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丹失蹤沒多久便被找到了。
應該說是他被人給押送回來了。
被阿塔斯使團的人,爲首的正是憋了一肚子氣的烏斯曼。
烏斯曼一見章善便嚷着要見永熙帝。
章善自然不能應下,“不知貴使有何要事求見陛下?”
“要事?”烏斯曼嗤嗤笑道,隨手便將被五花大綁的格丹給扯到了面前,“這就是要事!這個賤人方纔意圖行刺我王,怎麼,宴席上邊你們大周皇帝藉着什麼院失火遁走,不敢與我王光明正大地比試,如今卻暗地裡派這個賤人來行刺我王?”
章善聞言心裡一驚,只是面前卻還是維持着平靜,她掃了一眼渾身狼狽低着頭的格丹,不亢不卑地道:“還請貴使稍等,本官這便着人去通報陛下。”
她雖然是內務府總管,然而畢竟不是朝中的大臣,這些事情,她沒有權利處理。
而且,她也覺得,這所謂的行刺事件背後定然有什麼貓膩。
章善隨即派人去通報司慕涵,自己便一直守着烏斯曼,也守着格丹,防止阿塔斯族人利用這件事鬧事。
而司慕涵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面容又是深沉了幾分,隨後便讓人傳了安王以及禮部尚書前去處理這件事。
水墨笑在旁邊聽聞這件事也是極爲的憂慮,如今官氏這般半死不活的樣子,那邊居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陛下……”
司慕涵揚手示意他收聲,“這件事朕會處理,鳳後無需擔心。”
水墨笑知曉她是心裡煩着,便也不再說下去了,只是,官氏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他的貼身宮侍卻去行刺阿塔斯族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他以爲這不過是後宮的事情,可是如今,卻鬧成了兩國之間的事情。
司慕涵沒有在說話,半垂着眼簾沉思着。
她沒有震怒,卻比震怒更加的讓人害怕。
便是水墨笑見了她這般,心裡也是顫了顫,平日他不管如何激怒她,她也未曾像如今這般,不言不語地瘮人無比。
他凝視着她,也沉默着,驚慌與擔憂的情緒纏繞着他的心。
……
司慕涵的旨意很快便傳到了安王與禮部尚書那裡。
禮部尚書是被隨從從被窩裡挖出來的,在她聽了行刺的消息之後,頓時嚇的渾身冷汗,手忙腳亂地更衣趕往湖心島。
而安王則是淡定了許多,她沒有就寢,憑着她在宴席期間的觀察,如今宮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說不定陛下會有旨意傳來,如今倒是真的被她猜中了。
禮部尚書在半道上邊遇上了安王,她見安王也奉了旨意前去處理這件事,心裡稍稍安了下來。
兩人一邊商討着對策一邊趕了過去。
永熙帝只是傳了她們前去處理這件事,但是卻沒有具體的指示,禮部尚書心裡沒底,安王倒是有幾分領會到聖意。
陛下既然什麼也未曾交代,那便是並不是很重視這件事。
至於處理的方式,只要不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可。
禮部尚書聽了安王的想法,心裡卻無法如安王這般淡定,陛下雖然沒有指示,但是若是她們處理不好,或者猜錯了聖意,那陛下定然會拿她們兩人開刀,不,應該說是她這個禮部尚書,安王是先帝的女兒,又是陛下身邊的寵臣,陛下的親皇妹,陛下是不會對她如何的,而她便是不同了,禮部尚書這個職位雖然是一品大員,然而說重要時很重要,不重要時根本無足輕重,隨便一個人便可取代。
禮部尚書背上的冷汗幾乎浸溼了衣裳。
安王自然知曉禮部尚書心裡的小算盤,只是這些事情她不該插手也不該過問,而且如今最要緊的便是處理好眼前的亂子。
不過爲了安撫禮部尚書,她還是請求她權利配合她行事,至於後果,也由她自己一力承擔。
聽了這話,禮部尚書的冷汗方纔止住了。
安王便將心思放回了行刺事件上邊。
居然有人行刺阿塔斯族長?
安王心裡其實並不怎麼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間有人行刺阿塔斯族長?
安王想着這件事是不是永熙帝的一個局。
到了湖心島見了章善以及烏斯曼之後,烏斯曼自然是對着安王以及禮部尚書一陣斥責,安王自然是不軟不硬地反駁了回去,而禮部尚書有了安王撐着,底氣也硬了,在嘴皮子上邊下了好一陣工夫,烏斯曼再一次被氣的幾乎暴走,只是奇怪的是,烏斯曼似乎也並沒有將事情鬧大的心思。
安王注意到了這一點,最後做了一個結論,讓烏斯曼將刺客交給大周,待查明之後,大周必定給阿塔斯一個交代。
烏斯曼好一陣冷嘲熱諷之後同意了。
安王更加確定,這件事背後定然有其他不爲人知的秘密。
送走了烏斯曼,安王便和章善打探消息。
章善未得永熙帝的指示也不敢多說,只是說此人乃官貴夫的貼身宮侍,安王聞言,心裡有事一驚,官貴夫的出身的確是與阿塔斯仇深似海,做出這等行刺的事情也未必不可能。
“章總管,此人既然是後宮的人,便交由章總管代爲看管。”安王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綁垂着頭的男子說道。
章善正有此意,“下官會將人暫且看押,待陛下查清此事之後再做定奪。”
安王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看章善,“章總管請借一步說話。”
“安王客氣。”章善回道,隨後與安王到了一旁。
安王低聲問道:“章總管,今晚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雖然這個行刺事件陛下不必親自出面,可是陛下只是讓她們來處理卻沒有其他的動作倒是有些奇怪,陛下便是不重視阿塔斯,但是有些樣子也是該做做的。
章善遲疑了會兒,方纔道:“安王猜得沒錯,今晚的確是出了一些事情,方纔在蓮花臺附近,皇貴君和官貴夫不小心失足墜下了湖中,當時在場的二皇女也因爲驚嚇過度而在暈厥當中。”
“什麼?!”安王大驚失色,“那如今情況如何?”
章善回道:“皇貴君和二皇女並無大礙,倒是官貴夫懷着身子情況有些不好,如今陛下和鳳後都在墨韻堂中守着。”
安王理了理心緒,沒有再往下問,“有陛下在,官貴夫和皇嗣必定能夠平安無恙的。”有些事情,她不能問,也不該知道,只是這些年陛下的後宮一直很平靜,怎麼忽然間便鬧出了這樣的事情?
還是皇貴君和官貴夫?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章善便壓着格丹回敬院,如今內務府在南苑的落腳之處。
禮部尚書在一旁看着安王以及章善的動靜,心裡是有着好奇,只是好奇歸好奇,卻沒有開口詢問,在宮中生存,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不要打聽那般多的好,如今這行刺事件暫且告一段落了,她也可以鬆口氣,只是說來也奇怪,阿塔斯的人這一次怎麼這般輕易便罷手?
禮部尚書就這個疑問詢問了安王的意見。
安王也表示了自己的奇怪,然而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便道一切等待聖裁。
禮部尚書聞言,便也按下了這個話題。
兩人各自回去休息,養精蓄銳等待明日的早朝面聖。
且說烏斯曼怒意沖沖地返回了阿塔斯使團所住的園子之後,便立即去見了米勒婭,因爲此時她的心裡有着許多的疑惑,既然抓到了大周的把柄爲何不趁機鬧上一場?這般輕易地便將那刺客交給大周的人,豈不是太過於窩囊失了阿塔斯的顏面?
烏斯曼真的越來越看慣米勒婭步步後退一副怕了大周的樣子。
烏斯曼見了米勒婭之後,便是一陣怒斥,那陣勢幾乎忘了米勒婭是她的王她的主子。
米勒婭在烏斯曼義憤填膺地發作着自己的不滿和憤怒之時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直看着,視線越來越冷。
烏斯曼雖然衝動莽撞但是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蠢貨,很快,她便也發覺了米勒婭結了冰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迎上了這樣的目光,烏斯曼頓時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潑了下來似的,滿心的怒火瞬間被澆滅,剩下的便只是心驚,她在這目光當中感受到了殺意,她連忙跪了下來,爲自己的行爲告了罪,同時也爲自己失控無禮的行爲心驚不已。
米勒婭並沒有立即開始說話,繼續這般盯着烏斯曼好一陣子,最後,方纔淡淡地讓她下去休息。
烏斯曼並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只能懷着滿腹的不安以及疑惑返回自己的住處。
米勒婭在烏斯曼走了之後便猛然揮手掃落了手邊的茶杯。
一旁的阿達見狀立即上前寬慰,“王請息怒,烏斯曼大人也並非有意。”
“哼!”米勒婭冷哼一聲,“事情可都處理好了?”
阿達點頭,“王放心,格丹是從小培養的死士,他知道該如何做。”
“很好。”米勒婭說道。
阿達猶豫了會兒,“只是王,真的要犧牲了他嗎?格丹可是我們唯一一個安放在大周皇宮的眼線,而且,官錦的身邊若是沒有人看着,恐怕……”
“從他擅自跑來找你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資格再活下去!”米勒婭冷冷地道,“你以爲大周皇帝是傻子嗎?”
阿達默然。
格丹是阿塔斯的勇士,可是,卻並不怎麼聰明。
他不該在得知官錦出了事情之後來找他。
“王,官錦和大周皇帝的皇貴君落水……這件事……是不是大周皇帝的皇貴君發現了王與官錦私下見面?”
米勒婭沉默會兒,“賠出一個死士這是本王最後爲他做的,至於他能不能讓大周皇帝對他釋疑,繼續讓大周皇帝信任他,那便要靠他自己的本事!”
……
格丹被章善領回了敬院之後便立即被章善提審了。
而格丹也沒有否認阿塔斯使團的指控,他承認了他是想去行刺阿塔斯族長,而這般做的原因便是要爲主子報仇雪恨。
他說他在聽着主子說了跟土著的恩怨之後便一直抱着定要爲主子報仇的心思,從阿塔斯使團來南苑,他便已經在暗中準備着。
他說當年若不是主子救下了他讓他跟在主子身邊,他早便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他說最近主子因爲義母和家人的死而日夜悲憤以致傷及腹中胎兒,他更是堅定了要報仇的決心。
章善一一記下了格丹的招供,並將其呈給了司慕涵。
司慕涵只是掃了一眼便扔下了。
章善明白,她是不相信格丹的這些招供。
不過司慕涵雖然不信,但是卻也沒有心思來處理這件事,只是讓章善先將人看着。
到了下半夜,官錦還在燒着,因爲懷着孩子,有些藥不能用,只能用一些溫和的藥材,因而燒卻退的很慢。
御醫再一次暗示,孩子可能會保不住。
司慕涵心裡陰鬱的很,然而卻也沒有發作,只是讓御醫儘量救治。
水墨笑一直在一旁看着,見司慕涵神色疲憊,便勸她下去休息一下。
司慕涵哪裡還休息的下。
“陛下便是不睡也合一閤眼吧。”水墨笑還是勸道。
司慕涵卻是惱了,“鳳後什麼時候這般多話了。”
水墨笑被她忽然間斥責,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如今官氏生死不明,皇嗣極有可能保不住,雪暖汐深陷其中,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可是卻也不該衝着他來,“陛下不休息便不休息,臣侍哪敢多話!”
司慕涵看向他。
水墨笑毫不躲避地直視回去。
兩人便這般對視了會兒,司慕涵方纔開口,“好了,朕沒有別的意思。”
見她說了軟化,水墨笑也沒有得寸進尺,“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如今擔心也起不來什麼作用。”
“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這般簡單。”司慕涵緩緩說道。
水墨笑愣了愣,“什麼意思?”
司慕涵沒有回答。
水墨笑見狀,心裡雖然有些不痛快,但是也沒有多問。
兩人便有這般安靜地坐着,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冷霧進來稟報:“陛下,上朝的時辰快到了,陛下可要上朝?”
司慕涵看向窗外,便見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她看向了旁邊的水墨笑,見他正用手撐着頭打着盹,愣了愣,隨後吩咐了旁邊的一宮侍,“去取一張毯子來。”
那宮侍應下,隨後便去取了一張薄毯。
司慕涵接過親自蓋在了水墨笑身上,隨後又吩咐了宮侍不要吵醒他,之後出了小廳,去寢房看過了官錦,又詢問了一番御醫他的情況,之後方纔離開前往勤政園。
便在司慕涵走後不久,水墨笑便醒了過來,或許該說,在冷霧進來的時候,他便已經醒了,他低頭看着自己身上蓋着的毯子,嘴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紋。
……
南苑的早朝規格自然比不上在宮中的大,但是該處理的事情卻還是要處理的。
只是今日的早朝司慕涵只是下了一道旨意便散朝了。
而這道旨意便是邀請阿塔斯使團去西南大營參觀的,由兵部尚書爲首等好幾個大周重臣隨行。
而當禮部尚書將這道旨意知會阿塔斯使團之時,阿塔斯族長欣然同意,一個時辰之後,由一衆大周官員引領之下,阿塔斯使團出了南苑。
且說司慕涵下了早朝之後,便得到了消息。
二皇女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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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這個星期多更,但是狀態都不怎麼好,老是寫不多,週末兩日休息少更,下週一開始萬更,這一次是真的,不食言,偶答應了編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