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尹謝淨芸接到了永熙帝的旨意之後當即下令關閉京城四個城門,同時調動城防軍在京城各處搜捕西戎國主,只是對外卻宣稱是抓捕一行刺殺二皇女以及三皇子的刺客。
謝淨芸此時真的恨不得將立即將那些刺客都給揪出來碎屍萬段,不是她有多麼的痛恨那些刺客,而是,那些刺客居然在她即將可能調動職位的時候冒出來,而且還行刺了二皇女和三皇子。
她任順天府府尹一職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按理說來,她早該進行職位調動了,可是偏偏,陛下一直未曾有旨意。
幾年前戶部尚書莊銘歆被調往秦州,她便想着趁這個機會得到戶部尚書這個位置,只是可惜最終還是沒有成功。
而這幾年,陛下便像是忘了謝家一般,而大姐在臨淮城中,也是漸漸地被架空,如今大姐麾下幾個重要的將領都不是大姐的心腹,隱隱中,她們查的,那些人應該是陛下的眼線。
她心裡也是焦急萬分。
雖然順天府府尹一職也算是個不錯的官職,可是,對於謝家來說,這個職位卻還遠遠不夠。
這些年來,謝家在京城極爲謹慎地發展着各種關係,也算是積下了不少人脈,和朝中的官員關係也算是不錯。
而最要緊的是,如今朝中有幾個大臣已經到了告老的年紀。
西北主將蕭玥大將軍、兵部尚書柳靜以及內閣閣臣劉沁,如無意外,明年將會退出朝堂。
而她們所空出來的職位都是要職。
謝淨芸也清楚,這幾個職位她都不會有希望,內閣閣臣她自己資歷不夠,而也因爲大姐的關係,西北主將以及兵部尚書的職位,陛下也不可能給她,不過陛下若是要填補這幾個職位必定從六部調任上去,因而六部便也會相應地空出一些職位,謝淨芸最想進得還是掌管了大周朝政的戶部。
這幾年來,她在順天府尹的位置上的政績不錯,除了開頭那兩年老是出事之外,後面的幾年都沒有出過什麼大事情,而京城也沒有過大的治安事情。
她的政績加上謝家這幾年的經營,還有十一皇子的因素,謝淨芸有九層的把握實現自己的心願。
自然,這前提是,她在這之前不能夠出些什麼大事情。
謝淨芸這一年來一直很謹慎,便是京中一些雞鳴狗盜之事她也親自過問,而如今離年下還有那麼兩個月的時間,只要維護這份平靜到明年開春,一切都會如願以償。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便就是這般兩個月,居然還是出事情了!
先是三皇子跑出了宮,隨後便是二皇女重傷而兇手尚未找到,接着又傳來西戎國主現身大周京城的消息。
謝淨芸看着手裡緊握着的西戎國主的畫像,心中那是一個難受。
封閉京中四大城門,自永熙帝登基以來,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而上一次青天白日地封閉四大城門,便是在先帝臨終之前,瑞王謀亂之時。
原本平靜的京城也因爲這件事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當中。
從司慕涵得到消息到城門封閉不到半個時辰的事情,若是沒有發生司以琝的事情,或許,她真的可以將西戎國主給圍困在大周京城,可是偏偏出了司以琝的事情。
司慕涵得到的密保當中也只是說了西戎國住現身大周京城,並未提到了她與司以琝以及司予執所經歷的事情有關,司慕涵更是想不到,救了兒子的人便是多年前在她以及安王的暗中推波助瀾下以四歲稚齡被推上了皇位的現任西戎國主。
西戎國主救下了司以琝,而同時,卻也因司以琝而在封鎖京城之前逃了出去。
……
是夜
離京城周邊的一個小鎮上唯一的一間客棧內
中年女子帶着方纔打探的來的消息進了房間,對着負手立在了窗前的主子稟報道:“回主子,大周京城如今四門已然封鎖,只許進不得出,傳聞,是在搜捕行刺二皇女以及三皇子的刺客。”
她們擺脫了追來的官兵之後便立即出了城,隨後趕到了這個小鎮稍作歇息,便繼續趕路返回西戎。
刺客出現那便是代表行蹤已經泄露。
主子若是不盡快回去,宮中怕是會有變。
而若是受傷的那個人真的是大周皇帝的二皇女,那大周皇帝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再繼續呆在大周京城之內,不僅大周皇帝不會放過她們,還有那些刺殺的人也不會放過她們!
而她們方纔出了京城沒多久,她留在京城附近的探子便傳來官兵封鎖了京城的消息。
少女轉過身,那年輕的面容帶着與年紀極爲不符的深沉,她眸光狠戾地看向那中年女子,陰鷙地問道:“爲何我們的行蹤會泄露!”
沒錯,此少女便是當今西戎國主。
西戎皇族複姓宗哲,當今西戎國主年僅十四,名景遙,乃前任西戎國主之二十四皇女。
宗哲景遙登基至今已有十年,然而自從她登基之後,西戎的大權卻一直掌控在了四大皇姐攝政王——二王、五王、九王以及十王的手中。
當年,宗哲景遙在多方面的權利鬥爭之下被推上了皇位,而當時實力最爲雄厚的四大皇姐便自封攝政王,以帝年幼爲名把持朝政,各自爲政,爭鬥不休。
雖然這十年來西戎國內部權利鬥爭極爲的激烈,但是也因爲各個攝政王之間的實力一直相當,因而,西戎國的朝堂也因爲這種實力的均衡而保持着表面的平靜。
而這種平靜卻維持不了多久。
因爲,當年的幼主宗哲景遙已然長成,再過兩年,便可成年大婚親政。
原本這種平靜是可以繼續維持的,只要宗哲景遙繼續甘於當一個傀儡,然而很明顯,宗哲景遙卻並不願意一直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國主。
而她打破這種傀儡生涯的第一步便是同意在成年之後迎娶五王正君母族的嫡系嫡子爲鳳後,卻拒絕了迎娶其他三位攝政王安排好的男子爲後爲君。
而同時,在西戎國朝野也隱秘地流傳着一個傳聞。
那便是宗哲景遙之生父,如今西戎太鳳後與五王關係曖昧。
可以說,如今宗哲景遙是決定了要與五王聯合起來對付其他的三個攝政王,而其他的三個攝政王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但是因爲多年的爭鬥卻也無法如同宗哲景遙這般和三王聯合,而更讓其他三王震驚的是,宗哲景遙日復一日地表現出身爲國主的強勢,甚至已經暗中着手清楚她們的勢力。
而也因爲五王的全力護航,其他三王也拿宗哲景遙沒有法子,只是她們卻很清楚,若是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將來,她們一定會屍骨無存。
因爲,最好的目的便是除掉五王或者宗哲景遙。
而五王自然不好動,但是宗哲景遙卻是不同。
而且,若是除掉了宗哲景遙,她們可以再立一個幼帝,從而回到從前的制衡當中來,雖然她們最想做的是自己登上國主的位置,但是她們每一個都清楚,不管是誰,都沒有除掉其他障礙的能力,因而,維持權利的均衡以待時機是最好的法子。
宗哲景遙離開西戎潛入大周是極爲隱秘的,便是五王也未曾得知,可是消息還是泄露了。
中年女子聽了宗哲景遙的責問,立即跪在了地上,“是屬下失職!”
此人名叢天,乃宗哲景遙生父之長姐,也是宗哲景遙的護衛首領。
宗哲景遙似乎並不願意接受失職的這個說辭,但是卻也沒有做進一步的懲處,只是冷冷地道:“若有下次,你便自行了斷!”
“謝主子!”叢天謝道。
宗哲景遙轉過了身繼續盯着外邊漆黑的夜空,“另一件事查的如何?”
叢天回道:“大周皇帝二皇女乃後宮一貴夫所出,據說並不受寵,至於那……若是那大週二皇女沒有說謊,那那個男子便是大周皇帝的三皇子,其生父乃衝冠後宮的全宸皇貴君所出,據說乃大周皇帝的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宗哲景遙咀嚼着這個詞,聲音依舊森冷。
“主子可有想法?”叢天猶豫會兒還是問道。
宗哲景遙轉過身,年輕的臉龐上閃爍着陰沉的狡黠,“當年若非大周皇帝介入西戎的皇位爭奪,如今朕也不會坐上國主之位,可是,卻也是因爲大周皇帝,讓朕這般多年如同活在煉獄中,叢天,你說,大周皇帝究竟是之於朕有恩,還是有仇?”
叢天臉色微變。
宗哲景遙沒有等叢天回答隨即轉過身,對着漆黑的夜空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周皇帝的掌上明珠……”
話說完,隨即沉默會兒,繼續道:“從今日起,大周的機密包括大周皇帝的這位掌上明珠的消息!”
她的聲音,轉爲了無盡的陰沉,又似乎隱隱還帶着一種勢在必得的霸道。
大周皇帝讓她在煉獄中煎熬了十年,那她取她一位掌上明珠又有何不可?!
叢天神色有着一絲擔心,但還是領了命令,“是!”
“還有……”宗哲景遙話頓了頓,隨後方纔繼續,“他叫什麼名字!”
“司以琝。”
……
皇宮內
司以琝終於得到了允許跟着父親前來帝寢殿探望司予執。
然而,他們方纔一進去,官錦見了便大發雷霆,對着司以琝以及雪暖汐便是一陣怒吼,而之後,更是聲嘶力竭地要將人趕出去。
司以琝本就因爲自己害了司予執這般而內疚傷心不已,如今又經過了官錦這般一陣怒吼,心裡幾乎趨於崩潰。
雪暖汐自知是自己兒子的錯,便也沒有和官錦反駁什麼,很快便抱着兒子出了寢室。
一出了寢室,便看見了司慕涵。
“涵涵……”雪暖汐低喃道,不敢直視司慕涵的眼睛。
司慕涵看着抱雪暖汐抱着滿臉呆滯的司以琝,心裡嘆了口氣,她心裡也是氣兒子,可是見了兒子這般,她還能說什麼?
“來,讓朕抱吧。”司慕涵伸手將司以琝從雪暖汐的懷中抱了過來,隨後便往旁邊的偏廳走去。
司以琝一直不說話,像是呆住了一般。
雪暖汐見了兒子這般,也開始有些手足無措,方纔琝兒明明沒事的,還說要來看執兒,可是如今怎麼又這般了?
偏廳內
司慕涵將兒子放在了椅子上,隨後站在他的面前,“琝兒。”
司以琝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擡起了眼簾看着母親,愣了會兒之後,隨後便嘩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母皇,我不是故意的……母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母皇……母皇……”
司以琝死死地抱着司慕涵的大腿不斷地哭訴着。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父後不是說二皇姐沒事了嗎?
爲什麼二皇姐還躺在牀上,爲什麼她的臉那般的白?爲什麼她的頭被包得緊緊的?爲什麼官父君說若是二皇姐死了他定然要他償命?
二皇姐不是沒事嗎?爲什麼官父君說二皇姐會死?
爲什麼?
司以琝混亂的頭崩欲裂,他鬆開了抱着母親的手,然後去打自己的頭,“二皇姐不會死的,二皇姐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琝兒!”司慕涵見狀連忙阻止,“你幹什麼!”
“我沒有害死二皇姐,我沒有,我沒有……”司以琝歇斯底里地道。
司慕涵伸手將兒子抱入了懷中,“母皇知道,母皇知道,你二皇姐也不會有事的,相信母皇,母皇知道琝兒沒有害二皇姐,母皇知道。”
司以琝沒有在動手打自己,然而卻是哭得更加的厲害,“母皇,二皇姐爲什麼還沒醒,母皇,琝兒要聽二皇姐說話,母皇,你快讓二皇姐起來,嗚嗚……”
雪暖汐捂着嘴在一旁無聲落淚,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好,母皇會讓二皇姐好起來的,琝兒乖,別哭。”司慕涵也是心疼不已,“不過,在這之前,琝兒要幫母皇一個忙。”
司慕涵鬆開了手,然後蹲下身子看着司以琝,伸手替司以琝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琝兒要幫母皇找到那個真正害你二皇姐的人!”
當時在場的那個侍衛因流血過多而依然重傷昏迷中,白薇所知道的也不過是趕去之後的事情,她需要知道更多的,從找出那些行刺之人。
以白薇的觀察來看,那時候應該有兩幫人對峙,執兒和琝兒是如何捲進去的?
而那兩幫人又是何人?
居然在京城之內如此大開殺戒?
司慕涵還想確定一件事,那便是這件事與西戎國主出現在大周京城有沒有關係。
司以琝聽見了母親所要他幫忙找到那個真正害司予執的人便立即停下了哭泣,然後緊盯着母親,點頭。
司慕涵擡頭看了一眼雪暖汐。
雪暖汐明白她的意思,隨即點了點頭。
司慕涵隨後便看着兒子問,“母皇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從你和你二皇姐分開之後的所有事情,琝兒這般聰明,一定會記得的。”
司以琝連忙點頭,然後開口想說話,只是卻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發不出聲音。
司慕涵知道兒子這是還未緩過來,便先讓宮侍去了一杯熱茶以及一些點心,安撫了兒子好一會兒,方纔讓他真正地安定下來。
司以琝的嗓子已經是哭得沙啞了,但是所說的事情卻還是清晰的。
司慕涵聽完了兒子的話之後,眸光沉了下來。
而雪暖汐得知了兒子差一點便被摔死,嚇得臉色蒼白。
“母皇……”司以琝說完了之後見母親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司慕涵回過神來,微笑地摸了摸兒子的頭,“琝兒做的很好,這樣,母皇需要知道那救了你的女子長的什麼樣,待會兒母皇便讓宮中的畫師過來,你跟畫師說說那女子的模樣,然後讓畫師畫出來,你看看像不像。”
司以琝連忙點頭。
司慕涵隨即召了宮中的畫師過來。
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當中,司以琝便是與畫師說着那少女的模樣。
司慕涵原本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來讓兒子描述那少女的模樣的,也並沒有想過能夠得到多大的收穫,畢竟兒子方纔受過了驚嚇,而且又還小,可是當畫師將司以琝認可的畫像送到了她的手上之時,她的心,卻是猛然一沉。
“母皇……”司以琝又是小心翼翼地叫道,“琝兒……做不得不好嗎?”
司慕涵收斂了思緒,隨後笑道:“沒有,琝兒做的很好,相信你二皇姐也是會這般認爲的。”
“那琝兒可以幫母皇找到那個害了二皇姐的人嗎?”司以琝緊張地問道。
司慕涵點頭,“放心,母皇不會放過那些傷害你二皇姐的人的!”
司以琝身子不知爲何又抖了抖。
“琝兒。”司慕涵想再一次確認,“你肯定那個救了你的女子便是這個模樣嗎?”
司以琝很認真地點頭,“是,琝兒沒有說謊,真的沒有!”
司慕涵見狀,安撫了兒子幾句,隨後便讓雪暖汐先帶着兒子回去。
雪暖汐看着司慕涵會兒,像是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說。
司以琝本是不想走的,但是最後還是聽了話,可是走之前卻是一個勁地問母親是否一定會抓到那些害了司予執人,在得到了再一次的保證之後,他方纔三步一回頭地隨着父親離開。
在司以琝離開之後,司慕涵臉上的笑容隨即消散,她盯着手中的畫像,眉頭緊蹙。
雖然和探子傳回來的畫像有些差別,但是,她卻還是可以確定了是同一個人。
畫中的少女便是現任西戎國主!
司慕涵沒有想到,救了自己兒子的人居然是西戎國主!
卻在司慕涵沉思之時,官錦卻走了進來,“陛下……”
司慕涵隨即收起了手中的畫像,看向走進來的官錦,“怎麼了?可是執兒的情況有變?”
“執兒很好。”官錦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說道。
司慕涵臉色稍霽,“那就好,你……”她的話沒有說完,官錦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你這是怎麼了?”
官錦擡頭看着站起了身來的司慕涵,“臣侍方纔對皇貴君無禮,還請陛下降罪。”
司慕涵一愣,隨即將手中的畫像擱下,走到了他的面前,將他扶起,“朕知道你是無心的。”
“陛下……”官錦還想說什麼。
“好了。”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執兒一定會好起來的,琝兒朕也會好好教導。”
官錦凝視着她會兒,隨後面容哀慼地點了點頭,“臣侍相信陛下……”
司慕涵心裡嘆息一聲,隨後又說了些安撫的話,便隨着他一同去看女兒,自然,司慕涵也是沒有注意到,官錦守在了長袖當中的手,一直死死地握着……
……搜捕一連持續了三日,謝淨芸可以說一無所獲,到時之前追擊那些行刺西戎國主的刺客的官兵得到了一些收穫,然而,卻也是幾句面目全非的屍體。
連身份也無法確定。
經過仵作檢驗,這些刺客早在行刺之前便服了毒,而且那毒狠毒無比,毒發之後便會全身潰爛,從而隱藏了行刺者的身份。
謝淨芸硬着頭皮去向永熙帝稟報搜捕的結果。
永熙帝聽了之後,沉默許久,隨即下旨解除了封鎖京城四門的旨意,而同時,邊境的將軍府中,西北主將蕭玥也接到了永熙帝的一份在邊境暗中搜捕西戎國主的密旨。
這般大範圍的搜捕都沒有抓到人那便是那人已經不再京城了。
未曾能夠捕獲西戎國主司慕涵並沒有過於的擔心,她唯一擔心的便是,西戎國主救下了琝兒,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爲之?而刺殺西戎國主的那些刺客,究竟是衝着西戎國主而去,還是不過是一場戲?
琝兒從未出過皇宮,西戎國主不可能認出他的,若是有意爲之,那便代表,不但大周在西戎皇宮有探子,便是大周皇宮也有別國的探子。
或許,新一批的暗衛是到了時候發揮用處了!
謝淨芸退下了之後,安王便前來求見。
司慕涵立即召見了她。
因爲明貴太君這兩日的病情忽然間惡化,因而司慕涵並沒有將西戎國主出現在大周京城這件事告知安王,甚至免了她的一切政務,讓她安心在明貴太君身邊侍疾。
安王是知道司予執受傷的事情,但是因爲明貴太君病情忽然惡化,她並沒有去了解這件事,只是安心地照顧着明貴太君,也並不知道謝淨芸在京城的搜捕行動,直到了方纔,祥貴太君去看望明貴太君,無意間說漏了嘴她方纔知道這件事。
雖然對外宣稱是在搜捕行刺二皇女以及三皇子的刺客,但是安王卻還是感覺到了這件事的不尋常,因而便前來御書房求見。
進了御書房,安王隨即表明了來意。
永熙帝見她這般問,便也說了。
安王得知了謝淨芸真正要搜捕的人居然是西戎國主之後硬是愣了愣,“陛下,西戎國主爲何會出現在大周京城?”
“朕昨日接到了在西戎的探子密保,如今西戎國主似乎已經和五王結盟了,而其他的三位攝政王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司慕涵看向安王,“十三皇姐,我們似乎養虎爲患了。”
西戎國主能夠躲過她放在西戎皇宮的探子離開了西戎,深入大周,而她卻在她出現在大周京城方纔收到消息。
當初的小娃兒看來是真的長大了,而且長成了一頭猛虎!
她沒有想過大周和西戎可以一直這般和平。
只是這個西戎國主卻是遠遠超出了她的預計。
不過想想西戎國主如今這般卻也是合情合理,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只有有兩條路可走,一邊是唯唯諾諾當一輩子的傀儡,二便是破釜沉舟絕處逢生。
西戎國主走上的便是第二條路。
也就是說,若是她成功了,大周將來便會面對一個強勢的敵人。
安王神色一凜,“陛下……”
“當年的那個孩子長大了,如今不想再當傀儡,而她若是想要擺脫傀儡的身份,最重要的便是兵權,而能夠將兵權收爲己用,而且理由光明正大的讓所有不願意的人都無從反對的唯一理由便是戰爭。”司慕涵緩緩地說道,“若是大周大軍壓境,西戎到了亡國的境地,那便是那幾位攝政王不願意,也不得不交出兵權。”
戰爭之於百姓來說是個極深的災難,但是在當權者的手中,卻是一個極爲有用的棋子。
若是用的得當,它可以讓當權者徹底翻盤。
“大周自立朝以來便從未試過主動出擊陳兵他國邊境。”安王接話道,“所以西戎國主這一次出現在大周京城,爲的就是讓大周主動挑起戰爭。”
可是,她會用何種手段讓大周主動挑起戰爭?
這也是司慕涵如今最爲關注的。
根據探子的回報,西戎國主這趟來大周帶的人並不多,也只是幾個近身護衛罷了,她會用何種手段挑起大周的震怒從而主動出兵?
安王正色道:“可有西戎國主的蹤跡?”
“謝淨芸在京中搜捕了三日,都沒有線索,應該是已經離開了京城了。”司慕涵回道,“朕會讓探子留意其行蹤的。”
安王瞭然,雖然陛下沒有明說,但是她卻還是隱隱猜到了,陛下手中有一支精良的探子,專門負責刺探周邊鄰國的機密。
她見永熙帝心中似已有了計劃,便沒有再做過多的詢問,而是轉移了話題,“陛下,不知道二殿下的情況如何了?”
司慕涵聞言,原本便沉着的眸子更是深沉,“還沒醒來。”
司予執一直未曾醒來,而且從昨日還發了高燒,幸好當日半夜便退了燒了,而司以琝那日被官錦怒罵了一頓之後便也沒有再去見司予執,反而第二日一大早,不等水墨笑找人來送去了太廟罰跪,他便自動自覺地去了,從早上跪到午時,用完了午膳之後,又繼續跪着,直到夜半時候方纔肯回宮用晚膳休息,第二天又去。
若不是司予述一直逼着他,司以琝甚至連一日三餐也不願意吃,更加不願意離開太廟回宮睡覺。
司以琝的霸道在某種程度上,還是一樣的沒有改變。
只是,似乎懂了些事情了。
司予述也真的如她所說的一直陪着弟弟跪着。
“陛下放心,二殿下洪福齊天,定然能夠平安度過。”安王說了一句寬慰的話。
司慕涵領了她的好意,“明父君的情況如何了?”這兩日她忙着這些事情,都未曾去看過明貴太君,“前幾日御醫說明父君不過是小病罷了,怎麼忽然間便這般嚴重?”
安王神色有些低迷,“父君年紀畢竟大了……”
司慕涵聞言,沉默會兒,隨後便說了些安撫的話,便讓安王安心回去照顧明貴太君,朝中的事情,她可以找別人來處理。
安王領了旨意,便退了出去。
……司予執在昏迷了整整七日之後醒來了,雖然身子依然需要靜養好一陣子,但始終是醒了過來了,官錦緊繃了多日的心絃也終於可以放鬆一些了。
而此時,他整個人都已經瘦了一圈了。
而司以琝卻是從司以晏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
司以晏在知道了司予執醒了之後,還顧不得去看望司予執便立即跑去了太廟告知司以琝二皇妹醒來,已經沒事了。
也不是他不關心二皇妹,只是這些日子每一次他去看望二皇妹,官父君總是用着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司予述聞言,立即驚喜地叫道:“大皇兄,是真的嗎?二皇姐真的醒了?真的嗎?”
“嗯!”司以晏點頭,“父後已經去了交泰殿了,二皇妹是真的醒了。”他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司以琝,“琝兒,你怎麼了?不高興嗎?二皇妹醒了啊。”
司以琝不是不高興,而是太高興了,高興的不知道如何反應。
“琝兒你怎麼了?”司以晏疑惑地道,隨後卻發現司以琝居然哭了,“琝兒你別哭,大皇兄沒有騙你,二皇妹真的醒了,你不要哭。”
司以晏走到司以琝面前蹲下了身子抱着他,“琝兒別哭……”嘴裡是安慰着司以琝,可是安慰安慰着,自己也想哭了。
他知道這幾日琝兒也是過的很慘的。
琝兒被父後罰跪,別人說是他害了二皇妹。
他也問過了父後,可是父後說了,二皇妹受傷是意外,和琝兒沒關係,不過父後卻還是要罰琝兒跪太廟,說是要壓壓琝兒霸道野蠻的性子。
雖然他並不覺得琝兒野蠻霸道。
可父後又說,這樣罰了琝兒,琝兒心裡會舒服一些的。
後來他也去找過了母皇,母皇也說讓他聽父後的。
“琝兒你心裡不要難過了,二皇妹現在醒了,父後也不會再罰你的,琝兒你不要哭了,乖……”
司以琝抱着司以晏,卻還是一直哭着。
司予述站在了一旁,心疼地看着哭得厲害的弟弟,琝兒從來便不喜歡哭,可是這幾日,他已經哭了好幾次了的。
司以晏最後真的和司以琝一起哭了。
直到兩人都哭累了方纔停了下來。
司以晏幫着司以琝擦臉上的淚水,雖然他此時也是滿臉淚水,“琝兒,我們不哭了,我們一起去看二皇妹好不好……”
“嗯……”司以琝點頭溢出了一聲低喃。
司以晏拉起了司以琝,可是司以琝方纔站起來,腿便軟了下去,跪的太久了,發麻。
司予述立即上前,蹲下身子幫弟弟鬆着腿。
好一會兒,司以琝方纔恢復過來,隨後便在司以晏以及司予述的攙扶下走出了太廟。
太廟外,司以晏連轎輦都準備好了。
三人上了轎輦往交泰殿趕去。
司慕涵在得知了消息之後便撇下了一羣大臣趕來了,在親眼看着女兒叫了她一聲母皇之後方纔真正安心,“好,沒事就好。”
她小心摸了摸女兒的頭,“疼嗎?”
司予執雖然神情有些疲憊,但還是低聲說道:“不疼……”
“好!”司慕涵忽然間發現自己居然激動的說不下去,只是一個勁地說好。
司予執合了閤眼,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便掙扎起來,“母皇……琝兒……”
“執兒別動!”官錦連忙制止女兒。
司慕涵開口道:“別急,琝兒沒事,他沒事。”
司予執也是身子虛弱,動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真的……”
“嗯。”司慕涵點頭,“母皇這便讓人去找他來,你別動,御醫說你的傷口需要好好養着。”
“嗯。”司予執應了一聲,“琝兒沒事就好……”說罷,眼皮便緩緩地滑了下來。
司慕涵見狀,心中一緊,立即讓御醫上前。
御醫診斷過後,便說司予執只是身子虛弱累了睡下了而已,沒有性命危險。
司慕涵方纔鬆了口氣,隨後便囑咐了官錦照顧女兒之後,便與水墨笑等人出了寢室到了旁邊的偏廳,又換來了御醫,詢問司予執是否會有後遺症,畢竟傷的是頭部。
御醫也沒有把話說死了,只是說還需要觀察。
司慕涵沉默了下來。
御醫退下了之後,水墨笑便開口道:“二皇女醒了便是好事,將來定然也不會有事的。”
司慕涵看了看他,“嗯。”
“陛下這幾日也是累了,不如先去鳳後宮中休息一下吧。”蒙斯醉看着司慕涵滿臉的疲憊,開口說道。
司慕涵正想開口拒絕,便見司以晏跑了進來,“母皇母皇,兒臣和琝兒四皇妹來看二皇妹了。”
水墨笑起身走向兒子,“別跑,摔了便不好。”
“嗯。”司以晏立即停下了腳,隨後繼續對司慕涵說道:“母皇,可是琝兒不敢進來……他和雪父君站在寢殿外邊等着,四皇妹也在。”
司慕涵聞言,蹙了蹙眉。
“臣侍去請皇貴君進來吧。”一旁一直安靜着的蜀羽之開口道。
司慕涵點頭。
蜀羽之除了帝寢殿,隨後便看見雪暖汐領着四皇女以及三皇子站在冷風當中。
雪暖汐也是在第一時間得知了司予執醒來的消息,但是他擔心會刺激官錦,便沒有進去看司予執,只能一直在外邊等着蒙斯醉等人出來,再詢問司予執的情況,他見蜀羽之出來便立即迎了上去,“執兒的情況如何?可是真的醒了?”
蜀羽之先是簡要地將情況說了一遍,至於後遺症的事情,卻是暫且瞞下了。
“蜀父君……”司以琝拉着蜀羽之的衣角,“我可不可以看看二皇姐……”
蜀羽之何曾見過司以琝這般謹慎的模樣,“當然可以,快進來吧,外邊冷,母皇和父後他們都在裡邊了。”說完又對雪暖汐道,“皇貴君也進去吧。”
雪暖汐遲疑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頭,“好。”
司予述似乎是知道父親的心事一般,一直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方法給予父親支持。
四人進了先是進了偏廳,司慕涵見了兒子低着頭不敢看自己,心裡嘆息一聲,隨後便牽着兒子的手進寢室看司予執。
官錦見了司以琝,眼神在一瞬間中陰沉無比,只是很快,他便收斂了,給雪暖汐等人一一行禮。
雪暖汐有些無法正視官錦,便將視線定在了牀上的司予執身上,臉色是好了些了。
司慕涵牽着司以琝上前,見兒子還是低着頭,便輕聲道:“琝兒不是說要看二皇姐嗎?怎麼低着頭?”
司以琝咬了咬牙,好半晌方纔擡起了頭,然後,便看見了司予執還是纏着紗布沉睡着的樣子,心裡慌了,他方纔根本便沒有聽見蜀羽之說司予執因爲身子弱又睡下了的話,因而見着司予執未曾醒來,便開始慌了,“母皇!父君!爲什麼二皇姐沒醒?爲什麼?大皇兄,你說二皇姐已經醒了的,爲什麼……”
司慕涵見兒子這般激動便道:“你二皇姐累了,方纔睡下,過些時候便會再醒來的。”
司以琝如何聽得見去解釋。
便在衆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撫他之時,牀上沉睡着的司予執像是聽到了司以琝的哭聲似的,溢出了一聲低喃:“琝兒……”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司以琝還是聽見了。
司以琝猛然停下了哭鬧,立即趴在了牀上,“二皇姐二皇姐,我在這裡,二皇姐我在這裡,你醒了是不是,二皇姐,你不要不要琝兒,琝兒知道錯了,琝兒以後再也不偷跑出宮了,再也不惹禍了,琝兒真的知道錯了,二皇姐你快醒來好不好?二皇姐——”
司予執動了動乾燥的嘴脣,然後撐起了眼皮,隨後,司以琝滿是淚水的臉龐在她的眼前漸漸地清晰,“琝兒……別哭……二皇姐沒事……別哭……”
司以琝聽了這話,便立即擡手去抹乾淨臉上的淚水,“二皇姐我不哭了,你不要有事,我不哭了,我聽你的話……”
“二皇姐……沒事……不要難過……”司予執撐着力氣說着,“二皇姐……只是累了……想睡一下而已……二皇姐沒事……琝兒別哭……別難過……等二皇姐好了……再陪你玩……”
“好!”司以琝立即點頭。
“二皇妹,二皇妹,你沒事就好了。”司以晏也跑了上前趴在了牀邊。
司予執露出了一抹笑容,“大皇兄……”
“好了。”司慕涵見女兒是真的累了,“執兒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晏兒,琝兒,你們先不要打擾執兒,等執兒好些了再陪你們說話。”
“嗯。”司以晏和司以琝同時應道。
司予述雖然沒有上前,但是見了二皇姐沒事,卻也是笑了起來。
二皇姐沒事就好,琝兒和父君也可以不再整日難過了。
“大皇兄,琝兒,我們先出去吧,不要打擾二皇姐休息。”司予述上前像副小大人似的說道。
司以琝點了點頭,“二皇姐你好好休息,琝兒等你休息好了再來看你。”
“嗯。”司予執點頭,也是真的累了,因而很快便緩緩合上了眼睛。
……
司予執康復的情況也順利,醒來之後兩日,她便可以坐起身來進一些流食,而當她知道了自己居然住在了母親的帝寢殿之後,便立即提出了要回宮。
司慕涵詢問了御醫之後便也同意了,她一直住在聆鳳殿,回去養傷也會更好。
回到了聆鳳殿之後,司予執便進入了安靜的養傷階段,每日除了見一見幾個兄弟姐妹之外,便沒有做其他的事情,雖然沒有人告訴她,但是她還是知道自己這一次的受傷讓很多人都難過不已,尤其是司以琝。
便是到了她可以下牀走動的時候,司以琝還是經常在她的面前說起是自己害了她,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闖禍之類的話,還說若不是父後不許,他還要去跪太廟反省。
司予執知道若是自己不快些好起來,司以琝是不會放下這件事的。
還有父君,從她受傷到現在,父君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若是她不快些好起來,父君也不會安心。
還有雪父君……
母皇……
還有很多很多關心她的人。
也是在這一次受傷之後,她猛然發覺,其實,很多人都關心着她的!
司予執想,無論如何她也好快些好起來。
便在司予執的情況一日一日地好轉,明貴太君的病情卻是一日比一日嚴重,最後,在永熙帝壽辰前兩日夜裡永遠地合上了眼睛。
在明貴太君病逝的前一日,司慕涵見過了他。
而明貴太君只跟司慕涵說了一件事,十年前,雪暖汐大鬧御書房,先帝震怒之時,司慕涵幾乎求助無援之時,明貴太君答應了幫忙,從而讓司慕涵欠了他的一個人情。
如今臨終之時,他向司慕涵討了這個人情。
而他想要的,卻是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都留安王一命。
司慕涵同意。
因爲明貴太君的病逝,司慕涵取消了兩日之後的壽辰宮宴,同時也放了安王一個大假,准許其年後方纔回朝。
明貴太君的喪禮辦完了之後,司予執已經可以下牀了,而一直以來,司慕涵所擔心的後遺症也並沒有出現,進入了十二月中旬,司予執的傷勢好了大半了。
這一日,如同往常一般,司以晏等幾個皇女皇子前來看望司予執,一羣孩子說了好一會兒話之後方纔散去,而司慕涵也是一直陪在了旁邊。
等孩子散去了之後,司慕涵如同往常一般往司予執休息一下。
可是司予執卻沒有如司慕涵所說的休息,而是看着司慕涵,欲言又止。
“怎麼了?”司慕涵看着女兒,“可是頭疼?還是哪裡不舒服?”
司予執搖頭,“不是……”
司慕涵沉吟會兒,“那可是有什麼話想跟母皇說?”
司予執看着母親,掙扎了好半晌,最後還是決定這樣做,“母皇,兒臣有一件事想稟報母皇……”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可是若是不這樣做,她卻也不能安心。
因爲那些蒙面人極有可能便是格丹口中的那些探子……
她真的怕會再出什麼事情!
“什麼事?”司慕涵見女兒這般模樣,神色也凝了起來。
司予執咬了咬牙,然後一口氣道:“母皇,兒臣那日發現了其中一個蒙面人的身上有土著探子的印記……”
“什麼!?”司慕涵神色微變,她怎麼也想不到女兒要跟她說的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事情,“執兒,你跟母皇說清楚些。”
那救了琝兒的是西戎國主,因而她便懷疑那些行刺她的人也是來自西戎國內部,可是如今執兒卻跟她說,在那行刺的蒙面人身上看見了土著探子的印記?
司予執將早便在心中過了許多遍的說辭說了出來,她說那日在混亂當中,她發現了其中一個死了的探子身上有一個奇怪的印記,不過當時她沒有想起是什麼,之後這兩日身子好了些,方纔想起,那是土著探子的印記,可是又不敢十分確定,便知道了現在方纔敢開口告訴母親。
司慕涵聽完了之後,神色深沉無比,西戎國主出現在大周京城,而同時卻被土著探子刺殺?不對!她看向女兒,問道:“執兒,你是如何知道那蒙面人身上的印記是土著探子的印記?”
她不可能接觸到這些的,便是上書房,也不可能教導她這些。
她是如何知道的?
司予執心中一驚,她居然將這個問題給忽略了,她之所以知道土著探子身上有特殊的印記還是因爲有一日從父君與格丹的爭吵當中聽見的。
父君擔心格丹身上也有,從而暴露了身份。
格丹卻說他沒有。
所以,她只是知道如今混在京城當中的阿塔斯族探子可能有印記,但是卻也不肯定,更是沒見過。
自然,她是絕對不能將這個原因告訴母親的。
“我……我……”司予執慌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卻在此時,一道聲音傳了進來,也解了司予執的圍,“是臣侍告訴執兒的。”
司予執猛然磚頭看向緩步走進了的父親,臉色更是難看。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看着官錦,“你跟執兒說的?”
官錦神色沒有異常,點頭道:“臣侍幼時在臨淮城生活,而臨淮城是土著探子最密集之地,而臣侍記得,母親也跟臣侍說過,而臣侍也曾經見過了一些母親抓獲的土著探子身上的確是有一個特殊的印記,前些日子臣侍與執兒說起了舊時的事情,便也提過了這件事,執兒好奇,也是想爲陛下分憂,說長大了之後定然爲陛下將所有土著探子都給抓住,臣侍便依着記憶將那印記給畫出來讓執兒看過。”
司慕涵聞言有一陣子沉默。
司予執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當時的情況雖然混亂,但是執兒既然說是看見了,那還請陛下徹查一番。”官錦神色嚴肅地道。
司慕涵收回了打量着官錦的視線,“嗯,朕會讓人去查查的。”隨後便站起了身來,卻見女兒的臉色很差,“執兒……”
“執兒別擔心,便是你看錯了,母皇也不會怪你的。”官錦先司慕涵一步說道,“你也是緊張大周而已。”
司予執猛然吸了一口氣,“母皇,若是兒臣看錯了,兒臣甘願受罰……”
“什麼罰不罰的。”司慕涵笑了笑道,“母皇知道你也是好心,放心,母皇會讓人去徹查這件事,若是真的,那你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不實,也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不要放在心上,母皇也不會怪你,好了,母皇先回御書房,好好養傷,煩惱的事情便交給母皇來辦。”
司予執沒有說話,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司慕涵又安撫了女兒幾句隨後方纔離開。
便在司慕涵走了之後,官錦使退了宮侍,看着臉色同樣不好的女兒,艱難地開口,“執兒……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還有,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