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想起了方纔在順天府中蘇惜之的暗示,難道白薇的到來正是爲了這個暗示嗎?陛下真的懷疑自己?
安王正君似乎感覺到了妻主的異樣,心也忍不住不安起來。
白薇等人漸行漸近,很快便到了安王府門前。
此時安王隨即發現白薇身後還有一人,正是方纔和她分別了的順天府尹謝淨芸,“謝大人?”
謝淨芸立即下馬,神色緊張地走到了安王的面前,“安王殿下,糟了!”
安王臉色微變,“謝大人你這是……”
“方纔白統領來尋下官,詢問蘇總管是否到了順天府。”謝淨芸此時心中還是不敢相信,“安王殿下,陛下並沒有下旨讓蘇總管領貴王進宮,而蘇總管也並未帶貴王進宮。”
安王雙眸一瞠,“什麼?!”
“陛下得知蘇總管假傳旨意出了宮,特意讓下官前來覈實,不想居然是真的。”白薇也是神色凝重。
安王此時雖然震驚於蘇惜之的行爲但是卻也不禁鬆了口氣,蘇惜之假冒陛下旨意前來,那便是他之前的暗示便極有可能不是真的,不過如今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他們來,“若是這般,必須立即將人追回!”
“下官方纔接到了城門防衛的通報,不久之前,有人持着宮中特製的令牌出了京城。”謝淨芸神色凝重地道,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了蘇惜之居然會背叛永熙帝。
安王聞言,眉頭皺的更緊,隨後吩咐安王正君先回府中,隨後便打算連夜跟謝淨芸和白薇出城追捕兩人。
安王正君雖不清楚發生了事情,但是見妻主等人這般神態,卻也知道是件大事,便道:“殿下安心辦事,不必擔心其他事情。”
安王點了點頭,隨後便和白薇一行人離開。
……
馬車在南城門外十里之處停了下來,蘇惜之掀開了馬車的窗簾看了一眼外邊的情況,卻見漫天大雪,寒風隨即灌入了馬車之內,他這般愣了半晌,隨後放下了簾子,卻沒有正視貴王,語氣淡淡地道:“我只能送你到這裡。”
貴王雙手緊扣着,極力地壓制着心中暴動的情緒,柔聲道:“跟我走。”
“如今這個時辰宮門已經關上了,安王便是懷疑我方纔的話也得等到天亮之後方纔可以進宮確認,而且,豫君受了驚嚇,陛下如今怕是也在陪着他,不會想到我會出宮將你領出順天府的。”蘇惜之沒有回答貴王的請求,“你連夜出發,便是明日陛下得知一切,也無法再追截你。”
“那你呢?”貴王神色極爲的糾結,隱忍而憤怒,“你假傳她的旨意將我帶出順天府不就是擔心她會殺了我嗎?既然這般關心我,爲何不跟我走?惜之,我們離開這裡,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人再阻難我們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傷害皇姐的女兒,惜之……”貴王握起了蘇惜之的手腕,“我求你,跟我走!你還記得當年我們的約定對不對?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皇姐,我也不會強求你從此不再想起她,我只希望你能夠呆在我的身邊,就和三十年前一樣,惜之,跟我走好不好?!不,如果你不願意離開京城,我們可以在京城中在一起,我知道今晚上的事情我是做的太過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我不會有事,你想留在京城,我可以在京城中買一間宅子,然而過我們當年便想過的簡單日子,若是你習慣了宮中的繁華,我也可以恢復身份重新回到宮中,對,就這樣,我要用貴王的身份迎娶你爲正君,就如當年我承諾的那樣!”
貴王不斷地說着未來的設想,越說越是興奮,也越說越慌張。
因爲蘇惜之的神情依舊是平淡無波。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蘇惜之抽回了手,淡淡地道。
貴王閉上了眼睛,心隨即傳來了陣陣沉痛,爲了他,她已經願意向皇姐認輸了,爲何他還是不願意答應她?!爲什麼?!
蘇惜之垂下了眼簾,掩蓋住了那一閃而過的痛楚,“時候不早了,奴侍還要趕回宮中,便不送貴王了。”
“你假傳旨意送我出宮便不怕永熙帝責怪於你嗎?!”貴王睜開了眼睛,眼底有着化不開的沉痛,一字一字地道。
蘇惜之卻微微一笑,“陛下是個仁孝的孩子,奴侍是先帝的人,陛下最多會讓奴侍回泰陵繼續爲先帝守陵,更何況,先帝走了,奴侍活着也沒有任何意義,若是陛下一怒之下殺了奴侍,反而成全了奴侍。”
貴王的臉瞬間猙獰。
蘇惜之擡起了眸光看向眼前的女子,“三十年前殿下離開京城之時曾經問奴侍的那個問題,奴侍當時沒有回答,如今,奴侍可以給殿下答案。”
貴王腦中的每一條神經都在顫抖。
三十年前,她問他,他有沒有愛過她,那時候,他沒有回答,只是冷漠地轉過身了。
三十年後的今日,他卻說,他可以回答她。
蘇惜之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淡淡地卻清晰無比,“奴侍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
“夠了!”貴王猛然一揮手,憤怒咆哮道,“夠了!我說夠了!”
蘇惜之仿若未見似的,卻繼續道:“當年,奴侍接近殿下不過是受了先帝所託,迷惑殿下罷了,在奴侍的心中,從來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貴王殿下您。”
“我說夠了——”貴王面容扭曲如鬼。
蘇惜之垂下了眼簾,“奴侍知道當年所作的事情傷害到了殿下,所以今晚方纔會冒死前去營救殿下,便當還了當年對殿下的欺……”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貴王一手握住了喉嚨。
蘇惜之臉龐因爲呼吸受阻而轉爲了蒼白,可是眼底卻無一絲的畏懼。
貴王雙眼微紅,像是發了狂似的。
這一刻,她真的想殺了他,然後再殺了她自己,這樣,他們就可以再也不分開!這樣,他就再也不能離開自己,也不會對她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
蘇惜之沒有動也沒有反抗,心中忽然間有種輕鬆的感覺,若是這般死了,或許真的解脫了,從此解脫了……
然而,貴王最終卻還是鬆開了手,卻什麼也沒說地倏然下了馬車,冒着漫天的大雪發狂似的往前方跑去,寒風凌虐中傳來了她吼聲,如同瀕臨死亡的野獸一般。
蘇惜之趴在了馬車之上,聽着馬車外的厲吼聲,蒼白的面容劃下了兩行清淚。
半晌之後,馬車內傳來了一道輕微的低喚,“回宮。”
隨行的禁衛軍隨即調轉馬車,往京城駛去,雖然隨行之人心中甚爲驚訝,但是卻沒有一個問出口,因爲蘇惜之出宮之前已然道明,是奉了永熙帝的密旨,沒有人想到,蘇惜之會假傳旨意。
……
皇宮內
流雲殿
雪暖汐一直守在了流雲殿的寢殿內,寸步不離地看着牀上躺着已經入了睡的蒙斯醉。
回到了流雲殿後,雪暖汐又下令將宮中所有的御醫都召來了流雲殿,再爲蒙斯醉診了一次脈,隨後親眼看着蒙斯醉服下了安胎藥入了睡,他不安的心方纔微微安了下來,但是卻沒有徹底放心,所以不肯離開流雲殿。
卻在此時,綠兒急衝衝地走了進來,正欲說話,卻被雪暖汐給打斷了。
雪暖汐站起了身來,低聲吩咐了一直守在一旁的憶古好生照顧這蒙斯醉,隨後便有些不悅地拉着綠兒走出了寢殿,方纔開口道:“我不是說過了沒什麼事情不要過來打擾我的嗎?你這般匆匆忙忙的,若是吵醒了豫君那該怎麼辦?御醫說了,如今他最需要的便是靜養!”
綠兒連忙認了錯,隨後道:“主子,奴侍的確有大事稟報……”
“有什麼事情比陛下的皇嗣還要重要?”雪暖汐沉聲怒道,只是方纔說完,隨即腦海中又憶起了宮宴上的事情,便臉色一變拉着綠兒焦急問道:“可是涵涵出事了?!”
“不是!”綠兒連忙道,“主子你別急,不是陛下。”
雪暖汐猛然鬆了口氣,隨後狠狠地瞪了綠兒一眼,“既然不是涵涵出事了,你這般緊張做什麼?”話一落,隨即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難道是皇貴太君?”
綠兒搖頭。
雪暖汐不等他說話,又問道:“蜀羽之?”
“不是……”
“那是水墨笑?是不是他也受了驚嚇,傷到了孩子了?”
“不是……”
雪暖汐這回真的怒了,“那是誰?!”宮裡面還有什麼重要的人嗎?!
綠兒有些委屈,“主子,綠兒正要說了……”
“那你還不快些說!”雪暖汐語氣慍怒地道。
綠兒撇了撇嘴,“方纔清思殿的人來稟報說官公子失蹤了,皇貴太君很着急,正四處派人找着呢。”
“你說什麼?!”雪暖汐驚訝道,“官錦失蹤了?!”
綠兒點頭,“回主子,清思殿的人是這樣說的。”
“官錦不是昏迷着的嗎?好端端的怎麼會失蹤?”雪暖汐已然滿臉訝然。
連御醫都說他什麼事情醒來都不知道,怎麼就這般失蹤了?難道被今晚行刺涵涵的人給劫走了?不對啊,若是刺客真的要劫人,也不會劫走官錦纔對,他又不是後宮君侍,又沒有什麼特殊的身份……
不對!
雪暖汐心頭忽然間浮現了一個念頭,今晚上涵涵被行刺,而官錦卻失蹤了,難道這件事和他有關係?雪暖汐也並非是針對官錦,只是在他的記憶中,只要官錦存在哪裡,哪裡便不安寧,他沉了沉面容,對着綠兒下令道:“傳本宮的旨意,定要將他給本宮找出來!”
綠兒面容一肅,隨即道:“是!”
雪暖汐在原地呆站了會兒,終究是不放心,便喚出了暗衛派人說要知曉官錦的此時在哪裡,隨後便進了一趟寢殿,又仔細吩咐了憶古一番,接着又到正殿中見了一次留守的御醫,鄭重地吩咐她仔細照顧豫君和皇嗣之後,便冒着大雪趕去了清思殿。
在他的記憶中,只好宮裡面發生的事情涉及到了官錦,都不是什麼小事也不是什麼好事!
他若不親自去看看,心終是難安!
然而,當他冒着大雪趕到了清思殿之後,卻見宮門前停着另一幅轎輦,他仔細一瞧,便認出了是良貴太君的轎輦,隨即想起了壽宴上的事情,原本便難看的面容又沉了幾分。
不用想也知道良貴太君來清思殿做什麼!
定是爲康王來求情的!
康王將刺客帶進了宮中差一點便害死了涵涵,良貴太君居然還有臉面前來求皇貴太君?
簡直豈有此理!
雪暖汐下了轎輦,便踏着地上的積雪往清思殿正殿走去。
一到了正殿,便看見良貴太君不顧漫天的大雪跪在了正殿的門前的階梯之下,寒風呼嘯之中還傳來了他沙啞的求情聲。
而皇貴太君卻站在了殿前的屋檐之下,神情哀慼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良貴太君,“你回去吧,本宮幫不了你。”
良貴太君根本便不聽皇貴太君的話,依舊不斷地哀求着,只是此時他的哀求已然帶上了埋怨的味道。
皇貴太君也沒有動怒,“本宮連自己都幫不了,如何能夠幫你?”他的語氣很淡,但是卻透着蒼涼,宛如大雪紛飛中飄零的一片枯葉。
良貴太君自然是隻當皇貴太君在推脫,心中恨不得上前狠狠地給他一個耳光,但是爲了女兒,卻還是忍下了,“皇貴太君,你是陛下的父君,只要你去求情陛下定然會繞過冉兒的,皇貴太君你也是當過父親的,你該瞭解一個父親的心,皇貴太君,臣侍求你了,臣侍知曉以前對您多有得罪,但是臣侍卻也是懼於先帝昭皇貴君的淫威而不得不如此,皇貴太君,臣侍並非有心的!冉兒她不可能做出這等弒君之事的,定然是有人陷害她的,只要皇貴太君卻給陛下說明,陛下定然會放過冉兒的,皇貴太君,臣侍求你,便救救冉兒吧!”
皇貴太君凝視着良貴太君,卻沒有因爲此時他的痛哭流涕而有任何的動容,他的心仿若已經死了一般,“當年先帝連自己的生父都不放在眼中,如今她的女兒如何會將本宮這個養父放在心中?你回去吧,便是你在這裡跪斷了腿,本宮也幫不了你。”
他說罷,便轉身欲走入殿內。
良貴太君再也忍不住了,他都已經這般卑躬屈膝了,他還想怎麼樣?“薛氏你莫要太過分了!”
皇貴太君一愣,隨後轉過了身,卻不說話。
雪暖汐看了良貴太君這般行爲,卻也是驚了一驚。
良貴太君滿目憎恨地瞪着皇貴太君,“你以爲你有多麼了不起?你以爲你現在是皇貴太君便可以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嗎?你不過是命好罷了,養了一個繼承皇位的女兒!不,若是你真的命好,如何會一連生了四個孩子都死絕了!?最後還得抱別人的女兒來養你自己沒有親生女兒便見不得別人父慈女孝?!所以方纔這般狠心地看着本宮的冉兒蒙上這不白之冤而枉死!哈哈,你是陛下的養父又如何?養父始終還是養父,再親的也是養父,而不是親生的,所以現在你方纔是皇貴太君而非太鳳後!所以方纔在宮宴之上,陛下會那般不給你的面子懲處了薛家的人!你說的對,陛下根本沒有將你這個養父放下心中,放在眼中,你不過養育了陛下的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比之本宮幼年時期的奶爹又有什麼不同?!如今陛下念着舊情讓你坐上了皇貴太君的位置,不過本宮倒是想看看,你還能風光多久!”
良貴太君說完了這些話仍覺不夠解恨,便又將許久以前的事情給挖出來,“不僅如今的陛下不將你放在心上,便是先帝也未曾將你放在心上過,否則當日瑞王謀逆之日便不會不顧你的性命,甚至連臨終之時都沒有讓你在身邊陪伴,先帝不過是將你當成了撫育陛下的一個奴侍罷了,你以爲你有多高貴?!本宮沒有養出一個當皇帝的養女,但是本宮生了兩個女兒,親生的女兒,便是這一次本宮的冉兒真的出事了,本宮還有一個女兒,本宮還有依靠,可是你,什麼也沒有!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爲你披麻戴孝,真心痛哭!你以爲你尊貴無比?哼,你不過是一個什麼也不是苟延殘喘的生一個死一個的不祥人吧了!”
皇貴太君身子猛然踉蹌一下。
雪暖汐也大驚,立即上前阻止,“夠了!”
良貴太君見來人,臉上憤恨的神色還未退下,也不知道是過於的憤怒還是什麼的,他竟然沒有想起要向雪暖汐求情。
雪暖汐也不管什麼,當即便沉着聲音下令讓人送良貴太君回宮。
他這般強勢的行爲讓良貴太君原本方纔生出要向他求情的念頭隨即再度被怒火給湮滅,“本宮是先帝的良貴君,便是陛下見了本宮也要尊稱一聲良父君,你憑什麼這般命令本宮!”
他是氣極了,也是急壞了,根本忘記了如今的後宮已非先帝在之時的後宮。
雪暖汐也怒了,“沒錯,你是本宮的長輩,可是如今掌管後宮之人是本宮!況且,皇貴太君的身份在你之上,你這般跟皇貴太君說話,便是犯上,本宮便是念在了先帝的份上不追究你這一罪行,若是你再在清思殿大吵大鬧,擾了皇貴太君的靜養,那本宮定然與你好生講講這後宮的規矩!”
雪暖汐從來也沒有此刻這般覺得後宮的規矩也可以成爲一種武器。
良貴太君氣煞了面色。
“你若是還不走,本宮不但可以讓你見識見識這後宮的規矩,還可以讓如今被關入宗親大牢的康王沒有好日子過!”雪暖汐添了一把火,繼續怒道,“本宮說的出做得到,良貴太君若是不信,大可試試!”
雪暖汐之所以這般震怒,不僅是因爲良貴太君對皇貴太君不敬,更因爲良貴太君所說的那些話極有可能會讓皇貴太君對永熙帝的心結更深!
他是最清楚皇貴太君和永熙帝之間爭鬧的源頭的!
良貴太君氣的渾身顫抖,用手指着雪暖汐大喝了好幾個你字,最後還是在雪暖汐強硬的態度之下敗下陣來,憤然轉身離開清思殿。
雪暖汐狠狠地瞪了良貴太君一眼,隨後轉過身,快步走上了階梯,伸手欲要攙扶皇貴太君,但是卻被皇貴太君伸手給揮開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色顯得極爲的錯愕。
皇貴太君隨即看向了旁邊戰戰兢兢的薛齊,低喚道:“齊兒,扶本宮進去。”
薛齊立即上前攙扶着他。
“皇貴太君!”雪暖汐訝然出聲。
皇貴太君沒有回頭,“本宮今日累了,你若是想興師問罪,那便明日再來吧!”
雪暖汐一愣,茫然道:“皇貴太君,你這話是何意?”
“何意?”皇貴太君像是冷哼一聲,“本宮的話是何意從來不重要,良貴太君方纔說的對,本宮不過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不祥人罷了,本宮招待不起宸皇貴君這等尊貴之人!”
他說罷,在薛齊的攙扶之下走進了殿內。
雪暖汐沒有動也沒有再開口,但是臉上的神情依然泄露了他驚愕的情緒,皇貴太君這是怎麼了?難道他真的被方纔良貴太君的話給挑撥了嗎?
可是以前的皇貴太君不是這樣的,以前的皇貴太君溫柔和善慈祥,說話總是帶着關心,而不會這般的尖銳。
爲什麼皇貴太君會變成現在這般?
是因爲大皇子的事情,還是因爲涵涵生父的事情?
可是大皇子一事涵涵已經報了仇了,他還是放不下嗎?
而涵涵生父的事情,涵涵都已經爲了他連去見生父一面都不曾了,他爲何還是不放心?難道真的要涵涵殺了自己的生父,他方纔能夠安心嗎?!
他以前真的是真心疼愛涵涵,真的將涵涵視如己出嗎?!
皇貴太君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的不可理喻這般的狠心絕情?
雪暖汐想不明白,也爲司慕涵而傷心,然而他卻還是沒有忘記此次前來清思殿目的,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的正殿之後,隨即便轉身,往官錦所住的偏殿走去。
當他到了偏殿之後,便見安兒呆在裡頭。
安王見雪暖汐到來,便立即上前行禮:“奴侍見過皇貴君。”
雪暖汐點了點頭,隨後便一臉正色地詢問了官錦的事情。
安兒便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雪暖汐聽完之後,不禁蹙起了眉頭,“派去找尋之人可曾有消息?”他擔心的不是官錦的行蹤,畢竟他一直讓暗衛看着官錦,便是他真的被人劫走了,他也能夠將人救回來,他擔心的是行刺事件和官錦真的有關係,以皇貴太君如此對官錦的關心程度,若是官錦真的和行刺事件有關,定然又會傷心的!說不定到時又會遷怒到涵涵身上!
以皇貴太君如今這般沒有章法的性子,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極有可能的!
安兒搖頭。
雪暖汐又沉思會兒,“當時爲了便沒有人在旁照看着官錦?皇貴太君先前不是說過了要人時時刻刻照顧着官錦的嗎?”
安兒回道:“回皇貴君,因爲御醫說官公子需要靜養,所以主子方纔減少了偏殿的宮侍,可是沒想到……”安兒看了一眼雪暖汐,沒有說下去。
雪暖汐自然覺察出不妥,“沒想到什麼?”
“照顧官錦的那宮侍有時間走開了,本該還有御醫在旁困看着的,可是後來,那御醫卻被皇貴君召走了……”安兒沒有再往下說下去。
雪暖汐一愣,卻怎麼也沒想到官錦失了蹤跡居然和自己有些關係,當時他送蒙斯醉流雲殿之後便下令讓人將所有御醫都召到流雲殿,也沒有多考慮什麼,不想居然惹出了這樣的事端,雪暖汐的面容有些難看,抿了抿脣,道:“你轉告皇貴太君,本宮定然會將官錦毫髮無傷地找回來!”
難道方纔皇貴太君那般冷待他不是因爲良貴太君的話也不是衝着涵涵而去而是衝着他而來的,因爲他的間接之失,而導致官錦失蹤?
雪暖汐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偏殿,卻沒有迴流雲殿也沒有回自己的觀星殿而是去了交泰殿,當他到了交泰殿之後,卻見宮侍道永熙帝還在御書房。
這一消息雖然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但是卻也讓他心疼和內疚。
心疼是因爲自從司慕涵登上了皇位之後彷彿便沒有過過一日好日子,連過個生辰都有人行刺,內疚是因爲方纔他知記掛着蒙斯醉腹中的孩子,卻忘了最該得到安慰的人是司慕涵。
雪暖汐沒有讓人通報,緩步踏進了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御書房的左側那份巨大的堪輿圖前找到了司慕涵,他看見了那份堪輿圖,雖然驚訝此時它居然掛在了御書房內,但是卻沒有多想,而是緩步走到了司慕涵身份。
司慕涵聽見了腳步聲,轉過了身來,手中端着燭臺上的燭火因爲這一動作而晃動了一下,“阿暖?”她擱下了燭臺,隨後上前,“這般晚了,怎麼還過來?”
她說罷,便伸手握起了他的手,卻見冰冷一片,“怎麼不多抱個暖手壺?你看,手都冰了。”
雪暖汐卻從她的手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隨後伸手保住了她,“涵涵……”
司慕涵見他這般,便以爲他還未之前的事情而傷心,“事情都過去了,別再這般難過,御醫說了,醉兒如今的情況很好,不會有事的。”
“那你呢?”雪暖汐問道。
司慕涵一愣。
雪暖汐垂下了眼簾,有些不敢直視她,“方纔我只顧着擔心豫君和皇嗣,忘了問你……”
“我沒事。”司慕涵抱着他,微笑道,“朕是大周的皇帝,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刺殺罷了,怎麼會有事?”
“還小啊?若不是蘇總管當時及時推開了你,現在……”雪暖汐不敢往下講,便是如今說起這件事,他的心還是慌的厲害,“涵涵,究竟是誰想殺你?!”
之前跟她作對的人不是都已經死絕了嗎?便是沒死的,卻也被流放了,誰會想殺她?
“難道是康王?可是康王那人有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嗎?不過若是你出了事,那大周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人便是康王了,也許真的是她,可是……”
司慕涵打斷了雪暖汐的猜測,“這件事朕已經有些眉目了,至於康王……先讓她在宗親大牢裡呆些日子吧!”
雪暖汐聽了這話,便知曉司慕涵似乎不認爲是康王做的,不過說起來也對,康王不會笨到自己帶刺客進宮的,“那是誰?”
“等事情查清了,朕再告訴你。”司慕涵擁着他,始終沒有正面回答。
雪暖汐也沒有堅持問下去,點了點頭,隨後說起了官錦的事情,本來他還想將良貴太君去騷擾皇貴太君的事情告訴司慕涵的,但是想想,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如今涵涵都已經夠多事情煩惱的,這等後宮的事情還是由他來處理的好,而且這次他能夠鎮住了良貴太君,以後也一定能夠,若是他真的敢再去找皇貴太君說那些話,他一定讓他好看,不,不僅是皇貴太君,還有蜀羽之,他也不能讓良貴太君去打擾他!
如今宮中這兩個人和涵涵的關係幾乎到了冰點,他不想再生出什麼事端來,讓涵涵分心。
因爲如今她最重要的便是對付那行刺她的人!
司慕涵聽完了雪暖汐關於官錦的事情,最後卻只是淡淡地道:“官錦爲何失蹤朕不清楚,不過行刺這事應該和他沒有關係,你不是一直派人暗中監視着他的嗎?若是他真的做了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雪暖汐點了點頭,“我知道,如今我已經讓暗衛去通知那監視着官錦的暗衛,應該很快便會有官錦的消息,不過……雖然有暗衛看着,但我還是……”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下去,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個多疑之人。
司慕涵問道:“怎麼了?”
雪暖汐見她發問,便隨意尋了一個藉口避開了,“沒什麼,只是覺得最近暗衛的能力似乎及不上先前而已。”
他這話不過是無心之言,然而卻讓司慕涵頓時恍然大悟。
之前她總是覺得這一次的行刺哪裡不對勁,但是卻無法說出,如今,聽了雪暖汐這話,她方纔想到了點子上。
就是暗衛!
在這一次的行刺之事上,暗衛彷彿消失了一般。
雖然暗衛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暴露在衆人面前,當時先前那般驚險的時候,暗衛卻還是沒有出現,連蘇惜之都覺察到了危險,沒有可能作爲她最大保障的暗衛卻絲毫未覺!
司慕涵想到了蘇惜之,眼眸沉了沉。
她派去尋找蘇惜之的白薇尚且未曾回宮,也未曾有消息傳來。
只是蘇惜之,他有沒有在這件事上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還有先帝留給她的暗衛……
司慕涵在水家倒臺之後,本已覺得如今她可以喘口氣,然而如今,她卻忽然發覺,她的身邊或許一直潛藏着一個致命危機。
若是暗衛背叛了她,背叛了皇家,那後果不堪設想!
司慕涵想到這,抱着雪暖汐的手不禁更緊。
雪暖汐感覺到了司慕涵的異樣,便問道:“涵涵,怎麼了?”
“沒事,只是有些冷罷了。”司慕涵只是淡淡地道。
雪暖汐想起了如今的時辰,便道:“涵涵,如今時辰不早了,不如你早些歇息吧,明日還得早朝。”
“朕不累,倒是你,眼睛都黑了,這般大的雪便不要回去了,在朕這邊睡罷。”司慕涵溫和地道。
雪暖汐卻不願,“你不休息我也不累。”他說罷,便鬆開了手,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我在這裡陪着你。”
他知道她如今既憂心着行刺之事也擔心着蒙斯醉和孩子,可是他也知道,若是她再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定然會病倒的!
司慕涵有些無奈,“時辰也不早了,朕便是去睡也歇不到多少時間便起來,不如這樣吧,隨朕到暖閣中躺一會兒?”
雪暖汐笑道:“好!”然而他方纔起身想要拉着司慕涵往暖閣中走去,卻見一道聲音人影從暗處竄了出來,隨後跪在了兩人面前,“屬下參見陛下,皇貴君。”
雪暖汐認出了來人,正是他派去監視着官錦的暗衛,“官錦如何在哪?!”
那暗衛說了一個地點。
司慕涵聞言隨即蹙起了眉頭。
雪暖汐也訝然。
那地方便在清思殿不遠,是個空着的宮殿,許久未曾有人入住了,官錦怎麼會跑到那裡去?
“官錦怎麼會跑去那裡?”雪暖汐繼續問道,“誰將他綁去的!?”
那暗衛道:“回皇貴君,官公子是甦醒之後自行走去的。”
“他醒了?”司慕涵眯着眼睛道。
那暗衛道:“回陛下,是的。”
雪暖汐也詫異不已,連御醫都暗示官錦可能醒不過來,怎麼他這般快便醒了?可是他醒了便醒了,怎麼自個兒跑了出去?
司慕涵和雪暖汐對視了一眼,隨後便相攜離開了交泰殿,往那暗衛所說的宮殿而去。
當他們到了那宮殿之時,隨行的宮侍的確在那宮殿正殿的大殿角落尋到了蜷縮在一團的官錦……