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斯族使團的規模不大,算上隨行的護衛也不過是二十來人,然而規模總體來說雖然不大,而主使節的身份卻不容小覷。
此人乃阿塔斯族前任族長手下第一大將恩妲音,曾經和前西南大將軍顧若青多次交手,雖然並未徹底贏過一次顧若青,但是卻曾經讓顧若青頭疼不已,甚至心生忌憚。
而這般一個讓大周前任西南大將軍忌憚的阿塔斯族女子如今不過是三十來歲,可想而知再過十年二十年,這人對大周的威脅更勝。
恩妲音不但是阿塔斯族前任族長的第一大將更是迎娶了前任族長的嫡出王子現任族長的兄長米恩王子爲正夫,一年多前,阿塔斯前任族長戰死,阿塔斯族內亂,便是此人力挺當時的第一繼承人現任族長米塔婭順利繼承族長的位置,隨後她更是協助米塔婭平定了其他趁機試圖脫離阿塔斯族的控制的小部落所發動的內部紛爭,從而避免了阿塔斯族失去土著第一大族的地位。
而作爲恩妲音的正夫的米恩王子這一趟也隨性而來,恩妲音解釋米恩王子此行是想一睹大周的美麗風光。
自得知阿塔斯族使團的主使節是恩妲音之後,永熙帝便將原本讓禮部以及內閣閣臣餘風爲首的接待規格變動了一下,棄了大周曆來迎接使團的由禮部負責的儀制,改爲由兵部牽頭,再由禮部和餘風協助,此外今晚應詔前來出席晚宴的除了朝堂上的文臣,還有西南大營當中不少的武將,其中自然是以蒙君怡以及白瑞爲主。
大周雖然文武並重,只是除了兵部以及應召回京述職的武將之外,其他的武將都是分駐各地,便是離京城最近的西南大營中的將領,沒有召喚,也不必參與每日的早朝以及重大的宴會。
當初太祖皇帝定下這個規矩的目的便是要讓武將安心駐守軍營,不受外界的一切影響。
交泰殿
御書房
宮宴前夕,餘風依例前來向永熙帝彙報接待使團的進度,自成了內閣閣臣以來,這可以說是陛下交與她負責的最重要的差事,雖然她和劉沁等人都是內閣閣臣,然而她卻也清楚,在內閣當中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她遠遠及不上其他幾位大人,而也清楚陛下叫接待阿塔斯族使團的差事交給她,便是讓她歷練。
阿塔斯是大周在西南的一大心頭之患,大周若是想讓西南徹底地安寧便必須剷除這個心腹之患。
而自臨淮河被雙方封鎖以來,大周對北岸的情況便不瞭解,對阿塔斯族的將領的瞭解也是一般,如今阿塔斯派了恩妲音這名大將過來,用於或許是挑釁,然而卻也了大週一個機會。
而永熙帝之所以讓餘風參與這次的接待事宜,歷練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她的內閣閣臣當中,其餘的幾個都是上了年紀之人,這些人資歷和能力都是一流,只是卻也因爲她們的年紀不輕,看事情的眼光已然被歲月的沉澱給禁錮在了一個固定的模式當中,她需要一個能夠給用一種新的目光看待事情之人,餘風雖然年輕,能力或許不足,只是思維方面還未受到過多的禁錮制約。
大周對於阿塔斯對於恩妲音的瞭解基本上都是通過各種媒介的傳聞,這種傳聞大多時候只可以作爲參考,如今她既然在眼前,那自然是不能放過這般一個機會。
大周不是沒有往北岸的土著中放探子,只是由於各種的制約,探子所能得到的消息卻不多。
自阿塔斯使團進京之後,餘風便一直陪同在側,大體來說,恩妲音還算是安分,並沒有做出什麼挑釁的事情,雖然時常出沒於京城大街,然而所爲卻也只是爲了討正夫米恩王子的歡心,至少表面上看是這般,而據阿塔斯使團途徑的各地官員的奏報,恩妲音甚至在對待大周負責接待的各級官員都甚爲的和善,絲毫不見曾經帶領阿塔斯將士侵襲大周邊陲之嗜殺的影子。
雖然永熙帝猜想恩妲音之所以這般的客氣,那是因爲阿塔斯在近期之內不想和大周起衝突,但至於她這趟出使有沒有其他的目的,永熙帝便無法得知。
餘風彙報完之後便告了退前去悅音殿代表永熙帝迎接恩妲音以及米恩王子。
永熙帝也開始準備着前往悅音殿。
便在餘風離開後不久,宮侍來報說皇貴君求見。
司慕涵愣了一下,便讓宮侍領他進來。
雪暖汐走進御書房的事情神色卻是帶着擔憂,“見過陛下。”
司慕涵也漸漸習慣了雪暖汐這般謹守規矩的樣子,便也不再說什麼,上前將他扶起,“怎麼過來了?”
雪暖汐猶豫了會兒,“今晚悅音殿的宮宴真的不需要我出席嗎?”
“這些場合後宮君侍不方便出席。”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想了想,“之前南詔國使團到來,我也是有出席的。”
“這一次不同。”司慕涵正色道,“南詔與大週一向交好,而且還有名貴太君的緣故,所以朕方纔讓你出席,而這次來的卻是阿塔斯族的使團,大周和土著各族結怨已深,雖然不至於會在宴席上鬧出什麼大事情,但是絕對算不得上是愉快,所以朕方纔不讓後宮君侍出席。”
雪暖汐點了點頭。
“阿暖,你怎麼了?”司慕涵眯着眼看着有些異常的他。
雪暖汐搖頭,“我沒事,只是……心裡不知道怎麼的,慌的很。”
“可是熱着了?”司慕涵蹙着眉道,方纔入夏他便這般不禁熱?去年似乎也不是這般?“可有召御醫看看?”
雪暖汐笑了笑,“可能是最近累了吧,所以我方纔會這般胡思亂想的,還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悅音殿不吉利,你在哪裡設宴,十次便有八次出事情的。”
司慕涵一愣,想了想,卻似乎也是這般,“別擔心,今夜應召前來出席宮宴的不少是武將,朕不會有事的。”
雪暖汐雖然心裡還是覺得不安,不過見她這般說,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他也知道,今晚的宮宴絕對算不得上是愉快的,“我沒事了,跟你說說話心裡便安了許多,時辰不早了,你也該要準備去悅音殿了,我回宮了。”
“早些休息。”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笑着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離去。
司慕涵在雪暖汐離開之後沉思了會兒,但是卻也並沒有過於的重視雪暖汐的擔心,只當他是過於的敏感罷了。
……
清思殿偏殿內
官錦雙手握拳地站在了窗前,看着外邊越來越深的夜色,心卻也如同沉在了黑暗且深不見底的冰湖當中。
卻在此時,一身着宮侍服飾的男子走進來,卻是那日官錦從御花園中帶回來的那宮侍,“公子,時候不早了。”
他的聲音依然沒有了那日的謙卑和惶恐,而是一片清冷。
官錦轉過身,面容冷漠,“若是我不去呢?”
那宮侍擡頭,那張平凡的面容上卻有着一雙森寒的眸子,“那明日公子的身份便會傳到大周皇帝的耳中。”
“你以爲你們說陛下便會信?”官錦嗤之以鼻。
那宮侍冷笑一聲,“主子說你爲了大周皇帝而被判阿塔斯族,如今看來卻是真的!”他口中的主子便是在阿塔斯在大周探子的最高首領,也就是上次挾持官錦的那領頭女子。“你說的沒錯,大周皇帝未必會信我的話,可是隻要我說了,大周皇帝便是不殺了你,你這一輩子都永遠無法成爲她的君侍,無法和她相守!”
官錦面容有些扭曲。
“所以公子最好聽奴侍的話,乖乖地去和王子見面。”那奴侍冷聲道,“只要你聽從王子的吩咐,那你還是大周皇帝的未來君侍。”
官錦死死地盯着那宮侍,好一會兒,方纔起步往外走去。
那宮侍冷笑一聲,隨即垂着頭,溫順地跟了上去。
……
蜀青提着食盒在兩個掌燈宮侍的陪同之下往朝和殿而去,本來今晚的點心他是可以早一些送去的,可是卻在晚膳之前,朝和殿的宮侍過來說鳳後今晚想吃一些不同口味的,蜀青便只好重新做一份。
因而此時,蜀青心中對水墨笑的不滿又加重了幾分。
也不知道是他過於的不滿還是怎麼的,居然還未到朝和殿便見到了水墨笑的身影,一開始他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因爲以水墨笑如今的情況不該外出,而且還是晚上外出。
可是他定睛一看,卻真的是水墨笑,而他的身邊卻只跟着一個宮侍,似乎是九兒,此時九兒一手提着宮燈一手攙扶着水墨笑,似乎有些手忙腳亂的。
蜀青看了看水墨笑走去的方向,卻是去悅音殿的方向,他知道今晚陛下在悅音殿設宴,可是卻早便下了旨意後宮君侍無需參加的,更何況鳳後即將生產,他這是要去做什麼?
蜀青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將食盒遞給了隨行的宮侍,讓他們將食盒送去朝和殿,隨後便提了一個宮燈跟了上去。
然而他方纔跟了水墨笑一炷香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因爲他又發現了另一個人如水墨笑一般形跡可疑,那便是官錦。
蜀青一見官錦匆忙走來,便吹熄了手中的宮燈,隨後躲在了暗處。
鳳後繼續往前走,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可以確定他是往悅音殿的方向去。
而官公子……
蜀青暗暗看了好一會兒,卻見他與水墨笑的方向不同,而他所去的方向卻是浣衣局的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
蜀青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是跟上了官錦。
鳳後雖然行跡奇怪,只是悅音殿那邊倒是沒什麼,而官公子卻不一樣了,浣衣局是下等宮侍待的地方,他怎麼會去那裡?
原本蜀青跟着上去只是一時好奇,加之自家公子對於這個官公子是心有防備的,他如今見了他這般不同尋常的舉動,自然要去弄清楚,只是蜀青卻不知道,他這般一跟上去,不僅自己枉送了性命,還讓原本平靜的後宮掀起了一番大風波。
……
今晚的宮宴似乎並沒有衆人所預料的那般劍拔弩張。
恩妲音不僅沒有如同當日西戎國使團到來之時伺機挑釁,甚至從一進悅音殿便一直笑意盈盈,若不是她身上有着武將獨有的殺氣,還有服飾的不同,定然會讓人覺得她是個久別重逢的朋友。
而恩妲音身便的米恩王子更是溫和無比,從頭到尾除了客套般地向永熙帝敬酒之外,便一直安坐在妻主身邊。
這樣的情況雖然出乎衆人的意料,但是卻也讓衆人鬆了口氣。
酒過三巡,原本壓抑的氣氛便緩解了不少。
有過一陣子,米恩王子似乎喝醉了,恩妲音便提出希望讓米恩王子退席休息。
永熙帝自然不會決絕,欣然地答應了,隨後便讓宮侍領着米恩王子及其隨從前去偏殿的廂房休息。
米恩王子退下之後,恩妲音似乎便更加沒有顧忌,與一衆大周官員一一暢飲。
永熙帝沒有阻止,只是半眯着眼看着這一切,尋思着恩妲音的用意,她自然不會相信,恩妲音這有好是出自真心。
卻說宮侍領着米恩王子進了早已經備好的廂房之後,廂房內便傳來了嘔吐聲,這般折騰了一炷香,一身穿宮侍的男子捧着一套染了穢物的衣裳出來,正是米恩王子說穿的那一套衣裳,說那是米恩王子的衣裳方纔米恩王子醉酒嘔吐,弄髒了衣裳,卻沒有更換的衣裳,也不願意穿大周的服飾,他只好立即拿去浣衣局清洗,隨後烘乾送回來讓米恩王子穿上。
守在外邊名爲保護實則監視的侍衛粗略地檢查了一番那衣裳,便放行了。
那宮侍捧着那衣裳便急急忙忙地往浣衣局方向跑去。
……
蜀青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官錦,最後見官錦在浣衣局旁邊的長巷中停了下來,而他身邊的那個宮侍去繼續往前走去。
蜀青見官錦停下,便也沒有去跟那個宮侍。
只是他想不通官錦夜間來這裡做什麼?
官錦提着一摘宮燈安靜地在長巷中等着。
蜀青見狀,便猜想他是在等什麼人,可是他要等什麼人?
帶着疑惑,他也在暗處等着,只是等了許久卻都未曾見到有人來找官錦,他困惑不已,本是想繼續弄清楚的,不過卻想起了廚房中正給蜀羽之燉着補品,便不打算再等下去了,然而正當他打算要走的時候,卻隱隱地看見前方似乎有個人影走來,猶豫了會兒,終究是留下來看看情況。
半晌後,黑暗中果然走出了一個身着宮侍服飾的男子。
官錦再看見眼前這個男子的第一眼的時候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不是因爲知道今日要見的人是他,而是在見到他的臉的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清晰的畫面。
米恩王子走上前,“好久不見了錦兒表弟!”
他與官錦見面的次數不多,只是卻已經足以讓他一眼便認出他了,便是這個男子,害死了他的母王!
“你就是阿塔斯族的米恩王子?”官錦聲音淡漠地道。
米恩王子冷笑,“聽說錦兒表弟失憶了,如今看來,還是真的,不過錦兒表弟便是失了憶也無關緊要,只要錦兒表弟記住本王子接下來所說的話就夠了。”
雖然此人是他的表弟,可是他心中壓根兒便瞧不起他,因爲他身上血統根本不純,可是王妹之前卻認定了他便是她的族長王夫,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那等事情害死了母王!
原本這一趟前來本是想趁機了結了他的,可是卻被自己的妻主給阻止了,因爲妻主要利用官錦當阿塔斯在大周皇宮的內應。
雖然阿塔斯在大周有探子,可是人數卻是極少,上一會兒爲了挾持官錦那事更是損失了不少,而且這些探子可以探的的消息也不過是一些尋常消息。
阿塔斯需要更多大周的機密。
可是這件事阿塔斯的探子卻無法做到,也不能冒險去做,因爲一旦讓大周皇帝發覺阿塔斯在大周境內有探子存在,那所有在大周的阿塔斯探子都會暴露。
一旦阿塔斯連這些探子都失去了,那對大周卻真的一無所知了!
而培養一個可以深入大周的探子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
這回她們費了許多心思冒着極大的危險送兩個探子混進宮來當宮侍,爲的便是讓官錦這枚棋子發揮到最大的作用!
失憶了又如何?
他始終改變不了他身上流着一般阿塔斯族的血!
單憑這一點,他便只能爲阿塔斯賣命!
“你們想要我做什麼?”官錦聲音還是那般的淡漠。
米恩王子冷聲道:“自然是充當阿塔斯族的探子,如今宮中有兩個宮侍是我們的人,一個便是你身邊的格丹,至於另一個,你卻無需知道。”
“你還是沒說要我做什麼?”官錦盯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字地道。
米恩王子有些惱怒,“我要你想方設法取得大週一切機密,尤其是西南邊陲的軍事佈防。”
“便是我成了永熙帝的君侍也不可能接觸到這些!”官錦冷笑道。
米恩王子譏諷,“只要你用些心思,自然可以做到,當初你可以將我的王妹迷成那般,難不成如今還誘惑不了一個區區的大周皇帝?!”
“若是我不同意呢?”官錦繼續道。
米恩王子嘲諷道:“你有的選擇嗎?”
官錦反脣相譏,“不拿死來威脅我,我的家人全死了,如今我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米恩王子呵呵一笑,極盡嘲弄,“王妹跟我說過,錦兒表弟曾說過,在這時候,你最大的仇人便是大周的皇帝,怎麼錦兒表弟這般一失憶,便全忘了?難不成你是真的看上了大周的皇帝?”
官錦渾身一顫,腦海中又快速地飛過了許多畫面。
“我說了,錦兒表弟你沒得選擇。”米恩王子冷笑,“好好的聽話,否則,你的下場會比你父親更加的悲慘!”
官錦盯着他,眼底泛起了一陣黑色暗潮,握着宮燈的手幾乎泛出了青筋,只是被夜色給掩蓋了。
米恩王子見他不說話,便開口許着好處。
官錦沒有說話,一直靜靜地聽着。
在暗處聽見了一切的蜀青感覺自己的心便要從嘴中跳出來一般,官錦居然是外族奸細,他居然是外族奸細?
蜀青在緩過神來的第一刻便是轉身去將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告訴永熙帝。
只是便在他轉過身方纔跑出了兩步的時候,頸部傳來了一陣劇痛,然後嘭的一聲整個人倒在了地上,便在他昏迷的最後一瞬間,腦子裡想着便是蜀羽之的安危。
在蜀青的身後擊暈他的人便是方纔官錦身邊的宮侍。
在蜀青昏倒了之後,他便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匕首,下一刻便要抹向蜀青的脖子。
“等等!”官錦忽然開口阻止。
那宮侍轉過頭看向官錦。
米恩王子也冷冷開口,“錦兒表弟,這個人不死,你就得死!”
官錦盯着米恩王子,“你若是在這裡殺了他,那我便脫不了干係,這幾日爲了熟悉這裡的情景,我曾經多次來過,若是他死在這裡,我便是第一個受懷疑的。”
米恩王子眯了眯眼,“那你想如何處置他?”
官錦看了一眼蜀青,卻沒有回答,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表情。
那持着刀的宮侍卻開口,“回王子,奴有法子。”
……
卻說水墨笑在頤安園的亭子當中等了將近小半個時辰,莊銘歆方纔出現。
“參見鳳後。”莊銘歆神色匆忙,可以看得出是很艱難方纔尋了個空擋出來的。
水墨笑淡淡地道:“莊大人不必多禮。”
“臣是藉口去更衣方纔出來的。”莊銘歆不想浪費時間開門見山,“鳳後之前所交託於臣的事情,臣基本上可以辦妥,只是還請鳳後體諒,臣雖然爲朝廷重臣,亦是莊家少主,可是能力畢竟有限,不可能照拂整個水氏一族,臣只能儘可能地照拂鳳後的雙親。”
水墨笑沒有動怒,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本宮自然不會讓莊大人爲難。”
“那豫君之事?”莊銘歆問道。
水墨笑似笑非笑,“莊大人放心,只要本宮的雙親平安無事,本宮自然會守口如瓶,再說了,將這些事情泄露出去於本宮也沒有好處,畢竟在陛下的心中,豫君的地位可比本宮高的多,不到萬不得已,本宮不會做那等玉石俱焚的事情。”
“如此,臣便謝過鳳後。”莊銘歆正色道,隨後便告辭離開。
水墨笑沒有挽留,同意見莊銘歆一面不過是圖個安心罷了,至於莊銘歆,相信也是這般,他沒有想過要拉攏莊銘歆,以他和蒙家的關係,和豫君的關係,他再傻也不會去做這些事情!
見過了莊銘歆之後,水墨笑的心便更加的安了,如今只要等這個孩子出世,那他的生活便會重複光彩!
莊銘歆除了園子之後,九兒便進來,“鳳後,可要回宮?”
水墨笑看了看亭子外的夜色,“本宮不累,想在這裡坐會兒。”
九兒不放心,“可是……”
水墨笑打斷了他的話,“你出去園子外邊等着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九兒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領命退下。
水墨笑深吸了一口涼爽潔淨的空氣,垂頭摩挲着腹部,心裡卻不知道怎麼的想起了許久以前,和那個人在這裡第一次交鋒的畫面,那時候,他厭惡她,她也是……
……
聽雨殿
正在繡着四季衣裳的蜀羽之一不小心扎傷了手指,一顆圓潤的血珠冒了出來。
身旁伺候着的宮侍見了連忙道:“主子你沒事吧。”
蜀羽之搖了搖頭,拿起手帕擦了那血珠,卻盯着那染了血的手帕,心口莫名地慌了起來,“奶爹還未回來嗎?”
那宮侍道:“未曾。”
“怎麼去了這般久?”蜀羽之疑惑地問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了?”他擔心奶爹會不會因爲心疼了他而冒犯鳳後。
那宮侍應了吩咐走了出去,半晌後回來將從隨同蜀羽之宮侍口中得知的消息告知了蜀羽之。
“什麼?!”蜀羽之驚訝地站起了身,奶爹怎麼去跟蹤鳳後去了?“你去將那兩個宮侍給我叫來。”
那宮侍領了領命半晌後將那兩個宮侍領了過來。
蜀羽之仔細問了那兩個宮侍,得知鳳後極有可能是去了悅音殿,心裡有些擔心,便讓人掌了燈,焦急地往悅音殿而去,奶爹也太胡鬧了!
……
水墨笑在亭子當中坐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感覺到了疲倦方纔起身離開,只是當他走出園子的時候,卻不見了九兒的影子,他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他這是跑去哪裡了?
正當他想前去自行離開之時,鼻尖忽然嗅到了風中漂浮着的某種氣味。
水墨笑眼眸睜大,這是……血腥味?!
他轉過了什麼,看向園子門口旁邊的小道,猶豫了會兒,終是走了過去……
……
悅音殿內,氣氛比之一開始之後更是融洽。
這時,章善悄然走到了司慕涵的身旁,與她耳語了一番。
司慕涵的臉色頓時一變。
章善說完垂着頭等候着司慕涵的旨意。
這邊恩妲音自然是注意到了司慕涵的異樣,便道大周皇帝是否有什麼事情。
司慕涵整了整神色,回道她有些事情處理,讓安王繼續陪着恩妲音暢飲。
恩妲音沒有爲難,藉着舉杯飲酒的動作掩蓋住了眼中的一絲陰霾。
……
司慕涵快步隨着章善的引領往頤安園旁邊的那個園子走去。
那個園子原本是栽中了桂花的,只是先帝和裕鳳後聞不得桂花,便荒廢了許多年。
當司慕涵和章善進了那園子之時,卻見一隊侍衛圍在了那裡,手中提着宮燈將整個園子照的明亮清楚,而在侍衛圍成的圈子內,水墨笑一臉呆愣地站着,手上衣裳都沾着血,而地上躺着兩個人。
司慕涵定睛一看,一個是水墨笑的那個貼身宮侍九兒,而另一個竟然是蜀青!
而九兒的手中還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身上手上也是沾滿了血。
司慕涵猛然看向水墨笑,“這是怎麼回事!?”
水墨笑沒有說話,像是嚇壞了似的,臉色蒼白蒼白的。
一侍衛上前稟報說方纔她們聽見了一聲叫喊聲,便趕了過來,便見了這般一副場景,她們見了是鳳後在場,便不管擅動,立即讓人去通知章善。
司慕涵聞言,眸光凌厲地盯着水墨笑,“鳳後,這是怎麼回事!?”
水墨笑木然地擡頭看向司慕涵,嘴脣顫抖着,似要說話的時候,卻被另一道淒厲的聲音給打斷了。
“奶爹——”
司慕涵猛然轉過身,便見蜀羽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園子。
蜀羽之下一刻便要衝上去。
司慕涵立即上前攔着,“羽之,你冷靜點。”
蜀羽之如何能夠冷靜,他方纔急急忙忙趕來悅音殿,但是還未錦悅音殿便見侍衛匆忙往這邊趕來,像是出了什麼事情一般,他心頭大爲不安,便趕了過來,“奶爹……奶爹……”
水墨笑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而第一個反應便是一把扯了身邊最近的一個人,喝道:“救人!快救人!”
衆人一愣,方纔她們都被眼前的事情給震住了,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查看地上躺着的兩個人是否死了。
章善立即上前查看,而結果就是九兒還有氣,而蜀青卻已經是沒氣了的。
蜀羽之聞言,厲聲大哭。
司慕涵一邊抱着他不讓他撲上前,一邊盯着水墨笑,眸光染上了晦澀不明。
……
悅音殿側殿,司慕涵坐在了主位,一臉陰沉地盯着眼前御醫救治中的九兒。
蜀羽之坐在了次坐,滿臉淚痕,神情呆滯。
對面便是坐着鳳後,此時他面容緊繃,神色也不太好,眸光也是盯着地上被御醫救治的九兒,便是到了如今,他還是未曾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他的旁邊坐着的是聽到了消息趕來的雪暖汐,此時他臉色微白,滿臉擔憂。
大概一株香之後,九兒幽幽轉醒,神情茫然不已,當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之外,更是糊塗,“主子……”
“他怎麼了?”司慕涵沉着臉問御醫。
御醫說九兒的頭部受了敲擊,所以方纔會昏倒,不過沒有性命危險。
司慕涵揮手讓御醫退下。
九兒捂着幫着白紗的頭,疼得皺緊了眉頭。
“九兒!”水墨笑揚聲喝了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司慕涵看了一眼水墨笑,卻沒有說話。
雪暖汐也開口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蜀青怎麼會被人殺了,而九兒怎麼在現場,而且還拿着那殺蜀青的匕首?他想不通,九兒怎麼會和蜀青弄到了一起的?他們根本便不可能這般生死相拼的?他也不相信九兒會動手殺蜀青,可是現場的一切卻證明這件事和他脫不了干係。
蜀羽之沒有說話,但是水眸當中卻是帶上了恨意。
“陛下……主子……皇貴君……奴侍……”九兒驚慌失措,根本便語無倫次,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本是在頤安園外邊爲主子看着,不讓任何人進去,可是在主子和莊大人說話的時候,他忽然間發現了旁邊的小巷子中似乎有聲音,他擔心有人暗中偷窺,便過去看看,可是還未看清楚情況,他便被人頭猛然被人打了一下,等醒來,他便已經在這裡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爲何陛下這般神情?
主子又爲何這般看着他?
還有皇貴君……
還有翊侍君……
到底怎麼了?
九兒的心越來越驚恐。
一旁的章善見狀,便將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九兒聞言,頓時嚇得臉色發青,渾身癱在了地上,“陛下,奴侍沒有,奴侍沒有,奴侍沒有……”
他殺了人?
還是殺了翊侍君的奶爹?
可是他沒有啊?
他真的沒有?!
“那你爲什麼會在哪裡?”司慕涵沉聲怒道。
九兒根本便無法回答。
水墨笑看向司慕涵,開口道:“臣侍晚膳過後覺得心裡悶的慌便出來散散步,九兒便隨身伺候臣侍。”
“朝和殿離悅音殿這般遠,你便是要散步也不該走到這裡來!”司慕涵不信,因爲說不通,他明知自己即將生產,如何會這般老遠地走來悅音殿附近散步?
“臣侍不是要來悅音殿,而是去頤安園。”水墨笑咬着牙道。
司慕涵蹙着眉,“頤安園?”
“是。”水墨笑臉色僵硬地應道,彷彿因爲司慕涵的不信任而動了怒。
“你去頤安園做什麼?”司慕涵繼續道,“如今那裡可沒有梅花可賞!”
水墨笑自然不能告訴司慕涵自己去頤安園是見莊銘歆,威脅她照顧自己的母親和父親,雖然他沒想到今晚居然會發生這般的事情,但是卻是早便找好了前去頤安園的藉口,“晚膳之前臣侍小睡了一會兒,夢見了一些事情,便想去頤安園中看看。”
司慕涵眯了眯眼。
“陛下忘了吧。”水墨笑嗤笑,“先帝賜婚的那個晚上,你我便是在頤安園中第一次相會。”
司慕涵凝視着他,像是在審視着他話中的真假似的。
水墨笑沒有閃爍她的審視,因爲若是他有絲毫的閃躲,那他便是水洗也不清,“陛下忘了不要緊,反正臣侍也沒想記住那些事情!”
他的這句話說說得極爲的自嘲。
司慕涵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然後呢?”
水墨笑高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臣侍在到了頤安園之後,便覺得有些餓了。”他的話頓了頓,隨即看向蜀羽之,沉聲道:“想必翊侍君也是知道,本宮最近的胃口不好,晚膳吃的不多,倒是喜歡翊侍君宮中的點心,只是今晚點心晚送到了,本宮方纔沒吃上。”
蜀羽之將目光從九兒的身上移向了水墨笑,卻還是不說話。
“今晚悅音殿設宴,九兒見臣侍餓了,便說去悅音殿中給本宮尋些吃食過來。”水墨笑看向司慕涵,繼續道,他不知道九兒爲何會昏倒在蜀青的屍體旁,但是他卻不相信是九兒殺了蜀青,便是他真的殺了他,他也不能讓他定罪,因爲他是他的貼身宮侍,他出了事情,他也必定會受牽連,“只是臣侍等了將近半個多時辰但是卻始終未曾見九兒回來,便離開了頤安園去看看他到底怎麼了,臣侍本是想去悅音殿的,可是方纔走出頤安園之後,便聞到了血腥味,臣侍自從懷孕之後,對氣味,尤其是腥味便格外的敏感,雖然那血腥味很淡,但是臣侍卻還是聞到了,而九兒這般長時間都未曾回來,臣侍擔心他出事情,便循着血腥味而去,在頤安園旁邊的園子當中發現了九兒和蜀青,當時臣侍以爲九兒也出事情了,便動手查看,身上自然也染上了血,只是沒想到,死了的人只是蜀青,而九兒卻是昏迷,臣侍在看見九兒手中的匕首之時也是嚇了一跳。”
水墨笑的這些話除了前一句是假的,後邊的卻都是真的。
而九兒這時候也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連忙附和水墨笑的話,“陛下,鳳後說的都是真的,奴侍在頤安園門口看見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一時擔心便上去看看怎麼回事,可是方纔走到拐角處便被人打昏了,陛下,你看,奴侍的頭是傷了,是被人打了,陛下,奴侍沒有殺蜀青,真的沒有!”
“當時九兒手裡拿着刀被人誤以爲是兇手也是正常,可是陛下,九兒爲何要殺蜀青?他有什麼理由要殺蜀青?”水墨笑冷冷地道,“或許陛下認爲是臣侍指使的,可是臣侍爲何殺一個宮侍?蜀青不過是翊侍君的一個宮侍罷了,臣侍有何理由殺他?更何況,這些日子,都是他在給臣侍送點心的,若是臣侍想要他的性命,又如何會吃他送得東西!”
蜀羽之不是沒有聽見水墨笑說話,只是他無法接受蜀青就這般死了,不久之前他明明還好好的,他還跟他說,他在廚房中給他燉着補品,可是再見之時,他便已經成了一具冷冰冰渾身是血的屍體!
雪暖汐有些相信水墨笑的說辭,因爲他真的想不出水墨笑要殺蜀青的理由。
司慕涵看了看水墨笑,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九兒,擰着眉頭沉默着。
隨後,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半晌過後,便在司慕涵想要開口說話的同時,負責前去查這件事的白薇走進了殿中,說是有事情稟報。
“說!”司慕涵沉了沉眸,道。
白薇看了一眼水墨笑,隨後便低頭道:“臣帶着侍衛搜查事發現在附近只是,在距離出事的現場不遠處發現了二十一皇女,當時二十一皇女渾身哆嗦地縮在了牆角處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臣覺得二十一殿下可能會知道一些事情,便將她帶了過來,而便在方纔臣要進來稟報陛下此事之時……二十一殿下……忽然間對臣說……”
她的話沒有說下去。
“說什麼?”司慕涵眯着眼道。
白薇吸了口氣,“二十一殿下說,鳳後殺了人。”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
便是連司慕涵也變了臉色,便在白薇進來之時,她已然是有七分相信水墨笑的話了,他不僅沒有殺蜀青的理由,便是他真的想殺蜀青,以他的心機也不會用這般方法,可是偏偏事情卻有了這般一個突變。
蜀羽之和雪暖汐立即看向水墨笑,眼中皆是震驚。
“你胡說!”水墨笑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厲喝道,而呼吸也因爲過於的激動而變得急促起來,此事他的腦子忽然間空白起來,根本便無法應付眼前的事情,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司慕涵轉過視線,看向了水墨笑。
水墨笑迎上了司慕涵的目光,卻沒有尋找到任何的依靠,反而是心中驟然一寒,她也不信他嗎?!
而一直跪在了地上的九兒也是震驚無比,鳳後沒有殺人,他也沒有殺人,爲什麼二十一皇女會說鳳後殺了人?爲什麼?九兒跪爬到了司慕涵的腳跟前,磕頭哀求道:“陛下,奴侍沒有殺人,鳳後也沒有殺人,陛下冤枉啊陛下!奴侍真的沒有殺人!是有人要陷害奴侍,要陷害鳳後!”
九兒的這話並未讓司慕涵動容,卻讓水墨笑從極度的震驚和慌張當中尋回了一絲冷靜,沒錯,是有人害他,可是誰要害他?是誰?!二十一皇女嗎?她今年也不過是十歲,而且自從瑞王和昭皇貴君被軟禁在泰陵之後,他的那三個孩子便像是無根的浮萍似的,根本便不可能有本事做出這些事情來,便是她真的有這個能力,可是她爲何要害他?爲何要害他?
水墨笑用力地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身回到了椅子上坐下,隨後盯着司慕涵,臉上沒有一絲的慌張,“我沒有做過!”
司慕涵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水墨笑的眼神越發的複雜。
“我爲何要殺蜀青?我有什麼理由要殺蜀青?御醫已經證實了九兒的頭部受了傷,這分明是有人栽贓九兒,從而污衊我!”水墨笑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我沒有殺人!”
司慕涵凝視着好一會兒,隨後轉過視線看向白薇,“將二十一皇女帶上來。”
水墨笑聽了這話,頓覺渾身一寒,她這般做便是不信他嗎?
白薇領了命令便退了出去,半晌後,便領着滿臉驚恐之色的二十一皇女進來。
“臣……臣妹……參見陛下……”二十一皇女跪地行禮。
司慕涵沒有讓她起身,而是直接問道:“二十一皇妹,方纔白薇說你看見了鳳後殺人。”
二十一皇女聞言,渾身哆嗦了一下,低着頭不敢看人。
水墨笑目光冷冽,“本宮倒也想聽聽你是如何看見本宮殺人的!若是你不說清楚,那你便是污衊鳳後,這是死罪!”
二十一皇女連跪都跪不住了直接趴在地上。
司慕涵冷眸橫了他一眼。
水墨笑心頭的寒意更濃
司慕涵看向二十一皇女,“二十一皇女,你看到了什麼?”
二十一皇女擡頭看了看司慕涵,卻不敢說。
“不管你說什麼,朕都赦免你的罪。”司慕涵儘量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一些。
二十一皇女看了看水墨笑難看的臉色,又看了看司慕涵,猶豫驚慌恐懼了許久,最後在司慕涵的再一次詢問,並且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得了她,她方纔戰戰兢兢地開了口,只是二十一皇女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震驚不已。
二十一皇女言,她聽聞今夜永熙帝在悅音殿中設宴接待阿塔斯族的使節,便想着過去看看熱鬧,於是便趁照顧自己的宮侍不注意溜了出來,只是在走到悅音殿附近的時候卻見又侍衛巡查,因爲沒有得到永熙帝的允許,她不想讓侍衛發現自己,因而便東躲西藏,在侍衛走開之後她便想立即回自己的宮中,只是卻在路過頤安園旁邊的那園子中隱隱似乎聽見了爭吵聲音,一時好奇便走過去看看,原本她只是以爲是宮侍們在吵架,然而沒想到卻看見了居然是鳳後和翊侍君的奶爹,而他們的談話更是嚇了她一跳。
二十一皇女言,蜀青發現了鳳後意圖謀害豫君腹中的皇嗣,而鳳後爲了不讓蜀青泄露出去,便將蜀青引到了悅音殿附近殺了他滅口,然而嫁禍給阿塔斯族使團的人。
“你胡說!”水墨笑勃然大怒憤然起身,甚至忘了自己身子不該這般的激動,快步往二十一皇女走去,他比誰都清楚若是這個指控成立,那不管是他還是他腹中的孩子將永無翻身之地,可是他方纔走出了一步便被另一個人攔住了。
一直呆愣着的蜀羽之便像是瘋了一般衝到了水墨笑的面前,猛然用力推了他一把,同時喝道:“爲什麼你要這般狠心!”
水墨笑一心只想着對付二十一皇女的污衊,對蜀羽之並未設防,便是司慕涵也未曾想到蜀羽之會忽然間出手推了水墨笑。
水墨笑便這般猛然摔倒在地上。
“鳳後!”雪暖汐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往水墨笑衝去。
水墨笑倒在地上,雙手護着肚子,滿臉痛苦。
雪暖汐見狀,滿目恐懼,“來人,傳御醫,傳御醫——”
司慕涵轉過頭看向蜀羽之。
蜀羽之卻在這一刻,忽然暈厥倒地。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水墨笑被緊急送回了朝和殿,隨後御醫負責接生的年老宮侍一一到位。
司慕涵坐在朝和殿外,她不知道這世界男子生孩子是何種情形,只是卻還是知道絕對不是此時這般,寢殿內除了接生的年老宮侍焦急的叫喚聲,還有宮侍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便沒有其他的聲音。
太醫院的李院正在寢殿內的外室候着,也是急的滿頭大汗,咬了咬牙,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之後便轉身除了寢殿去稟報司慕涵,“回陛下,鳳後產期本就將近,原本早產幾日也無大礙,只是方纔鳳後身子受了撞擊,而且一時間怒極攻心,如今……”
“朕要解決的辦法!”司慕涵厲聲道,便是不聽御醫的詳細描述她也知道情況不好,“給朕想辦法!”
李院正忙道,“如今鳳後這般情況唯有用藥,可是若是用了這藥,鳳後往後怕是再也無法誕育皇嗣……可是不用藥,以如今鳳後的情況也撐不了多久,最終的結果便是一屍兩命!”
司慕涵渾身緊繃,面容僵硬如鐵,咬緊了牙關,會兒後她低喝道:“那就給朕用藥,朕要他們平安無事,否則,朕就要讓你陪葬!”
李院正一臉肅穆,“臣領旨!”
雪暖汐一直坐在了司慕涵的身邊,面容蒼白如雪,捂着嘴渾身輕顫着,便是想說幾句囑咐御醫的話卻始終說不出來。
太醫院很快便將藥煎好了送來,李院正親自將藥端了進去,由宮侍餵給了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水墨笑,而藥送進去後不久,寢殿內便傳來了水墨笑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這聲音一直持續到了次日清晨放纔在一聲孱弱的嬰兒啼哭聲中結束。
李院正拖着幾乎虛脫的身子出來稟報,“啓稟陛下,鳳後誕下一位皇子,父子平安。”
雪暖汐聽了這個消息,幾乎激動的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司慕涵合了合雙眼,良久之後溢出一聲低喃,“很好……”
永熙帝元年五月三十一日清晨,鳳後水氏誕下嫡皇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