓你和父君受到傷害。”
司以佑笑了笑,卻沒有迴應司予昀的這個話題,反倒是說起了謝氏,“你的正君看起來不錯,往後好好待他。”
“皇兄放心。”司予昀也笑道。
司以佑並沒有留下來用晚膳,謝氏對此並不意外,不過卻還是開口問了,“皇兄怎麼這般快便走了?”
司予昀豈會看不出謝氏的心思,淡淡答道:“皇兄記掛着孩子,便先回去了,改日等他帶着孩子一同來,再好好招待他便是了。”
謝氏又攥緊了拳頭,“殿下,不如我們將正兒接回來吧?府上若是多一個孩子也熱鬧一些。”
“正兒一直都是父君照顧,如今若是我們將孩子帶走,父君定然難過。”司予昀還是淡淡道,“我們都在宮外,平日進宮也是少,父君身邊有正兒在也好解解悶。”
“可孩子總是您的嫡長女,是禮王府的世女,這般養在宮裡……”
“你若是想和孩子親近可以多進宮。”司予昀打斷了他的話,“至於接孩子回來一事,往後便不要提了,除非父君主動提及,否則,本殿不會讓父君難過。”
謝氏面色有些不好。
司予昀看着他會兒,又道:“你放心,雖然正兒是嫡長女,但是你所生的孩子也是嫡出,往後本殿也定然不會虧待。”
“我不是這個意思……”
“本殿還有些事還處理,你讓人將晚膳送到書房。”司予昀沒有等他將話說完便起身交代,隨後起步離開。
謝氏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似的,極爲的難受。
……
蜀羽之接了永熙帝的命令之後便開始着手查,只是正如他所說的,需要時間,而還未等蜀羽之那邊出消息,榮王府便又傳出了不好的消息。
榮王正君不知怎麼的動了胎氣,孩子幾乎不保。
後來雖然經過了太醫御醫一同施救保住了孩子,但是榮王正君卻還是很虛弱。
水墨笑還沒來得及讓人去看,便得知司予赫進宮了,而是直接去了交泰殿,他心頭一緊,隨即也趕了過去,只是卻不得其門而入。
整整等了一個時辰,等的他幾乎都要去找雪暖汐幫忙之時,司予赫方纔從裡面出來,臉色雖然不好,但是沒有多壞。
“父後?”
一開始見到水墨笑,司予赫是驚詫的,不過看清了他眼中的憂慮,便了然,隨即便是愧疚,“兒臣讓父後擔心了。”
水墨笑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沒事了?”
“是。”司予赫應道,“母皇憐惜兒臣,允了兒臣的意思。”說完,便又直接給水墨笑跪下,“父後,兒臣求您,便算了吧,箴兒真的經不起折騰了!”
不過是下人說漏了嘴,他便這般,若是繼續這般折騰下去,他如何能夠承受的了?
水墨笑盯着她,“你母皇可以憐惜你,本宮也可以疼你,可是太女那邊呢?你打算如何?太女這幾日都沒有上朝便可以看出她對孩子有多重視。”
司予赫沉吟會兒,“兒臣會去求她!”
“你……”水墨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默半晌,方纔擠出一句話,“李氏真的這般重要?!重要到你放下你的尊嚴?!”
司予赫卻笑了:“父後,他是兒臣的結髮之夫,是兒臣最愛之人,兒臣當日既然將他拉入了皇家,便有責任有義務保護他不受傷害!父後,這幾日兒臣一直在想,兒臣不惜一切娶了他,可是究竟給了他什麼?榮王正君的尊榮?不,這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疼惜愛護他的妻主,而兒臣卻沒有做好!兒臣甚至沒有做到成婚之前對他所承諾的一心一意!”
水墨笑凝視着她半晌,“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便去做吧。”
“謝父後!”司予赫磕了一個頭,隨後起步離開。
水墨笑看着女兒離去的背影,不知爲何心頭髮酸,靜站了半晌,卻聞一宮侍上前,說永熙帝請他進去。
理了理情緒之後,方纔緩步走進了交泰殿。
永熙帝沒在御書房,而是在暖閣中。
水墨笑見了她之後,沒有行禮,而是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這些孩子是真的都長大了。”
永熙帝端着茶,卻沒有喝,在聽了他的話之後,便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答應了,那這件事便這般算了吧。”水墨笑繼續道,“臣侍會讓事情了結的好看些的。”
永熙帝擱下了茶杯,“太女那邊你無須擔心。”
水墨笑看着她,眼中有着驚愕,“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同意。”
“赫兒也是真的女兒。”永熙帝緩緩道。
水墨笑笑了,“那陛下打算如何和皇貴君交代?”
“這事鳳後無需擔心。”永熙帝道。
水墨笑沒有在說話。
她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
司予赫進宮的次日,宮裡面便傳來了榮王府事件的調查結果——榮王側君馮氏身邊的一個小侍因爲不滿馮氏平日的打罵而怒極之下對在榮王正君給馮氏的補品中下了墮胎藥,恰好當日太女府侍人程氏前去看望馮氏,也服食了那補品,導致兩人雙雙流產。
鬧騰了好幾日,卻得了這般的結果,衆人不禁愕然。
可愕然歸愕然,結果是宮中傳出的,也便是得到了永熙帝的認可,是最後定了。
即使衆人心中有疑慮,可也沒有人敢說。
司予述得知消息之後面色頓時沉了,可還未等她做出反應,下人便來報說司予赫來了。
司予述在書房見了司予赫。
兩人在裡面待着整整一個時辰,沒有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白氏打聽之下也只是得知兩人見面之時書房並未傳出爭吵聲,很平靜,應當是沒有起衝突,而司予赫離開的時候,臉色也不算是難看。
在司予赫離開之後,白氏便去了書房見到了司予述。
司予述的面色仍舊是鐵青。
“殿下……”白氏緩步上前,“榮王……”
“榮王府已經給出了交代,往後這件事就這般作罷。”司予述打斷了他的話,一字一字地道,“你吩咐下午,從此刻起太女府不得在有人議論此事,違者杖殺!”
白氏心中一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